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糾結剛才的事情,便放心的脫去衣服,躺到床上,招呼蝶衣睡覺。

克君最近“莫名其妙”的逐漸有了裸.睡的習慣,從光着上半身,到只穿一條內褲,再到j□j。而蝶衣的底線就這樣慢慢的一退再退,漸漸的接受了克君的習慣,最後竟也被說服,嘗試着裸.睡。

當蝶衣光溜溜的躺進克君的懷裏的時候,他還在回味書裏的故事,興奮的猜想着接下來的進展,一點睡意都沒有,甚至當克君的手不老實的摸上他的腰臀的時候,他也沒有反應過來。

“想什麽呢?”克君有些吃味的說,手掌在蝶衣的腹部緩緩的滑動,假裝不經意的碰觸到下面的草叢。

直到手掌竟然碰到了草叢隐藏的“小蝶衣”時,蝶衣才從故事裏脫身而出,狠狠地拍了一下克君的手,瞪了他一眼。

“我在想《王冠》。”蝶衣看一點睡意都沒有,便翻過身,面朝克君說道,“這本書寫得真好。真想知道卡瓦爾康蒂如何拉攏卡多伊對付多倫薩克的。”

“需要我劇透麽?”克君漫不經心的說,握住蝶衣的手指把玩着。

“才不要,我要自己看。”

“你們打算cos哪個人物?有你自己特別喜歡的角色嗎?”

“還沒有定下來,佩芝只讓我們先看書,再讨論。”說着蝶衣突然興奮起來,“不過我真的好喜歡那位年幼的新帝特雷維爾!他真是太能忍了,心性堅強,有時覺得他冷酷殘忍,有時又覺得他好感性善良。我之前看過一些評論,總說攝政王是複國最關鍵的人物,我倒認為特雷維爾才是核心。他才是撐起整個國家的關鍵,攝政王只是他的一把刀而已。”

“那你是想cos特雷維爾了?”

“是有這個打算,不過還是得看大家怎麽說。”

“我建議你們以特雷維爾為cos的中心。”克君伸手壓了壓蝶衣背後的被子,說道,“因為盡管游戲裏,幾個分裂的政權都是并列存在的,但是如果游戲要宣傳的話,還是會以特雷維爾為主要宣傳對象,因為畢竟是從小說改編,特雷維爾是主角。”

“這是內部消息嗎?”蝶衣笑着說,眼睛完成一個好看的弧度。

“嗯——”克君故意拉長聲音,“是哦,內部消息,僅此一份,絕不二售。客官你要付我報償喲。”

蝶衣把臉湊過去,在他臉上左右兩邊重重的印上兩個吻。克君皺了皺眉,指指嘴唇說:“不行啊,這麽點怎麽夠,至少要兩個這裏。”

蝶衣在被子裏踹了他一腳,但還是在克君唇上,像小學生一樣,響亮的碰了兩個吻。

兩人打鬧一番後,蝶衣重新靠在克君的肩膀上說:“我想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人以特雷維爾為題的。那樣競争也太激烈了些。”

“這都是互有利弊的,特雷維爾競争激烈,但也更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再加上他是全書中最中心的人物,cos起來無論是照片還是舞臺劇都更容易出彩。”

“你說的有道理。”蝶衣沉思了片刻,說道。

“好啦。”克君突然按了按蝶衣的腦袋,擡手關了床頭燈說道,“有什麽想法明天再說吧,現在睡覺!”

定照

兩個星期以後,大家都讀完了《王冠》,也進行了一系列深層次的理解,便又坐到活動室開會。這次會議的主題是選擇cos的人物、人色以及cos照的畫面設計。

蝶衣把克君與他說的那番話修改了一番,說成是自己的推測,告訴大家。所有人都認為十分合理,又經過一番讨論,便決定以特雷維爾和攝政王卡瓦爾康蒂為主要角色,而不出意外的,特雷維爾由蝶衣扮演,卡瓦爾康蒂由Fred扮演。

接下來大家集體讨論關于cos照的故事線索,畫面布局以及人設。考慮到作者是英國人,服飾方面決定參考一下歐洲文藝複興時期前後的服裝,大局上遵照原文的描述,而細節則可以自由發揮。故事線索則是特雷維爾對卡瓦爾康蒂的感情變化和因此造成的思想的成長。

