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冷戰

名為烈日灼身的賬號,狀态欄明晃晃寫着“段位(單排/雙排)最強王者”。

和莊頌這個沒有段位,上賽季結算也只在鉑金一的賬號天差地別。

但原本在隊列中的烈日灼身,卻在給莊頌發完消息之後,狀态直接變成了“在線”。

意思是他取消了排隊,來和莊頌說話。

-小貓爪:早就不是國一輔了。

-烈日灼身:那是因為你不打,你打打號随便分就上去了。

-小貓爪:我已經變菜了,課題做了小半年,回來天天五黑,很久沒開排位了

-烈日灼身:我不信,除非你跟我雙排一把。

莊頌看着屏幕上的字,沒忍住笑了。

他本來上這個號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麽,雖然憑着一時的憤怒把顧昳怼了回去,但後勁卻是被抛棄的落寞。

畢竟某些人五個一起在直播間裏熱鬧地開着黑,他這兒卻就自己一個。

但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小貓爪:跟你雙排,我段位不夠啊。

-烈日灼身:小事,我換號加你。

說着這個號的ID唰地灰掉,號主下線了。

烈日灼身是莊頌單排時認識的A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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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莊頌大二那年,他倆都鑽一,雙排一路到王者,又約着一起換區,去峽谷之巅打,兩個人一起玩過上千盤,很有默契。

烈日灼身挺活潑的,打游戲心态也好,說話還幽默。

他倆加了微信,但內容僅限于“上號?”“來”或者“上號?”“晚點”“1”。

雙方默契地只打算做網友,所以雖然在日常朋友圈裏知道彼此都在江州,也沒有約過見面,甚至不閑聊,只是點贊之交。

之前做課題,莊頌幾乎大半年沒打英雄聯盟,更是上都沒上自己這個大號,烈日灼身也沒找他。

他知道烈日灼身已經上到了很高的分,也做好了被這個人忘掉的心理準備。

畢竟他倆純粹是因為打游戲才碰在一起,現在不一起玩了,分段也不一樣,關系淡掉很正常。

沒想到深夜上號還能碰見烈日灼身。

更沒想到這個人看見他,居然還和之前一樣熱情。

好友欄很快彈出一條新申請,點開一看,ID叫“下班回家峽谷開鯊”。

這種搞笑ID非常是烈日灼身的風格。

莊頌剛加完人,組隊邀請已經彈出來,點進去,語音頻道裏,熟悉的聲音帶着些許笑意:“好久不見。”

烈日灼身比莊頌還大兩歲,聲音在麥裏低沉有磁性,讓人覺得特踏實。

就是叫人覺得神奇,在動辄十八、十九歲巅峰手速的峽谷之巅,他居然還能用ADC這麽個吃操作的位置打到高分,真的很厲害。

不過再想想,顧昳不也差不多嗎,24歲的ADC,對于頂級對局來說,已經是峽谷老年人了。

“好久不見。”莊頌收回思緒。

兩個人選好位置,烈日灼身點了開始排隊。

“開始排隊”也就意味着開始閑聊。

莊頌問:“最近在忙什麽?”

“忙着上分,工作摸魚的很。”烈日灼身答,“你呢?課題怎麽樣?做完了嗎?”

“課題哪有那麽快做完。”莊頌皺起眉,笑着抱怨,“做個實驗一天能失敗八十多次,數據攢了一大本,就是人快熬不住,準備換題目了。”

“确實老看你在朋友圈發表怨念,不過沒讀過研的人好奇下,換題目是誇張手法對吧?”烈日灼身笑着問。

“當然是誇張。”莊頌也笑,“真要換題目導師可能直接從實驗室把我扔下去了。”

一個賽季沒打的號,第一局排隊時間會很長,不過兩人說說笑笑,時間過得倒快。

大半年沒聯系過,現在依舊是老朋友一樣的熟稔。

排進游戲,選英雄時烈日灼身問:“我玩盤霞行不行?”

