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者忽然被容秋秋親了一口，有些意外。

比起尋常老者，他氣質天生陰寒森冷，不受小朋友喜歡，今天忽然被小朋友親昵地又親又抱，這種體驗對他來說十分新奇。

他問，爺爺，你是藥劑師嗎？

他是。

他是藥劑師，只身一人來到低等生命星，想和過去徹底斷絕的藥劑師。

如果是其他人詢問，他會否認他藥劑師的身份，但是面對面前這個可可愛愛親昵地叫着他爺爺的腫泡眼小男孩，他忽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但是，這個小孩為什麽要問他是不是藥劑師呢？

是因為，他從他身上看出了什麽嗎？

他隐姓埋名已經許久了，這是……

試探嗎？

老者目光閃了閃，他唇角彎起笑容，盡可能讓自己和藹，但他并不知道，他笑起來格外滲人。

與老者同處于客廳的四個群租公寓的鄰居見到老者的模樣掩藏在衣服的寒毛到豎，頭皮發麻，危險的感覺彌漫而出，他們繃緊了神經。

容秋秋似乎對這些氣息一無所覺，他胖嘟嘟的小臉貼貼老者的臉頰，用稚嫩的小奶音說道：“因為爺爺是爺爺啊。”

老者詢問：“……這是什麽意思？”

容秋秋眨巴眨巴腫泡眼睛，一張小臉滿是認真，“老師說，老人具有無人可及無人能及的智慧，老者無所不能，所以爺爺肯定也會制造藥劑吧？”

老者愣了下，他一時之間竟無言以對。

群租公寓中的四個人用好奇的目光悄悄打量一老一少。

容秋秋說道：“爺爺啊，啾啾想成為藥劑師，爺爺教啾啾好不好呀？”他已經默認老者是藥劑師了。

老者眼皮跳了跳，他說道：“小家夥，抱歉，我……”

不等老者将話說完，容秋秋用小手捂住他的嘴，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抽抽噎噎可憐兮兮地說道：“爺爺啊，是因為啾啾毀了容不好看，所以爺爺才拒絕啾啾的嗎嗚嗚嗚？”

老者：“……”

室內衆人：“……”

容可柔還在廚房做兒童早餐，蔬菜牛肉清粥、雞蛋羹、土豆泥。

老者一手抱着容秋秋，另一只手握住他捂住自己小嘴的小胖手，雙唇微微開啓，想說謊。

他想說，他并不是藥劑師。

然而在老者說話之前，容秋秋又說道：“爺爺啊，等啾啾穿上漂漂亮亮的小裙裙，啾啾又是小美人辣，爺爺再忍啾啾醜醜一會兒，穿上小裙裙啾啾又是小仙女辣QAQ。”

老者：“……”

老者有瞬間的無語，他想拒絕容秋秋完全不是因為容秋秋生得醜。

事實上，小孩容貌有着天賦優勢，他的基因太好，哪怕他雙眼哭得又紅又腫，看起來也非常可愛。

這個孩子長得過于柔軟，讓人輕易遺忘他的兇殘，并且能夠輕易觸動人心最柔軟的地方。

老者想，每當這個時候，他看看門口處還沒有被修複的兩個缺了口的角角就能冷靜了。

這個小孩是真的很兇殘。

不過，還不等老者将目光轉移向門口，容秋秋又在他的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将老者的想法徹底打散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詢問：“小寶貝，你為什麽想學制藥？”

容秋秋嘟了嘟嘴，說道：“啾啾窮窮QAQ。”說起來都是淚QAQ。

老者：“……啊？”萬萬沒有想到，竟是如此接地氣的理由。

容秋秋吸了吸鼻子，朝着廚房的方向看了眼，說道：“麻麻身體很柔弱。”