書中,特雷維爾的父親德薩三世是一個昏君,而他的母親是一位沒落的精靈貴族的後裔,當時已經嫁人生子,卻因貌美被德薩三世強占,丈夫被殘忍的殺害,孩子也被囚禁起來。所以一方面,雖然特雷維爾也是她的孩子,母子天性讓伊西斯想要關懷愛護特雷維爾,但另一方面,這個孩子卻也是她最痛恨厭惡的敵人的兒子,這讓她沒有辦法面對他。

卡瓦爾康蒂是獸人貴族和人類妓.女所生的私生子,從小倍受欺淩,被剛剛因為生下王位繼承人而成為王後的伊西斯收為養子。卡瓦爾康蒂被收養的時候已經14歲,面對不過三十出頭的伊西斯,感激中不由得生出幾分愛慕,而這複雜的感情随着年齡的增長愈加強烈。

特雷維爾作為獨一無二的王子,從小生活錦衣玉食,但是感情卻極為匮乏。待他如同兄長的卡瓦爾康蒂則成了特雷維爾唯一能夠抓住的稻草,他當他是自己的父親,兄長,朋友,寄托了他所有的親情和友情,而随着年齡的增長,甚至有了愛情。

當老國王去世後,德薩三世的兩個兄弟立刻開始逼宮,卡瓦爾康蒂将計就計,帶着特雷維爾退出王都,留下那兩人在王都裏為了王位自相殘殺。其中一人殺掉另一人後,迫不及待的準備加冕為王。而就在他加冕的那一刻,卡瓦爾康蒂率領早年暗中收複在手的獸人大軍重新打回王都,殺死了加冕典禮上的所有叛軍。剛滿15歲的特雷維爾就在遍地是屍體的皇宮大禮堂裏,坐在沾滿了鮮血的加冕王座上,由身着厚重铠甲的卡瓦爾康蒂将綴滿珠寶的王冠戴在他的頭上,接過象征的着權威、責任和統治的黃金權杖,成為了新的國王。

卡瓦爾康蒂做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伊西斯的遺囑。這位薄命的王後在得知自己與前夫的孩子因病夭折後,便很快就郁郁而終了。臨死前,她覺得自己最對不起的就是特雷維爾,于是拜托他照顧這個自己從來沒有關愛過的兒子。

而在不知情的特雷維爾的眼中,這是卡瓦爾康蒂愛他的表現。此刻,這個戰神一樣的男人是他全部的依靠,特雷維爾就像所有情窦初開的少年一樣,天真而富于幻想,全心全意的沉浸在自己營造的愛情的氛圍之中,就像一個孩子。

而忙于恢複王都秩序和平複戰亂的卡瓦爾康蒂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他滿腦子全想着如何履行對王後的誓言。很快,特雷維爾就知道了真相:他發現卡瓦爾康蒂貼身藏着他母親的小畫像。

自認為感情受辱的特雷維爾怒氣沖沖的帶着自己的親衛隊離開了王都。自己深愛的人竟然愛着自己的母親,這讓他感到無比的羞恥。在所謂的自尊心作祟下,特雷維爾帶着滿腹的委屈,魯莽沖動的決定離開卡瓦爾康蒂的庇護,自己打江山。

當然,做了十多年纨绔子弟的特雷維爾很快就吃了大苦頭,被一支叛軍擒獲。十八天的俘虜生活讓這個天真幼稚的年輕國王迅速的成長,他看到了卡瓦爾康蒂為他營造的平靜下所有的危險,也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是多麽的無能和愚蠢。他看到了搖搖欲墜的王位下,那些等着把自己啃得一根骨頭的不剩的惡狼,也看到了這王位上伸出的禁锢自己的荊棘條。他迅速的成長了起來。

但這不意味着他不再愛卡瓦爾康蒂,而是他已經明白,這樣的自己永遠無法讓卡瓦爾康蒂産生愛意,唯有站到與之比肩的地方,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才有機會再讨論關于愛情的問題。至于那人對王後的愛,畢竟死人永遠争不過活人,不是嗎。

這就是《王冠》第一部裏關于王族這一派政權的主要故事情節。特雷維爾在第一部的開頭是一個因為缺乏父母關愛而略顯懦弱,驕縱而敏感的小王子,而當他自認為卡瓦爾康蒂喜歡他時,感情上的“豐收”支撐了他的精神,讓他在愛情的驅使下變的任性天真,此刻的特雷維爾是可愛的、甜蜜的,也是可笑的、固執的。而這一切變化在得知母親才是卡瓦爾康蒂真正的心上人的那一刻變成了憤怒和沖動。他滿腹委屈的沖出王都,在經歷了出生以來最危險的遭遇後,現實的冷酷和生存的渴望激發了他作為男人對掌控權利,掌控人生的渴望,而對于卡瓦爾康蒂的愛,也從孩子般的無理取鬧,終于變成了男人對男人的感情。

