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我這個驚喜怎麽樣?
俞奕在家睡了個午覺, 算是補今天早上早起趕飛機的時間,下午他打算把在G省買的手信送出去。
首先他先去了一趟老宅,把大部分的手信都放在家裏。
自從接秦澤韻回來後, 俞氏夫婦每個周末都會帶他來老宅吃飯, 這不是俞奕查的,是俞家的沈姨無意中說出來。
他好久沒回去俞家了,照顧了小少爺好幾年的沈姨幾乎是看着他長大。
雖然小少爺不是俞家的孩子, 但依舊對他非常不舍,每個星期都會問他什麽時候回俞家。
俞家他應該不會再回去了, 避嫌是一方面, 其實他不想再消耗俞家夫婦對俞奕的感情,讓一切保持在原點吧,俞奕還是那個驕縱的小少爺。
出來迎接他的依舊是那只拉布拉多, 每次見了他, 尾巴撒歡似的直搖, 這一次看到他手裏的東西,湊上來聞了一下,哈喇子直流, 差點糊了他一褲子口水。
老爺子睡醒午覺在花園裏喝茶, 正好他帶的是糕點,拆開一盒讓老爺子嘗嘗鮮。
拉布拉多聞到糕點的味道,趴在俞奕腳邊一動不動, 完全一副不給吃就不走的态度。
俞奕拿起糕點掰了些酥皮給它吃,拉布拉多吃得高興尾巴又搖了起來, 碰到了桌角, 桌子晃了幾下, 上面的茶杯撒了茶水出來。
老爺子見狀樂得歡:“你這老狗一見到小奕就像變了只狗一樣,剛剛叫你過來陪我愛答不理,現在你這樣子像極了什麽很流行的一個形容詞……”
老爺子卡殼了,忘了那個是什麽形容詞。
俞奕小聲提醒:“舔狗。”
“對對對,舔狗。”老爺子笑着搖頭,“小澤每次都會帶零食過來給它,而它呢,一整天都呆在狗窩裏不出來,就算出來也是趴在門口,哼,算是白對他好了。”
老爺子一直都在避免在一個孫子面前提起另一個,他雖然想着兩個小孩能夠和平相處,可心裏非常明白,兩個交換的人生,表面和平都是假象,兩個孩子都是無辜的,在外界看來對另一個好就是對另一個的不公,他只能把愛平均,顧及兩方他只能這樣做。
俞奕俯身摸了一下狗狗的頭:“可能還不熟,多接觸接觸就好。”
老爺子看了俞奕一眼,自從初中後他這個孫子被接回去就很少回來,空缺的這段時間他都沒有陪伴,每次回來都是他兒子對他孫子的告狀。
盡管在外是驕縱的小少爺,但回到老宅,在他面前表現得很乖巧。
小孩越長越大,他似乎沒有真正了解過俞奕,比如沒問過他為什麽不願意留在俞家。
老爺子說:“小奕啊,你既然這麽喜歡它,不如搬回來老宅住吧。”
俞奕摸狗狗的手頓了下,随後笑着說:“爺爺,你這裏離學校太遠了,早上我喜歡賴床,可不想第一天就遲到。”
“對了,我爸我媽的那份我就放到你這裏,等他們過來的時候你給他們,還有沈姨的。”
老爺子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沒理會他。
俞奕失笑,抿了下嘴沒笑出來:“爺爺,你可是要我好好學習,我這個學期下定決心不挂科,如果住老宅的話我肯定會懶散的。”
老爺子放下茶杯:“有我管着你不好嗎?”
“好,非常好。”俞奕說,“可是我想變得更好,自己先獨立。”
老爺子臉上雖然不高興,但心裏還是很欣慰,自己這個孫子終于懂事了。
“聽你媽媽說地下車庫裏的車你一輛都沒拿,以前你不是很喜歡那些東西嗎?”
