第30章

仔細觀察, 不難發現在梁佟身邊謀事的人顏值都不低,比如那位膚白貌美的混血秘書,還有領邱夢長上樓的這個小助理。

眼前這位不知身份的混血男人, 作為在梁佟身邊出現的人, 顏值又刷新了一個高度。

結合昨晚梁佟喝醉了說的那句“看上你的臉”, 邱夢長算是看透了,梁佟十有八九是個顏控。

不過這人看着不像職員, 職員怎麽可能在梁佟不在期間,任意出入梁佟的辦公室,而且他跟梁佟講話的語氣, 流露出明顯的親昵。

“你的辦公室比我們家客廳還大。”鄒鳴一臉興奮地看着梁佟, “我都能在沙發上打滾了。”

梁佟看了他一眼:“你不會真在沙發上打滾了吧?”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狗!”

“是嗎。”梁佟笑笑, “我看你人高馬大的, 倒挺像我們家那只德牧。”

鄒鳴笑得眼睛彎了起來,濃密的睫毛擠在一起,“你怎麽還罵人啊。”

“我家德牧帥得很。”梁佟實話實說。

邱夢長開口道:“我先走了。”

梁佟皺眉:“你來就為送個表?”

邱夢長似笑非笑:“不然呢?”

反問句有時候會帶上一種挑釁的意味, 鄒鳴到公司半天了,還沒見到哪個人敢用這種語氣跟梁佟說話。

以他的經驗判斷,這個男人跟他表哥的關系不一般。

邱夢長這陣邪火來得突然, 情緒表露得也有點明顯,理智告訴他梁佟跟這人肯定沒什麽特別的關系, 只是梁佟對其他男人的親昵似乎刺激到了他,讓他情不自禁地去想一個有梁佟的未來。

梁佟現在喜歡他,對他感興趣, 抱着一腔熱忱地追在他身後。那以後呢?沒有誰能保證這份新鮮感不會消失, 更何況梁佟身居高位,紙醉金迷的世界對他而言觸手可及, 說到底,他離梁佟的世界離得很遠,如果沒有梁佟的爺爺,他們的生活可能不會有任何交集。

邱夢長要的是安定和唯一,如果這兩者得不到保證,他寧願選擇不要開始。

邱夢長說:“餘聞嘉還在樓下等我,我先走了。”

梁佟回了辦公室,鄒鳴跟在他身後,問:“哥,那是你男朋友嗎?”

梁佟摘下眼鏡放在辦公桌上,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把我當情敵了?”

這話梁佟愛聽,言外之意不就是邱夢長吃醋了麽,不過他自己也看出來剛才邱夢長是有點生氣了。

原來油鹽不進的邱大夫也有動搖的一天,梁佟現在心情別提多美了。

梁佟在辦公椅上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你這張腦子還挺能聯想的啊。”

“不是嗎?”鄒鳴情史豐富,女朋友三天兩頭地換,表面看着純情無害,其實是個情場老手,只要與感情問題有關的事兒,他反應都很快。

“不是。”梁佟說着撥通了內線電話,“喂,艾希禮。”

“梁總。”

“邱大夫是你讓人領上來的?”

“對,他聯系到我,說您的手表落在他那了,讓我代為轉交,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本人把手表親自交給您比較好。”

梁佟嗯了一聲:“這個月獎金翻倍。”

艾希禮微微一笑:“謝謝梁總。”

領個人上樓就能獎金翻倍……從梁佟跟秘書的只言片語中,鄒鳴确定了梁佟跟剛才那位男士非一般的關系。

“不是男朋友,那就是還在暧昧階段了?”鄒鳴雙手撐着下巴,“哥,你在追他嗎?”

梁佟不置一詞。

“如果是的話,我可以幫你。”鄒鳴笑眯眯地說。

梁佟擡眸看了他一眼:“你來這裏到底是旅行的還是當紅娘的。”

“紅娘是什麽?”

“回家問你爸。”

“我說真的,我真的可以幫你,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表白了嗎?還是在搞暧昧?”

