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難

她說：“宮梓，你會後悔的。”

還有什麽能後悔的呢，站在病房外抽煙的宮梓望着窗外，身後是中央空調的涼爽，面前卻是窗外的悶。他知道出爾反而的事做得沒有原則，他一直不是這樣的人，可是當他知道了金梓晴的真實身份後，他沒有辦法再将拱手讓出去的東西泰然放棄。如果沒有足夠強大的身份，他拿什麽留他的小白兔一直守在身邊？

他和堂哥很鄭重的就此事談過，本來兄弟倆個是達成了一致的協議，本是皆大歡喜的場面，堂兄之前做過什麽他也不想再計較了，可是他竟然還是對金梓晴出手了。堂兄為什麽不能等一等，等到他娶了金梓晴後，一定會兌現諾言的，難道只是因為他一次的反悔，堂兄便失去對他的信任了嗎？

想想從小到大，堂兄曾經對自己的那些好，到後來因為權和利又對他做的那些落井下石的小動作，他不是沒有灰心和絕望的，是什麽熏染了堂兄曾經純真的眼，堂兄的眼睛，是比他的還要漂亮的。他不想面對，如果不是堂兄動了金梓晴，他也不會這一次，直接把他交給那些人。

近五年沒有嘆過氣了，上一次嘆氣還是因為查到一些事的幕後真兇原來是堂兄時他的難過，現在呢，為了金梓晴吧。她在乎着親情，所以當想到他可能殺了自己的堂兄，她便閉了眼假裝睡去，不再和他多說一句。他想聽她說話，盡管他們平時都不是話多的人，可是在經歷了一次心跳差點停擺後的窒息後，他想用一切方法讓她多說話、多笑，讓他感覺她的存在。

食指與拇指并攏，宮梓直接按滅了正燃着的煙，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他本就應該是這樣的，波瀾不驚的樣子，是什麽時候開始，連父親都說，他變得越來越人性化。

把煙蒂随後一抛，回到VIP病房，他洗了手後坐在金梓晴的床前，剛剛做了手術的她臉色并不好，他知道此刻她需要安靜，可他似乎變得更了解她了，知道她現在心裏一定是百感交集。

于是，到底出了聲，他才發現，自己竟然略有哽咽。這種情緒，是不被允許的，卻在他愛的女人面前，就這麽暴露了。

“晴兒，你如果沒睡，聽我說幾句話吧。”他一直是少言的，可今晚似乎有萬語千言，需要一個傾訴口。

金梓晴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她很想馬上睜開眼看他，可是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對他。如果真如他所說，他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保護她，那麽他手刃了自己如雙生兒般一同長大的堂兄，只是因為她——那麽，她要如何面對他。

可，又想聽他說，也許關于他的身份，在這種不設防的情況下，就輕易地被捅破了。

掙紮糾結了近一分鐘，一直以來存在的私心和好奇心到底勝利了，她睜開眼，水氣彌漫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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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梓輕輕嘆了口氣，垂下眸，長長的睫毛是西方人才會有的那種纖密。他坐在她的病床邊，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似需要她給勇氣一般，加大力度再放松，再一次加大。

金梓晴使不出力氣反手給他安慰，只能看着他，忍着眼淚，她必須假裝堅強，在這個時候。

宮梓終于開口了，在醞釀了有五分鐘的情緒後，撫平了呼吸，他說道：“我們一起長大，”很突兀地說法，可是她懂，“一起受着訓練和教育，對于接班人的這個問題，父親一直不強求。相反的，父親甚至不希望我成為他的接班人，那樣太辛苦了。我沒有見過伯父和伯母，十二歲的時候才聽父親說他們在堂兄很小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時，就遇到了車禍雙亡了，所以從我懂事起，我曾以為堂兄也是母親生出來的兒子。”深深吸了口氣，他還是不習慣講太多話，沉默久了，連說話都變懶了。“後來我們慢慢長大，我也無意做父親的接班人，我開始開拓自己的領域，沒有人知道我在做什麽，包括堂兄，但他無意中就發現了，于是，在背後搞了動作把這件事捅了出去。父親因此受到了很大的懷疑，有人說他其實想另起分支，那段時間父親受到了很大的壓力，為此我不得不停掉一些産業，我們知道這事兒是堂兄做的，卻沒有怪他，父親與他談過，他沒有承認，但也确實收斂了。那之後，我們還算平和。可是……總之當我對父親說我想做接班人的時候，堂兄便又故态萌生了，他做了很多事，包括——設法暗殺我，我如果死在S市了，沒有人會去追究，我就是生存在這麽一個奇怪的環境，包括……”他又一次欲言又止，眨了眨眼，金梓晴不确定他是否在努力收起他的哀傷。他在她的注視下，繼續說道：“然後他發現了你的存在，再然後，他想對你下手。我與他談了我的想法，他本表示了支持，除了一紙合約，我想我和他的計劃是那麽的完美。可是他到底沒有按捺得住。晴兒，我沒有殺他，我只是把他交給了，有權殺他的人。”說起來還是很殘忍，可他沒有辦法再放過堂兄了，他不想再經歷一次風險，即使他的感情并不外露，但心底會緊張，那是掩蓋不了的。