俞奕這次真的要強力拒絕,這些東西他要不得,以前歸以前,現在是現在。
俞奕說:“那些車讓媽媽處理吧,我以前不懂事亂花錢,我現在知道賺錢不容易,不會再這樣了。”
俞奕的懂事把老爺子哄高興,這一高興就說着給錢讓他買輛平時開的車,他可是連哄帶騙再帶承諾才把人攔下來。
俞奕還要去秦家送手信,離開的時候拉布拉多猛地蹭着老爺子,老爺子受不了帶着它把俞奕送到門口。
老爺子看着俞奕乖巧的模樣,不禁想到了前幾日助理跟他彙報的那封匿名郵件。
郵件他看過,也讓人調查清楚,已經确定下來子公司裏的內應,只不過放長線釣大魚沒打草驚蛇。
只有公司高層能擁有這份詳細的名單,而這份名單他前幾天才給了俞奕。
老爺子問:“小奕啊,前幾天給你的那份子公司的資料看得怎麽樣了?有學到什麽嗎?”
俞奕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我不是去玩了一趟嘛,還沒來得及看,明天,不,今天晚上我會認認真真地去看。”
老爺子看着他模樣也知道他的性子,嘴上說着學習還是改不了愛玩。
“有心就行。”
俞奕乖巧地應下。
上車後,俞奕在車上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老爺子,劫後餘生呼出一口氣,幸虧他反應得快,不然肯定會露餡。
不愛學習還是有好處,比如打打嘴炮就逃脫了嫌疑,誰會相信一個不愛學習的人說以後會努力學習呢。
今天星期六,小吃店附近的旅游景區來了很多旅游團,路段有點堵塞,俞奕讓司機停在路口他下車走過去。
俞奕到秦家小吃店沒有提前告訴沈虹,隔着路口他就看到了忍不住想要起哄的一幕——
沈決走到副駕駛打開車門,秦澤韻從車裏下來,兩人有說有笑。
主角攻主角受終于認識了!看樣子似乎還打得火熱。
忽略沈決在他這邊的形象,兩位主角走到一起他深感欣慰,這好比書中的主角在他面前HE。
不過理性打敗了他的感性,沈決這個人真不怎樣,野心太大了,做事不擇手段。
早知道他就提前給沈虹打招呼,要是知道秦澤韻要來的話他就改天再來,同樣秦澤韻知道他要來,應該也是這個想法,在外界看來他們兩人就是水火不容。
這兩人一直在門口也不進去,他在路口一直耗下去也不是辦法,還不如當做看不見直接進去。
俞奕這麽想着也照着做,拿着兩袋手信目不斜視當做沒看到旁邊的這兩人,直徑地往店裏走。
他都這樣做本以為這兩人應該會看出來他的目的,沒想到還是叫住了他。
不過讓他想不到的還是秦澤韻叫住了他。
“俞奕。”
俞奕轉頭看了他一眼,日常寒暄:“你也來店裏啊。”
秦澤韻似乎也沒想到俞奕的态度會這麽平靜,他沒看到沈決?
“我提前跟媽說了。”
俞奕點了點頭:“那我先進去。”
俞奕沒多說一句話轉身進店,希望沒打擾到主角們的約會,他真的只是路過。
沈虹在店裏就看到他兒子和朋友在門口,看那人的樣子應該是和俞家一樣的有錢人,她也沒過多打擾,那樣的家庭的人才是小澤應該交的朋友。
如果不是……
“媽。”
沈虹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看到俞奕來了,站起來問:“怎麽來了?”
俞奕把帶來的手信放在桌上:“我去了一趟G省,給你們帶了些糕點。”
沈虹笑着說:“有心了。”
這個點還不是晚飯時間,所以店裏還不是很多人。
俞奕問:“爸呢?”
