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秀娘是結結實實的懵了。

敢情變心的還不僅僅是她奶,還有她親娘!

其實在鄉下地頭,像秀娘這種受寵的女兒是非常少見的。有時候并不是說當父母的非要重男輕女,而是這年頭就是這麽一回事兒。兒子多了才能不叫人欺負,甭管是春耕還是秋收,都需要壯勞力。哪怕是農閑好了,像江大郎這樣外出打零工的也不少。

再加上這年頭女孩子嫁得早,多半十來歲就要說親嫁人了。等于說,爹娘付出了很多,但幾乎沒得到什麽回報,回頭女兒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即便是嫁得近了,像秀娘這樣的,也不過是一年回來個兩三次。

大環境就是這樣,因此多半的村裏姑娘都不受寵。像秀娘這樣是極少數的,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娘前頭一口氣生了仨兒子,對于她這個打小就長得漂亮性子又好的閨女,難免就重視了起來。

然而,那是以前了。

她娘已經不愛她了……

一個沒忍住,秀娘終是問出了心裏的疑惑:“那個妹妹是哪家的?是不是早先被抱養的五叔家的?”

“瞎說啥呢?”江大伯娘沒好氣的白了閨女一眼,“她是周家的大姑娘。”

“周家?哪個周家?”秀娘還是沒聽懂,畢竟周這個姓氏,就算不如張啊李啊來得常見,但也不是一個稀罕姓氏啊!

江大伯娘更無語了,看親閨女那眼神,就仿佛江母日常看三郎那般:“你說你都嫁到鎮上大半年光景了,咋還沒我這個鄉下婆子見識多呢?周家啊!還有哪個周家?孝義鎮上數一數二的有錢人家,周家啊!就是那個招了上門女婿,結果女婿又娶了填房的那個啊!”

本來最合适的應該是說出周家的具體營生,但周家的情況跟其他幾家還是不大相同的。

已經過世很久的周老太爺還在世時,他們家做的主要是穩妥的買賣,像購置田産租賃出去,購買店鋪或是自家開或者租給其他做買賣的人家,還有雜七雜八的買賣。可自從他們家的上門女婿當家後,就開始做酒食生意,如今鎮上好多家酒樓飯館都是他們家的,還有一個酒莊。當然,前幾個月關門了不少家,被周大姑娘坑的。

這裏頭的具體細節,江大伯娘是不清楚的,她聽消息是往自己感興趣的事情記的,其實她更想說的是……

“噢,那個跟小貨郎私奔的周大姑娘啊!”秀娘恍然大悟。

要麽怎麽說是親母女倆呢?江大伯娘和秀娘感興趣的點是完全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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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一時彼一時呢!

先不說人家已經解釋過了,那不叫私奔,是當初就有婚約的。就說江奶奶已經認了幹孫女了,江大伯娘就不能再提這事兒。

于是,秀娘挨罵了。

就像三郎日常遭受的那樣。

江大伯娘不僅把閨女臭罵了一通,還領着閨女上了院壩,熱情的打招呼:“生生啊!你可算是來了,你奶前頭都念叨你好多回了!”

作為相處了幾十年的婆媳,江奶奶跟大兒媳婦的配合度可好了,就很有默契的接口道:“那可不!從生生你走了以後,我就開始不停的念叨,也不知道你在鎮上過得好不好,又不好去叨擾你,你看你這孩子都瘦了,可心疼死奶了!唉……這誰啊?”

江奶奶後知後覺的發現了秀娘。

秀娘委屈的看着她:“奶,我是你孫女秀娘。”

“噢噢!有日子沒見了吧?你這過得挺好的吧?家裏夥食不錯?趕得上你娘喂的豬了。”江奶奶還是很關心秀娘的,見她确實白了又胖了,很是欣慰的點點頭,随後又扭頭去跟她的幹孫女說話了。

“……我只是懷孕了。”秀娘默默的退後,算了,她還是去找幼娘吧。

結果,幼娘不在家。

那不然呢?江奶奶過壽辰跟村學的先生有什麽關系?他肯定不能特地放假,當然要是江家人去打聲招呼,請個假還是沒問題的。

但江家人沒去。

确切的說,是江母的意思,她覺得虎頭待在家裏除了添亂,什麽事兒都幹不了。況且,江奶奶過壽,大房那邊肯定會派人來幫忙的,連幼娘都沒必要待在家裏了。

于是,虎頭和幼娘接着去上學,倒是三郎留了下來,畢竟他平時也不在家,趁着得空幫家裏多挑水多擔肥,正好把江父替出來。

秀娘跟趙桂枝并不熟悉,再說她懷着身子,也不好去人群裏擠,索性走去了薛氏跟前:“嫂子你這是快生了吧?”

薛氏看了看她:“秀娘你幾個月了?”