“追人不能追太緊的。”鄒鳴絮絮叨叨,開始自己的經驗之談,“該冷的時候就要冷一點,不能讓人家覺得你太便宜,當然,偶爾還要刺激一下對方。”

太便宜……

這都上哪兒學的詞。

梁佟及時止住他:“行了,別打擾我工作了,我讓助理帶你去參觀公司。”

下午的時候,鄒文宇來了趟公司,想看看梁佟的工作環境。

秘書給鄒文宇倒了杯茶,鄒文宇禮貌一笑:“謝謝。”

“鄒鳴呢?”鄒文宇問梁佟。

“他說想一個人去附近逛逛。”

“佟佟,這幾年過得還好吧?”

梁佟笑了笑:“怎麽突然這麽問。”

鄒文宇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如今你爺爺已經走了,管理這麽大一個集團,責任和負擔全壓在你身上了。別的我不關心,我只關心你過得好不好。”

“挺好的。”

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鄒文宇嘆了口氣:“習慣了自然什麽都好。”

鄒文宇對梁家一直有怨氣。

梁佟的媽媽叫佟月,鄒文宇随母性,她随父姓,梁佟的佟就取自他媽媽的姓。

梁懷玉當年出國留學的時候認識了佟月,兩人談了三年戀愛,畢業之後回國結婚。

梁家是豪門,在佟月嫁給梁懷玉之前,她一直在國外定居,後來跟着梁懷玉回國生活,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回國後幾年間隔三差五地生病,最後沒能熬得住,在梁佟八歲那年去世了,當時梁舟安還不滿兩歲。

豪門是非多,鄒文宇一直都覺得是梁懷玉沒把她照顧好,才會導致她早早撒手人寰。

而且梁懷玉年輕時不願繼承梁家的産業,寰廈集團這個大擔子臨了落到了梁佟身上,梁佟小小年紀就經歷了那麽多不該經歷的,本來可以和其他孩子那樣享受平凡而快樂的童年,就因為他生在梁家,就因為他有個任性自我的父親。

所以即使過去那麽多年了,鄒文宇還是不待見梁懷玉。

晚上的歡迎宴,鄒文宇也沒給梁懷玉面子,全程橫眉冷對,不跟他搭話。梁佟知道他舅舅對他爸有成見,不過有一說一,他爸跟他媽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他們的婚姻雖然短暫,但是很美滿。

梁佟他媽去世之後,他爸就跟沒魂了一樣,越來越放縱自我,徹底放棄繼承家業,一心投入到自己的木雕事業中,也正是從那時起,梁佟開始被作為寰廈集團接班人培養。

梁佟安頓好他舅舅和鄒鳴,第二天就飛香港去談項目了。邱夢長第二天收到了艾希禮送來的已經洗好了的衣服,之後一個月就再沒見過梁佟,線上也沒有任何聯系。

其實如果梁佟不主動來找他,他們倆産生交集的概率基本為零。

梁佟飛香港前沒想到這個項目會這麽麻煩,在香港跟合作商周旋了很久,他本來預計兩周回大陸,沒想到在那裏耽擱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梁佟出差未歸,錯過了黃旸新店開張,黃旸有好一陣沒聽見他的消息,心裏犯嘀咕:他跟邱夢長的事,別是吹了吧?

試營業第三天晚上,黃旸約邱夢長和鐘言吃飯,期間忍不住聊起了梁佟。

“梁老板上哪兒去了啊,出趟差怎麽這麽久啊。”黃旸往杯子裏倒滿啤酒,“這都入秋了,我都快忘了他長啥樣了。”

鐘言笑出了聲:“有這麽誇張嗎。”

黃旸問邱夢長:“邱邱,你最近跟梁老板有聯系嗎?”

邱夢長搖頭。

梁佟本來就很少用微信,非必要情況從來不會給邱夢長發消息,他想見邱夢長一般都直接來找他,或者給他打電話。不過這一個月裏,梁佟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

“你怎麽沒聯系他啊?”黃旸不忿道,“這麽久沒出現了也不關心一下。”

邱夢長鮮少不耐煩:“我都回絕人家了,再主動給人打電話不顯得我綠茶嗎?”