沈虹指了指後廚:“在廚房備菜,我把他叫出來、”
俞奕擺了擺手:“讓他先忙吧。”
這個時候秦澤韻進店了,身後還跟着沈決。
“媽。”
沈虹有點驚訝地看着沈決:“這位是……”
沈決這人一表人才,一看就是精英人士,白白淨淨是阿姨們喜歡的模樣。
“阿姨你好,我是沈決。”沈決微笑。
沈虹笑着說:“你好。”
秦澤韻把人帶進來應該也是清楚他家的情況,沈虹也沒有多說什麽,照常把人當成朋友。
“你們先坐一下,我去叫你爸出來。”
俞奕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随後秦澤韻和沈決也跟他坐在了一起。
氣氛有些尴尬,倆主角和一個炮灰同坐一桌,沈決前段時間還跟他說喜歡他,三足鼎立,這活脫脫的火葬場。
俞奕剛想着說些什麽緩解尴尬,秦建海拿着勺子從後廚出來,他也是難得看到自家的兩個兒子,情緒不免有些激動。
“你們等着,我給你們做個炒粉,咱們家的新品,你們沒有吃過。”
說完後又急匆匆地進了後廚。
大廚來去如風,又留下尴尬的三人組。
沈決率先開口:“俞奕……”
還沒說完,沈虹從廚房出來了,看到三人坐了下來到冰箱裏拿了三支飲料:“你們先喝着,炒粉很快就來。”
秦澤韻站起身:“我去幫忙。”
沈虹把他按回去:“不用你,陪你朋友聊天。”
天似乎也聊不下去,秦建海很快就拿着三碟帶着鍋氣的炒粉出來。
“我們家沒什麽好東西招待,就我這手藝還拿得出手。”秦建海目光直視沈決,“希望吃得慣。”
因為秦建海的目光太過于熱烈,沈決愣了下才拿起桌上的一次性筷子,看着動作有些僵硬,然後面無表情低頭吃了一口。
“謝謝叔叔,很好吃。”
這一系列動作給俞奕看笑了,沈決這個少爺應該是第一次光臨小吃店,第一次吃這種路邊小吃,也是難為他穿着西裝到這個小地方。
為了忍笑,俞奕低頭喝了一口飲料,擡眸時對上了秦澤韻的眼神,兩人眼裏有同樣的幸災樂禍,藏着笑意。
俞奕揚了下嘴角,移開了眼神。
這人好像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真少爺似乎也沒有這麽戀愛腦。
三人吃完炒粉時間也快到飯點了,店裏陸陸續續來了很多客人,沈虹和秦建海忙活起來,到點俞奕他們也要離開了。
俞奕和秦澤韻兩人回家吃了一頓飯,而沈決根本不知來幹了什麽,事情也沒談到,俞奕和秦澤韻也沒搭理他。
離開前沈決很紳士地說:“我送你們回去吧。”
秦澤韻指了指店門口停的車:“不用了,有車來接我。”
沈決的目光來到俞奕身上,俞奕爽快地應下:“好啊。”
剛好省了搭地鐵的錢,能省一筆是一筆。
可能是剛剛兩人相視一笑,俞奕上車前還收到了秦澤韻說的一聲再見。
俞奕越發覺得這個真少爺不簡單,沒有原書上寫的那樣趕盡殺絕,前提是他不和沈決接觸。
不過看樣子秦澤韻似乎也不是很樂意和沈決接觸。
沈決把副駕駛打開,俞奕站着一動不動,客氣疏遠道:“坐副駕駛似乎不合适,我還是坐後排吧。”
沈決沒帶司機,他親自開車,副駕駛這個位置對俞奕來說确實有些不妥,正主還沒走太遠,他就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算不算背後插刀。
俞奕自顧自地打開後排的車門坐了進去,沈決面無表情走到駕駛位。
俞奕報了家附近的地鐵站,詳細地址他沒打算讓沈決知道,這點防範意識他還是有的,這人可是詭計多端的反派。
報完地址俞奕覺得沈決的臉色更不好了,後知後覺察到他剛剛的行為有點像坐出租車,只不過現在沈決是個免費的司機。
車沉默地行駛了一段路,俞奕覺得不聊天非常好,這才是正确的順風車進程。
沒過多久沈決終于忍不住說話了。
“小奕,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
俞奕本來在安靜地欣賞窗外的風景,被沈決這麽打擾,心情已經沒了一大半。
“沒有。”俞奕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我生你什麽氣?”