他很認真地思考了下，從老者的懷中跳下來，說道：“麻麻的身體炒雞柔弱。”他說着，在地面上走了兩步，然後小身體搖搖晃晃，做出摔倒的模樣。

這個時候衆人就看出容秋秋可怕的身體平衡能力了。

容秋秋現在的姿勢難度超高，他腳觸地，小小的身板朝着地面傾斜，頭距離地面只有40°左右，但是，他沒有倒下。

這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姿勢。

他以着這種不科學的姿勢又站穩了身軀，說道：“麻麻就是這麽柔弱QAQ。”

衆人腦海中忽然想到了容可柔帶着容秋秋來到群租公寓時的模樣，她看起來确實非常柔弱，面對這麽小的孩子最多就只能抱幾分鐘，然後就抱不動了。

衆人腦海中下了結論。

這對母子，身為戰鬥機的是小小的容秋秋，他很強。

這對母子中，充當保護者角色的是小孩。

小孩是真絕色，不能招惹。

而身為母親的容可柔，是這對母子中的弱點。

容秋秋又針對容可柔的柔弱進行了比喻，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昨天，啾啾和麻麻碰到了星獸QAQ！”

客廳幾個人彼此對視一眼，對此他們都清楚。

他們甚至将面前的小孩和昨天那個與六級只有一線之隔的星獸劃上了等號。

那是超強戰鬥機，人形兵器，不過馬賽克得太厲害，不太确定那個小孩和面前的小孩是不是一個人。

但是，應該是一個小孩吧？

啊，聽說那個戰鬥兵器的母親似乎還是一位擁有很強實力的元素冰系戰士？

這樣一想，廚房中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人并不完全是被保護的角色。

這對母子都很強。

他們才這麽想，就聽對自己沒有絲毫BB數的容秋秋一臉認真地說道：“昨天，那個星獸一吼，麻麻就吐血倒下了，都是血，啾啾超超超害怕，QAQ啾啾什麽都做不了，啾啾只能哭哭QAQ，太可怕辣呀。”他像是想到了當時發生的可怕事情，小身板瑟瑟發抖。

那之後就是應激反應之下對着星獸拳打手撕QAQ。

客廳衆人有瞬間的愣怔。

他們将容秋秋母子當成了昨天與星獸戰鬥的母子，但是聽容秋秋這麽說，似乎并不是這個樣子。

老者眼皮跳了跳，他看向容秋秋，詢問道：“小家夥，昨天那個将星獸打倒的小孩，不是你嗎？”

容秋秋震驚地将紅腫的眼睛瞪大，他一臉的不可置信道：“爺爺啊，您在說什麽奇怪的話呀？啾啾做不到呀！”

他又說道：“那個星獸超超超可怕噠，啾啾怕哭辣呀！”想到了昨天可怕的幾幕，他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光溜溜的小身板害怕得抖如篩糠。

容秋秋想，昨天幸好警察蜀黍們來得及時，不然後果就太太太可怕了！

衆人見容秋秋一副真心實感害怕的模樣，他們覺得……

小孩子不會說謊，小孩子怎麽可能會說謊呢？

所以，容秋秋母子應該不是昨天新聞中的兩個人吧？

容秋秋噠噠噠，重新爬上了老者的大腿，兩只胖乎乎的小肉手摟住老者的脖子，說道：“麻麻身體好脆弱，但是只要買藥藥，麻麻的體質就能變強了。”

聽到這裏，衆人想到的并不是修複液，而是體質強化藥劑。

容秋秋道：“啾啾想賺錢錢，啾啾想賺好多好多的錢錢，啾啾想給麻麻買藥藥，啾啾再也不想看到麻麻出血了。”說到這裏，他眼淚又啪嗒啪嗒掉了。

容秋秋為柔弱的容可柔操碎了心。

老者動作輕柔地為容秋秋擦拭臉頰上的淚水，柔聲道：“孝心可嘉。”

容秋秋詢問：“那，爺爺可以教啾啾怎麽制作藥劑嗎？”

老者頓了下，緩緩點了點頭，“……可以。”

