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們是真的，對不對？”
原來今晚的一切只是巧合,不是嵇沉星特意給他安排的慶生活動，是他想太多了。
又聽嵇沉星用那樣的語氣說這樣的話，睢醒的心裏隐隐有不好的預感。
其實這些日子,睢醒并不是沒有發現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但是他始終堅信着一點,他跟嵇沉星是很恩愛的情侶，所以根本沒在意，或者刻意地忽視了。
出去時,睢醒還滿面笑容恨不得膩進嵇沉星的懷裏，回來時，兩人之間卻隔了一道。
嵇沉星的表情很難看。
不過在開門後還是習慣性地幫睢醒從鞋櫃裏拿了拖鞋出來。
睢醒低頭穿上，他想起出院後第一次被帶來這邊，嵇沉星就是這麽給他拿了鞋,他當時看到這雙淺藍色拖鞋跟嵇沉星那雙深藍色拖鞋的對比後,心裏其實有閃過一個念頭的，怎麽感覺他的拖鞋更新一點，像沒穿過似的。
但當時也只是随意一想，很快就抛到腦後了。
剛來時,這個房子裏放眼望去，幹淨簡潔地睢醒都沒發現有他生活的痕跡和物品。
現在他也不過在這邊住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光客廳裏都多了他的好些小玩意兒。
他随手放在玄關的滑板。
門邊的衣架上，他跟嵇沉星的幾件衣服混合着挂在一起。
他插的花。
嵇沉星上次送過兩回後，發現睢醒好像還挺喜歡的，就會定期買花,睢醒就會興致勃勃地插上。
茶幾上散落着他從學校帶回來的幾本書。
睢醒忍不住想,如果不是那麽巧的，他每次上完課懶得把書帶來帶去,随手扔給瘋子讓他順路帶回他寝室放着。那當他去學校上課，卻到處找不到自己的書時，就早早能察覺到了不對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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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沉星在旁邊不動聲色地将睢醒的神色變化盡攬眼底，也看明白了睢醒這是反應過來了。
從那天睢醒接起他的電話喊他“老公”，而他鬼使神差地應了後，嵇沉星心裏就很清楚，可以騙過一時怎麽能騙過一世呢。
其實他當時甚至都沒想過能持續一個月的時間。
他想的是只要含#哥#兒#整#理#去了醫院肯定就露餡了。
可是沒想到失憶的睢醒反倒是把他們的劇情安排得明明白白。這怎麽能讓嵇沉星不心動，他這麽想，也這麽做了。
“要……坐下聽嗎？”
睢醒擡眼：“這種時候，你還要搞什麽儀式感嗎？”
“我是怕……”
“我就站着聽，就站着。”睢醒用蠻橫的語氣道。
回來的路上，嵇沉星曾試圖在心裏提前組織語言，但一次兩次每次都是越想越亂。
嵇沉星曾經配過一個角色，那人也是用類似欺騙欺瞞的手段将他喜歡的人騙到手上。他的朋友看不下去，勸他，這樣欺騙能騙一輩子嗎？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當他發現了真相會怎樣？他甚至有可能怨恨你。但那人執念太深，身邊的人越勸他的行事手段反而越過火。當然當謊言被戳破，他最終确實被反噬得很慘。
嵇沉星當初拿到這個角色時，被問及，他的評價是：“想不明白他為什麽要用最糟糕的這一種方式，硬生生将人推遠了。”
可能是上帝視角吧，他看完了整個劇本。所以很清楚在作者對另一個主角的心理描述中，可以看得出來，其實一開始他對那人也隐約有些好感。
如果那人用尋常追求的方式，最後肯定能追到人的。但是他選擇了欺騙，然而在事情越有露餡的預兆時，他沒有選擇在最合适的時間選擇坦白，而是用更瘋狂的舉動控制、掩蓋，甚至不惜禁锢。
所以在看到最後的結果是BE時，嵇沉星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他有病。
嵇沉星總結。
然而此情此景，嵇沉星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個本子以及曾經自己那大言不慚的評價。
他長嘆了口氣。
“你應該已經猜到了吧。”嵇沉星的聲音有些恍然，“我們——并不是情侶。”
嵇沉星那不輕不重一句話，重重地敲擊在睢醒的心上。
“非但不是，我們的關系也不是你想象的……”
“等等！”
睢醒忽然喊出聲制止了嵇沉星繼續說下去。
睢醒的聲音太大，一下子讓嵇沉星怔在原地，他下意識地止住了話。
嵇沉星不聲不響地走到睢醒的面前，然後擡眼直視他。
嵇沉星頓了頓：“你……有什麽想問的？”
“是有。”睢醒點點頭，“但你為什麽不看我。”
嵇沉星愣了愣。
睢醒好生氣地說：“你不知道有人在看着你眼睛問你問題的時候，你都不直視對方，很沒有禮貌麽，你是不是都不把我放在眼裏？！”
嵇沉星：“……”
他眼神閃爍着。
睢醒不滿地擡手捧住他的臉。
嵇沉星錯愕地看向他。
“這才對。”
睢醒看着他問：“你說我們不是情侶。好吧，姑且是這樣。那你喜歡我嗎？”
嵇沉星沒想到睢醒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他還以為……
“說話！”
嵇沉星張了張嘴，剛準備說點什麽，睢醒又叫住了他：“等等，你要是敢說你不喜歡我，還睡我，就算你長的好看，我也會揍你的，揍臉！”
嵇沉星怔怔地看着他。
睢醒順勢按了他一邊臉：“現在可以答了。”
嵇沉星忍住想要擡手與睢醒手貼手的沖動。
“喜歡。”
說這句話的時候，嵇沉星的眼神并沒有回避他。
說不清是什麽時候慢慢開始變了味。
那年九月，在機場到大學城的地鐵上。