沈決說:“我沒有及時向俞家提出聯姻。”
俞奕頓時坐直了身體,皺眉:“不是,我不是說我不同意嗎,你別自作主張。”
和俞家提出聯姻這不是把他推進火堆裏嗎。
沈決從後視鏡看到俞奕的着急:“我以為你不同意是因為怪我只有口頭承諾沒有實際行動。”
俞奕在心裏罵了沈決一句,要不是這人是反派,他真以為對他用情至深。
“我只是覺得我們兩個不合适。”俞奕頓了下,“而且你今天不是和秦澤韻在一起嗎?你們兩個才是門當戶對。”
沈決以為俞奕誤會秦澤韻和他的關系,解釋:“今天我到俞家做客,秦姨讓我們多接觸,我只是把他送過來而已。”
雖然Roy否決了俞家和沈家聯姻這個提議,但沈決依舊覺得這個辦法行得通。
在俞奕身上下功夫,損失的只是婚姻這個不值錢的東西,收獲的可是整個俞氏。
而且Roy說的那個風險完全不存在,俞奕這個只會吃喝玩樂的纨绔沒有本事将他的沈氏吃下。
俞奕完全不相信沈決說的話,花言巧語騙騙小男孩還行,騙他可是要下點功夫了。
“我覺得媽說得不錯,你們是該多接觸接觸,他可是真正的俞家少爺。”俞奕沒興趣當主角之間的墊腳石,“秦澤韻不姓俞,可他才是真正的俞家人,以後的俞氏将會由他繼承。”
他話都說得這麽絕了,沈決應該不會再從他身上下功夫。
下一秒,沈決非常篤定地說:“你還在生我的氣。”
俞奕: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你這個反派能不能将眼光放長遠點,他只是一個小配角而已,真不至于這樣。
在俞奕發飙的前夕,車上的導航發出了「已到達目的地,本機導航結束」的聲音。
車停在了地鐵站附近,俞奕連忙打開車門下車,沈決喊了他一聲:“俞奕,我會再約你出來,到時候我們認真談一談。”
俞奕「砰」的一聲把車門關上:“過幾天我要開學了不想分心,而且我們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沈決還想說什麽,俞奕指了指前方的攝像頭,提醒:“這裏不許停車。”
沈決皺了下眉,關上車窗開車走了,以後他們還有見面的時候。
俞奕無奈到極點,也不知道沈決為什麽要這麽執着要和他聯姻,他去G省前已經明确拒絕了,這背後一定有個促使者,讓沈決覺得聯姻這個提議是個好方法。
車水馬龍,地鐵站裏出來一群剛下班的年輕人,俞奕剛想轉身過馬路,被路人匆匆路過的時候撞了下,腳下是臺階,俞奕踉跄了幾下剛想穩住就被身後的人拉了一下。
俞奕下意識抓住身後的人,找到支撐點後他終于站穩了。
“謝謝……”俞奕不好意思地放開了那人的手臂,看清楚來人,驚喜地道,“你怎麽在這裏?”