從過去到現在，從未收過徒，而今天，他第一次有了收徒的心思。

可能是一時興起，也可能是……終于有了理由再次碰觸藥劑。

也有可能是因為，這是這麽多年來，眼前的小孩是第一個願意主動靠近他的小孩。

容秋秋開心地又在老者臉頰上“吧唧”親了口。

坐在沙發上的女子說道：“沈老，您竟會制造藥劑嗎？”

小鳥依人依靠在女子肩頭上的男子撚着蘭花指，嬌嗲嗲地說道：“第一次知道，原來沈老竟是藥劑師嘛？”

容秋秋用懷疑兩個成年人智商的目光看向他們，語氣理所當然，“爺爺是爺爺啊，爺爺當然什麽都會啊！”

兩人有瞬間的無語。

老者摸了摸容秋秋的小軟毛，說道：“只是略知一二，并不太熟。”

衆人笑笑，針對沈老恭維了幾句。

忽然，廚房中忙碌的容可柔走出廚房，她看到坐在老者腿上的容秋秋愣了下，客客氣氣地對老者道了一聲謝謝，感謝他幫忙帶孩子後走去門口開門。

來了兩個人。

第一個人是她在商城給容秋秋買的小裙子到了。

第二個人是她昨天送的同城快遞送到了。

容可柔簽收快遞。

容秋秋立刻從老者大腿上跳下去，噠噠噠沖向容可柔，自覺地從她手中接過紙袋，将紙袋放到所有快遞箱上面，輕易一口氣将所有東西挪到了房間。

他就是大力士。

不過，他動作過于奔放，紙袋落了地，紙袋裏面漂亮的紗裙掉了出來。

容秋秋愣了下，下一瞬間他周身散發出一堆幸福的粉紅色小泡泡，開心地撿起了小裙子，在身上比了比。

容可柔：“……”

她簡單給容秋秋擦洗了遍滾過床底下沾滿灰塵的小身體，之後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給他穿上了小裙子。

在容可柔将容秋秋身後的裙子拉鏈拉上後，他立刻噠噠噠跑出房間在客廳繞了一圈。

客廳裏的五個人齊齊看向容秋秋。

容秋秋又轉了一圈，他兩只小胖手比出剪刀手，奶聲奶氣詢問：“啾啾美嘛？”

客廳衆人：“……”

老者嘴角抽了抽，微妙地頓了下，說道：“很可愛。”不美，然而，可愛。

容秋秋周身冒出無數個愉快的小泡泡。

容可柔慢容秋秋兩步，走出房間，說道：“我做了早餐，大家一起用餐嗎？”她做了十多人份的早餐，也是因此她忙了許久。

客廳裏的五個人紛紛應好，轉戰場地去了與廚房相連的客廳。

大家坐在餐桌前的椅上，穿着亮晶晶小裙子的容秋秋很自覺地爬到了沈老的腿上坐下。

容可柔讓容秋秋下來。

老者微笑道：“沒關系，啾啾很可愛。”

容可柔對沈老笑了笑，沒再說話。

吃飯之前，容可柔像是想到了什麽，說道：“以後，我将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我想，我需要進行一次自我介紹。”

衆人齊齊看向容可柔。

容可柔給每一個人盛粥，輕聲說道：“昨日，與星獸作戰的是我的孩子。”

衆人愣住，他們想到了容秋秋不久前說他不是的場面。

有那麽瞬間，他們懷疑容可柔是在給自己添加設定。

仿佛是印證他們的想法一般，容秋秋說道：“星獸可怕怕，啾啾怕怕！啾啾再也不要看到星獸！”他嘟了嘟嘴。

容可柔看了容秋秋一眼，桌上是雞蛋羹和荷包蛋，以及兩小碟現成的小菜。

在給每一個人盛一碗粥後，她坐在老者身旁的椅上，一根手指豎起，指尖是一朵冰花。

看到這一朵冰花，衆人表情瞬間凝重。

容可柔手指輕彈，一朵朵雪花從上空飄落，但在落在餐桌的前一刻瞬間碎裂成點點晶瑩，之後又化為能量消失。

從簡簡單單的操作中，衆人意識到容秋秋對異能的掌控精細入微。

她微笑道：“我是七級冰系異能戰士。”