柳佩芝的想法是,第一張照片展現卡瓦爾康蒂為特雷維爾加冕的場景,第二張照片則是特雷維爾在卡瓦爾康蒂工作時纏着他的畫面,第三張照片則是特雷維爾偷窺到攝政王從懷裏拿出王後畫像,第四張是特雷維爾離開王都奔馳在鄉間小路上的場景,最後一張是年輕的國王被救出後返回王都的情景。

當然,現在關于這個系列的布局也只是一個大概的意思,具體的內容還需要大家的讨論。這畢竟是和整個亞洲賽區的coser們進行比賽競争,自己能想到的方面,別的cos團隊未必想不到。

在比賽當中,跟随主流思想是很保險的一種方式,觀衆的慣性思想會在最開始的時候為作品提供大量的點擊率,但是也非常容易落入俗套,當很多人都走一條道的時候,如何能夠顯得新穎而博衆就變的十分困難。而标新立異有時候也意味着冷題材和零基礎,特別是在cosplay這樣建立在原型粉絲群上作品,沒有一定的受衆群是很難打開局面的。

蝶衣指了指第三張的草稿,說:“我覺得這一部分可以換成別的。在表現特雷維爾發現卡瓦爾康蒂對王後的感情這一塊兒,我想肯定很多人都會想到這個重大情節,而且原著對這個情節做了十分詳細的描述,我們發揮的餘地不大,而且肯定會和別人的重疊,這就等于浪費了一張照片。”

柳佩芝皺着眉,思考了幾分鐘,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其他同學也紛紛附和,“那你覺得該怎麽樣呢?”

蝶衣說:“我仔細看了參賽說明,上面并沒有針對cos照和舞臺劇的內容進行什麽限制,那也就是說,我們完全可以自己發揮。”

一個同學說道:“自己創作?是要改劇情嗎?”

蝶衣說:“并不是要改劇情。你們看,我們的cos照的主旨線索,是特雷維爾的感情變化,感情線肯定是不能改動的。但是我們可以怎樣表達這條感情線上稍稍的發揮一下。”

大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所以我覺得第三張照片可以換成一個咱們自己原創的內容,”蝶衣繼續說道,“特雷維爾對他的母親沒有一點感情,相當冷漠,但一直都維持着表面上的平靜。所以當他知道卡瓦爾康蒂喜歡的其實是他母親的時候,照他的性格,一定會對他的母親心懷怨恨,從而做出什麽洩憤的事情。我們可以在這個方向上做文章。”

柳佩芝一手握拳,砸到另一只手的掌心,激動的說:“說的太好了!我之前也覺得這一部分太平淡了些,卻沒想到可以跳出思維局限,這樣來解決。”

于是大家開始熱烈的讨論特雷維爾如何表達自己的憤怒。

Fred說:“我覺得特雷維爾可以去毀了王後的卧室。我記得原著裏,王後去世以後,生前所住的卧室被保留了下來,還放了很多畫像什麽,是卡瓦爾康蒂偷偷懷念王後的地方。特雷維爾怒氣沖天的時候,或許可以沖到王後的卧室,砍掉王後的畫像,砸壞所有的東西,把那裏搞的一片狼藉。”

一個同學立刻說:“我同意他的說法。可以把照片內容定為特雷維爾舉劍砍向王後畫像的瞬間,遍地狼藉中,特雷維爾衣衫不整,披頭散發,雙眼通紅的舉劍劈砍王後畫像,這樣可以讓畫面充滿力量和情緒,而王後畫像可以側對着鏡頭,這樣也點明了地點和人物。”

柳佩芝重重的點頭說道:“非常好,非常好,我也覺得這樣不錯,既有新意又不脫離原著。大家還有什麽想法嗎?”

