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飯桌上的氣氛非常和諧, 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只有夏婉尴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就連在去上學的路上,尉遲衍也坐在她身邊, 一直故意重複道:“小狗小狗小狗小狗小狗——”
夏婉捂住了耳朵,忍無可忍道:“閉嘴啊!”
有完沒完?
她又不是故意的嗚嗚。
但是對于這件事,夏婉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再一次看向坐在她另一邊的許瑤瑤,确認道:“真的真的真的,是我咬了他嗎?”
許瑤瑤看起來很為難, 她不想說讓夏婉失望的話,但是事實的确如此, 她只能勉強點了點頭。
尉遲衍則是很欠揍地把腦袋湊了過來,說話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長,道:“真的、真的、真的是你咬了我哦。”
看着夏婉懷疑人生的表情, 尉遲衍的心情更好了, 他将那只還留有牙印的手故意舉起, 還認真端詳道:“不得不說,你牙齒确實挺齊的。”
夏婉抿了抿唇, 看着自己留下的痕跡,道:“對不起啊。”
夏婉的道歉讓尉遲衍一愣, 随即他将自己的手往袖子裏縮了些,看着對方愧疚的神色, 他嘟囔道:“真奇怪,你一認真道歉的話這事就好像變得嚴肅起來了。哎呀別皺着眉頭,知道你是昨天腦子燒糊塗了, 我又沒真怪你。”
夏婉看向尉遲衍, 小心翼翼問道:“真的嗎?”
尉遲衍想也不想便點頭, 道:“當然,我說話算話。”
“哦。”夏婉立刻看向許瑤瑤,問道:“你中午想吃什麽?”
許瑤瑤似乎也沒想到這話題轉變得這麽快,但還是認真想了想,道:“今天是一樓套飯窗口有糖醋排骨的日子,可好吃了。”
“好。”夏婉點頭,直接道:“那我們中午就去吃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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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被無視的尉遲衍:“?”
尉遲衍瞬間不滿地嚷嚷道:“喂!你們倆也太過分了吧,咬了我的手坐着我家車還無視我?套飯是什麽?我也要吃!”
夏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想吃就吃,食堂那麽大又沒人攔着你。”
尉遲衍:“?!”
他是這個意思嗎?他是說要和他們一起吃啊!
正當尉遲衍臉上的表情不斷變化着的時候,前排開車的管家卻突然笑出了聲,在接收到尉遲衍帶着怨念的目光之後,立刻嚴肅道:“抱歉少爺,失态了。”
尉遲衍微微皺眉,問道:“李叔,你笑什麽?”
管家臉上的笑容慈祥,回答道:“我是替少爺高興,我第一次看見少爺這麽輕松自在。雖然說少爺以前和江家少爺一起的時候也挺好的,但是那時候的少爺似乎總是有些不開心,現在不一樣了。”
尉遲衍一副不屑的表情,道:“哪有你說的那麽誇張。”
雖然話是這麽說,但是尉遲衍還是看向了身側。
不看不得了,一看他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
尉遲衍覺得實在是無法理解,問道:“喂!你們倆在幹什麽?想笑就笑……不是,你們倆又有什麽可笑的?”
此刻夏婉和許瑤瑤的唇角都在瘋狂抽搐。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實在都憋不住了,同時笑出聲來。
夏婉笑得伸手在尉遲衍的大腿上狂拍,道:“我只是……我只是……”
許瑤瑤接過她的話:“我們只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夏婉又看向尉遲衍,問道:“你有嚴重潔癖嗎?”
尉遲衍落在夏婉不斷拍在自己腿上的手,面無表情地回答道:“你覺得呢?”
許瑤瑤又問:“尉遲同學,你有極端的入睡困難嗎?”
尉遲衍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皮笑肉不笑道:“我睡眠好得很,如果沒被某些人咬一口的話,我能一覺睡到天亮。”
夏婉和許瑤瑤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異口同聲道:“那你真不是一個完美的男主角。”
随即,尉遲衍覺得拍在他腿上的那只手更加用力了,因為這只手的主人笑得更開心了。
尉遲衍:“……”
他們,到底,在笑什麽?