衆人表情嚴肅。

她說道：“希望，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大家能夠和平共處。”

衆人：“……”

衆人：“…………”

衆人理解了，她在用實力警告大家。

不要對她和年幼的容秋秋懷有不好的心思，這是真正的警告。

吃過早飯，容可柔微笑說道：“那麽，廚房清潔的工作就交給大家了，可以嗎？”

衆人莫名從看起來柔弱的容可柔身上看出了強大的氣場。

一位女子戳了戳身旁小男人的手臂。

小男人細聲細氣，嬌嗲嗲道：“好的。”

容可柔看向容秋秋。

容秋秋用沾滿粥糊糊的小嘴在沈老臉頰上“吧唧”親了口，從老者的腿上跳下去，走到了容可柔身旁。

容可柔帶着容秋秋回到房間。

容秋秋到處找奶嘴，容可柔用手絹擦了擦容秋秋的小嘴，将奶嘴放到他的嘴裏。

确認過外表沒問題，容可柔握住容秋秋的小胖手走出房間。

兩人走到客廳時，又有兩位鄰居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他們同時看向容秋秋母子。

容秋秋放開容可柔的手，噠噠噠走向樓梯的方向，一臉期待地看着兩個一前一後走下來的中年男女。

他們目光疑惑地看向容秋秋。

穿着一身白紗裙的容秋秋轉了個圈圈，兩只小手托腮，叼着奶嘴，學着剛學到的語氣，用奶聲奶氣的聲音嬌嗲嗲地詢問：“啾啾美膩嘛？”

中年男女：“……”

不等他們回答，坐在沙發上的沈老先一步回答，“啾啾最可愛了。”

容秋秋看着沈老甜甜回應了一聲“爺爺今天也超帥呀”，下一刻，目光又轉移到了中年男女身上。

中年女子沉默了下，說道：“……很，可愛。”

容秋秋頓時笑得很甜蜜，他甜甜道了聲“姨姨叔叔也很美膩”，語畢，蹦蹦跳跳走到容可柔身旁。

容可柔打開群租公寓的門，帶着容秋秋走出去，她在關門之前，聽到了樓梯上那位女子說道：“我說的沒有錯吧，那是一個小女孩。”

男子道：“真意外，你竟然是對的。”

“我就說，小男孩怎麽可能那麽可愛？”

“……”

容可柔：“……”

容可柔無聲嘆息，她帶着容秋秋走去公交車站點，去了靜夜區。

到站，兩人對比平時稍微晚了20分鐘抵達貝貝小朋友之家。

容可柔将容秋秋送到中班青竹班時，有兩個小朋友已經提前到了，其中一個是容秋秋的男朋友菲兒，另一個是小班花百淼玲。

兩人看到容秋秋時愣了下，一臉的驚訝。

他們注意到了容秋秋的眼睛和他身上穿的小裙子。

貝貝小朋友之家有自己的學生制服，并不要求小朋友們必須穿，不過除偶爾的情況外，絕大多數孩子們都會穿着制服上學。

容秋秋噠噠噠走向兩個老師，拍了拍他們，轉圈圈道了一聲“早安”。

随着他的轉圈圈，小裙子蓬起，看起來可愛極了。

容可柔和兩位中班老師道了一聲早，就去了三樓的小班。

容秋秋在兩位老師面前炫過小裙子後，又走到了菲兒和百淼玲面前炫耀自己的小裙子，繼續轉圈圈。

百淼玲握住容秋秋的小胖手，将他拉到了班級裏的角落。

兩位正在忙着打掃班級的中班老師一見這模樣就知道，兩個小孩子是要說悄悄話。

菲兒很自覺地湊到了牆角。

容秋秋被百淼玲拉到牆角，面上綻放出可愛的笑容，又轉了一個圈圈，詢問：“啾啾今天是不是炒雞美膩鴨？”