這版本霞有一套護甲穿透的出裝很流行,大家都愛玩,但莊頌聽見這句,第一反應就是剛剛顧昳選的也是霞。

真是不争氣。

他走了個神才說:“随你。需要我玩洛嗎?”

“你玩什麽都可以。”烈日灼身說。

和顧昳打的時候就不這樣,雖然五黑很随意,但如果打排位,顧昳會挑英雄,他很想贏。

玩莎彌拉一定要芮爾或泰坦,玩金克絲只要璐璐或錘石,總之必須是最優組合。

顧昳倒不是只強求莊頌,他對自己更加苛刻,他永遠只選版本最強的幾個英雄。反而對莊頌還好一點,如果莊頌非想玩其他的他會妥協,不過能明顯看出他不情願。

莊頌最後鎖了機器人,之後其他人繼續選英雄。

幾分鐘時間裏他和烈日灼身都沒說話,不知為什麽沉默的如此默契。

直到所有英雄都鎖定,進入最後20秒倒計時,烈日灼身才清了清嗓子:“對了,你和你那主播,現在怎麽着了?”

莊頌一愣。

兩個多月前,莊頌課題的第一波搞完,有一段休息時間。

他當即找了個小號打LOL複健,本來是想複健好了就回來打小貓爪這個號,沒想到發了一次單排戰績之後,居然被顧昳截胡了。

剛剛加回微信的顧昳拉他玩游戲,莊頌當然奔着喜歡的人就去了。

但那時候烈日灼身也評論過他朋友圈,問:在?為什麽不玩小貓爪?

莊頌回的是:複健g

本來确實是準備回去打小貓爪,不過接受顧昳邀請之後,他知道自己暫時不會回去玩那個號了,就又給烈日灼身留了言:我要去追我喜歡很久的主播了,咕咕咕咕!

烈日灼身非常配合地配了一堆暴打鴿子的表情包,随後又說,哈哈哈快去。

網友當然是支持對方追求幸福。

但莊頌沒想到烈日灼身還記着這事兒,大叔明明看着是不在意八卦的樣子。

而且還……在這麽個不當不正的時候提起來。

莊頌說:“怎麽突然問這個?”

烈日灼身倒是直白,笑了下答:“因為感覺有人在不高興,想安慰安慰。”

莊頌又一愣。

他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臉,好像屏幕那頭的人真能看見:“很明顯嗎?”

“不明顯。”烈日灼身的聲音又帶上了笑意,“半年不打游戲的人,半夜十二點一個人登號,拉他雙排他就來,肯定純粹是失眠,心裏根本就沒事兒。”

“你可別擠兌我了。”莊頌說。

游戲在加載,烈日灼身的聲音卻很輕松:“心裏不舒服就說說,怎麽樣?”

跟其他人莊頌都不會說,他不習慣把心事對外人傾訴,可烈日灼身是他認識了四年多的老朋友,他們有上千小時一起走下路的默契和信任。

深夜的電波那頭,烈日灼身聲音很溫和,就像寒冷冬夜裏,溫暖舒服的羊毛氈,像疲憊靈魂小憩的港灣。

莊頌終于嘆了口氣:“他就是個大混蛋。”

一整盤游戲,他們邊打邊把故事講了。

從兩個月前的暧昧,一直講到20分鐘前的争吵。

莊頌沒有帶顧昳大名,也模糊了顧昳直播間那部分內容。

別管多生氣,顧昳是大主播,他們認識這麽多年,他不想影響他名聲。

烈日灼身是個很好的聽衆,他不會過多插話,但會适時的說“嗯”或者提出有針對性的問題,讓人明白他确實在聽。

除了偶爾莊頌會因為既要操作又要講故事,分心說出“小心對面小綠過來抓下了!”以至于烈日灼身不得不忍着笑問,“是小綠茶還是小鹿?”之外,氣氛非常和諧。

就連烈日灼身在聽到莊頌艱難地說出“我喜歡的主播也是男人”時,也只是略微訝異的“啊”了一聲,然後笑着說“明白了”。

打的號對于兩個峽谷高分來說分段不高,所以一路連勝。期間烈日灼身還來得及安慰莊頌。

“你那主播确實挺混蛋。”他啧了聲,“腦子怎麽一根筋吶。”