尉遲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迷茫,無法融入這倆人的快樂。
他們昨晚住的公寓距離學校極近,此刻車已經到達了聖宇,直接向裏開去。
但是今天的聖宇很不同尋常。
路邊還有園丁在打理着學校裏的花草,甚至遠遠看過去,教學樓的窗戶還有人在擦拭。
路上不斷有保安巡邏,就連看見學生們走路打鬧都要板着臉制止。
地面雖然平日裏也很整潔幹淨,但是今天甚至見不到幾片落葉,應該是一早就有專門打掃過。
尉遲衍的手抵在下巴上,說:“總覺得他們看起來有陰謀。”
夏婉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道:“總覺得好像是我們忘記了什麽事。”
尉遲衍愣了一下,說:“你這麽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但他們都沒多想。
直到管家将車停下,提醒道:“少爺,這畢竟是外面,今天你就別和董事長鬧矛盾了。”
“他怎麽可能……”
話說到一半,尉遲衍就反應過來了,道:“我爺爺今天會來!”
“卧槽快走!我們要遲到了啊!!!”
如果讓爺爺知道他在聖宇當交換生也這麽随意,在外面丢聖櫻的臉,回去能扒他一層皮。
三人接連着下車,跑着回了教室。
但是當三人踩着點趕到了班級,卻發現教室裏除了江遇時宋之禮以外,一個聖宇的學生都沒有了,就連蘇啓都不在。
夏婉第一個反應過來,奇怪問道:“怎麽就我們?”
江遇時坐在椅子上朝夏婉聳聳肩,半開玩笑道:“聖宇倒閉了,我們出去玩吧。”
宋之禮将面前的筆記合上,看向江遇時制止道:“別亂說話。”
江遇時則是漫不經心道:“反正也沒別人。”
宋之禮自然不與他争辯,解釋道:“老師剛剛來過了,第三節 課我們班是公開課,到時候尉遲爺爺會帶一些聖櫻的老師們過來,所以前兩節課放假。”
“啊?”尉遲衍沒聽懂,“公開課就公開課,還放兩節課假幹什麽?這有什麽要準備的嗎?”
提到這裏江遇時就笑得更歡了,道:“當然是讓學生們回去整理儀容,不過也沒什麽好整理的,我們已經代表聖櫻在這方面把他們碾壓了。”
江遇時的回答總是那麽不靠譜,還是宋之禮接過他的話繼續道:“尉遲爺爺是為了夏慕見義勇為的事情來的,他們早上才知道的,要準備的事情多着。”
所以才會放了兩節課的假,聖宇無論是老師還是學生都要全力應對接下來的公開課。
畢竟兩所學校勢如水火多年,這次聖櫻擺明了還是要替學生出頭,聖宇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說到那事,夏婉又問道:“推許瑤瑤下水的人查到了嗎?”
“聖宇這邊以游泳館監控損壞為借口拒絕提供。”宋之禮這麽說着,神色卻不見半分煩躁,道:“所以我讓他們提供了從圖書館到游泳館的監控,那是一條死路,因為時間有限,我只能通過對比了一個小時的進出人臉進行篩選。”
夏婉聽愣了,道:“這也太辛苦你了。”
“沒關系。”宋之禮說完便低頭拿出了手機,從中找到了三張女孩的照片遞給了夏婉和許瑤瑤,道:“你們看看。”
夏婉和許瑤瑤都一眼認了出來,道:“是中間這個。”
宋之禮确定了一下照片,立刻拿出手機低頭發送了信息。
尉遲衍倒是有些奇怪問道:“許瑤瑤,你都不認識她嗎?那她為什麽要這麽對你。”
許瑤瑤的回答依舊和昨天一樣,道:“發生了一些争吵。”
尉遲衍更加不理解了,道:“對啊,我的意思就是說你不認識她你們倆有什麽好吵的?”
許瑤瑤抿唇,這次還是回答了,道:“她……她誤會了她喜歡的男生喜歡我。”
果然,是高中生之間發生矛盾最常見的原因之一。
“這也太遜了吧。”江遇時說着打了個哈欠,道:“不去反思自己為什麽沒有魅力,反而責怪無辜的人。”
宋之禮則是平靜道:“反正現在是自習課,我已經讓人把那個女生帶去社團的休息室了,大家一起過去吧。”
“好啊!”尉遲衍一口答應便往外走,随即奇怪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宋之禮,突然發現了異常,他問道:“等等,社團休息室在哪?你為什麽能用?還有你讓誰帶那個女生過去的,不是,我們才來聖宇幾天,你什麽時候交的新朋友,我們怎麽不知道?”
