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9【未來】
這麽多天來，青子第一次走出了屋子，站在空曠的走廊上，仰頭看去。
天空昏暗，陰沉得在大白天幾乎能透出濃重的墨色，墨色裏似乎有血色。
城堡上空不知為何傳來一陣陣巨大的撞擊聲，周圍全是壓抑的空氣。那是大妖怪的憤怒，和不斷用身體碰撞結界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響徹天空，震動大地，每一聲都狠狠撞在她的心上。
青子單手扶着廊柱，另一只手茫然地朝着空中伸出，觸摸到的卻只有冰冷的空氣，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殺生丸……你在的，是吧。
這樣硬生生地裝上去，肯定很疼吧。
“哪……青子，回去吧，你不累嗎？”蛇骨猶豫地扯了扯她的衣角，看着她一直維持仰望地姿勢半天，“看起來很辛苦的樣子。”
沉默。
良久才傳來青子顫抖的聲音：“他什麽時候來的……”
蛇骨眼神閃爍了半天，才回答：“他們半個月前找來的吧，可是被殿下的結界阻擋在外，那個犬夜叉和殺生丸用了很多辦法都劈不開殿下的結界，殺生丸惱羞成怒，就變回原形，不停地撞擊結界，一直，持續了有五天了……青子，你放心吧，殺生丸那個妖怪不會那麽容易出事的。”
蛇骨話音剛落，就看見青子突然動了，腳步一擡就朝着外面跑去。他看着她步履蹒跚的樣子吓了一跳，趕緊追上去：“青子你別亂跑，你的身體受不了的，而且你根本出不去的，青子！”
果然，才跑了沒多遠就被聽見聲音趕過來的輝夜一把拉住困在懷裏。
“放開！你給我放開啊——”
青子奮力掙紮之下，拳打腳踢，手掌狠狠地甩了出去！
“啪——”
響亮的耳光聲在空曠的院落裏響起，輝夜被打得愣了一下，松開了鉗制青子的手。青子後退兩步，雙眼發紅地瞪着他：“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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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夜詫異地看着他，只覺得臉上的痛根本比不上心裏的萬分之一。
而青子在喊出這句話後，整個人突然之間痙攣起來，徑自倒了下去，被趕到的蠻骨接住，也不顧呆愣的輝夜，徑自把人帶回了房間裏放下。
睡骨仔細地給青子檢查了一遍，等所有人都到齊後才說：“青子小姐的身體很虛弱，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所以……請不要再給她造成任何精神上的刺激，否則，她真的只會死的更快。尤其是您，殿下，現在這種分廠時期，不要再對青子小姐說任何會刺激她的話了。”
睡骨的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面無表情的輝夜。
四人隊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最後剩下靠在門框上的環胸而立的蠻骨。最後蠻骨站直了，轉身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句話。
“你到底打算怎麽對待她？就這麽幹耗着，看她一天過得不如一天嗎，殿下。”
青子這次沒有昏過去，可是也沒好過多少，渾身無力地她直直地盯着房頂，像個毫無生氣的人偶。
“青子……”
輝夜好不容易想開口，卻被青子空洞的聲音打斷。
“我不想聽你說話……”
輝夜聲音幹澀地開口：“你就這麽，讨厭我。”
青子卻沒有回答，而是徑自緩緩地說：“我是不是一直沒有告訴過你，為什麽我的身體虛弱得這麽快。”她艱難地轉過頭，看着那個人，“因為你們看不見，我的魂魄是破爛不堪的，我撐不了多久了，就連這個孩子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生下來……”
輝夜眼底閃過一絲痛楚：“我不知道……”
“正因為你不知道，所以我沒辦法恨你，我以為你發現我的身體虛弱之後會把我送回去的。我以為……我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那個心地善良待人友善的輝夜殿下，不會做這種，這種事。原來，你也變了。”
“求你了，放我回去吧，放了我吧。你知道我這輩子有多苦嗎，我跟他有多苦嗎？我們被折磨了這麽久，熬過那麽多波折，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我已經沒有多長時間可以活了，如果沒了他我就更不能活。我只是跟他在一起，跟殺生丸在一起而已，這都不可以嗎……”
輝夜攥着拳：“明明……最先遇到你的人，是我。跟你訂下婚約的人，也是我。”
“愛情，怎麽能分先來後到呢，我愛的是他，是殺生丸，從來都不是你……”
又是沉默了許久。
青子突然問：“輝夜，對于你來說，到底什麽叫過去，什麽叫現在，什麽叫未來呢？”
