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唐太宗李世民啊!

先不說他到底有多少豐功偉績,後人對他的評價又是如何的褒貶不一的,但有一樁事兒卻是鼎鼎有名的。

有名到連趙桂枝這個學渣本渣都一清二楚。

那就是……

玄武門之變。

通俗一點說的話,就是李世民把他親哥和親弟都宰了。

趙桂枝也是沒想到啊,剛才還想着這莫不是一出兄弟阋牆的大戲,結果好了,分分鐘上演全武行,感覺下一秒她那位嘴欠的小舅,就要血濺當場了。

講真,趙桂枝其實不太了解她小舅,一方面是因為輩分的問題,哪怕她外婆家那邊的人一貫疼愛她,但哪個當長輩也不會跑去跟小輩兒談心的。另一方面,她小舅還是個大學教授,人家也是有偶像包袱的,甭管內裏如何,當着小輩兒的面還是要繃住人設的。

但沒關系,她是不了解她小舅,但她了解她小老弟啊!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趙桂枝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假如是小老弟攤上了這種事兒,會怎麽辦呢?

石二茍vs陳屠夫……

行了,不用繼續腦補了,二傻子肯定瞬間認慫,再不可能有第二種結果了。

“哎喲錢貨郎啊!”劉童生在進行了短暫的心裏掙紮後,最終還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來來,咱倆幹一杯。我給你說啊,我跟你不一樣,你看你才二十出頭對吧?這就已經有媳婦兒了。我啊,都三十好幾了,還在打光棍。要不這樣,咱倆也算是拐彎抹角的親戚了,等你成親的時候,也給我發個喜帖呗。放心,禮金我肯定會随的,就是想圖個吉利,沾點兒喜氣,也好叫我早日讨上媳婦兒。”

錢貨郎用那種“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眼神,看着他上輩子的蠢弟弟。

等蠢弟弟好不容易把這一車的話都說完了,他才做出一副大氣的模樣,擺手道:“我當是什麽事兒。成啊,你等下把你家的住址跟我說一聲,我讓人把喜帖送過去!”

“好嘞!”意識到這事兒已經翻篇了,劉童生大松了一口氣,一高興,他就猛灌了自己幾杯酒,卻忘了很重要的一個事兒。

原身不喝酒,人家就是個本本分分的讀書人,倒是喜好喝茶,甚至對茶道頗有些見解。而劉童生這人吧,也喝茶,也能叨叨不少事兒,但比起喝茶,他更愛喝酒。

結果倒是好了,他高興之餘忘了原身不勝酒力,很快就半醉了。

萬幸的是,穿越畢竟是個大事兒,他就算真的醉了,也不會講出來,況且他的酒品還是很不錯的,只除了……

“哥!走,咱們換一家繼續喝!”一個沒忍住,劉童生就管錢貨郎叫了哥。

錢貨郎就不同了,他淡定極了:“我也覺得同你一見如故,不如咱們來結拜一個?”

趙桂枝:……

其他人:……

可能他們今天出門的方式有些不太對。

因為江二郎還要回學館繼續上課,趙桂枝和江母提前離開了,也就不清楚後續情況了。依着趙桂枝的猜測,搞不好那兩人還真能當場結拜。

等江家三人離開了酒樓後,趙桂枝搶在江母開口前,先認真檢讨反省:“娘,我知道我娘家人不太靠譜,我明白的。但您想想,我也不能選擇家裏人對不對?再說了,跟他們比起來,您看我是不是就靠譜多了?”

江母被這話噎了個結結實實,瞪着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倒是江二郎忍不住笑了:“表叔也是性情中人,況且我往日也是聽說過他的,他是個純孝之人,倒也不必如此苛刻。”

對于劉童生的生平,方才江二伯也有提過幾句。江母自是知道他是因為突然失去了雙親,悲痛過度才自暴自棄的。當然,畢竟事情已經過去那許多年了,看他如今的情況該是有所緩和了,又思及他屢次提到娶媳婦的事兒,江母就有了想法。

“他要是學問真的好,二郎你不妨去求教下他,也不用拜師,我看他不像是那麽講究的人,就作為晚輩向長輩讨教就成。”江母頓了頓,又道,“我呢,也幫他尋摸尋摸,看有沒有好姑娘,幫着說合一下。”

江二郎自是應了下來,趙桂枝卻是當場愣住。

她婆婆要給她小舅說親事……

總感覺吧,等她小舅媽出現了,可能會發生特重大血案。

“娘,你不是要給三郎說親嗎?還有大堂嫂家的豐收。”趙桂枝忍不住提醒道。

誰知,江母得了提醒卻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豐收的親事跟我有啥關系?我可啥都沒應承過。”

“那三郎呢?”