聽聽,這才像話啊!

跟她奶似的,一上來就是,你家夥食不錯啊?你都快趕上你娘喂的那頭豬了!

就算是親孫女好了,她也差點兒被這話噎死。

倆人說着話,當然秀娘也問了幼娘的下落,正聊着呢,趙桂枝蹭了過來,手裏還拿了一盒糕點:“你倆先吃些點心,墊墊肚子。我看這架勢,吃午飯怕是得挪後好多了。嫂子你等下不用去幫我,我喊了大堂嫂幫忙。”

薛氏瞅了瞅人群紮堆的地方,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那是直接看不到江奶奶了。想也知道,此時的江奶奶,絕對是衆星拱月。

“行啊,那我就跟秀娘坐一塊兒了,她也有身子了,就不去幫忙了。”

趙桂枝瞅了瞅秀娘,孕肚還不是很明顯,但秀娘看着确實沒有半年多以前那麽清秀苗條:“一起吃些點心吧,這是生生從縣城裏買的。”

“縣城裏買的?”秀娘驚訝的接過點心瞧了瞧,“這是縣城裏有很有名的點心鋪子吧?她可真舍得。”

講道理,連秀娘這個嫁到了鎮上的都不一定認得,放在鄉下地頭,只怕更沒人識貨了。可連一盒點心都講究,只怕其它東西更費錢了。

薛氏也很驚訝,她跟秀娘還不一樣,反正周大姑娘待在他們家時,她是真沒看出來那姑娘跟江奶奶有多投緣,感覺就是普普通通的交情。

但有些話吧,她也不方便說,難道讓她說堂堂有錢人家的姑娘,上趕着故意讨好鄉下老太太?圖財還是圖人呢?

“吃吧,反正她帶來的多。”

趙桂枝倒是很清楚,能圖啥呢?圖坑爹呗!

哪怕還不知道具體的真相,趙桂枝也能猜到,肯定是謀奪家産過程中出現了什麽問題,直接導致她大舅媽換了策略,既然錢財奪不回來,那索性都花幹淨好了!

為了證明這一點,她還讓她家小老弟去跟她大舅到近乎。

只是她忽略了某個事兒。

外人可不知道他們的關系,只看到石坪村的泥瓦匠石二茍,滿臉熱情的跟已經跟周大姑娘訂婚的小貨郎打招呼,哥倆好的走到了一邊說話去。

小貨郎:“兄弟你個頭!誰跟你是兄弟?我是你爸他大哥!小兔崽子你給我記住,我已經跟你爸搭上線了,回頭就讓他打死你!”

“大伯啊,你看我也不想的,我姐讓我問你們,這是搞啥呢?總不能江家這老太太,真的跟大伯媽死去的奶奶像吧?”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不然她爺爺多造孽呢!”

周老太太啊,生前也是個體面人,是大戶人家的閨秀。估計她也不會想到,自己死後還能被糟蹋成這樣。但假如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氣死她那個白眼狼女婿,好像也是值得的。

“我哥呢?他咋沒一起來呢?”石二茍還是很關心他老哥的,沒想到肥豬都到了,殺豬匠老哥卻沒到。

“他跟他表哥一起呢,就是你小姑姑她男人。”

石二茍:……

這親戚關系是越來越亂了,算不算是欺負小智障呢?

“你不用管這些,你姐讓你幹啥你就幹啥,缺錢跟我說。最好別是直接要錢,要東西比較好。我和你大伯媽的目标是,掏空周家!”

“傾家蕩産?”

“破産最好。”

“我姐說沒說她想去鎮上開個小食鋪?我也想開個鋪子,就是沒想好賣啥。唉,原身不學好啊,你說當木匠多好?非要當泥瓦匠。”

“泥瓦匠多好,回頭你姐做生日蛋糕,你就負責給抹外頭那層奶油!”

石二茍:……

确認過眼神,是他那個缺德冒泡的大伯父。

奪筍呢!

就在兩人聊天打屁之際,豆腐張果然帶着媳婦和表弟一起來了。不久之後,遠在鎮上的江二伯也帶着家裏人過來了。

于是,場面更混亂了。

甭管誰家老壽星過生辰,陪在身邊的總歸不是大兒子就是大孫子,當然也有可能是最受寵的小兒子或者小孫子。反正就是兒孫嘛!

可江奶奶不走尋常路,也忘了她曾經說過的,最喜歡的就是趙桂枝這個孫媳婦了。

她如今,滿心滿眼就是她的幹孫女。

幹孫女告訴她,訂親比較着急,因為想要确定這事兒,以此來平息先前鬧出來的流言蜚語,所以來不及請她老人家過去觀禮。但成親就不一樣了,日子已經定好了,就在臘月裏,到時候她會提前過來,親自迎接老人家。

“我奶奶沒得早,我娘和我爺也都走了,只剩下一個親爹,也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我就想着,到時候主座上必須是幹奶奶您,回頭我給你訂做一身新衣裳,綢緞的,坐在上頭代替我奶奶,受我一拜,也喝我敬的這杯酒!”

