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深夜偷襲
潛伏在四周的人見到孫得的暗號,即刻開始行動,迅速敏捷如同暗林深處的豹子,很快靠攏過來,二十幾雙鞋踩在落葉上發出細微的聲響,被火堆的哔剝聲掩住。四名精兵悄悄爬上了樹,緊随而上的還有手中的獵網,在黑暗中對着這些探子無聲張開。
孫得見勝局已定,踩着極輕的步子開始後退,一直到退出獵網的範圍,這才站定,朝周圍的人揮了揮手。
正在此時,那名隊正忽然警覺地驚醒,本能地寒意陡生,倏地睜開雙目,随即便看到頭頂上一張巨網在火堆映照的微弱光亮中朝他們撒下來。
“小心!有埋伏!”隊正大喊一聲,就地翻滾數圈,堪堪擦着獵網的邊緣逃出去,騰地躍起。
這一聲喊雖然淩厲,可惜已經遲了一步,地上的那些探子醒的極快,卻快不過四周早有準備的埋伏者,等到他們想逃出去的時候,已經被獵網束縛住。樹上的人一躍而下,趁他們尚未來得及拔刀時迅速轉跑兩圈,收緊獵網将他們團團困住。
孫得眼尖,定睛一看大叫不好:“有一人逃了!快追!”
原來那隊正眼見形勢不對,知道憑自己一人之力不可能力搏,電光石火間已經做好了取舍,迅速朝山腳下飛奔而去。
賀家埋伏的這些精兵無須多言,立刻有幾人沖了過去,其餘人則留下來對付這些被捆住的探子。
賀家軍最為與衆不同的一點就是強調“取長補短”,上至将軍,下至普通士兵,一層層一級級,将每個人的長處與短處挖掘出來并登記在冊,上面的将軍甚至賀家父子不可能全部記在腦中,那就需要每個人都記住自己的與身邊同袍的。正因如此,賀家每一次派兵馬出去執行軍務,隊伍中的将士都需要将彼此的特性了解清楚。
現在沖出去的幾個人是隊伍中最能跑的,不必刻意分配,關鍵時刻就知道哪些人該追出去,減少了混亂也節省了時間。
那隊正也極為精明,回頭見後面的人越追越近,知道用不了多久便會被他們擒住,腦中迅速一轉,調轉方向就往不遠處聚集的人群沖過去。
追他的親兵本想喊他站住,見他沖向人群立刻噤聲,沒想到那隊正自己先喊起來了:“殺人啦!殺人啦!快跑啊!”
頓時,熟睡的流民紛紛驚醒,睡得淺的立刻從地上爬起來,驚慌失措地左顧右看,甚至跟着胡亂跑起來,睡得沉的也逐漸轉醒,迷茫過後,不知所措地坐起身。
賀家蟄伏在此的精兵這次之所以沒有直接圍捕那些密探,就是因為四周流民衆多,一旦造成混亂就會給對方可趁之機,讓對方跑了,沒想到現在這唯一的一條漏網之魚竟然如此狡詐,一下子就将沉寂的黑夜擾得如同沸鍋。
“王府辦案!無關人等即刻閃開!”追上來的人一邊高喊,一邊緊盯着前面在人群中東跑西竄的身影,撇開人群追過去。
萬幸的是,方才在林子裏光線昏暗,此時出了林子後反倒有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只要盯緊一些,倒不怕人跑沒了。
那隊正在人群中亂跑,甚至踩到某些熟睡的人身上,引起一陣哀嚎聲,被踩之人爬起來跳腳大罵,卻很快找不到人影,一轉頭又看到幾名穿着勁裝兵爺扮相的人沖過來,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們推開,踉跄之後更是氣悶。
追的人哪裏顧得上這些,周圍的人有些好奇地湧過來,有些聽到命令知趣地閃開,他們不能傷及無辜,不可随意拿兵器扔過去,只好在後面緊攆,眼看着快抓到那隊正的衣角,又讓他一個掙脫給跑了。
夜色中,人群亂成一團,一個跑數個追,離東面的營帳越來越近,那營帳裏雖然都住着得瘟疫之人,但離城門最遠,離白頭山最近,便于隊正逃出生天。不過他并沒有繞過營帳跑遠,而是沖到某個營帳的門口,掀開簾子一頭紮進去。
營帳裏面黑黢黢的、悄無聲息,倒是個藏匿的絕佳之地,可惜他忘了,這也是甕中捉鼈的最好時機。
這營帳只開一個口,為以防萬一,賀家軍追來的幾個人迅速将四面看守住,只留一人看住門口,剩下一人即刻去搬救兵。救兵離得不遠,正是在外圍巡邏的士兵,方才或許正巡邏到另一側,所以沒聽到這裏的動靜。
沒多久,那些士兵全部被召了來,很快将營帳團團圍住,緊接着燃起一圈火把,将這裏照得透亮。
這次沒有刻意地大聲喧嘩,并未造成混亂,黑夜中只聞帳中偶爾傳來的咳嗽聲,周圍的士兵平時都是在外圍轉圈,現在迫不得已才趕過來,生怕自己染上瘟疫,一手舉着火把,另一手掩起袖子捂住口鼻。
追過來的精兵中有一人掀開簾子,舉着火把走進去。裏面的人被驚醒,紛紛從地上坐起來,三個一堆、五個一夥、蓬頭垢面地坐在那兒,掩着破爛的衣裳詫異地看着來人,見他身份似乎不一般,又添了些恐懼。
“都看看身邊,有誰是沒見過的生面孔?”