“三郎要找的是十來歲的小姑娘,你那個表叔不都三十了嗎?雖說也可以找十來歲的,那起碼也該是快二十的吧?”江母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兩人娶媳婦兒的要求完全不同啊!

趙桂枝見勸不住了,索性道:“那這樣好了,娘你千萬不要應承什麽,回頭有了人選,先讓二郎去探探口風。”

“那可不?我還能幫着答應下來啊?”江母一臉你是不是傻的表情,“要是給三郎選媳婦兒,我就一口答應了。”

雖然……但是……

反正就覺得三郎也是蠻慘的。

等婆媳二人送江二郎回了學館裏,本想立刻離開的,結果卻被三郎堵了個正着。

三郎在那兒無能狂怒:“像話嗎?這像話嗎?我下了課去找二哥一起吃午飯,就聽他同窗說,他娘喊他出去下館子了。娘啊!怎麽只有二哥是你親生的,我呢?我呢!”

江母擡了擡眼皮子:“有你啥事兒?是桂枝她表叔說要在酒樓裏擺一桌,還特地說了要見一見侄女婿。你去幹嗎?”

“表叔?”三郎有點兒懵,下意識的看向趙桂枝,“二嫂,你娘家親戚蠻多的噢。”

趙桂枝面對別人可能還會有些心虛,但三郎怕啥?在她心目中,小叔子江三郎那是比小老弟還要傻的存在。

她一臉坦然的道:“是啊!別看那是我的表叔,實則跟我親叔也沒啥兩樣了。也是我們認親晚,不然我還能從他家出門子呢。”

三郎苦着臉看向她:“二嫂,既然是關系那麽親近的長輩,為啥就不能多添我一個呢?還是酒樓擺的席面?哪個酒樓啊?”

“孝義鎮上最好的酒樓!”趙桂枝斬釘截鐵的說,但事實上她壓根就不知道是哪個酒樓,不過既然能夠在那裏碰上錢貨郎,估計就是周家名下的産業了,“應該是我幹妹妹家的。”

幹妹妹……

三郎更苦逼了。

要知道,當初周大姑娘冒用“趙桂香”的名義,住在江家時,三郎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動心的。或者談不上動心,只是因為江母暗地裏對他提點了幾分,他就覺得那很有可能是他将來的小媳婦兒……

慘還是他慘,反正在江家,比慘是誰都比不上三郎的。

趙桂枝這會兒也覺得落下三郎有些不太地道,主要是她當時就沒想起來還有個三郎,這才漏了他。但說實話不得更傷人?

遲疑了一番,趙桂枝只能許諾道:“下回等我幹妹妹成親,一定帶你去喝喜酒。”

三郎:……

除了微笑,他已經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了。

最終,還是江二郎看不下去把蠢弟弟強行拽走了,江母也是一副沒臉見人的表情:“又沒缺吃少穿的,見天的就琢磨着吃好的。都快娶媳婦兒的人了,還跟虎頭一個樣兒!也不嫌丢人!”

得虧這裏是鎮上,江母哪怕念叨也是超小聲的,基本上除了趙桂枝之外,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聽到了。

趙桂枝默不作聲的低頭往外走,權當沒聽到。

江母低聲罵了一會兒,又問:“該回了吧?還是咱們去蹭你姨家的牛車回去?”

“蹭車!”趙桂枝一秒做出選擇,“這會兒還挺早的,咱們先去一趟陳家肉鋪吧,我要看看他把鹵味賣得如何了。”

自打趙桂枝決定跟陳屠夫合作賣鹵味後,陳屠夫這邊就隔三差五的托豆腐張送一些豬肉豬下水的。也虧得天氣冷了,等收到食材再進行加工,然後反手再托豆腐張送回給陳屠夫,這中間起碼隔了兩三天。也因此,甭管這門買賣有多好,都注定只能做小半年光景。

