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2.焖子

2.焖子

“啥,退伍了?嘿,那過年咱們可得好好喝幾杯。你不時常回來,回來也待不了幾天,過年都不能喝個痛快。”廖勇高興起來,“不過你咋忽然就退伍了呢?之前也沒聽你說啊。我還以為你還要在多幹幾年,然後留在京城呢。”

“京城有啥好的,爹媽都在家呢,我不放心。”張玉鶴淡淡地說道。

“我就稀罕你這孝順,咱們村有一個算一個,但凡爹媽疼的心肝寶貝似的,都特娘的軟蛋,要麽就是打爹罵娘的畜生玩意,就你小子,又孝順,又能幹。”

“我能幹啥啊!我這退伍就失業,以後還不知道咋整呢。”張玉鶴本來說的好好的普通話,被廖勇這一帶,老家話頓時冒了出來。

“那怕啥的。跟着哥哥幹,我現在給人送貨呢。這兩年不光養活一家老小,這不還買了輛車。咱哥倆一起幹,肯定賺大錢。”

“那行,我歇幾天找勇哥去。”

“不急,你都在外面多少年了,好好歇歇。我這一趟出去要個把月的,等我回來去找你!”

美食街離着張玉鶴所在的村子并不算太遠,兩人聊着天沒有多久就到了。

“我還得送貨呢,就不下去了。”廖勇和張玉鶴招呼一聲揚長而去。張玉鶴攏攏衣服,按照母親說的攤位號慢慢尋找父親的攤位。

雖然說是美食街,其實是個室內的美食城。大東北這種天氣,如果是在室外的話,食物瞬間就要凍住了,還吃個屁。

這幾年來東北旅游的游客漸漸多了,不過他們這地方還有點偏,再者說投資力度不夠,知名度還沒打開,來的游客并不多。目前來說,就是保本之外略有收入而已。

張玉鶴進去的時候,剛剛走了一個小型旅行團,大家忙活了一通正在收拾殘局呢。

“爹!”張玉鶴走到張長貴身後喊了一聲。

張長貴身體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回過頭,看着眼前帥氣的兒子,和孫翠芳如出一轍地眼圈立馬就紅了。“玉寶兒,你啥時候回來的啊!”

“剛回來,聽我媽說您在這裏忙活呢,我就過來了。” 張玉鶴笑着和父親擁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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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不好好在家歇着,跑過來做啥。你打個電話,我就不就回去了麽!”

“老張,這是你兒子啊?長得可真俊啊?”旁邊攤位有人搭話。

“那是,我兒子,随我!”張長貴得意地開口。

“呸啊,你那老臉也好意思和你兒子比,差老遠了。”說話的女子招呼着張玉鶴,“大侄子吃飯了麽?嬸給你炒一碗飯?”

“去去,我兒子最愛吃的就是我做的焖子。玉寶兒,等着爹啊。”

“哎爹,我剛在路上吃了幾個餅,不餓呢!”張玉鶴雖然來的時候跟母親說要吃焖子,但是怎麽舍得老父親真的去給他做,連忙攔着。

“路上吃的頂啥,你等着。”張長貴不說二話點了火開始炒。東西都是現成的,倒也不是太麻煩。看父親都開始做了,張玉鶴也就不矯情了,四下打量這周圍的環境。

這美食街開了算是第三年了。開業第一年他回部隊之前還沒建好,第二年他沒回來,今年才算是真正見到開業後的樣子。

張玉鶴四下踅摸着,周圍幾個攤位的人慢慢湊了過來。現在也沒有游客了,這些人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去呢。這都下午了,不會再有旅行團來了。

看到隔壁攤老張的兒子來了,衆人都挺好奇的。這裏很多人都不是他們村的,只是聽張長貴說有個兒子,誰也沒見過。

平時大家光聽張長貴誇自己兒子學習怎麽怎麽好,長得怎麽怎麽精神,大夥都說他吹牛。

畢竟就張長貴那張老臉,就算年輕個二三十歲,衆人也實在想不出他能好看多少,更別說能生出多漂亮的兒子。多半就是看着自己的崽,怎麽看怎麽順眼罷了。

今天衆人一看到張玉鶴,心裏都有種一顫的感覺。

這張長貴原來并沒有說謊?