路邊來車,沈知軒把俞奕拉近了些:“剛下班。”
俞奕笑道:“剛好,那一起回家。”
說着俞奕準備過來,沈知軒又拉了下他:“車在那邊。”
俞奕順着他的方向看到停在邊上的汽車,一輛小十萬牌子的車。
“這車……”俞奕想到了什麽,連忙拉着沈知軒上車,“這裏停車會被拍照。”
沈知軒被俞奕拉到車前,他也沒着急解釋,直到俞奕坐上駕駛座戴好安全帶說:“快走。”
沈知軒還在戴安全帶:“我這個是路邊停車位,不會被拍照。”
俞奕剛看茬了,以為沈知軒停在路邊。
沈知軒又說:“這裏是可以暫時停車的區域,上面的攝像槍并不是對着這個方向。”
俞奕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還好沈決也是個眼瞎的,沒有發現。
俞奕松了口氣靠在靠背上:“我擔心你被罰錢,一張紙就要兩百塊。”
沈知軒看了一眼駕駛座的人,把空調的溫度調低了些。
俞奕問:“這車是公司的?”
看內飾就知道不是新車,不過被主人愛護得很好,應該有定期清理。
“嗯,工作需要。”沈知軒說,“今天手續剛好下來。”
俞奕打量了下車內:“挺好的,辦事也方便,你們公司的老板好像轉性,是不是我們那天罵得有作用?”
沈知軒失笑:“可能是。”
俞奕轉頭去看他:“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你這兩天好像也不用加班了。”
昨晚俞奕在微信找沈知軒,那會才九點多,沈知軒竟然已經洗完澡在家看電視,多好的下班時間。
沈知軒點頭:“最近應該不用加班了。”
俞奕沒出聲,還是看着沈知軒,沈知軒轉頭對上了俞奕的眼神,回答他想知道的問題:“公司來新人了。”
哦,很正常的流程,沈知軒已經在公司做了一個月有餘,平時都是他加班,現在來新人了,那加班就是新人的工作。
俞奕挑眉:“恭喜啊,終于不用加班了。”
沈知軒的心情似乎也被俞奕影響了,笑了下:“謝謝,我剛下班的時候遇到上次擺攤的老板,從他那裏買了幾個花瓶,明天放假我們可以去花鳥市場。”
俞奕整個人大震驚:“你們終于放假了!看來不是轉性這麽簡單,你們這是換老板了吧。”
沈知軒又給他說了個大消息:“一周休息一次。”
俞奕是真的替沈知軒高興:“可以好好休息了,明天去花鳥市場應該不用早起吧,你睡個懶覺好好享受一下不早起的快樂。”
不知道沈知軒喜不喜歡睡懶覺,但他喜歡,賴床真的好快樂,不過留給他賴床的時間不多,下個星期二他就要開學了。
沈知軒轉了個彎進小區:“明天不用早起。”
俞奕差點就歡呼,還好忍住了。
下車的時候沈知軒打開了後備廂,俞奕到後備箱拿那幾個被報紙包起來的花盆,其中有個大的被沈知軒接了過去。
俞奕跟在沈知軒身後等電梯的時候不知為什麽想起第一天他帶沈知軒過來看房的情景。
那時候沈知軒同樣也是接過了他手上的東西,他當時還想着勸退沈知軒,不情不願地把人帶回家。
相處過才知道擁有一個完美室友是有多麽的幸福,會做飯會打掃愛衛生,還愛種植物,交友幹淨,不亂帶人回家,完全可以和上學時期給你帶飯的好室友媲美。
沈知軒指紋開鎖,俞奕進門換鞋:“今天晚上我也給你露一手,我做飯還可以。”
沈知軒說:“好。”
俞奕從廚房洗完手出來看到沈知軒在陽臺整理花盆,從花盆裏拿出一瓶綠色液體。
“這是什麽?”
沈知軒的手頓了下,拆開包裝:“營養水,綠植的葉子有些黃,應該是缺少元素。”
這時候俞奕才注意到綠植的葉子邊邊變黃了,放在平時他以為是曬多了才黃。
“你對植物好像有點研究?”