一個穿着破洞牛仔褲，腰上纏着铛铛響的一條腰鏈頂着一頭金發的男孩子後背靠着地鐵扶杆，坐在他的行李箱上，舉着手機偷拍他。
他若有所覺地擡頭看了眼。
地鐵進站減速。
那個打扮得特立獨行的男生被晃了個正着，哐當一聲行李箱倒了，那男生的腿不受控制地來了一段魔鬼的步伐，然後正好砰地一聲跪倒在他面前。
對方下意識地扶在他的雙腿上，因為慣性，整張臉都差點埋進了他的關鍵部位，好在他及時反應過來，用手裏的書一擋。
他看到對方的耳朵在那一瞬間沁了紅。
後來他在學校的論壇裏看到了對方的照片。那男生憑借出色的容貌成為了東大新生中最有名的那一個。
他知道了對方的名字，睢醒。
大概在意初遇時，在他面前社死了。睢醒後來每一次一見他都沒好臉色，一副傲嬌樣地警告他不許把那天的事說出來。
可嵇沉星每次看到他這副面孔，反而覺得可愛。
沒錯，在其他人眼裏拽得不行的睢醒，嵇沉星越看越覺得可愛。
“自然是喜歡的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睢醒竟是很明顯地松了口氣。
“這還差不多。”
嵇沉星對睢醒的态度很意外。
但更意外的是，睢醒就着捧着他臉的姿勢，對他啵了一口。
嵇沉星完全呆立在那兒，不知道該做怎樣的反應。
“好了。之前沒在一起，現在确定關系也一樣。”
“……嗯？”
見嵇沉星是這個反應，睢醒皺着眉頭瞪他：“怎麽，你不想跟我在一起？”
嵇沉星很想立刻點頭，但這次到底比第一次的時候理智了一些，再三考慮後，他認真地對睢醒說：“你還沒恢複記憶……”
“我們在一起跟我恢不恢複記憶有什麽關系？”睢醒道，“我之前也沒恢複記得我們還不是處得很愉快，各方面都很合拍。”
“我們之前的關系并不好。”
睢醒歪了歪頭：“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我現在只确定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那就在一起，就那麽簡單。”
“不是……你原來很讨厭我的——”
“閉嘴！”睢醒咬牙切齒地沖他道，“我就算失憶了也分得清喜歡還是讨厭，我從第一眼見到你就确定自己一定會喜歡你。我相信就算是失憶也不會影響我在擇偶方面的審美和判斷。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就直說，剛剛也不必扯謊騙我說什麽喜歡……”
眼見睢醒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嵇沉星猛然意識到他有些不對勁。
“睢醒？睢醒？”他連忙扶住對方的身體。
“叫什麽叫！有本事叫寶貝啊，兒砸都喊我一聲醒寶呢。”睢醒重重地吐出兩口氣，瞪着他，“說喜歡我，騙子大騙子，還說我以前讨厭你，不負責任的渣男，你就是睡了想白嫖！”
“……不、不是，”嵇沉星企圖跟睢醒講道理，“你聽我說——”
“如果你最後的答案不是同意跟我在一起，那就省了吧。不想聽。”睢醒把臉一撇。
“我只是怕你恢複記憶以後會後悔今天的決定……”
睢醒：“得了吧。你怕我後悔一開始還騙我，你覺得不對，幹嘛要跟我睡覺。後悔？到這份兒上了，後不後悔那都是以後的事了。我不想以後，只想現在！”
嵇沉星張了張嘴，沉默了半晌：“……好。”
“早答應不就完了，”睢醒整個緊繃的身體徹底松懈了下來，抱住嵇沉星的腰，“害我多說了那麽多話。”
嵇沉星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會兒，最終還是緩緩地落到了睢醒的身上。
在決定跟睢醒坦白時，他是做着破釜沉舟的決心的，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睢醒的态度。
睢醒竟然不介意欺騙了他這件事，甚至第一反應是将假的變成真的。
嵇沉星一時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這個世界上竟有這種好事兒？
睢醒抱着他半天不松手。
晚上睡前，嵇沉星還在猶豫，今晚是要分開睡，還是和之前一樣……
但睢醒整個人都黏在了他身上。
就連嵇沉星去洗手間洗漱，睢醒都要跟着看他。
兩人和往常一樣，同床共枕。
睢醒整個人纏在嵇沉星身上。
“老公。”
嵇沉星回應地拍了他一下。
“老公。”睢醒又叫。
“嗯。”
睢醒這才繼續道：“我們是真的，對不對？”
嵇沉星沒第一時間回答，他就繼續追問：“對不對啊？”
“對。”
睢醒這才安心地閉上眼睛：“嗯~”
——
“睢醒，你要記住你爸爸是個渣男，他辜負了媽媽，你要牢牢記住這一點，不可以被他蒙蔽了。男人最會說謊了。”
“他對你好？給你點甜頭你就要偏向他了嗎？這是你應得的！睢醒，你要記住，他所有的東西本就是屬于我們母子的，這是他欠我的。”
“他如果真的有那麽一點在意你，怎麽會讓小三進門還生下兒子來搶你的東西？那個小三看着柔弱可憐心腸最狠了，她是故意讓她兒子跟你生在同一天的！她沒安好心！”
“睢醒，你怎麽那麽傻？你跟媽媽改姓，不是正合了小三的心意了？你不姓睢，怎麽名正言順地把屬于你的東西拿回來？”
“睢醒你怎麽就那麽容易被人蒙騙！”
“睢醒……睢醒……”
黑暗中，睢醒倏地睜開眼，粗重地呼吸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5-1221:30:01~2022-05-1317:43: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O60瓶；CL12瓶；玉潤珠圓、雲淡風輕5瓶；鋆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