直到他再次沉默了近半分鐘，金梓晴才開口，皺着眉頭，她輕聲地問：“可是你說了半天，我還是沒有聽懂這事和我的關系。我想，你可能的确出生在一個很有背景的大家族，可是，這個大家族和我有什麽關系呢？還有，為什麽如果你死在S市就沒有人會追究了？我是知道你非本市人的，可到底也是一條命，為什麽會沒有人去追究。另外，你們談的是什麽？為什麽他覺得你出爾反爾，你又覺得他在言而無信呢？這些都太過複雜了，宮梓，也許如你所說，你也有和我甚至比我更複雜的背景，現在我突然發現，我寧可不知道，因為我想不通，更難受。”

宮梓靜靜地聽着她說話，像以往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他迷戀上了她說話時的聲音和表情。她皺眉、嘟嘴、咬唇、歪頭的樣子，聽起來做作，她做起來卻比任何人都自然，仿佛這些動作本是她創作出來的一般。他喜歡她說話的聲音，輕輕的，有一點低柔，語速适中，卻勝在聲音裏似乎總存在着笑意，讓人聽起來也會變得輕松。每次回到她那裏，他很累，就只想抱着她柔軟的身子聽着她的聲音，入夢。他是孤獨太久隐忍太久的一個人兒，所以，她需要這種陪伴，安靜地陪伴。她從來不問他做了什麽，因為她是知道的，她對他太有信心，她明白他做什麽不做什麽，是最有分寸的了，可她從來不知道，他唯一失了的分寸，就是她。

發現他又一次地沉默，她想是自己的問題如連環炮一般需要他的消化，可到底沒辦法一次次裝傻地騙自己了，她終于有一點端倪，如果和他一直這樣的相處下去，欺騙、借口、原諒，周而複始，他們倆也許這一生，如果有一生，那麽，就這樣惡性循環了吧。

嘆了口氣，她轉開頭看窗外，已經有新月高挂，比剛剛她看出去的時候明亮多了，是呀，月亮太陽天天都在升起，不會因為誰的離開和誰的放棄而世界末日。終于，她心底略有釋懷，沒有不會累的人，只是底限問題罷了。閉了眼，她輕輕地說：“如果真的讓你那麽為難，那麽，就不說了吧。”

宮梓是在掙紮，她現在有傷在身，如果他說太多，對她會是一種打擊，她能否接受得了他的一切？一直以來，他在隐瞞的事，只是不想她如自己當初一般，想太多，他希望和她平平靜靜的，到某一天，找世界盡頭的小島，安心地隐居。她離開阿國，她的姐姐就是不想她被牽扯進太過複雜的糾纏當中，她的父親放棄了她并非不愛她，只是知道她的性格太容易原諒和包容，所以，那些明争暗鬥到底不适合她。所有人都在保護她，他又如何舍得去告訴她真相，讓她反而在他這裏受了傷。太多的事，從一開始沒有說，後來似乎，也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晴兒，我只能跟你說，有些事不告訴你，不是你不配知道，就是因為你太純真了，我不想你因為一些事實變得看到黑暗。也許你開始不想相信我了，但那句話，我最初的承諾沒有變，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保護你。曾經，我生命裏很重要的人，我沒有保護得了，我不能再讓你受——一點點地傷害。”他說到這，似用了很大的力氣，雖然他沒有哽咽，沒有紅了眼眶，但金梓晴睜眼再看他時，他已經扭開了頭，望向對面的牆壁，目光失焦。

在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問那個重要的女人是誰，也沒有力氣去計較，到底她和那個女人，誰更重要。他是曾很用心的愛過一個人對嗎？就像她現在愛他那般。他失去了那個人，也許那個人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也許那個人放棄了他的愛遠走高飛了，所以他才變得如與她初識那樣，迷戀夜色。她多想理解他呵，可是，她怎麽可能不去計較，那個女人，他現在講起來，仍有不舍。他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原來，也只是完成一個宿命的遺憾。

而宮梓平複了情緒後便發現金梓晴看着天花板發呆，他隐約能猜出她在想什麽，可他除了沉默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壓在他身上的東西太重了，他不想她去承擔，他希望盡她所能，給她平安、純真。

他只能對她說的是：“晴兒，我能回答你的只有——我為了擺脫我的枷鎖，包括不想被左右去與某一個人結婚，我放棄了我的家族。可是當我得知你的身份，我又希望能有與你匹配的位置，所以表哥才會去傷害你，我和表哥談的是……”他又停頓了，有些話，他确實不擅表達。

知道了他的為難，而她在沉默的時候反複問自己，舍得放棄嗎？離開他。答案是，目前還是不行，所以，不讓他和自己兩難了，她終于再次對上他的眸，他那淺琥珀色迷人的眼，她笑了，“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哎呀，人家結城在很努力地揭開宮梓的身份好不好，怎麽就掉收藏了我郁悶！！這下好了，沒有動力寫了，太受打擊了，漫漫同學一直在給我鼓勁，可是我真的好灰心哦，要知道這麽慘淡地收藏下保持日更并不那麽容易啊，怎麽這麽對我啊我摔我滾我嘤嘤嘤~

明天停更，周末看存稿情況更不更吧，實在是太受打擊了。咳，當然，明天結城有事情要辦所以不更新，什麽事呢？你猜！

另外，最近中日關系有些緊張哈，結城不想談國事來着，結城是愛國的但并不愛現在這個ZF，咳，不多說不多說，只不過結城想，要不要換個筆名，這個筆名實在是立場模糊的啊，結城願意去前線的那種人，怎麽可以被這個名字毀了英名呢。這事結城後續跟編輯商量一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