俞奕喜歡養植物也只是單純的喜歡,并不知道到裏面還有很多奧秘,甚至覺得營養水這種東西非常的高級。
沈知軒面不改色地說:“以前研究過。”
俞奕對他這個室友評價又高了一級。
兩人分工準備晚飯,俞奕早上從冷凍室放在冷藏室裏的牛肉已經解凍,沈知軒做了一道小炒黃牛肉。
俞奕做了一道糖醋排骨,這也是他唯一會做的一道葷菜,最後沈知軒還做了蒜蓉炒青菜和番茄肉丸湯。
三菜一湯,不說很豐富,但非常家常一頓晚飯。
俞奕把桌上的花瓶移開了點,方便夾菜,沈知軒拿着兩碗飯出來放在桌上。
今天興致有些高,俞奕提議:“要不我們喝一杯?”
沈知軒下意識道:“冰箱裏沒有酒。”
俞奕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兩罐可樂,問:“喝嗎?”
沈知軒看着那兩瓶飲料,在俞奕的潛意識裏,喝一杯是指喝飲料,相隔個六歲他似乎與零零後的有了那麽一點代溝。
“好。”
俞奕把可樂放在桌面的同時還把一個盒子遞到沈知軒面前。
“送給你的禮物。”
沈知軒擡眸看他,俞奕眼睛亮亮的:“我這個驚喜怎麽樣?”
和俞奕住了一個月有餘,已經為他制造了兩個驚喜,第一個是為他布置的玄關椅子,第二個是從飲料面前變出的禮物。
沈知軒不是沒有說收過禮物,在紐約他收過很多禮物,甚至很多都價值不菲,比桌面的禮物包裝精致百倍,但那時候的心情是平靜的,收禮後微笑着和別人道謝。
而此時的心情确是驚喜,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收到禮物,準确來說收到俞奕的禮物,僅這一次已經超越了曾經他收到的任何禮物。
淺灰綠色的包裝紙上綁着一條灰色絲帶,周邊還吊了一個小吊牌,上面是手寫字——
SZX。
沈知軒。
沈知軒定眼看着那三個字母出神,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就很少以沈知軒的名字收過禮物,出國後一直都在用英文名,也很少人知道他的中文名,就連賀文秋不正經起來也是經常叫他Roy,沈大佬。
曾經沈知軒這個名字是他的傷疤,小時候他一點都不想姓沈,更喜歡聽母親連名帶姓的叫他,長大後他越發覺得他媽媽為他取得名字很好聽,這可能就是小時候理解不了的失去才知道擁有時的幸福。
想念那個叫他名字的人。
俞奕見沈知軒一直看着那個小吊卡沒有說話,他的手寫字有這麽醜嗎?
“不喜歡?”
沈知軒擡眸看他:“我可以打開嗎?”
俞奕點頭:“當然可以。”
沈知軒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紙,禮物包裝紙有些薄稍微一用力就會撕爛。
但他沒有,按照俞奕粘包裝紙的順序把完整的一張禮物紙給拆下來了。
俞奕看到桌面上完整的紙張愣了會,這是強迫症還是真的心靈手巧,還是他第一次送禮物出去別人這麽用心的對待他的包裝紙。
沈知軒的這個态度甚至讓他覺得是在拆價值不菲的禮物,幾百塊的領帶夾是不是不夠貴重。
沈知軒将盒子打開,一個簡約的領帶結出現在眼前,表面刻着「SZX」這三個字母。
不知為什麽俞奕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緊張,這只不過是一次正常不過的送禮物環節。
他是個懂得自己安慰的人,可能這一次儀式感有點強。
一定是這樣。
沈知軒把領帶夾拿出來,仔細看上面似乎有些不光滑,看着像是手工制品。
他不确定地問:“這……是你親手做的?”