這張家小子竟然比老張頭形容的還要精神還要漂亮。

好俊俏帥氣的一個小夥子啊!

這模樣,這氣質,這身形……哪裏是他們這種小地方能見到的人物?

這美食街裏好多嬸子大娘的,但是年輕人可不多,來擺攤的淨是大叔級的,冷不防看到這麽一個年輕帥氣的小夥子,而且因為幾年的軍營生涯,張玉鶴腰身挺直,格外有氣質,更是讓這些人喜歡不已。

沒等張長貴那份炒焖子熟了,張玉鶴面前已經擺滿了各種的小吃。什麽烤冷面,什麽珍珠奶茶,什麽肉餅、炒飯的。

張玉鶴連連推,卻抵不住這些女人們的熱情,只能一直笑着感謝,笑得臉都有點僵硬了。他常年在軍營,要不然就是出任務,根本招架不住大媽大嬸們的熱情。

張長貴一邊看着一邊拉着老長的一張臉翻炒着手裏的焖子,這份是給兒子吃的,份量十足,時間也自然長了些,讓這些女人鑽了空子。

好不容易等這份焖子熟了,張長貴趕緊鏟出鍋送到兒子面前。

“寶兒,快吃。”張長貴一下就把焖子推到了兒子面前,“亂七八糟的就別吃了。”

“嘿!”旁邊圍着的幾個一聽張長貴這話,頓時就不幹了,圍着張長貴就是一陣唇槍舌劍。

本地民風淳樸,雖然女人們嘴巴厲害性格也潑辣,但是都沒壞心,看着張長貴被一群女人圍攻,露出哭笑不得的無奈表情,張玉鶴嘿嘿一笑,低下頭開始吃自己的愛心餐。

炒焖子是他爹張長貴的拿手美食,家裏幾輩都是窮人,并不會什麽大菜,但是這焖子卻是好幾輩傳下來的。

自家種的地瓜粉熬制的焖子,比外面作坊買來的焖子質量好的多。外焦裏嫩,口感又軟糯,又勁道,澆上蒜泥和麻醬做的調料,真是百吃不厭。

本地做這種的并不多,張家也是幾代前搬過來的時候帶着這手藝的,這麽多年也算是小有名氣了,街坊鄰居饞了這一口都會到他家來買一些,就連臨近鄉鎮的都有。

不過張家人老實本分,從來沒指着這個賺錢,鄉鄰們買都是半賣半送的,也就是農閑的時候才出去擺個攤子賺點錢花。

頭些年大家手頭都不寬綽,一條子肉幾個雞蛋換走幾大塊的時候也是有的。反正都是自家種的紅薯做的,老張家也不在意。

到了前幾年,張玉鶴去當了兵後,他們這邊開發旅游有了美食街,張長貴這手藝才算有了用武之地,擺了個常攤。不過這邊客人不多,賺的錢也算不得多,也就是比之前比手裏有了活錢兒而已。

周圍這些嬸子大娘們圍攻了張長貴後,打聽出了張玉鶴很多信息,總算是心滿意足,這才打個招呼漸漸散去。

張長貴坐到張玉鶴對面,看着兒子吃的狼吞虎咽,滿是皺紋的臉上都是滿足。張玉鶴自小就愛吃他做的焖子,這去當了兵,一年也不見得能吃上一次,他一想到就心疼的不行,這可是他疼了二十來年的寶。

“好吃麽?”

“好吃!”張玉鶴抽空擡起頭朝着他爹笑了笑,“這口都想死我了。”

“想吃以後爹天天給你做。”張長貴仔仔細細地看着兒子,“又長高了,也長大了……這次在家裏待多久?”

相比十八歲都不到時候的稚嫩面龐,如今的張玉鶴已經長開了,容貌俊美不說,還帶着軍營幾年鍛煉出來的特有的英姿飒爽,讓人看着就覺得賞心悅目。

“爹。我這次回來不走了。”張玉鶴朝着張長貴一笑,“我退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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