菲兒摸了摸容秋秋的核桃眼，那張常年帶笑的臉斂下笑容，詢問：“啾啾，你怎麽哭了？”哭到眼睛都變形了。

百淼玲道：“對啊，啾啾，你為什麽哭成這個樣子啦？”哭到眼睛都扭曲了。

還不等容秋秋回答，班裏第四個小朋友也到了，是班裏最高大的何天宇。

他一看到三個小朋友蹲在牆角就知道，三個小夥伴在說悄悄話。

通過背影，他認出了兩個人。

金發菲兒，小班花百淼玲，但是……

那個穿着白色亮晶晶婚紗裙的小女孩是誰？是短發。

不是黑長卷的林愛莎，也不是齊耳短發的葉翡翠，他們班級裏來了第四個小姑娘嗎？

他雙瞳一亮，立刻噠噠噠朝着三個小朋友沖了過去。

聽到咚咚咚腳步聲，三個蹲在牆角的小朋友齊齊仰頭看向了何天宇。

容秋秋轉過身，看向他。

何天宇：“……”萬萬沒想到，這個穿小裙子的小可愛竟然是和他一樣有小丁丁的男扮女裝的容秋秋。

何天宇放慢了腳步，走到了三個小朋友面前。

容秋秋眨巴眨巴腫泡眼，站起身，對着何天宇轉圈圈，詢問：“天宇寶寶，啾啾美嘛？”他聲音軟綿綿地詢問。

何天宇鋼鐵直地回答：“不美。”

容秋秋：“……”他面上的表情一僵，嘴裏的奶嘴差一點點委屈掉了。

何天宇又道：“……今天的啾啾不美。”

容秋秋吸了吸鼻子。

菲兒和百淼玲眼皮跳了跳，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忽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何天宇一臉疑惑地詢問：“啾啾，你眼睛為什麽扭曲到變型了呀？”

容秋秋眨眨眼，吸了吸鼻子。

他忍了忍，嗚嗚嗚嗚嗚，啾啾忍不了了。

容秋秋忽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聲，“嗚嗚嗚嗚嗚！哇哇哇哇哇！嗚嗚嗚嗚嗚！”奶嘴掉了。

容秋秋哭得好大聲。

菲兒和百淼玲表情裂了。

耿直地說了真心話的何天宇一臉的驚慌失措，他甚至不知道容秋秋在哭什麽，他詢問：“啾啾，你怎麽了呀？為什麽哭？”

容秋秋繼續嚎啕大哭。

何天宇說道：“啾啾，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大哥，我幫你去打人！”

容秋秋：“噫嗚嗚噫！嗚嗚嗚嗚！哇哇哇哇！”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兩位老師立刻上前誘哄小寶寶。

女老師将容秋秋抱在懷裏，動作輕柔地拍打他的背。

容秋秋将頭埋在女老師的頸窩，有人哄，他的哭聲稍微小了些，但是還是哭得好傷心。

男老師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情？”

菲兒和百淼玲回答之前，何天宇回答道：“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啾啾忽然就哭了。”

菲兒：“……”

百淼玲：“……”

兩個小朋友用微妙的目光看了何天宇一眼，百淼玲看向男老師，說道：“天宇說啾啾……”她頓住，她在思考一個嚴峻的問題。

她要怎麽委婉地将“扭曲到變形”這幾個字表達出來？

以她對容秋秋的了解，幾乎可以肯定，只要她敢将這幾個字說出來，容秋秋就有本事将哭聲高出三個分貝。

百淼玲：“……”心累。

菲兒走去了自己的位置，從小書包中取出兩個蝴蝶型鑽石發夾，說道：“啾啾，你看我今天給你帶來了什麽？”

正在嚎啕大哭的容秋秋的哭聲頓了下，他抽抽噎噎地看向菲兒，良好的視力下清晰地看到了他手上閃閃發光的兩個發夾。

百淼玲趁着這個機會，說道：“啾啾，你還記得你昨天超超超想要的嗎？我今天給你帶過來了哦。”