儲藏室1

(上一章也是今天更新的,這是第二更)

接下來的讨論并沒與對其他照片的內容作過大的調整,只是設計了一下人物的動作位置。

會議從上午開始,幾乎讨論了整整一個白天。蝶衣感到很興奮,這種和同齡人的集體活動他本就參加的少,讓他很有新鮮感,部員們的情緒也都十分激動,氣氛十分的感染人,特別是看到人設一點點成型,照片的布局也漸漸的明晰,這些都讓蝶衣生出一種自豪感來。直到蝶衣的電話響起,才打斷了這次熱血沸騰的會議。

看到手機閃爍的屏幕,蝶衣走到樓道裏接起電話:“克君,什麽事啊?”

克君說:“我的小叔叔,現在都幾點了,你們的會還沒開完嗎?”

蝶衣說:“沒有啊,怎麽了?”

克君笑了笑說:“看來你是真喜歡cosplay……你不會忘了今天晚上還要去戲園子出場吧?”

“啊!”蝶衣瞪大眼睛,他還真的忘掉了。

“那我現在來接你,咱們先去吃飯,再去戲園子怎麽樣?”

“好,那我跟他們說一聲。”

柳佩芝聽到蝶衣說要先走,看了看時間,說:“那不如今天就到這兒吧,大家也累了。”

這時Fred問道:“Patrick,你今天是要去登臺表演嗎?”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又問道,“那票還有剩餘嗎?”

蝶衣說:“這我就不知道了。”

柳佩芝聽到,擺擺手對Fred說:“還用買票,我帶你進去,要是有空座就坐,沒空座的話那就只能站着了。”

“哇,佩芝姐這麽神通廣大!”一個同學笑着說。

柳佩芝哼了一聲:“那是,那個戲班子是我家親戚,我可以假借去後臺看人溜進去嘛。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那我們也要去!”一聽到有免費的戲可以看,整個部的人都開始起哄。今天是周六,除了兩個要去約會的,剩下的人都沒有什麽計劃。

“好好,一塊兒去。”柳佩芝豪氣沖天的一揮手,“剛好還可以趁此機會聚一聚餐!”

蝶衣說:“我就不去了,我等會兒要和克君去吃飯,還要提前去後臺準備。”

柳佩芝說:“好吧,那等會兒後臺見。”

大家又聊了一會兒,蝶衣收到了克君的短信,便和大家告辭。

克君的車不能進學校,只能停在門口的街道兩邊的停車位上。蝶衣此刻因為那套妝衣的cos照在學校很是火了一把,以前雖然是個名角,但是在年輕人裏的知名度并不算高,現在在他穿過校園往外走的幾分鐘裏,就有好幾個學生沖他笑,也有不少人舉着手機拍照。蝶衣有些尴尬,只好也微笑着回禮,加快步伐往外走。

上車以後,蝶衣舒了一口氣,說:“咱們去哪兒吃?”

克君一邊挂檔,一邊說:“還去上次那家素齋館吧。中午吃過了嗎?”

“在食堂吃的,不過沒吃多少,”蝶衣說,“今天開會的氣氛太熱烈了,我就有點食欲不振。”

克君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說:“那現在感覺怎麽樣,累不累?感覺不好就不要唱了。”

“專心開車啦。”蝶衣把他的手拉下來,“那可不行,這樣做多對不起觀衆。而且部裏的同學也要去看呢。”

克君敏感的聯想到一個人:“那個什麽Frederick lynn也去?”

蝶衣愣了兩三秒才想起這是Fred的全名,說:“他當然要去了,他就是發起人。”

克君心裏暗罵了一句陰魂不散,說:“他一個老外,聽得懂京戲嗎?”

蝶衣說:“聽不懂,多聽聽就好啦。我這也算是弘揚民族文化了。”

還要多聽聽?!克君氣的想嘔血。他深呼吸幾次,說道:“我看他也不是什麽沉得住氣穩得住神的人,偏要來聽戲,不會有別的什麽企圖吧。”

這句話酸味十足,要是蝶衣再聽不出來,他就白活了這麽多年了。

他側過頭看着克君的側臉,心中一陣陣甜蜜湧上來,他喜歡克君這樣表達對自己的占有欲。趁着等紅燈的時候,他伸手把克君的頭掰過來,在他臉上印了一個吻。克君心花怒放,腳一松,沒壓住離合,車咣當一聲就熄火了。他也管不了這麽多,抓住向一邊躲開的蝶衣,叼住他的嘴唇深深的吻下去,直到後面的車都開始憤怒的鳴笛,他才放開蝶衣,重新着火開了出去。

