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

而錦上添花的，是明誠的那句——“已經開始了。”

第二天一早，面對着明誠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明樓只是停下了批示着文件的筆尖，他擡眼看了明誠一秒，好似什麽也沒聽見一般，只是明誠無法忽視他那擒在嘴角的笑意。

明誠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喪鐘計劃”終于開始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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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根據假的密碼本破譯的電文自然是圈套，這致使了他們在第三戰區的戰役中節節潰敗，死傷慘重。藤田芳政很快就意識到了密碼本有問題，在梁仲春的一番似是而非的說辭下迅速地逮捕了汪曼春，并交由梁仲春審訊。

至此，76號的“二春之争”似乎終于塵埃落定，勝負已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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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藤田芳政想見您。”明誠挂下電話就進了明樓的辦公室，告知他這個消息。

明樓點了點頭，收好桌面上的文件，頗為平靜地起身跟明誠說了一句“走吧。”

藤田芳政是個老狐貍，跟他對陣總要多費些心力，但從他抓了汪曼春之後就急着找明樓的境況上來看，他多半已經自亂陣腳了。

明家這段時間以來一直被日本人監視着，并沒有什麽動作，藤田芳政這麽急着找明樓能夠說些什麽呢，不外乎是要重新拉近關系罷了。

因為汪曼春被抓了，藤田芳政就會信任明樓嗎？未必。藤田芳政作為一個老牌特工，他不會信任任何人，但他無疑是欣賞着明樓的能力的。

“想什麽呢，回神了。”明樓伸手在明誠眼前晃了一下，又将他往自己身邊拉了拉，像是怕他走着走着就會撞到柱子上似的。在別人看來，明誠神色無異，但明樓就是知道，他的心思其實早已飛到了別的地方。

明樓的突然開口将明誠的思緒打斷，他甩了甩腦袋，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眼前的景象中。從明樓辦公室走到藤田芳政辦公室的這一小段路，明誠閉着眼睛都能走對，當然不存在什麽撞到柱子上的情況，不過是明樓的逗弄罷了。

明誠看得出來，今早的好消息，确實讓明樓的心情好了許多。他看着明樓的側顏微微彎了下嘴角，忽然特別想跟明樓随便說點兒什麽，于是便壓低了聲音，問道，“您說藤田芳政找您會說些什麽呀？”

明樓微不可聞地嗤笑了一聲，稍稍偏過頭，用着氣聲說道，“他找我不過是想通過我的口，得到一個更加完美的能夠推卸責任的理由罷了，我已經幫他想好了。”

理由？

明誠眨了眨眼，被明樓這麽一點，就全都明白了。

假密碼本這麽大的事情，日本那邊的高層肯定是要追究藤田芳政的責任的，想要把責任全部推給汪曼春，理由必須充分可信、滴水不露。

誰最了解汪曼春，誰能夠給他一個最令人信服的理由？

明樓。

惟有明樓。

明誠輕哼了一聲，眼中一閃而過的，盡是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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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幾分鐘之後，在藤田芳政的辦公室裏，隔桌面對明樓而坐的藤田芳政一臉悲痛，似乎疑惑極了，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的震驚和被背叛欺騙後的憤恨。

明樓心裏覺得好笑，面上卻是絲毫不露，他眉頭緊鎖，語氣沉痛地說着早就拟好了的臺詞，“很簡單。第一，攫取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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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明樓進了藤田芳政的辦公室之後，明誠就轉身離開了，他答應了大姐今天會帶她去看明臺。

藤田芳政能夠找明樓談話，就是對明家的調查監控已經結束了，明鏡對明臺實在挂念，如今時機還算好，怕是錯過了就再沒機會，況且，明誠也很想親眼見到明臺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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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黎叔那裏回來時已經過了飯時，明誠低頭看了眼腕表，暗道，該來了。

原說是今天早上明樓突然告訴明誠他今天要回家一趟，有些話需要跟大姐說清楚了，明誠聽了直縮脖子，剛開口要說自己不摻合，就被明樓一句“你找機會提點一下大姐”給堵了回去。

明誠撇了撇嘴，想到大姐正在氣頭上，就覺得一個頭有兩個大，“您啊，就可着勁兒欺負我吧。”

明樓一聽樂了，“你說說，我怎麽就欺負你了？”

敢情還不承認。

明誠端着茶杯朝明樓走了過去，嘴裏說道，“大姐正在氣頭上，您還讓我跟她提您要回家的事，大姐肯定要拿我撒氣了。”

早晨的陽光太好，正處于梅雨季節的金烏今日終于舍得撥開了厚重的遮幕，探出頭來，透過窗外葉隙跳躍進來的光點細碎地落在了明誠的嘴角。明樓從辦公桌後面站起身，邊活動了一下肩胛，邊一步一步迎着明誠走來，他一手接過明誠手裏的瓷杯，一手穩住面前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青年的脖頸，一偏頭就對着那兩片開開合合的嘴唇吻了上去。

明誠的口中帶着茶葉微澀卻餘韻清香的味道，令明樓意猶未盡地用舌尖逡巡過幾顆整齊潔白的牙齒。

“這才叫欺負你。”明樓緩緩離開唇瓣，臨了還舔了一下明誠的嘴角，似是想要将那暖人的陽光碎片吃進肚中，他舉了下手裏的瓷杯，笑着稱贊道，“好茶。”

明誠對着明樓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好像是在嫌棄他“無聊”，耳根卻悄悄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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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誠“砰”地一聲關上車門，看見明鏡已經從另一側自己開了車門走出來，他快走兩步乖巧地貼在明鏡身後，有些可憐兮兮地問道，“大姐，你能讓大哥回來嗎？”

“他還知道有這個家嗎？”明鏡淡淡說着，語氣裏卻明顯透出惱意。

“大姐……”明誠帶上點撒嬌的尾音，他知道明鏡耳根子最軟了，“大哥也是不得已。”

一提到“明樓”，明鏡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是對阿誠和明臺要多寵一些，所以就沒太責怪阿誠一直幫着明樓瞞自己的事，偏偏現在阿誠還頂風作案，非要替明樓講好話，明鏡心裏的火噌地就竄了上來。

“你這叫什麽話？”明鏡停下腳步，轉身正面明誠，“他連自己親人的性命都敢拿出來賭，他也真下得去手！你去告訴他，他別想就這麽過去了。”

“那大姐，您到底要他怎樣……”才肯原諒他啊？

明誠話還沒說完，就被明鏡的低吼打斷了去，“不是我要他怎樣，你去問問他，他到底要怎樣！”話音剛落，就轉身快步進了屋。

明誠委屈地撇了下嘴，心裏正幻想着自己拿了一根小木棍，不停地戳那個名叫“明樓”的小人兒，一邊戳還一邊抱怨着，我說不來你非要我來，惹得大姐又吼我！腳下卻不敢多停留，趕忙追着明鏡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