容秋秋吸了吸鼻子，眼淚還在啪嗒啪嗒掉，但是沒再發出聲音了。

但是，就是這種無聲的哭泣，更讓人心疼。

何天宇一臉不知所措。

容秋秋拍了拍女老師，抽抽噎噎道：“啾啾要下來。”

女老師放下容秋秋，輕聲詢問：“啾啾，告訴老師，發生了什麽？”

容秋秋用控訴的目光看向何天宇，說道：“壞宇宇說啾啾長得醜QAQ還說啾啾醜得不能直視嗚嗚嗚嗚QAQ！”

兩位老師立刻用指責的目光看向何天宇。

紮人不紮心，怎麽可以對整個貝貝小朋友之家最愛美的容秋秋說他長得醜呢？

何天宇眨巴眨巴眼睛，一臉無辜道：“沒，沒有，我沒有這麽說！？”冤枉！

容秋秋：“還說啾啾長得奇奇怪怪像是小怪物！”他腦補出來的。

何天宇震驚，“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會！”他否認三聯。

容秋秋：“QAQ你有，還說啾啾長得像蟲蟲QAQ！”

何天宇：“我不是我沒有我不會！”他繼續否認三聯。

容秋秋：“QAQ你還……”

不等容秋秋繼續指責何天宇的惡行，菲兒握住了容秋秋的小胖手手。

百淼玲看向何天宇說道：“天宇寶貝，你要和啾啾道歉。”

何天宇委屈，“為什麽，我……”

百淼玲以容秋秋看不到的角度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用嘴型說了五個字，“扭曲到變形。”

何天宇：“……”

何天宇：“…………”

他終于懂容秋秋為什麽哭了，他有些心虛。

他說道：“啾啾，啾啾對不起，啾啾你誤會了我，在我心裏啾啾你是最美的！”

容秋秋瞬間不哭了，他眨巴眨巴核桃眼，小心翼翼地詢問：“真噠？”

何天宇重重點頭，“啾啾超美，尤其是穿上小裙子的啾啾最美了！”除了美，他不知道還可以怎麽誇獎容秋秋，他的詞彙太貧乏了。

不過，就是這種誇獎方式，容秋秋卻感到非常高興。

容秋秋頓時笑開了。

兩位中班老師松了一口氣。

女老師從地上撿起奶嘴，和男老師說了一聲，去給容秋秋洗奶嘴。

菲兒将容秋秋拉到角落，給他帶上發夾。

百淼玲拉着何天宇去角落，他們知道容秋秋聽力好，以悄悄話的方式交談。

百淼玲對何天宇說道：“天宇寶貝，你先守在門口，愛莎寶貝他們來的時候一定要提醒他們一句，千萬不要和啾啾提任何關于醜的話，我去給啾啾化妝。”

何天宇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一臉嚴肅地守在了班級門口處。

百淼玲看向容秋秋和菲兒。

菲兒給容秋秋戴上了兩個蝴蝶結鑽石發夾。

女老師走向容秋秋，将洗好的奶嘴還給他，容秋秋張開小嘴，“啊”張開嘴，将奶嘴吃進嘴裏“啾啾”吸了兩聲。

兩位老師繼續忙碌。

百淼玲悄悄地拿起小書包，走到容秋秋和菲兒身旁，給容秋秋化妝。

容秋秋雙瞳一亮，立刻站正了身體。

百淼玲壓低聲音對菲兒說道：“菲兒，你站在啾啾面前，遮掩老師的目光。”

菲兒點頭。

容秋秋和百淼玲蹲在牆角。

菲兒站在兩人外圍。

百淼玲鬼鬼祟祟從小書包中拿出了眼影盤。

容秋秋對着百淼玲伸出小臉，心裏充滿了自己即将變身成超人的期待。

百淼玲打開了眼影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