“不過對面段位有點高也是真的。”他說,“你那主播沒什麽戀愛經歷吧,所以看不懂這些。”

“但還是讨厭。”他又說,“太不懂事了,欺負我們小爪。”

“你就把姿态放高。”烈日灼身最後作結,“等他來找你道歉,你再狠狠地虐他,讓他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莊頌聽到最後有點郁悶地想,以顧昳那性格怎麽可能來找他道歉。但烈日灼身說的實在是很好聽安慰的也确實走心,他沒有說這麽煞風景的話。

他們打到一點多,烈日灼身是上班族,莊頌不好意思拉着他一起熬夜。

所以在烈日灼身又開了一盤時,莊頌主動取消了排隊:“休息吧?”

烈日灼身打了個哈欠:“不玩了嗎?”

“嗯。”莊頌開了個玩笑,“我怕你老板來找我尋仇。”

“那行,為了你的小命,歇了。”烈日灼身附和着,又打了個哈欠,傳染的莊頌都快打哈欠了,“你心情好點了嗎?”

“好多了。”莊頌笑笑說,“多謝你。”

“小事。”烈日灼身問,“明天你還打嗎?”

“打……吧?”莊頌被他這麽一問,突然遲疑。

雖然說不争氣,但他确實是想起了顧昳。

不知道顧昳還會不會叫他,顧昳肯定被氣壞了,而且他也在生顧昳的氣,但如果顧昳真叫他玩游戲的話,他……

“不着急告訴我。”烈日灼身輕而易舉看穿了他的心思,“明晚我提前半個小時再來問你一次,到時候再确定答案就行,現在沒關系,不過到時候不許再咕了啊。”

烈日灼身一直都是這麽貼心,莊頌笑了笑說:“好。”

剛下游戲,小貓就咪嗚一聲溜達過來,銀底色黑斑紋的美短虎斑身材纖細漂亮。

這只貓叫9.9,是莊頌考上研究生後接回家的貓咪,小公貓,養熟了意外的粘人。

名字的寓意是論文查重率9.9%,因為他們要求是查重率10%則答辯不通過。

莊頌本來盯着電腦屏幕,只伸出一只手讓小貓咪把腦袋埋進他掌心撒嬌,突然發現觸感不對,轉頭去看。

然後發現9.9嘴裏叼着個手機。

沒錯,就是莊頌剛才一怒扔沙發上的手機。

莊頌:“……”

您是狗嗎?玩接飛盤是吧?

莊頌本來不想看手機的,但是9.9都把手機拿過來了,這就像是命運的暗示。

他點開看,發現顧昳發了一堆消息。

-顧昳:?

-顧昳:?

-顧昳:?

-顧昳:你自己看看你說的什麽話?

-顧昳:說第一次見面的人綠茶?

-顧昳:還罵我?

-顧昳:還不回消息?

-[語音通話未接聽]

-[語音通話未接聽]

-[語音通話未接聽]

最後顧昳發了一句。

-顧昳:你真牛逼。

莊頌看着這一串溢出屏幕的憤怒,尤其是那一堆未接電話,心裏其實有點意外,看來顧昳真是氣的夠狠。

他本來以為三個問號就完了呢。

但是莊頌沒有回顧昳消息的打算,顧昳根本不覺得然然有問題,那溝通也是白溝通,自己找罪受罷了。

顧昳說他牛逼。

那他就真牛逼一次呗。

莊頌吹了聲口哨,9.9耳朵動了動,看過來。

莊頌把手機往它那一扔,“拿着玩吧。”