兵爺一發話,這些流民全都依言左右瞧了瞧,最後紛紛搖頭。也難怪,這裏每天都有不同的人進進出出,進來的都是被診出患了瘟疫的,出去的有些是橫着被擡出去,有些是豎着走出去,誰會記得幾張面孔?
外面又進來一人,湊到兵爺耳邊,壓低嗓音道:“我去把孫得叫過來。”
“嗯。”此人點點頭,捂住口鼻開始在營帳中巡視,銳利的目光在這些人臉上掃視而過,縮在角落的、坐在門口的、躺着的、蹲着的,一個都不放過,找到一些眼神閃躲或神色異樣的,就将這些人統統拉到一個角落看好,偶有一兩個喘息得厲害的,卻分不清是跑太久累着了,還是病重快死了,也不知那隊正是不是在這一堆裏,一時倒真分辨不出來。
沒多久,外面漸漸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原來孫得一開始就跟着追過來了,只不過因為體力比不上他們,逐漸拉開了距離,好在一路問着人找了過來,正好與前去尋他的那人碰上,兩人一碰頭,大致說了一下,很快就跑了過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營帳中大多數人皆是一臉茫然,沉默地看着這位舉着火把的兵爺。
忽然,被捉到一起的這堆人中,有一人毫無預兆地動起來,先前還如同一名即将奔赴黃泉的重病之人,轉眼間就身法利落地沖了出去。
舉着火把的人眼神一厲,大喊:“站住!抓住他!”
營帳外面一陣兵荒馬亂,裏面的人好奇地湧到門口想要探頭朝外看,忽然斜裏橫過來一把刀擋在他們面前:“都進去!不許亂動!”
現在逃出去的究竟是不是他們要找的人尚且未知,這營帳裏面的人一個都不能放出去,需要嚴加看管,以防萬一。
不過一交手就大致可以斷定,那人的确是他們要找的。
這次敵我懸殊,那隊正跑了這麽多路也确實累了,最後關頭沖出來只能是拼死抵抗,不過賀家軍這邊的精兵再加上巡邏的士兵,人數衆多,哪裏還有他逃脫的餘地,幾番較量,很快就被制服。
旁邊的幾個營帳有人聽到動靜也摸黑走出來瞧熱鬧,被巡邏的士兵連聲吼着趕回去,周圍迅速恢複一片寂靜。
孫得走到被鉗制住的人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你個吃裏扒外的王八羔子!我宰了你!”隊正氣得怒火攻心,掙紮着就想撲上來教訓他,被兩邊的人各一腳踹到膝蓋窩,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痛得臉色瞬間慘白。
孫得見營帳周圍看守的士兵正要過來,連忙出聲提醒:“東西還沒找到,把營帳看好了,別讓人溜出來。”說完才将目光對上跪在地上的隊正,嘿嘿一笑。
那隊正聽他聲音十分陌生,不由愣了一下。
孫得跟別人讨了根火把,走過去蹲在他面前,拿着火把将自己的臉照得清清楚楚,笑嘻嘻道:“誰是你王八羔子?看清楚大爺的臉!認識嗎?不認識別瞎認親戚!你們那些王八羔子現在都在網兜裏呢,老實點兒!”
隊正驚疑不定地看着他這張半熟不熟的面孔,見他擡手把臉上沾着的東西一個個去掉,露出另外完全不一樣的臉,愣了半天後憤憤地朝他啐了一口。
孫得閃身避讓,氣不過在他胸口狠狠踹了一腳:“信物呢?交出來!”
隊正一副誓死不屈地模樣,沖他哼聲笑了一下:“想不到賀家軍還真是能人輩出,不僅能耐,還足夠陰險,老子都被你蒙過去了!”
“是你太蠢!”旁邊走來賀家軍的另一人,看模樣似乎有些分量,正是這次埋伏隊伍的首領,來人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揮手道,“把衣服全扒了!仔細搜!”