反正就是怎麽膈應怎麽來呗!

父母俱在,上首卻坐着陌生人,就算沒能把周老爺當場送走,估計也差不多了。

當然,這麽做的後果也是很慘烈的,幾乎就是讓人看周家的笑話。可已經這樣了,也就無所謂了。

最重要的是,被她這麽一搞,她親爹後來生的娃兒,估計都要涼了,親事不好說啊!

試想想,但凡腦子正常的人,誰願意跟這種家裏關系亂七八糟的人家結親?就算真的有人願意,那肯定自身也有明顯的缺陷。

周大姑娘親親熱熱的跟在江奶奶身邊,完全是一副孝順孫女的模樣。又叫人送上特制的大壽桃,兩頭哼哼唧唧的肥豬又被再度拉出來顯擺了一次,也就是豬不會說話,不然鐵定把她祖宗都罵一遍。

托她的福,整個壽宴亂成了一鍋粥。

別家老人過壽是熱鬧,江家這邊直接變成了鬧騰。

孩子們倒是很高興,因此周大姑娘讓手底下的人拿了個麻布袋子裝糖塊炒貨,大把大把的撒給孩子們,把他們樂得……

趙桂枝無意間聽到大房的板凳在那兒嘀咕:“可惜扁擔和虎頭上學去了,沒吃着呢,我給他倆留兩塊。”

說真的,還不如別給他們留了,扁擔她是不清楚,虎頭那倒黴孩子吧,要是告訴他今個兒的事情,搞不好能當場飙淚。

趙桂枝決定留一盒點心,到時候邊吃邊看虎頭哭。

周大姑娘也沒多做停留,午飯是肯定要吃的,她就坐在江奶奶身旁,作陪的也都是熟人。至于那些不太熟的,則是被安排到了大房那邊喝酒吃菜。等吃過午飯後不久,她就含淚告別了。

因為太過于情真意切,都把二傻子給看愣住了。

石二茍偷偷的問趙桂枝:“你說這年頭也沒眼藥水,連洋蔥都沒有,她是怎麽哭成這樣的?演技這麽好,怎麽不去參加戲精的誕生呢?”

“辣椒水。”趙桂枝露出了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她的手帕沾過辣椒水,我都聞到味兒了,應該是辣椒和花椒的混合體,怪開胃的。”

啊這……

“我大外甥女啊!”虞三娘也湊了過來,“你們幾個有沒有消息啊?咱們家還差了人呢!仨人呢!記得不?”

記得啊,這咋能忘記呢?

趙桂枝的母上大人,二傻子他媽和他女朋友。

石二茍嘆氣道:“萬一她們不幸獲救了呢?你們想想看,咱們都離得那麽近,沒道理她們就離得遠啊!反正我把附近的村落都跑遍了,我還動用了暗號手勢呢!”

暗號手勢……

“你媽看得懂嗎?你放心,我媽一定看得懂,并且絕對會把你的手指頭給撅了!”趙桂枝友情提醒道,“搞不好她還能把你的頭擰下來。”

“放心,我媽肯定看得懂,再說了,你以為我沒準備?”

準備還是有的,他就說他中指抽筋了,經常不受控制的豎起來。但趙桂枝覺得,可能不等他解釋,手指已經給撅了。

“你就不能換一個不太招打的手勢?或者一句話也成。”虞三娘提議道,“比如說,天王蓋地虎!”

趙桂枝:……

石二茍:……

突然覺得比中指也沒啥不好的,這個更尴尬啊!

還容易被人認為犯大病了。

等周大姑娘帶着她的人走了以後,江奶奶的壽辰還未結束,離得遠一些的親戚當然要提前離開,但留下來的還能再吃一頓。

江奶奶甚至還跟陳屠夫約好了,說她今日過生辰,當然不能殺生。但過幾日,選個好日子,把大肥豬給宰了,讓她最喜歡的孫媳婦給她全鹵了!

陳屠夫一口答應。

因為人多,他都沒能跟趙桂枝和虞三娘說上話,好在他抽空把二傻子喊到了一邊,拍拍頭拍拍肩,直接把人拍矮了一截後,才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他:“我經常在鎮上走動,這裏就靠你了。我是說你姐還有你小姑,你多照應一些。畢竟你也長大了,是個人了。”

換個情況,石二茍就怼他了,咋我沒長大就不是個人了?

但看着幾乎快要兩米高,身材魁梧肌肉壯碩的殺豬匠,石二茍只能卑微的點頭:“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目睹這兄弟情深一幕的趙桂枝,輕嘆一口氣:“就不說我媽了,我連我小舅都沒見着。不行,回頭我得找個借口,去見見他。”

有了!

