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給我嗎。

說完,沈今風的手裏就被塞進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

蕭望舒問:“夠嗎,不夠再加。”

沈今風怔了一下,回過神來正色道:“我是那麽容易收買的嗎?”說完打開錢袋點了點數目“二百、四百、六……卧槽。”

沈今風:“再給你加一個鐘,不能更多了。”

看着手裏的錢袋,他想起皇帝一般沒有随身帶錢的習慣,都是将錢袋放在身邊的随從手裏。

但聖上今晚來找他,似乎沒有帶随從。

沈今風問:“聖上,您出宮不帶其他人嗎?”

蕭望舒道:“只有我們。”

“可是您不帶護衛出宮,萬一——”

“你不就是朕的暗衛。”

沈今風:“……”無言以對。

作為一個鹹魚保镖,老板這麽信任他,一時竟不知應該驕傲還是擔憂。

說句實話,如果他們真的在宮外遇到危險,恐怕不是他保護聖上,而是聖上保護他。

為了以防萬一,出發前沈今風從床底拖出道具箱,給自己配了一把自制古代版低配手i槍。

皇宮占地面積很廣,因此雖然只是出宮,兩人依然坐了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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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安排的馬車寬敞舒适,路上沈今風把車簾撩起,探出張臉四下看,窗外雨幕如織,雨水順着撩起的車簾濺進車裏,打濕了坐在一旁的蕭望舒。

蕭望舒穿了一身黑金常服,領邊綴一圈昂貴的雪貂皮毛,沈今風回頭瞧見原本柔軟飄逸的白毛濕成了一團,當即放下車簾給聖上順了順毛。

他自己的臉被雨水打得一片濕,睫毛還在往下滴水,桃花眼裏泛着股潮氣。

蕭望舒安靜瞧了一會兒,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給他擦了擦。

馬車停在一品樓前,馬夫恭敬地候在一旁幫忙撐傘,沈今風先跳下車,再遞出手去接聖上。平日裏渾水摸魚的小暗衛出了宮,倒是有模有樣的。

得知聖上要來,一品樓的掌櫃早早就在門口等候,見到他們忙不疊地迎上來:“恭迎聖——”

蕭望舒擡眸。

“害,瞧我這張笨嘴,恭迎蕭公子大駕光臨,蕭公子裏邊請!”

掌櫃一面往裏走,一面點頭哈腰地介紹:“聽說您要來,小的早早就安排了最好的雅座,靠二樓窗邊,既能品美酒佳肴,又能臨窗聽雨……”

蕭望舒輕輕颔首,沈今風捧場道:“妙啊,這小樓聽雨,多是一件美事,掌櫃有心了。”

掌櫃頓時眉開眼笑:“不知這位小公子是?”

“我是他的侍衛。”暗衛暗衛,顧名思義是在暗中的護衛,既然他已經到了明面上,姑且就稱作侍衛。

掌櫃一愣,心說不愧是當朝天子,連身邊帶的侍衛都不是一般的賞心悅目,讨人喜歡。

整個二樓除了兩位貴客,只有聽候差遣的侍者。落座後,侍者很快端上來涼菜和清茶,掌櫃的詢問過偏好忌口,就下去監督後廚。

沈今風喝了口茶,順着窗口往下看,不經意瞥見一個頭戴幂籬的男人。

男人腰間佩刀,走過時黑紗被迎面的風掀開,露出一只兇光畢露的眼睛,正盯着他所在的窗口。

确切地說,是盯着蕭望舒。

沈今風放下茶杯想提醒聖上,還沒開口,就聽蕭望舒道:“朕知道。”

“你知道?”

“武者的步伐氣息,與尋常人不同。”

沈今風道:“那人身材高大魁梧,頭戴黑紗帽,腰間佩了把長刀,裝束看起來不像大熙百姓……”

“是羌人。”

“羌人?”他記得原書裏,男主角阿勒耶的故國就是羌國,兩國敵對已久,怎麽在大熙的國都上京,竟然會出現羌人。

他正想問,蕭望舒夾了一筷子涼菜過來:“無妨,你只管吃菜。”頓了頓“吃完帶你上街走走。”

沈今風:“……”

算了,皇帝都不急,他一個暗衛急什麽。

沒過一會兒,掌櫃領着一品樓的大廚将菜陸續端上來。蕭望舒将這裏的招牌都點了一遍,擺滿了一整張案幾,饒是沈今風胃口不小,也只能每樣動兩筷子,就停杯投箸,休息一會再吃。