俞奕「嗯」了一聲,拿起飲料喝了一口來掩飾自己的一點害羞:“是不是做工有些粗糙,下次一定會做得更好。”
手工制品的價值不可用價值衡量,這是制作者的心意,沈知軒很喜歡手工制品,因為這是世界上的獨一無二。
沈知軒指腹摸着那處不光滑,眸子帶着絲絲溫柔:“謝謝,我很喜歡。”
這是他收到過最特別,最獨一無二的領帶夾。
聽到沈知軒說喜歡,俞奕的臉忍不住發熱,抑制不住的高興,他很少送人禮物,最多的是年會時大家準備交換的禮物,樂樂呵呵就過去了。
這是第一次的正式送禮物,不過他也沒多想,也許這是送人禮物的正常反應。
俞奕笑了下:“喜歡就好。”
沈知軒還在看着領帶夾,似乎真的很喜歡這個禮物,俞奕送完禮物有些不好意思,邊開口說:“先吃飯,菜快冷了。”
沈知軒把領帶夾放回盒子裏。
終于不是盯着他送的禮物這麽讓人「面紅耳赤」的畫面,俞奕也放松了下來,不過這一松好像松得有點過了。
可能是可樂有點上頭,俞奕打趣:“如果你不滿意這個禮物我都想好措辭了。”
沈知軒舀了一碗湯給他,問:“什麽措辭?”
俞奕忽然把食指舉到沈知軒面前:“這是我為你受的工傷,有血有汗就差淚,如果你不想要我現在就哭給你看。”
食指內側的皮膚上有一條明顯的劃痕,傷口不深,剛剛還沾水做飯,現在傷口有些微微發紅。
沈知軒下意識擡手握住他的手指,皺眉:“怎麽弄的?”
俞奕也沒反應過來現在他們的舉措有些奇妙,他沒太把這個傷口當回事:“不小心被劃傷了,現在你的領帶夾多少帶着我的血。”
當時破皮還流了血,簡單處理了下,之後俞奕就放任傷口自愈。
俞奕想把手收回來,動了下,沒從沈知軒的手裏抽出來。
“嗯?”
沈知軒松開了手指。
俞奕說:“沒事,又不嚴重,你是不知道林鈞晏比我還手殘,做個戒指還把自己的手給砸了。”
沈知軒的神态恢複平靜,只不過眼睛會不自覺地看向俞奕的手指。
這頓似乎比以前的更沉默,俞奕在反省自己是不是不應該開這個玩笑。
吃完後,俞奕起身準備收拾碗筷,沈知軒做了飯,他應該洗碗。
剛起身手還沒碰到筷子就被對面的一雙手給搶了過去。
“我洗,今天陽臺上的植物還沒有澆水,你去澆水。”
俞奕吃完飯的任務是負責給植物澆水。
當他拿起水壺擡頭看向廚房裏正在洗碗的沈知軒時,腦海裏不自覺地冒出一個想法:好吃懶做是不是指的就是他這樣的。
雖然在下午在店裏吃了一碟炒粉,今晚依舊是他吃得最多,活幹得又少。
不行,他得多幹活好好表現,不然沈知軒遲早搬出去找其他室友。
趁着沈知軒洗碗的空隙,俞奕澆完水從冰箱裏找了盒聖女果,裝到碟子上拿到浴室洗。
客廳裏的那個浴室他還沒有進去過,可以說這個沈知軒的私人浴室。
洗手盆上擺着各種日用品,俞奕匆匆掃了一眼,他沒有窺探他人隐私的愛好,只顧着洗他的聖女果。
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上面擺了一瓶價值将近五位數的香水,以業務員的工資根本承擔不住的價錢,那是早上沈知軒用完忘了收起來。
洗完聖女果出來的同時沈知軒也從廚房裏出來,俞奕捧起碟子對沈知軒說:“飯後水果。”
沈知軒的眼神在俞奕還在滴着水的手指上。
俞奕把水果放到桌上然後就看到沈知軒轉頭進了房間。
水果不吃了嗎?