看到忙着應對親朋的江二郎,趙桂枝立馬就有了個好主意。

二郎不是說他十月裏要考試嗎?前個兒江母還嘀嘀咕咕着,讓他想法子去讀書好的秀才那裏讨教讨教,也不要局限于學館的先生們,因為這年頭很多擅長科舉的人,他可能更願意埋頭苦讀,而不是教書育人。

但江家這邊門路少,江母就只能寄希望于二房那邊。

江二伯早些年外出打拼,雖然把身子骨折騰壞了,但實打實的攢下了一份不薄的家業。要不然,當初江爺爺過世後,江家分家,二房也不會什麽家産都不要,只要了幾樣不值錢的東西留作紀念了。

也因此,今個兒別人是忙着往江奶奶和周大姑娘跟前湊,唯獨江母一直往二房跟前湊,她還試圖拽上二郎,但二郎本身也很忙。沒奈何她只能孤身上陣,希望江二伯有門路,給介紹一個能耐人,趕在開考前給二郎惡補一下。

……

等人群全部散去後,趙桂枝颠颠兒的奔到江母跟前:“娘,你跟二伯說了沒?”

“說了!我不說還能指望你們啊?一個兩個的,都往生生那丫頭跟前湊,她……不對,說不定她也有認識的讀書人啊!”江母突然意識到了,她好像弄錯方向了。

試想想,江二伯那是二郎的親二伯啊,但凡有法子,還能不幫忙?尤其二房家裏的孩子,都是走做買賣一途的,一方面不一定有門路,另一方面真要是有門路,人家肯定會主動說啊!

意識到自己失算了,江母頓時扼腕不已。

江奶奶涼涼的開口:“急啥?回頭我就要參加生生那丫頭的婚宴了。”

“等她成親,二郎都考完了!”江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行,得再想個轍兒。”

趙桂枝輕咳一聲:“別擔心,我有辦法。”

“你去找生生?”

“我不是說過嗎?我有個遠房……表叔,他可能耐了。”小舅變表叔,這個跨度也是蠻大的。但趙桂枝也沒辦法了,總不能她媽那邊的親戚一大堆,她爸直接是孤兒吧?

江母面露狐疑,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行。那這樣,我先等等他二伯那頭有沒有消息,不行就聽你的。”

趙桂枝深以為,哪怕真找了個一等秀才又怎樣?她小舅啊,上輩子可是大學教授!雖然教的是歷史,但人家是文科大佬,幫忙點撥一下經史子集,肯定沒問題!

江奶奶過壽後的第二日,二郎和三郎就先回鎮上去了。

又隔了幾日,就在趙桂枝第一批的冬瓜糖即将出爐之時,江二伯那邊終于傳來了好消息,說尋到了曾經的廪生,已經同意為二郎點撥一下院試的要點。

彼時,趙桂枝正被剛出鍋的冬瓜糖熏得昏昏呼呼的。

院壩上,江母高興得跟吃上了肉的虎頭一樣,滿臉的喜悅之情,她還特地喊上趙桂枝:“把你那個糖收拾收拾,給我帶上幾包,正好當成見面禮。”

趙桂枝猶豫了一下。

怎麽說呢?

這冬瓜糖的品相倒是極好的,全被她切成了手指大小的一根根,因為長時間的熬煮,成為了泛着青色的透明長條。同時,也因為是跟糖漿一起熬的,此時上頭挂滿了白花花的糖霜,顯得分外漂亮。

等再冷卻一段時間,賣相還能更好!

但這味兒聞着好像有那麽一點兒不太對啊……

趙桂枝猶豫再三,到底還是把心一橫,拿筷子挾起一根,湊近仔細穩了穩,又細細觀察了一番,正準備塞進嘴裏時,又聽到江母在外頭喊:“這不是二小子嗎?你拿的啥啊?這木桶長得好奇怪,屁點兒大能裝啥啊?”

二傻子來了!!!

趙桂枝以最快的速度,拿過一個小碗,嘩啦啦的扒拉了半碗冬瓜糖,帶着燦爛明媚的笑容,沖出了竈屋:“來來,你來嘗嘗這個!”

石二茍正準備跟江母解釋他手裏的小木桶是趙桂枝訂做的放糖的,就看到了他姐帶着狼外婆一般的笑容,就這麽沖到了自己面前。

再一看,粗瓷碗裏放着熟悉的東西。

那形狀、那色澤、那外表……

無一不告訴他,這是他童年的噩夢——冬瓜糖!

“吃吧吃吧,可好吃了。”趙桂枝将碗塞給他,順勢接過他手裏的東西,打量了一番後,點點頭,“做得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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