和顧昳就這麽又陷入了冷戰。

也可能都不是冷戰,直接是絕交,因為莊頌昨天沒回消息,按照他對顧昳脾氣的了解,顧昳發完這一串,大怒之下把他删了都有可能。

而且本來告白之後也該被删,只不過遲了一天。

莊頌不想去試顧昳到底删沒删他,因為再生氣他也得承認他還喜歡。

尤其是一覺醒來之後,兩種情緒此消彼長,更讓人心軟。

如果真看見一個紅嘆號,再想到是因為然然,他可能受不了。

人什麽都可以找,就是不能自找那種不痛快。

反正要是顧昳真删他了,那就叫順應歷史規律,顧昳把每個向他表白的都删了。

要是沒删……

算了,糾結那麽多幹嘛,一個鑒茶水平0級的傻直男而已。

雖然是好看傻直男。

以前要是有這種小摩擦,第二天都是莊頌主動發早安求和。

但這次莊頌當然不會再發消息。然然不給他盾,然然搶他兵,最後顧昳覺得是他不講道理、

這事兒他要是主動求和,顧昳更會覺得是他錯了。

寧可絕交都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莊頌直接去了實驗室。

一個人容易胡思亂想,但是沉迷學術就沒有空閑想那麽多。

莊頌是保研保的直博,研究電子計算技術方向,在別人眼裏也算個大牛。

平時他在實驗室,別管跑代碼還是做實驗都會把時間抓得很緊,這樣能早點回去,因為顧昳兩三點鐘就開直播。

今天他到那個點,也習慣性地想了下要不要回家,接着有點自嘲地搖搖頭,繼續在實驗室裏呆着。

一直呆到下午四點多,樓外飄進校廣播站在傍晚時分精心挑選的悅耳音樂。

莊頌結束任務,習慣性去看手機,即使知道顧昳不可能找他。果然,手機通知欄一片空白,倒是導師群有新消息,不過他開了免打擾所以沒有提示。

莊頌浏覽了一遍,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學長學妹打情罵俏。

他鎖了屏,收拾東西回家。

半路手機在口袋裏震,他飛快地拿出來,打開一看,是烈日灼身。

-烈日灼身:晚上打嗎?不打我約人吃飯去了。

莊頌有那麽一瞬間的失落,雖然他知道為狗直男失落不應該。

但失落和喜歡一樣,不是能夠強行控制的情緒。

-莊頌:打

-莊頌:要是影響你約會就算了

-烈日灼身:哈哈哈,不影響,不是約會。

-烈日灼身:要是約會就輪不到你了。

莊頌:“……”

彳亍。

莊頌說那你等一等,我在回家路上,烈日灼身說不急,他也還沒下班,兩人約好五點半游戲裏見。

回家了莊頌先喂貓,然後做飯。

小貓咪是只銀虎斑,剛到家來活潑的很,做了絕育之後就懶洋洋的,眼看又從貓變成犭苗的趨勢,莊頌得每天拿逗貓棒陪它健身。

莊頌拿着根釣竿似的逗貓棒,吹了聲口哨沖着小貓晃,小貓頓時跟個小炮彈似的“嘭”地跳了上去,與它平時懶洋洋的德性很不相同。

回想起來,顧昳第一次見到他這只貓,也是這麽個小貓怒抱逗貓棒的場景。

那是大概一個月前,顧昳喊莊頌來玩游戲,莊頌說等等,我要喂貓,顧昳立刻問他要小貓的照片,還說小貓可愛。

當時顧昳已經在直播間,所以沒說更多,不過那天晚上,顧昳就以“能跟你家小貓說話嗎”為理由,給莊頌打了語音電話。

顧昳讓莊頌開免提,說要跟小貓說話。

莊頌很驚訝,問他,“你跟我的貓說話幹嘛?”

顧昳說,“就因為是你的貓我才要跟它說話啊。”

然後他問莊頌,“阿頌,你的貓叫什麽?”