很快,周圍上來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将這隊正扒了個精光,捏着鼻子将他那些破破爛爛的衣服抖了又抖,抖不出東西只好鋪在地上一塊一塊仔仔細細地尋摸。
這隊正一身光溜溜的被人拿繩子捆起來,又被三四只腳踩到地上,在秋季的夜風裏瑟瑟發抖,抖得全身都快僵了,那邊也沒找出什麽值得懷疑的東西,頂多就翻出一袋子少得可憐的碎銀。
首領發話:“将他和剩下那些人綁在一起,送回去給将軍定奪!”
“是!”
這隊正被人從地上拽起來,又被往前推搡了幾下,這才回過味來:“喂!你們豈有此理!快把衣服還給我!”
他不喊還好,這一喊,周圍的人哄然大笑,營帳裏面也傳來各種不同的笑聲,男女老少皆有,顯然是有不少人擠在門簾的縫隙處将外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這隊正年紀也不小了,愣是被取笑得面紅耳赤,惱羞成怒地破口大罵。
這邊的首領笑夠了,随便從地上扯起一件長一些的衣服扔到他臉上:“給這孫子裹起來,帶走!”
“是!”幾名士兵嘻嘻哈哈地将人拖走。
“哎!等等!”首領想了想,又連忙将他們喊住,吩咐道,“讓他在這兒待着,先別帶走。”
那些士兵也不多言,應了一聲又将人跌跌撞撞地拽回來了。
那隊正已經沒有力氣再罵了,這裏又恢複到先前的寂靜,首領舉着火把轉身,帶着幾個人掀開簾子走進營帳,擠在門口的人迅速散開,一旦沒了好戲看,就再次想起了各自得的瘟疫,全都笑不出來了,咳嗽了兩聲各回各位,恢複一臉菜色。
一名士兵貼到首領耳側低聲道:“那人會不會半路就将東西丢了?萬一這裏找不到怎麽辦?”
“不會。”首領極為肯定地搖了搖頭,“既然是信物,必定十分要緊,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丢掉。”
旁邊的人覺得言之有理,點了點頭未在多言。
首領将目光在營帳裏迅速一圈,提高嗓音道:“方才那賊子将一樣東西藏在這裏,你們快瞧瞧自己身上有沒有多出什麽來?發現了老實上繳的有賞,私自藏匿的就別想活到天明了!”
營帳太大,一時半刻不可能全部搜查,只能先讓他們自己找。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低頭尋找起來,有些人嫌光線太暗,爬起來将蠟燭點亮,為了那句口頭承諾的獎賞,身上找不到就在四周的地上翻尋起來。
守在門口的幾個人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們的動靜,沒多久就有一人激動地大喊:“我找……咳咳……找到了!是不是……咳……這個!”
一人連忙上前将東西取過來,交到首領的手中,首領看了看,竟是一只錦囊。這錦囊一看就知用料十分考究,非富即貴之人哪會有這種東西帶在身上?那十有八九就是他們要找的,趙暮雲的東西!
這麽想着,迅速将錦囊打開,裏面藏着的東西有些出乎意料,卻在情理之中,是一枚拇指大小的印章,仔細一看,印章頭上刻着一個字:封。
封印之意?
首領顧不上細想,這些事情也輪不到他想,看過之後又将印章收好,拿着錦囊走出去,遞到那隊正的眼皮子底下。
距離太近,隊正的兩只眼珠子都差點擠到一處,看清之後面色不變,可眼中一閃而逝的驚慌卻沒隐藏得住。
“看來,正是此物。”首領滿意地笑了笑,将錦囊貼身收進懷裏,走回去走向營帳門口,見裏面找到錦囊的人自己戰戰兢兢地掀開簾子出來了,正一臉期盼地看着自己,忍不住笑起來,低聲道,“我若現在給你銀子,你确定別人不會眼紅過來搶?”