後面的車超車的時候,很想沖這位大馬路上故意熄火不動的車的車主比一個“FUCK YOU”的手勢,無奈對方的車窗上好像貼了什麽東西,外面根本看不到裏面,于是只好憤憤的作罷。

兩人吃過飯,來到戲院後臺的時間不早不晚,蝶衣便一邊化妝,一邊跟克君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這麽多年,蝶衣每一場戲,克君幾乎都看過,也常在後臺陪蝶衣做準備,看過他無數次勾臉,便對上妝的流程十分熟悉,在一旁打打下手完全綽綽有餘。

蝶衣上完妝的時候,柳佩芝剛好帶着部裏的同學來到後臺。部員們都帶着好奇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四周,知道大家都在忙,所以并沒有四處亂走。

柳佩芝雖然沒有學過戲,但是從小就在戲班子裏晃,此刻跟蝶衣克君打過招呼後,就帶着幾個好奇熱心的同學去幫忙。剩下的同學說了兩句話,便出去找座位等着開場。只有Fred留了下來。

克君看着一臉笑嘻嘻的Fred心裏就一股一股的往上竄火,特別是當Fred湊上去仔細觀察蝶衣頭上的頭飾和身上戲服的花紋的時候,他有些沖動的想揪着這個金毛的衣領把他丢出去。

蝶衣一擡頭就發現克君不悅的表情,雖然在外人看來,他一直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冷冰冰的樣子,哪裏還能看出他是高興還是生氣,但是從小和他長大的蝶衣卻能一眼發覺他面色不虞。

讓克君的面色不虞的罪魁禍首想都不需要想,肯定是面前這個大獻殷勤的Fred。蝶衣抿着嘴在心裏偷偷笑了笑,用衣袖掩着,伸手抓住克君的手。

克君精神為之一振,迅速反手握住蝶衣。蝶衣的手因為旦角的需要練得非常柔軟,好像一使勁就要捏壞了。他壞心的用手指輕輕的在蝶衣掌心滑動。蝶衣抖了一下,回頭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不過在克君看來,這一眼更像是在撒嬌,瞪得他心裏癢癢的。不過克君不是不知道分寸的人,只是逗弄了一下便握住蝶衣的手,輕輕的把玩那些纖細的手指。

柳佩芝忙完,帶着幫忙的同學過來叫Fred一起去找座位。Fred不好拒絕,只能戀戀不舍的離開。

等Fred等人離開後臺,克君立刻哼了一聲,不滿的說:“那個Fred跟你很熟嗎?”不等蝶衣回答,又說:“真是蠻夷,一點規矩都沒有,湊得那麽近幹什麽,坐沒坐相站沒站相。”

蝶衣噗嗤一聲笑出來,雙手抓住他的兩只手,左右輕輕晃了晃,軟軟的說:“生什麽氣啊,再怎麽熟也沒你熟啊。同學罷了。他不懂規矩,陸公子您就大人有大量別跟他計較了,多跌份啊。”

克君看着他言笑晏晏的樣子,心中一動,拉起他說:“開場還有一會兒,咱們出去轉轉。”

後臺的其他人都在忙碌,看到克君帶着蝶衣離開,也知道他們是叔侄關系,并沒有人攔着。

克君拉着蝶衣來到一間放衣服的儲藏室,反手将門鎖住。這家戲園子就是柳家自己的,怡景堂經常就在這裏表演,所以戲班子的戲服一般都收在這裏,眼下演出該拿的東西都拿了,克君不擔心會有人闖進來。

儲藏室的燈沒有打開,燈光透過門上的小窗戶照進來。門外是熱熱鬧鬧的後臺,顯得門內格外安靜。看着昏暗的燈光裏愈發顯得高大而有壓迫感的身體,蝶衣莫名的有些透不過氣來。

克君盯着低下頭的蝶衣,用手指擡起他的下巴,盯着蝶衣有些躲閃的眼睛,沉着聲音說道:“張開嘴。”

蝶衣不解的看着他。

克君的聲音有些急躁:“我想吻你。小叔叔,把嘴張開。”

蝶衣霎時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行……妝會花的……”

“不會弄花你的妝的,乖,聽話,把嘴張開。”克君攔住蝶衣的腰,收緊手臂,卻又不敢使勁,怕把衣服弄皺。

“不行……”蝶衣小聲的反抗着。

“小叔叔……”克君輕輕的用下.身撞了撞蝶衣,讓他感受一下自己的熱度。

蝶衣眼睛顫抖着,低着頭不看他:“快放開我,要開場了。”