宋之禮依舊微笑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然而十分鐘後,尉遲衍卻什麽都明白了。
看着休息室門口的陸越的兩個小弟,尉遲衍氣得手都在發抖。
他又不是傻子,幫宋之禮把人帶過來的肯定是陸越啊!
而那兩人卻完全無視了尉遲衍,笑着和宋之禮打招呼,“宋哥早上好!人已經在裏面了!”
宋之禮則是和他們禮貌道謝:“謝謝你們。”
“這點小事說什麽謝?陸哥吩咐了,宋哥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其中一個男生說完,又繼續問:“宋哥還有什麽吩咐嗎?”
宋之禮則是說:“沒有了,你們快去上課吧。”
“好嘞!”
兩個人應下,這才離開。
尉遲衍的表情好像在笑,卻又比笑更難看,像是被氣的不知道擺出什麽表情。
宋之禮則是道:“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強。”
尉遲衍不接受這個解釋:“一個學校這麽多人 ,你也不能專門挑陸越做朋友吧?”
這次就連江遇時也不贊同道:“我覺得尉遲說得對。”
而宋之禮則是回答道:“想要幫助我們查清這件事,整個聖宇沒有比陸越更合适的人選。”
“怎麽沒有?我就不信……”
尉遲衍顯然還是在氣頭上,但是江遇時卻意識到了什麽,他伸手拉住了尉遲衍,道:“尉遲,看看再說,阿禮的話一定有他的道理。”
江遇時這句話對尉遲衍也算起到了一絲安撫作用,憑借着這些年來對宋之禮的信任,他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然而當門打開,裏面坐着的是一個短發的瘦弱女生。
她今天沒有穿校服,而是穿着淺灰色的長袖,看起來安靜又普通。
在看見一群人走進來的那一刻,女生原本惶恐的眼神變得躲閃,甚至還有幾分顯然掩蓋不住的緊張。
想到畢竟是眼前人把許瑤瑤推進游泳池裏的,夏婉還是伸手将許瑤瑤往自己身後拉了一些,然後和宋之禮交換了一個眼神。
宋之禮走上前,問道:“這位同學,你先不用緊張,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麽來找你嗎?”
女生沒有說話,顯然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态度很不配合。
尉遲衍才不喜歡宋之禮這種溫和的方式,直接走上前去,低頭看向女生胸前名牌,一副大爺模樣問道:“喂,你叫張妍?就是你推的許瑤瑤?”
張妍神色平靜,道:“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尉遲衍笑眯眯道:“是的話我就找人證物證,不是的話我就僞造人證物證。”
張妍一愣,錯愕擡頭看着尉遲衍,似乎沒有想到他這麽不按照套路出牌,堂而皇之地說出這麽無賴的話。
宋之禮不贊成地喊道:“尉遲。”
聽見宋之禮的聲音,尉遲衍有些頭痛地捂住了耳朵,說:“哎呀知道了,我就和她開個玩笑的嘛,你不要每次一喊我的名字都是這副警告的語氣行不行?念緊箍咒似的。”
江遇時懶洋洋地在一旁看着宋之禮的溫柔攻勢以及尉遲衍的威逼利誘雙雙以失敗告終,他走了過來,道:“讓我來。”
夏婉有些不太相信道:“你?”
“看着吧。”江遇時說完便拖着一把椅子坐到了張妍面前,目光像只狐貍般,慵懶卻又帶着幾分探究,将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被這樣的目光看着,張妍也變得極其不自在,吞咽口水,落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握緊。
江遇時靠在椅子上,陽光照落他身上,似乎是覺得這樣很舒服,他微眯了眯眸子,緩緩道:“你這左臉有點腫,誰打你了?看你這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實在有點可憐。”
張妍沒有說話,卻将左臉微側盡量偏離了江遇時的視線範圍,似是被發現了一些難以啓齒的秘密。
“姓張是吧,雖然這個姓氏還算常見,就連和我家合作過的都不止一個。但是能夠讓聖宇為了你拒絕交出游泳館的監控,這可就不是他們能夠做到的了。”江遇時說着有些好奇地歪頭看向女生,繼續問道:“你是在替誰承擔責任嗎?”
