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遺跡（二）

這個疑似墓室的地宮比想象得要大，被夜天丸拽着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到達第一個石室，石室不大，但裏面什麽都沒有反而顯得有些意外地空曠，蘇木和夜天丸沒有滞留，退出之後繼續前進。

離開第一個石室，繼續深入，沒多久抵達了中央位置的大廳。夜天丸在入口處猛然停住了腳步，蘇木被他牽着，沒來得及收住去勢，一頭撞在了夜天丸的背上。當她撫着撞疼的額頭擡頭的時候，大廳裏的情景震驚了她。

這是一個很空曠的大廳，呈圓柱形的空間，一尊尊的佛像層層疊疊地環繞着中央像祭壇一樣的圓臺，圓臺上是一朵臉盆大的玉雕蓮花座，其中心位置一顆眼球大的玉珠懸浮着，柔和的光華緩緩流轉着着。上面穹頂之上是一幅幅連貫的壁畫，妖怪，人類，和小鬼互相糾結着，有厮殺，有對戰，也有互相戀慕的畫面，蘇木看了很久也沒看懂壁畫所有表達的內容，只是看得兩眼發暈。

這是一個神殿，一個供奉着過神明的神殿，而不是蘇木開始猜測的人類的墓室，神殿對于妖怪來說有一種莫名的壓迫感，這也是夜天丸在門口止步的原因，蘇木感受到的壓迫感比夜天丸小許多，她索性走出夜天丸的背後，步入神殿。裏面純淨的氣息仍在，但明顯原本供奉的神明已經不在了。

蘇木掃視了一圈佛像，那些佛像在油燈散發的光芒的照射下顯得有些陰狠，看得雙眼發暈，當她的目光重新轉到那玉雕蓮花上方的玉珠上時，卻看到那個她追蹤的黑鬥篷男人憑空出現在那裏，站在圓臺之上沉默地與她對視。

不由自主地往前踏了一步，原本被油燈照得明亮的周遭霎時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但那個黑鬥篷的那人依舊在那裏，詭異清晰地站在那裏，白色的笑臉面具還帶着滲人的光暈。蘇木抖了抖，想要後退，身體卻不受控制，只能這麽站在與那男人對視。

“你是誰？”蘇木定定神，主動開口問道。

“你可以稱我為玉。”那黑鬥篷的男子答道，聲音很好聽，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貴族口吻。

“我認識你。”這是陳訴句，而不是疑問句。

“哦？”玉似乎來了興致，微微歪了歪頭。如果他沒戴面具，蘇木想她一定會看到這個男人挑眉戲谑的表情。

“我跟着你來到這裏，并不完全是因為你呼喚了我，還有一個原因是……你的命道讓我覺得很眼熟。”似乎曾經在哪裏看到過。

“傳說，天命師能看到命道的軌跡，原以為不過是誇張的說法，看來是真的呢！”

“你找我是為了修改你命道的軌跡？”蘇木看着玉的命道軌跡，那命道的軌跡她曾見過，但隐藏在表面命道之後的還有一些隐晦不清的命道交錯在一起，這個不清不楚的命道是蘇木不曾見過的，讓她開始對之前咬定自己認識這個人有些猶疑了。

“不是，至少現在不是。”玉伸手将懸浮在空中的玉珠捏在手中，“知道麽？這叫鎖魂珠，裏面可以存放各種靈魂，被鎖在裏面的魂魄即使是什麽也無法逃脫，只能一直在裏面厮殺複活，再厮殺，就猶如這穹頂上的壁畫一般。”

蘇木靜靜地聽着，沒有出聲打斷。

“這個鎖魂珠和你很有緣哦！遲早有一天你還會見到它。”玉一邊說一邊将鎖魂珠放入懷裏，下一瞬間，在蘇木還未來得及反應，玉的身影驟然欺近她，幾乎是貼在她身上的距離，蒼白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直視那張詭異的笑臉面具，空着的手暧昧地婆娑這她的臉頰，緩緩說道：“我等你再次輪回來到這個世上很久了，我真的等你等了很久很久，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你終于來了，我的天命師……等待的時光真的很痛苦啊！還好你來了，你最後還是來了，為了實現我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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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木想要掙脫玉的鉗制，卻發現身體一絲都動彈不得，想要喊夜天丸卻發不出聲音，只能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知道嗎？你的靈魂是殘缺的，你應該知道的吧？你不懂愛與憐憫。呵呵呵……”玉神經質地低聲笑了起來，“我喜歡你這殘缺的靈魂，所以不要想着去補全哦！我不想殺了你等待你下一個輪回了。”

“什麽意思？”蘇木仿佛被蠱惑了一般，神情變得有些迷茫。

“就是不要學會愛，不要愛上夜天丸那個小子，不，無論誰你都不能愛，天命師本就是應該孤單地一個人獨自行走在世間的存在。明白嗎？我想你應該明白的。”

蘇木仰頭漠然地看着虛空，掙紮着微微動了動手指，玉身形一閃，頃刻便和蘇木拉開了距離，随後又低低地笑了起來：“呵呵，我可不想改變命道，你何必那麽積極呢？我的天命師。我會用上你的，不要着急。”

周遭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眨眼間恢複了原來的明亮，玉坐在那玉雕蓮花之上，歪着頭看着蘇木。身後一陣風刮過，夜天丸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玉的面前，揮刀橫劈。刀砍中了，玉的身體被劈成了兩半，卻沒看到鮮血，之間那分為兩半的身體詭異地晃動了一下，便扭曲成一縷炊煙般消失了。

等到神殿內再也感覺不到玉的氣息，夜天丸才匆匆走到蘇木面前，有些焦急地撫上她的臉頰，擔憂地看着她蒼白的臉。那個時候蘇木正要走近那座祭臺，卻突然地消失在了他眼前，他壓抑着對佛像産生的排斥感，找遍了整個神殿，就是不見蘇木的身影。在他焦躁不已地時候，蘇木和那個黑鬥篷的男子有憑空出現了，卻見蘇木的臉色相當地難看，他便想也不想地對那個男子出手了。卻不想那個男子就這麽憑空地再次消失了，在他手下能這麽輕易地逃脫，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恥辱，但他現在沒空理會，讓他更加在意的是蘇木的樣子。呆滞的，就想失了魂了一般。

“蘇木，醒醒。”夜天丸一邊幫蘇木拭去額頭的冷汗，一邊輕聲地喚着她的名字，“沒事了，蘇木，快點醒過來。”

過來很久，蘇木似乎終于聽到了夜天丸的呼喚，眼中漸漸有了清明，然後打了個冷戰，徹底清醒了過來。

“感覺怎麽樣？”夜天丸有些急切地問道。

——感覺就像從冰冷的死水裏撈出來一樣。

蘇木搓了搓手臂，站穩後，對着夜天丸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沒事。”

“那個人對你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蘇木再次茫然了，那個黑鬥篷的叫做玉，對他的記憶很清晰，但她卻不明白那個人對她做了什麽。好像是對她做了一個暗示，但具體是什麽卻想不起來了。蘇木只得搖頭，表示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