克君抓住蝶衣的手,輕輕的含住他的手指。蝶衣的手上也擦了些粉,沒什麽香味,卻有些甜。克君耐心的一根一根的舔幹淨,還不時用下.身磨蹭着。最後他輕輕的用舌尖劃過蝶衣的掌心。

“嗯……”蝶衣長長的j□j了一聲,幾乎站不住了。

“乖,張開嘴。”克君在他耳邊誘哄道,時不時的舔一舔極力想蜷縮起來的手心,“快開場了,蝶衣不想遲到吧。”

蝶衣又發出一聲如泣如訴的嘆息,擡起頭,緊緊閉着眼,微微張開嘴。

“再張大一點,不然會花了口紅的。”

蝶衣聽話的張大了嘴。

儲藏室2

克君看着他這樣一幅任君采撷的樣子,深深的做了幾次深呼吸,才不至于把他壓倒。

他低下頭,小心的不讓嘴唇碰到蝶衣,把舌頭伸到蝶衣嘴裏,輕輕的纏住蝶衣的舌尖。蝶衣倒吸一口氣,艱難的張着嘴,不由自主的開始回應。

兩條舌頭溫柔的靠在一起,缱绻摩擦。蝶衣雖然覺得舌根酸澀,卻意外的想要堅持下去。溫熱的氣息從克君的唇舌中呼出,和蝶衣的氣息交纏在一起,又被吸入身體,那是剛剛從男人的血管裏離開的氣體,而轉眼間,又進入了蝶衣的血管,就像是血液也被共享了一般。

這個隔空的吻如此溫情,克君沸騰的血液慢慢平息下來,他放開蝶衣的舌,親了親他的耳朵,讓蝶衣靠在身上,慢慢恢複平靜。

兩人抱在一起,這個陰暗的儲藏室裏充滿了溫馨的氣氛,直到外面的場務開始喊各位演員就位,克君才帶着蝶衣離開。

兩人剛才雖然在胡鬧,但衣服整齊,臉上的妝并未有太大的不妥。克君看着蝶衣補完口紅,又打開粉盒在手上撲粉,不禁想到剛才把那些玉指含在手裏的感覺,有點發熱,問道:“這個粉是什麽做的,味道還挺甜。”

蝶衣聽了,手裏的動作一頓,随即橫了他一眼,剛剛的柔情蜜意還沒有散去,倒顯得媚态橫生:“我也不知道,是媽媽叫人做的,估計又是什麽鮮花啊果子啊之類的,肯定都是純天然的。”

克君被他那一眼橫的心神蕩漾,說道:“那感情好,以後我倒能多吃一點。”

蝶衣掐了他一把,說:“快出去坐着吧,馬上就要開場了。”

克君站起來,用身子蓋住別人的視線,伸出兩只祿山之手蓋住他的兩瓣屁.股狠狠一捏,說道:“妞兒,給爺們兒好好唱,到時候重重有賞!”随後立刻轉身逃開,留下蝶衣在原地氣得抓起粉撲扔了過去。

克君在後臺好好鬧了蝶衣一通,一掃剛才看到Fred對蝶衣獻殷勤時的怨氣。他并不擔心會影響蝶衣的狀态,蝶衣的入戲之快之深幾乎無人能及,只要一開場,一上臺,他便不再是他了,只是戲中那人,無論剛才發生了什麽,無論臺上臺下有任何問題,他都能穩穩當當的唱完,喜怒哀樂都随着戲文走。

今天演的是《鎖麟囊》,講的是一出以富濟貧的故事。富家女湘靈出嫁時遇貧家女守貞,送鎖麟囊一件供其度日,六年後湘靈家遇水災,與家人失散,為謀生來盧府做奴,意外得知盧夫人竟是守貞,守貞感激,助其尋得家人,兩家亦結為百年只好。《鎖麟囊》故事結構巧妙,佳句疊出,音樂節奏得法,張弛有度,于聲腔之上,也有其獨有的魅力,在京劇界舉足輕重。

克君其實對京劇并沒有太大的興趣,只是喜歡看蝶衣的演出而已,幾年下來風雨無阻,幾乎場場不落,聽得多了,也積累了不少京戲的知識,稍能賞析一二。

等到中場休息的時候,克君起身去了趟洗手間,見再去後臺的話,時間恐怕比較緊,就坐在座位上玩手機。這時坐在旁邊的觀衆突然對他說道:“你好。”

克君擡頭看了他一眼,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有些眼熟,也回答了一聲“你好”。

那人又說:“你是外國人嗎?看京劇會不會有些不太能理解?”