太好猜了。
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女生眼底只有緊張,面對質問沒有任何脾氣,看起來倒是像接受了這一切,又或者說早就知道一定會有今天。
江遇時伸手托腮,說話的聲音依舊溫和,道:“雖然我不知道威脅你的人是誰,但只要你說實話,我可以拿尉遲家的公司發誓,不會讓他們威脅的任何事情發生。”
站在不遠處的尉遲衍:“???”
誰他媽發誓用別人家的集團?什麽人啊?
看見女生臉上流露出猶豫神色,宋之禮繼續趁熱打鐵,淡聲補上了一句:“你答應的時候,以為需要承擔的只是推許瑤瑤入水的責任是嗎?”
夏婉也立刻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伸手搭在許瑤瑤的肩膀上,同樣加了威脅的籌碼,道:“如果誰欺負瑤瑤的話,我可不會輕易算了。對了,話說你認識我嗎?我姓夏。”
許瑤瑤星星眼看着夏婉,壓低聲音興奮地誇贊道:“雖然這個場景很瑪麗蘇,但是你真的很帥。”
而最後真正讓張妍心理防線崩塌的,還是推門走進來的少年。
不,應該說他的到來讓張妍和尉遲衍的心理防線一起崩塌了。
陸越也是睡眼蒙胧的模樣,看向張妍問道:“你是誰?”
而尉遲衍則是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一面鏡子,舉着照了照陸越被推開,又照了照自己,難以置信地進行對比。
尉遲衍今天受到的沖擊一個比一個大,他指着陸越問張妍,“你眼睛有問題吧?你喜歡他?為了他這麽瘋狂?需要去醫院看看嗎?”
原來這就是宋之禮說今天的事情找人幫忙沒有人比陸越更合适的原因,因為主角就是他啊。
尉遲衍知道張妍和許瑤瑤之間是情感糾紛,但是沒有想到引起她們情感糾紛的卻是陸越。
不是……這些女生圖什麽?
聖宇真的沒有帥哥是吧,所以她們的眼光都被迫下降到陸越的水平了?
而尉遲衍的話就像是突然激怒了張妍,她立刻站了起來,擡頭直視尉遲衍,道:“誰允許你這麽說了?陸越明明是很好的人!喜歡他的女生多着了,我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可是我不喜歡你啊。”陸越想也不想就回答,他的眼神淡漠裏帶着些許厭惡,道:“畢竟把……別的女生推進游泳池這種行為,太惡毒了,讓我感到害怕。”
張妍似乎有些無法接受,她伸手就想要去拉扯陸越的袖子,拼命搖頭解釋道:“不是的!不是!不是……不是……”
她只是重複着說不是,看起來非常不希望讓陸越誤會,畢竟沒有人願意自己在喜歡的人心理是惡毒的形象。
而江遇時則在旁邊道:“現在說實話來得及哦,我們剛剛的承諾依舊有效。”
陸越也看向張妍,那張臉上努力露出了一種名為溫柔的情緒,非常別扭地開口:“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話,會對我說實話的吧?不然我會……傷心的。”
這麽短短幾句話,陸越說的卻很艱難。
太肉麻了,太奇怪了,太惡心了。
這些都是……
在上學的路上,江遇時教給他的臺詞!
因為三人在來時,便已經商量好了這一出戲要怎麽演。
宋之禮是領導者布置好一切,江遇時是推動者去和張妍玩心理戰,讓陸越在最後關頭出現用美男計。
事實證明,男人會撒嬌,女人魂會飄,所以他們的方法成功了。
最後,張妍交給了他們一個U盤,裏面放着的是那天游泳館的監控,是她偷偷備份的。
在播放監控之前,夏婉還是有些不太理解地看向宋之禮,問道:“等一下,你們怎麽會知道推許瑤瑤下水的人不是她?”
這也太順利了吧?
推許瑤瑤下水的人不是張妍,才是這次計劃能夠成功實施的前提,否則都是白忙活。
“這就要歸功于遇時了。”宋之禮說着看向江遇時,示意他給夏婉解釋。
江遇時笑得眼睛彎彎,回答道:“其實吧,我有一個特異功能。”
夏婉懷疑地問道:“什麽?”
江遇時看着她的眼睛,說:“我能夠分辨一個人是不是好人。”
夏婉沒太理解,問道:“什麽意思?”