黃旸一愣:“……回絕?什麽意思?梁老板已經跟你表過态了?”

邱夢長沒說話。

黃旸拍了一下桌子:“我操,合着人家早就把話跟你說明白了啊,你回絕了?為什麽啊?梁老板哪兒不好啊?”

梁佟沒有任何不好,只是邱夢長還沒想好下一步要怎麽走。

邱夢長的手機響了,科室打來電話,說車禍拉來一堆傷患,急診人手不夠,需要他來加班。

邱夢長飯吃了一半,動身趕去了醫院。

時隔二十六天,梁佟終于從香港飛了回來,他坐在車裏閉目養神,聽到周源問:“梁總,回哪兒?”

梁佟已經近一個月沒見過邱夢長了,這一個月裏也沒時間聯系他,忙的時候會忽略思念的侵蝕,等閑下來了,才發現滿腦子就那三個字。

梁佟給邱夢長發了條微信,邱夢長沒回,打電話也沒人接。之後他又給黃旸打了個電話,黃旸哀叫半天,說“梁老板你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都擔心你跟邱邱要一別兩寬了”。

梁佟問:“他在哪兒?”

“醫院呢,剛接了急診,估計今天晚上又要熬夜加班了。”

梁佟挂斷電話,吩咐司機:“去附院。”

邱夢長換上白大褂來到急診大廳的時候,大部分傷患都被拉去手術室了,還有一兩個躺在床上沒人收。

邱夢長幫傷患檢查傷勢,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喧鬧,伴随着尖利的哭叫。

“你們為什麽不幫他做手術啊?為什麽?!救護車拉來的時候人不是還清醒的嗎?現在怎麽說沒就沒了啊……”

邱夢長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科室的護士小周被病人家屬死死地拽着工作服,胸前的扣子都崩開了。

小周拉開對方的手一邊掙脫一邊解釋:“病人拉過來的時候瞳孔已經放大了,真的不是我們不救他,您冷靜一點……”

家屬揪住她的衣服不放,哭嚎道:“他沒死啊!他就等你們救他呢!這麽多人,你們為什麽光救別人,不救他啊?!”

“大夫檢查傷勢的時候他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小周吼了一聲,“你放開我!”

對方越來越激動,手攀上小周的腦袋揪她的頭發,小周躲不過,頭發被拽下來幾根,忍不住哭了:“你有本事找醫生去啊,沖着我們護士橫什麽……”

邱夢長對身邊的護士說:“通知保衛科。”說着他快步走了過去,把那位家屬從小周身邊一把拽開。

“這位家屬,你冷靜一點。”

家屬抹了一把眼淚,眼睛通紅,高聲問:“你是大夫吧?!”

“我是,但是現在還有其他傷患等着我救治,您有什麽疑問之後再申訴可以嗎?”

“我兒子已經死了!”對方大叫了一聲,捂着頭蹲了下來,放聲痛哭。

小周被其他護士拉走了,邱夢長轉身朝病床走去,那位家屬猛地站了起來:“不行!你不能走!”

她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好幾個醫護人員沖上去拉住了她。

梁佟剛走進急診大廳就見到了這一幕。

站在家屬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忽然從護士臺那兒抄起一把椅子,他也是車禍的傷患之一,只不過傷得不重,那個已經死掉的傷患是他同伴,事發到現在,他還反應過來,明明剛才他還在跟他的朋友喝酒,一眨眼人都沒了。

那人抄着椅子闊步朝邱夢長走去,嘴裏喃喃道:“你們醫院裏的人都沒人性……”

“邱大夫,當心啊!”

邱夢長聞聲回過頭來,梁佟已經一個箭步擋在了他面前,他一把邱夢長推開,那人速度快,下手狠,他眼疾手快把頭往旁邊偏了一下,沒躲開,金屬凳腳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護士們下意識捂住了眼睛,梁佟悶哼了一聲,往後踉跄了一下,被邱夢長一把扶住。

邱夢長表情怔愣,手抓着梁佟的胳膊,一點一點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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