克君笑着說:“我雖然是混血兒,不過我是中國人。而且臺上那個湘靈是我親戚,您說我聽得懂嗎?”

那人愣了一下,笑道:“我想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不是叫陸克君,以前是京師大學堂經管系的學生吧。”

克君說道:“是的,請問您是……”

“我姓馮,叫馮彥祎,是文學系的老師。”

克君一聽,立刻正色道:“原來是馮老師,真是失敬,失敬。”

馮彥祎出身書香門第,家裏五個兄弟,分別叫祎佴叁祀武,都是研究文學歷史之類的,全在京師大學堂任教,于文壇之上也都頗有名氣。也因名字起的有點大俗即大雅的感覺,馮氏一門就成了文學界的美談。

馮彥祎主要研究的是祭祀文化還有戲曲文化,出過幾本書,剛上市沒多久,就被戲曲學院作為教科書使用了。蝶衣讀過他所有的書,對這位馮老師是崇拜不已。蝶衣是位戲曲演員,加上上輩子唱了幾十年的戲,但這只證明他對那一出一出的戲能有更深刻的理解和更為精湛的表演,并不意味着他對戲曲本身這種文化有足夠深刻的認識。這也是他保送時選擇文學系的一個重要理由。

“我對文學沒什麽了解,但是您的書我小叔叔柳秉硯都認真讀過,特別是您的《中國戲曲發展史》和《戲曲鑒賞》,說是收獲頗多,對他更深一層次的理解戲曲很有幫助。”

“哦?”馮老師興致勃勃的問道,“那柳同學已經看了多少了?”一聽蝶衣已經看過三四遍了,便高興的說,“沒想到啊,現在已經很少有孩子能夠自願的靜下心來讀這些書了,不錯不錯。”

克君謙虛的說:“那是您寫得生動有趣,深入淺出,不然哪能坐得住啊。”

馮老師說:“我寫的書,我自己還是清楚的,淺一點的知識還能像寫故事一樣,一旦深入,枯燥無聊是肯定的了,大部分學術性的東西,都很難跟生動有趣聯系上。柳同學年紀輕輕就在梨園界聲名鵲起,如今還能沉下心來好好學習,倒真是難能可貴啊!”

兩人一直聊到下半場開場。等結束的時候,克君邀請馮老師和他們一起去吃夜宵,說是蝶衣有些問題想請馮老師解疑。馮老師欣然同意,跟着克君來到後臺。

蝶衣正坐在椅子上喝水,還未卸妝,見到克君身邊的馮老師,驚得差點被嗆到,急忙站起來。因還穿着戲服,便規規矩矩的道了個萬福,而沒有行男子禮。

克君帶着馮老師去了一家藏得很深的小茶樓,這裏只招待熟客。夜深了,喝茶不太合适,克君征詢了馮老師的意見,只點了些花草茶和茶點。

蝶衣一路上都很拘束。因為家庭的緣故,他見過很多企業家政治家之類的高位者,并不感到緊張害怕,但是對于像馮老師這樣的大學問家,特別是自己崇拜已久之人,心中那份上輩子就根深蒂固由來已久的自卑就悄悄浮了上來。他只規規矩矩的坐着,頭都不太敢擡。

馮老師是個很和藹的人,看到蝶衣這麽緊張,便輕聲細語的和他聊天,交流一些書中的知識。慢慢的,蝶衣也就沒那麽緊張了,把看書時不懂的問題拿出來詢問。馮老師本來就很喜歡蝶衣,現在見到他問的問題,一看就是認真讀書仔細思考過的,而且顯得頗具靈性,便更加欣賞他了,态度也愈發的和藹可親。一老一小聊得十分開心,到最後,馮老師留下了電話和住址,說:“秉硯要是學習上有什麽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沒事兒的時候就到我家裏來轉轉。”

克君本來只想着滿足一下蝶衣想見見偶像的心願罷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收獲。馮老師的意思,就是說差不多要手蝶衣做半個徒弟了。

蝶衣聽了自然也喜不自勝。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夠像四大名旦一樣,可以自己創作戲文,如果可以的話,還能自己創造一個京戲流派。眼下,馮老師的這個機會,就讓他朝着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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