“就是說我看了那三個女孩子的照片,我覺得她們都不像壞人。”江遇時說着聳了聳肩,道:“但是我相信宋之禮的判斷不會有錯,所以真正推許瑤瑤下水的人不在其中,但也一定與之有關聯。”
至于背後具體的細節,就如同江遇時面對張妍所說的,稍微動動腦子也就能想明白了。
夏婉有些懷疑地問道:“怎麽會有這樣的特異功能?你又在逗我?”
“這次說的是真話哦。”江遇時說話的聲音輕快,但是眼底神色卻有一絲與之不匹配的落寞,他垂下眼睫,道:“也是哥哥走了之後才有的特異功能,可能是老天害怕我再次把善良給不值得的人吧。”
他說完,擡頭朝夏婉笑了笑,然後拿着U盤插入旁邊的電腦口,道:“不說這些了,讓我們一起來看一下真相吧。”
事情是這樣的。
在一班體育課之前,有同樣喜歡陸越的女生找到了張妍,兩個人合計想要給許瑤瑤一點教訓,比如在體育課的時候把從來不下游泳池的許瑤瑤給推下去出醜。
然而在閑聊了兩句發現許瑤瑤真的完全不會水之後,那時候游泳館也沒什麽人了,張妍害怕真的出意外,一時間就不敢繼續動手。
然而另一個女生等急了,便趁着張妍和許瑤瑤說話還沒來得及走的功夫,自己動手了。
事後,女生威脅張妍,她家裏更有權勢,這件事必須由張妍背鍋,畢竟她們本身就是“同謀”。
倘若張妍背下這個鍋,推了一個特優生,說不是故意的,充其量寫個檢讨記個過。
如果張妍把她供出來,那麽就別想再聖宇繼續待下去了,家族事業也會受到一定影響。
而看着監控裏真正動手的女生清晰的面龐,宋之禮按下了暫停鍵,說:“你們看看。”
江遇時雙手環胸探着腦袋,搶先回答道:“有點印象,好像是我們班的。”
尉遲衍直接認出來了這個人,憤憤道:“是班上那個數學課代表!昨天我沒交作業,她一點面子都不給,還記了我的名字!我就不懂了,她既然暗戀陸越,看見我這張更帥的臉怎麽一點都不心軟?”
所有人:“……”
你閉嘴吧!現在這個應該不是重點啊!
但真相也水落石出了,第一節 課的下課鈴也随之響起,空氣中充滿了輕松快活的味道。
看完這段視頻之後,宋之禮便收起了U盤,低頭拿着手機開始聯系起了聖櫻那邊。
至于夏婉和尉遲衍,兩個人一起發出了感慨:沒想到有生之年可以看見以陸越為核心的宮鬥劇。
除了——
許瑤瑤蹲在原地,緩緩将腦袋埋在了膝蓋裏。
原本還在和尉遲衍說笑的夏婉愣住,立刻走了過去,也跟着蹲了下來,溫柔問道:“怎麽了?”
許瑤瑤沉默幾秒,擡頭看夏婉,巴掌大的臉上全是淚水。
她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在這裏唯一的好朋友。”
一瞬間,整間休息室都安靜了下來。
陸越看向許瑤瑤的眼神裏滿是心疼,江遇時也微微張大了嘴,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就連一向淡然的宋之禮眼底都有詫異浮現。
而尉遲衍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分析道:“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她喜歡陸越,而陸越喜歡你,所以她因為嫉妒教唆別人一起害你,那她當初和你做朋友也不是真心的啊!”
“哦對了,還有,張妍不知道你怕水,所以以為推你進泳池只是讓你出醜,在知道之後都沒有忍心下手。可是她是你最好的朋友,這點了解應該還是有的吧?她可不止是想讓你出醜這麽簡單……唔……我哪裏說的不對嗎?夏慕你捂我嘴幹什麽?”
尉遲衍說的對,說的太對了,所以夏婉才不得不用最簡單直接的方式讓他閉嘴。
這哪裏是分析,這簡直是補刀,而且還是把刀往許瑤瑤心窩子上插的那種。
把尉遲衍拽到角落裏一通警告之後,确定他不會再亂說話了,夏婉這才連忙拿出紙巾,再次蹲在許瑤瑤面前幫她擦眼淚,道:“那是以前,現在我來了,我們都來了。”
尉遲衍又重新湊了過來,不太理解道:“明明是她的錯,你哭什麽?走啊,這人聽起來壞透了,我們去把她揍一頓,看她明天還敢不敢記我的名字!”