莊頌說叫9.9,然後解釋,9.9的意思是論文查重率9.9%,因為查重率超過10%就會答辯不過,讨個好彩頭。

顧昳聽完愣住了,然後就被逗得哈哈大笑,小貓本來睡得很懶,被這笑聲驚得支棱起耳朵找了半天。

之後莊頌給顧昳錄了一段9.9的怒抱逗貓棒,把顧昳驚得不行。

莊頌又把手機遞到9.9面前,對顧昳說:“你說話吧,它看着你呢。”

“好。”顧昳笑了笑,然後他用很溫柔很溫柔,即使感謝一口氣給他刷五位數禮物老板都不會這麽溫柔的聲音說,“9.9,你好呀”。

9.9喵嗷地回他。

顧昳又說:“9.9,你真可愛。”

莊頌接口說:“是吧,我也覺得它很可愛。”

“嗯。”顧昳說,“我覺得你也挺可愛的。”

莊頌一下結巴了,心跳變得好快。

顧昳卻沒接着這話說,又問,“我記得高中你也養過貓是吧?”

高中的貓就更遙遠了,那時莊頌一直住在奶奶家,養了一只個子非常大非常懶的大橘,整天在院子裏漫步,但他沒跟任何人說過自己的貓。

那時莊頌父母鬧離婚,天天吵天天鬧搞得莊頌很煩,再加上隐隐意識到自己性向不同常人,他比現在內向很多倍,整天悶着頭不說話,更別說分享生活了。

那天晚自習,莊頌在做題,顧昳在他邊上看窗外,看着看着,手指突然毫無預兆地在莊頌衣領上一拈。

很輕巧的觸碰,少年小動作帶起的微風卻讓莊頌一激靈,他幾乎是彈起來,戒備地看過去:“你幹嘛?”。

顧昳修長手指間拈着一根貓毛,燈光下是略微泛棕的橘色。

他認真地端詳着,彎起漂亮桃花眼:“你衣服上有別人頭發。”

莊頌松了口氣,他以為顧昳是在試探什麽,剛才顧昳指尖隔着領子碰他一下,他後脖子都麻了半截。

“那是貓毛。”莊頌說。

“喔。”顧昳聽聞笑得更燦爛了些,“你剛才那麽緊張幹嘛?”

莊頌惱火地反問:“別人突然摸你領子一下你不緊張?”

只不過他的緊張比別人更心虛就是了。

“也對。”顧昳若有所思。

莊頌做賊心虛,轉回頭去做題,一道題寫完落下筆,突然聽見顧昳叫他名字:“莊頌。”

莊頌一愣,轉頭,看到顧昳正單手托着腮,認真地看着他。

即使過去七年莊頌都記得,那時顧昳眼睛很亮,像蘊着窗外的月光。

顧昳說,“我不知道你什麽情況,但要是你能放松一點會開心很多,其實大家都挺喜歡你的。”

話來的猝不及防,莊頌不知道怎麽接,他匆匆“嗯”了一聲,低下頭又去寫新題。

他不敢側頭去看顧昳,只聽見顧昳輕輕笑了下,然後是拿出作業本的窸窣聲,和筆落在紙頁上的沙沙聲。

頭頂長管白熾燈的燈光如水落在紙頁,默默将歲月分出光影。

總之一個月前那天晚上,顧昳提到那只大橘貓,莊頌非常驚訝地問,“這你都記得嗎?”

他的高中生活乏善可陳,可顧昳的絢爛多彩很多,讓人很驚訝他為何還能回憶起從同桌身上發現一根貓毛這樣瑣碎的記憶。

顧昳就得意地笑了笑,“我記性很好的啊。”

然後又問,“是吧9.9?”

小貓咪喵嗷兩聲算是回答。

當時莊頌開了免提,顧昳的聲音響在他的小單間裏,和小貓咪的叫聲以及他不太均勻的心跳唱和成三重奏,總讓人錯覺他們很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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