算了,他好吃懶做就好吃懶做吧,水果洗了不能浪費。
正當俞奕把兩顆聖女果放進嘴裏的時候沈知軒拿着個藥箱子從房間裏出來。
俞奕看着沈知軒走到他跟前,不知怎麽的,他咬破了嘴裏的聖女果,滋溜,微張的嘴巴裏崩出了幾滴聖女果汁,不正不巧地濺到沈知軒的衣服上,看着它從白襯衫處慢慢放大。
俞奕下意識地捂住嘴巴,慌張地用另一只手從桌上抽出紙巾,嘴裏含糊道:“隊不去,我啵死故意的。”
白襯衫上那幾滴紅色的痕跡怎麽擦也擦不掉。
染色了。
俞奕連忙吞下嘴裏的水果,仰起頭帶着歉意去看沈知軒,眼睛睜得大大的,像做錯事了向主人求饒的小狗狗,濕漉漉的眼睛看着讓人心軟。
沈知軒擡手撫上的俞奕的頭發,指尖觸碰到頭發,如想象中一樣的柔順,忍不住地用指腹摩挲。
“沒關系。”
聲音溫柔到極致,帶着點點笑意。
那種讓人「面紅耳赤」的感覺再次油然而生,俞奕覺得自己的五官确實是出了點問題,根本不受他控制。
俞奕往後退了下,從沈知軒的手裏解救自己的頭發,先發制人對着他說:“你是不是在取笑我?你別否認,我聽出來了!”
沈知軒似乎也沒打算否認,失笑地點頭:“嗯,笑了。”
這麽誠實弄得俞奕啞口無言,他就沒見過這麽誠實的人。
“等會你換下衣服給我吧,我幫你洗掉。”俞奕逐漸接受了現實。
沈知軒俯身打開桌子上的藥箱,從裏面拿出一次性的碘伏,随後張開手放到俞奕跟前。
俞奕看了他手裏的碘伏一眼,又看了他的手一眼,聽話地把手放到他的掌心裏,掌心與掌心相抵,溫熱的觸感從皮膚上慢慢透上來。
俞奕不自覺的曲着手指,眼神下意識地躲避。
只見沈知軒握住他的食指把掰開的碘伏棉簽塗在他的傷口上,沒有刺激性,涼涼的。
消毒完後,沈知軒又從藥箱裏拿出傷口護理軟膏,用棉簽塗在傷口處,然後再用創口貼貼住。
“傷口不能沾水,洗完澡你可以把創口貼撕下來。”
俞奕縮了一下手,從沈知軒的手裏抽回:“哦,知道了。”
沈知軒把藥箱放到桌子下的拉櫃裏。
俞奕不死心地問:“衣服真的不用我洗了嗎?”
沈知軒轉頭看了他一眼,俞奕縮了一下頭:“我知道了,我不碰水。”
晚上洗澡的時候,俞奕生怕手指沾到一滴水,還用保鮮膜包住了手指做雙重保護。
洗完澡出來,俞奕從陽臺拿了一支衣物去污漬的清潔劑敲了沈知軒的門。
沈知軒穿着睡衣打開了房門,睡衣領口沒扣上,随意的敞開,不是俞奕故意看的,只是一開門就對上了沈知軒的胸膛,覆上薄薄的一層肌肉,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不知道這人跑業務的這麽忙怎麽還有運動的時間,這身材很讓俞奕羨慕,是他夢想中的身材,明明兩人差不多高,可體型差太多,讓他們看起來有些差距。
俞奕把清潔劑遞給沈知軒:“這個去污效果很好,你試一試。”
沈知軒接過:“好。”
俞奕的眼神從沈知軒身上移開,看到裏面電腦還開着:“在工作?”
沈知軒說:“早上還有些工作沒得及修改。”
俞奕點了點頭:“那我不打擾你了,晚安,早點睡。”
沈知軒回:“晚安。”
俞奕轉身回房的時候記起來一件事,轉頭對沈知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