宋之禮面無表情看向尉遲衍,道:“今晚我會監督你寫作業的。”
尉遲衍:“……?”
他只是想随便說幾句話活躍一下氣氛,幹什麽這麽較真啊?
許瑤瑤擡頭看向夏婉,以及她身後其它少年,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現在并不算太熟悉,可她能夠清楚看見到每一個人臉上都有對她的關心。
而有些荒謬的是,這些人現在的站位竟然意外的和夏婉十六歲生日照上的一一相對應。
突然間,許瑤瑤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是剩下了兩個字:命運。
其實許瑤瑤向來不喜歡命運這個詞,從接觸到古希臘命運悲劇開始,她就讨厭其中濃厚的宿命論觀念。
可是這一刻,她突然有一點點相信了。
無論命運如何變化,該相遇的人,總會重逢。
而她很幸運的,即使曾經可能做錯了選擇,正确的答案們卻依舊主動奔赴她而來。
第三節 課的上課鈴聲還沒響起。
整個一班的人就已經全部坐在了座位上,而他們身後教室最後一排坐的則是聖櫻派來的老師們。
尉遲老爺子端坐在最中間,左手邊坐着聖宇的主任陪着笑臉點頭哈腰。
尉遲衍幾次回頭想要和尉遲爺爺說話,卻被自家爺爺帶着威脅的眼神給警告了回去。
于是尉遲衍翻了翻手中的書,打了個哈欠。
忙了一早上了,實在是累得不行。
而夏婉則是皺眉,伸手輕輕抵在自己的腹部。
糟糕,今天這一早上太忙了,她忘記吃止痛藥了。
算了,也就剩下兩節課,忍忍就過去了。
而尉遲衍則是突然起身,強迫蘇啓的同桌和自己換了一個座位。
看見尉遲衍坐在自己身旁,蘇啓面無表情地把自己的東西往裏面挪了些,顯然是想和他劃清界限。
而尉遲衍看了蘇啓一眼,又撓了撓自己的銀發,道:“不對不對,和你坐也不行。我弄錯了,我應該和你換,你快點把你同桌再換回來。”
蘇啓不耐煩了,直接問道:“你又發什麽瘋?”
特殊情況,尉遲衍自認為很大方的沒和蘇啓計較他的粗魯,反而壓低聲音解釋道:“我爺爺在後面,你不知道他有多喜歡宋之禮,等會上課肯定會盯着那邊看的,我可不能坐宋之禮旁邊。但他也挺喜歡你的,萬一也往這邊看可怎麽辦……”
尉遲衍正抱怨着,然而上課鈴聲卻突然響起,也就表示他沒有機會再換一次同桌了。
尉遲衍痛苦極了,因為他剛趴在桌上想睡覺,就感覺到了背後有一道目光仿佛夾雜着刀片穿過人群盯着他,尉遲衍只能不情不願地挺直了背。
早知道這件事這麽輕易就能查到真相,就不應該和爺爺說,或者等今天結果出來了再讓宋之禮過去,就不用上這麽痛苦的一節課了。
尉遲衍悔不當初,當然也沒辦法,他只能被迫聽課。
上課十分鐘。
尉遲衍打了三十個哈欠,已經困得不成人樣。
他看向蘇啓,問道:“我怎麽覺得今天的課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昨天明明不是這樣的啊,他起碼能聽懂每大題的第一小題,講到第二題差不多就睡着了。
蘇啓壓低聲音道:“這些都是不同的解答方式,對于普通高中生來說已經超綱。”
尉遲衍不理解,問道:“那為什麽要講?”