期間蕭望舒離席了一趟,說是出去出恭,回來時沈今風已經吃飽喝足,他們将剩下的菜賞給侍者,就離開了一品樓。

雨夜寒涼,馬車裏備了一件紅色的雪披,蕭望舒取來給沈今風披上。

兩人打傘走了一會兒,來到一個擺滿泥人,挂了「張」字招牌的攤販前。這種傳統手藝現代已經很難看見,但在大熙還很盛行。

一排排泥人捏得惟妙惟肖,沈今風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掏出聖上給的錢袋,打算買一個支持一下。

他數了數銅板正要遞給老板泥人張,旁邊蕭望舒忽然問:“送給我嗎。”

沈今風:“?”

他回頭,見聖上指了指自己手裏的泥人。

沒看出來,聖上還喜歡這個。

沈今風把泥人遞了過去:“既然聖……蕭公子喜歡,不妨再挑幾個,我來請客。”聖上今晚請了他那麽多好吃的,他請回去也是應該的。

何況羊毛出在羊身上,橫豎花的都是聖上的錢。

聽見他這樣說,蕭望舒彎唇笑了一下,低下頭認真地挑選。

蕭望舒的側顏俊美清冷,領邊一圈雪白的絨毛在風裏輕輕晃動,神色中浮現出一點溫柔的喜悅。

他看呆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心想,只是送個泥人而已,有這麽開心嗎。

聖上某些時候還真是有點……孩子氣。

沈今風挪開視線,忽然瞥見一個放在裏側的泥人長得面熟,遂伸手過去,想拿起來仔細瞧瞧。

泥人張攔住他:“小公子,這個不賣的啊!”

他動作一頓。

泥人張解釋:“這可是照着當朝聖上的塑像捏的!只看,不賣。”

聞言,沈今風看了一眼泥人,看一眼旁邊的人,再看一眼泥人,再看一眼旁邊的人。

別說,還真挺像。

泥人張跟着他看過來,再看過去,如此往複了幾遍,忽然猛地一下睜大了眼:“聖、聖上?”

懷疑自己看錯,泥人張揉了揉眼。

“聖上——真的是聖上!”

正在認真挑禮物的蕭望舒:“?”

原本因為下雨,他們沒有引起旁人的注意,這會兒被泥人張一吆喝,周圍的路人和攤販全都望了過來。

沈今風見情況不對,當即長臂一伸,拉起蕭望舒拔腿就跑。

迎面一陣夜風吹來,紙傘掉在了地上,蕭望舒一擡眼,只看見前方雨幕裏飛揚的紅玉發帶。

蕭望舒作為一位明君,在百姓眼中幾乎可以放到神壇上供起來,上京的百姓一聽說聖上駕到,忙不疊成群結隊地趕來朝拜。

兩人跑了好一會兒,直到鑽進一個烏漆嘛黑的巷子裏,才勉強把熱情的人群甩開。

沈今風停下來喘了口氣,忽然在雨水冰冷的氣息裏嗅到了一股血腥氣。

他仔細聞了聞,血腥氣是從巷子深處飄出來的,正要回頭去看,眼睛被一只修長的手遮住。

“別看。”

蕭望舒手指間有淡淡的熏香,掩蓋了那股血腥氣。

沈今風問:“是什麽。”

“死人。”

沈今風:“……”

謝謝,不想看了。

兩人在巷子裏安靜地等了一會兒,等到上京的百姓朝着反方向追遠,方才回到馬車上。

剛剛經歷了一場狂奔,沈今風已經很疲倦,暫時沒有心情細想巷子裏怎麽會有死人,左右這種事有官府去查,和他沒什麽關系。

回宮的路上他閉目休息了一會兒,下車後和聖上道過別,就回了影司。

蕭望舒回到紫宸殿,李公公忙不疊地迎上來,替聖上将髒了的鞋子拿去清理。

過了一會兒,李公公回來,面露擔憂:“聖上,您的鞋底怎麽會有血跡?您在宮外遇刺了?”

蕭望舒平靜道:“殺了一個羌國刺客,沾了點血。”

“這……聖上,最近羌國密探活動頻繁,您這個時候出宮,很容易被他們派來的刺客盯上,下回還是多帶兩個侍衛吧?”

“朕知道,無礙。”

見聖上沒有大礙,李公公也就不再多話,出去吩咐宮人準備沐浴用的熱水。

紫宸殿一片靜谧,蕭望舒拿出沈今風送的泥人,放在燭燈下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唇角彎出一點笑意。

作者有話說: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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