輝夜只是看着她，不語。
“你自己都不知道，對吧？”青子眼含憂傷地看着他，“因為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已經不是不是輝夜了。你是江原，輝夜的過去只屬于輝夜。而你的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叫做江原輝之助。
“一切一切的過往苦不堪言，但那并不是屬于你我的過往。青子的，輝夜殿下的，都已經成為了戰國時代的歷史，或被懷念或被遺忘，但不能被延續。所以我從來從來都不想自己還是以前的青子，我是椎名青子。既然有了新的身份新的生活，為什麽要一直執着于過去。到此為止吧，江原君……”
輝夜靜靜地看了她半晌，突然俯身将人打橫抱起，朝外走去。
“你幹什麽？！”
輝夜冷淡的聲音傳來：“你不是想見他嗎，我讓你去見他。但是青子，我不是要放你走，死。你也只能死在我身邊。”
戈薇緊張地拽着犬夜叉的胳膊，着急地看着城堡上不停撞擊結界的巨大白色犬妖：“啊，犬夜叉，怎麽辦怎麽辦，殺生丸這是自虐啊！他都撞了這麽多天了還是沒有一點效果，這樣下去，不等救出學姐，他自己就先完了，阻止他阻止他啊！”
犬夜叉搖頭嘆氣：“恐怕現在誰也不能阻止殺生丸了，他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撞不壞結界是不會停下來的，除非油盡燈枯。這個結界還真是厲害，鐵碎牙竟然都砍不破，你那個什麽學長到底是幹什麽的，這麽厲害。”
戈薇沮喪：“啊啊啊不要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兩人束手無策地看着遠處的城堡，天空不斷傳來巨大的怒吼聲。
戈薇眼前一直緊閉的城門突然打開，輝夜抱着青子遠遠地走來。
她瞪大了眼拽了拽犬夜叉的衣袖：“是椎名學姐和江原學長！”
犬夜叉顯然也看到了，立刻朝着空中大喊：“喂，殺生丸，你老婆出來了，你不去看她還要接着撞嗎！”
巨大的白影瞬息恢複成人類的模樣，停在了距離城堡不遠的地方——結界前。仍舊是那個華麗的貴公子，帶着令人戰栗的氣息，只是雙目通紅。這持續五天不眠不休的破壞結界，仿佛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
青子掙脫輝夜，步履蹒跚地走到結界邊，站在殺生丸面前。
“殺生丸……”
她伸出手想去觸摸他的臉，卻在中途被結界阻止。
觸摸不到的……
青子無力地跪坐下去，難過堵着呼吸湧上來，她沒有流淚缺額忍不住哽咽起來。殺生丸見狀，連忙蹲下跟她平視，伸出手與她的手掌貼合，低聲說：“別哭，青子，我在這裏。”
青子努力的深呼吸，平靜下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想你了……”
殺生丸的手倏然握緊，點點頭：“嗯。”
青子突然渾身一震，吃驚地瞪大了眼。
殺生丸立刻問：“怎麽了，青子！”
青子不可置信地摸向隆起的腹部，瞪大眼看着他：“殺生丸，他在動……”
殺生丸眼底的紅色緩緩褪下，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青子的目光柔和下來，卻帶着不可掩飾的悲傷：“他也想你了，殺生丸。我會努力地生下他，在這之前我會竭盡全力地活着，所以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了。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就可以，殺生丸，你只要記住，我愛你。”
“不可能！”殺生丸震怒，“你必須跟我回去！就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殺生丸身邊，你聽到了嗎，青子！”
青子點點頭，把臉貼到結界上：“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
話直最後，已成嗚咽。她以一個依偎的姿勢靠在無形的牆壁上，就像靠在他懷裏。絕望而又溫暖的姿勢。
而一旁的輝夜，已經被漸漸湧至眼眶的水汽模糊了視線，卻還以一種傲然的姿态，固執地看着那兩個明明就在眼前卻無法擁抱的人。其實，剛才在城堡裏的時候聽到青子的那一番話，他已經想要放手了。只是固執地不肯承認，還說出那樣傷人的話，所以才會帶她來見殺生丸。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想再讓自己死心得更徹底一些。
如今，他覺得可以放手了。過去的已經過去，他們需要的，是未來。
他輕輕地一彈指，城堡上空那層看不見的屏障就瞬間崩裂，失去支撐的青子一下子倒進殺生丸的懷裏。
她詫異地看着不遠處已經轉過身的輝夜。
“帶她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接着倒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