蘇啓右手還舉着一只筆轉着,平靜回答:“為了展現自己高中的教學水平,我看了一下,這個班應該還是有相當一半左右的人能夠聽懂的。”
尉遲衍又打了一個哈欠,有些意外道:“哇蘇啓,你也好聰明啊,不比宋之禮差。”
尉遲衍這麽一句話,讓蘇啓手中轉筆的動作頓住,表情也變得複雜,而随即他手中轉動的那只筆飛到了旁邊地上。
蘇啓起身撿起筆,無論尉遲衍說什麽都不再搭理了。
最後一排。
負責記錄課堂表現的老師皺眉道:“那個學生上課一直在轉他那只筆了,剛剛還交頭接耳的。”
同樣坐在旁邊的一班班主任則是很配合道:“那是聖櫻的學生,我也不好說什麽。”
聖櫻的老師們一聽,各個臉色都不好看。
這聖宇就是在擺明了在內涵他們聖櫻的學生上課不認真,态度有問題。
尉遲爺爺則是不惱,還樂呵呵笑道:“那個學生叫蘇啓,上次月考考得還不錯,也就比宋之禮低個五分,一道選擇題的差距。”
聖宇老師們在聽見這話之後的表情瞬間就變了。
要知道,上次月考他們聖宇最優秀的許瑤瑤,比聖櫻的宋之禮低三分,但是第二名就斷層了,低了整整十分。
那也就是說,那個轉筆的同學比許瑤瑤也只低兩分而已,這細微的差距幾乎可以不記,放在他們聖宇也是第二名的水平。
又有另一個老師立刻指着江遇時道:“還有那位同學,怎麽上課這麽久了一直在玩手機?你們看他的手勢像不像是在打游戲?”
尉遲爺爺這次倒是搶答了,說:“哦?那也是我們聖櫻的,上次成績一般,也就勉強考了個年級前十。”
尉遲爺爺已經完全忘記了之前這麽搭配安排交換生是為了讓聖宇放松警惕,忍不住炫耀了起來,聖櫻的老師們也都跟着一個個把腰板停直了。
這些老師的表情此刻更加複雜了。
要知道,聖櫻的年級前十,放在聖宇來說都是年級前五的水平。
就那麽一個上課天天玩手機打游戲的男生,居然也那麽優秀?還有那個轉筆的,之前上課明明也天天看漫畫啊。
聖櫻這一次該不會是把前十全派過來了吧?還是說聖櫻的每一個學生其實都深藏不露。
太……太可怕了!
而前排。
夏婉痛得額頭已經有些冒冷汗。
江遇時注意到了異常,擔心問道:“你怎麽了?要去醫務室嗎?”
夏婉随便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道:“我沒事,可能是胃病犯了,現在公開課呢,下課再說吧。”
而就在此時,講臺上的老師注意到了夏婉和江遇時竊竊私語,他拿着白板擦将白板上的答案擦去,又将題目上的數值進行了更改,說:“剛剛那道題我已經講了一遍,現在我更改了幾個數值,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題,就請一位同學上來給我們再演算一遍。”
他說着指向了夏婉的方向,道:“第二排中間的那位同學。”
夏婉怎麽也沒想到會這麽倒黴抽中自己,她實在痛得厲害,手撐着桌面想要起身,而突然間——
“我!我來!”
在夏婉站起來之前,尉遲衍已經自告奮勇地舉起了手。
夏婉:“?”
江遇時/宋之禮:“……?”
他會嗎?
所有人的腦海裏都浮現了同一句話。
蘇啓皺眉看着尉遲衍,他明明記得尉遲衍剛剛才說了完全聽不懂來着,更別說寫了。
尉遲衍此刻也覺得騎虎難下。
他哪會啊,連在講什麽題他都不知道。
只是剛剛看着夏慕在椅子上坐立難安的模樣,以及那張慘白的臉,尉遲便明白了——
夏慕一定是痔瘡犯了!
都痛成那樣了,椅子都坐不住,還要起身走到講臺上,回答完問題再坐回來,那也太折騰人了吧!
那一刻,作為大哥的責任感爬上了尉遲衍的心頭,他覺得自己得幫忙。
能怎麽幫呢?那自然只能他上了。
而此刻,教室最後一排。
尉遲爺爺推了推眼鏡,舉着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指向了臺上,難以置信地和身旁助手确認道:“那是……那是阿衍?他居然主動回答問題?我沒認錯人吧?”
助手此刻已經感動地就差拿一條手帕擦眼淚,連連道:“是的,校長,您沒看錯!那是尉遲少爺!沒想到少爺來聖宇沒幾天,居然……居然已經開始學習了,這真是蛻變啊!”
尉遲爺爺十分感動,甚至一下抓住了旁邊聖宇主任的手,壓低聲音但還是連連誇贊道:“好…好啊!”
尉遲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