那人愣住,讷讷地不敢吭聲了,心裏也明白,如今這世道,只要能活下來,易子而食都有可能,搶些銀兩算什麽。
隊正朝身邊一人吩咐道:“将他姓甚名誰、家住何處記下來,讓他病好了以後自己到城門口去領賞。”
“是。”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那人激動得連聲道謝,原本對自己的病有些自暴自棄,現在雖然不知道能得多少獎賞,但心裏總算是燃起了希望,立馬精神了許多。到時候一旦他病情好轉,就會在士兵的眼皮子底下轉移到另一塊地方,那些人再眼紅也不敢追過去。
這裏的事情一解決,賀家派來的人迅速撤離,帶着抓到的這名隊正與山坡那邊的人彙合,數了數人頭,确定沒有遺漏,這才将他們押送回去。
賀翎見派出去的人都完好無損地回來,大為高興,連忙命人将這些探子全都關到地牢去,遣手下最為信任的親兵前去看守,一切吩咐妥當,拉起身邊的蕭珞轉身回到書房。
這次的首領帶着孫得跟着走進去,将錦囊雙手奉上,恭敬道:“将軍,這是他們頭目帶在身上的信物。”
賀翎接過去,打開來一看,詫異地勾起唇角笑了笑:“趙暮雲這信物可真是別出心裁,長珩你看,這封字恐怕不是簡單在落款處蓋個章,應是封印之意。”
蕭珞将印章拿過去翻來覆去地看了看,點了點頭:“他們若單獨把這件信物送過去,只能說明任務完成了,那他們該直接回去複命才是,沒必要多此一舉。若其實并非傳遞信物,而是寫一封信,蓋上這章,那就可以将此地的情況詳細說明,并且這些人暫時還要留在西北,另有圖謀。”
“殿下果真是心思缜密!”旁邊的孫得忍不住道,“他們的确暫時不打算回去。”
賀翎神色一禀,擡頭看向孫得:“你将探聽來的消息仔細說一遍。”
“是!”孫得抱了抱拳,一五一十道,“他們此次有兩個目的,一是燒毀我們的糧草,二是暗中密謀行刺将軍。現在抓來的這些人一直在尋找我們的糧倉草屯,一旦得手,就會去白頭山與另一撥人彙合,并且傳遞消息回去,之後恐怕就是全力以赴尋找機會陷害将軍了。”
既然要争這天下,哪一方的性命都是提在刀口上,對于趙暮雲要害自己,賀翎一點都不意外,聞言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琢磨道:“白頭山,若記得沒錯,應該就在離梁城不遠的地方。”
蕭珞道:“既然知道他們在何處,那就好辦了,眼下就是這印章,該如何處置才能不讓趙暮雲起疑,究竟是蓋在落款處,還是蓋在封口處。”
賀翎眉頭蹙了蹙:“姓趙的老狐貍太謹慎了,什麽花樣都能想得出來,還真是不能出岔子!”
蕭珞看向面前的二人,問道:“可還有什麽其他的消息?”
二人皆搖頭:“沒有了。”
“嗯,那你們先回去歇着吧。”
“是!”
待人離開之後,蕭珞見賀翎眉頭略微舒展,笑了笑:“想到法子了?”
“嗯,我在想,這信件他們是通過白頭山送出去的,按姓趙的性子,白頭山應該算是一道關卡,那裏的頭目必定比今天抓來的這個隊正更有份量,也應該對信物的用法了如指掌。既然如此,我們幹脆去敲打敲打那個頭目,從他那裏套點消息。”
蕭珞想了想,彎起唇角:“你是想诓他?那恐怕又要把孫得喊過來了。”
“沒錯!也只能如此了!”賀翎跟着笑起來,“總比直接刑訊審問來得有效。”
“嗯,那倒是,這些人既然被派到這裏,必然是趙家軍中比較謹慎的一類,萬一使點心眼,故意給個錯誤的交待,那就糟了。”
商議已定,賀翎去賀連勝那裏将事情詳細說了一番,最後把想到的辦法拿出來請示,賀連勝聽完哈哈大笑,大手一揮:“這法子好!快去!”
賀翎笑起來:“爹,您性子也太急了,咱們糧草還沒全部收滿,現在去不是送上門引人懷疑嗎?”
賀連勝愣了一下,拍了拍腦門:“那就再等上兩天,你們先把信給準備好。”
“是!”賀翎應了一聲,回去後就筆墨紙硯準備上了,可提起筆又有些猶豫起來。
蕭珞詫異地看向他:“怎麽了?”
“啧……長珩,你說這字跡,要不要考慮考慮?”
“不必。”
“哎?”賀翎擡起頭詫異道,“你這麽确定?”
“這些小兵哪裏像是讀過書的,還談什麽字跡,即便真有字跡,你認為趙暮雲身為一個王爺,會對他們了解多少?”蕭珞笑了笑,“更何況,派人去白頭山詐他們,先不要把信拿出來,說不定這信是由那裏的頭目寫的。”
賀翎想了想,點點頭:“就算寫信,這信也不能由我們來寫。”說着就揚聲将門外一名親兵喊進來。
“你去軍營中随便找個小兵過來,會寫字的就行了。”
“是!”親兵領命迅速離去。
賀翎将手中的筆擱下,拉着蕭珞去逗弄铮兒,抱着铮兒玩了個夠,見他哈欠連天才放下,讓他自己睡去了。
又過了些時候,那名親兵帶了個小兵過來,那小兵從沒進過王府,一開始還有些戰戰兢兢的,可見到賀翎之後,立刻就容光煥發,精神奕奕地抱拳行禮:“小的見過将軍!”
賀翎招招手:“會寫字就過來,我念你寫。”
小兵不解又為難:“将軍,小的寫字不好看。”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賀翎笑罵道,“要寫得好看找你做什麽?”
小兵愣了一下,連忙笑嘻嘻點頭:“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