最初,他們說的是賣鹵肉,主打是鹵豬肉和鹵豬下水。但之後,還是陸續的增加了一些別的鹵味,像鹵豆腐幹之類的。兩邊一直沒結算錢,而是以肉作為加工費的。

至于豆腐幹,則是豆腐張送過來的,按照成本價算給陳屠夫,他再拿一部分作為中間轉運的好處費。

反正,據豆腐張所說,他家媳婦兒喲,那是胖了好幾圈的。

趙桂枝一想到這個形容就特別想笑,她也是萬萬沒想到,小姨還能把減肥大業從上輩子進行到下輩子。

這也算是不忘初心了吧。

因為已經是午後了,陳家肉鋪沒什麽人,甚至連鋪面都是虛掩着的。趙桂枝喊了兩嗓子,才把人喊出來。

陳屠夫沖着她嘿嘿一笑:“豆腐張跟我說了,你們今個兒來鎮上,我還想說請你們吃午飯呢,左等右等都沒等到人。”說着,喊她們進後院去躲躲風,順便喝杯茶吃些點心。

趙桂枝就很自來熟,江母則是那種心動但又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人,正準備說“那怎麽好意思”的時候,趙桂枝已經一個箭步竄進去了。見狀,她也只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跟着去了肉鋪的後院。

“我今個兒去周家酒樓裏吃席了,我表叔請的客。沒曾想,吃到一半就碰上了錢貨郎。更沒想到的是,我表叔居然跟錢貨郎一見如故,差點兒就當場磕頭結拜了。”

趙桂枝一面往後頭走,一面就三兩語的把中午的事兒說了出來。

信息量之大,讓陳屠夫壓根就沒辦法立刻反應過來。等他把趙桂枝口中的表叔和錢貨郎翻譯成他親叔和親爹後,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群人還能不能有個長輩的樣兒了?!

他大姑到底跑哪兒去了?趕緊出來鎮宅啊!

“真的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礙于江母在場,陳屠夫只能低聲的咬牙切齒,“等大姑來了,有他們好看的!”

趙桂枝聽到了,就因為聽到了她才無話可說。

話說,她媽在大家的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麽形象啊?座山雕嗎?還是鎮宅神獸?

“對了,你做的鹵味賣得很好,有沒有考慮多做一些?”陳屠夫見江母已經走近了,只能岔開話題,“我是這麽想的,原材料由我來提供,包括豬肉豬下水還有你要用到的佐料。然後關于利潤分配,我有兩個方案,一個是付給你手工費,這樣穩定,你就不用管能不能出貨成功了。再就是咱倆合作,賺來的利潤一人一半。”

其實不管趙桂枝選哪種都是合算的,陳屠夫早就想好了,手工費完全可以他說了算。至于合作分成也不怕,店鋪他來出,售賣也是他,哪怕真的賣不掉,也可以塞給他爹,逼他爹收貨。

沒等趙桂枝開口,江母先應了:“還是算手工費吧,這樣穩妥一點。”

陳屠夫剛準備答應,趙桂枝卻搖了搖頭:“兩樣我都不要選。”

“那你要啥?”陳屠夫奇了。

“做鹵味啊,本來就是大鍋鹵的味道更好,最好是能連軸轉的,一直鹵,鹵了一鍋撈出來繼續鹵。中途可以換人,但最好不要熄火。”趙桂枝說的方式,當然不适合小作坊,因此她也是另有打算,“你這邊到底是肉鋪,偶爾搭點兒熟食還成,擴大規模不大好吧?再說了,大坳子村離鎮上又遠,這一來一回的着實不方便。眼下天氣冷了還成,天熱了?再一個,等再冷一些,路上就不好走了,也一樣不方便。”

江母急巴巴的給趙桂枝使眼色,可後者只當沒看到。

“我的意思是,索性我把方子給你,你也不要自個兒做,去跟別人搭夥。做鹵味又不比別的買賣,不複雜的。只要有個大竈屋,多請幾個人來看着火,到火候放食材。至于鹵味的藥包,我可以提前做好,用幹淨的細棉紗布包好,再在外面綴根棉繩,到時候直接放下去就好了。”

陳屠夫立馬就想到了茶葉包,他是完全不通廚藝的,但趙桂枝這話理解起來并不困難。因此,他只點點頭:“這個法子倒是妙,我還可以跟別人聯手,直接賣到餐館裏去。”

“對呀,我就是這個意思。賣到飯館酒樓裏去,再仔細的擺個盤兒,不比你零賣給老主顧劃算?鹵肉貴,就當特色來賣。鹵菜便宜,碰上食客點的菜多了,就送上一小碟。還可以做成那種試菜的小拼盤,一點鹵花生米、幾塊鹵豆腐幹、幾小片鹵肉,食客要是吃得好,不得花錢點菜?”

趙桂枝沒說的是,她已經對做鹵味膩味了……

不光對做膩味,還對吃也跟着膩味了。當然,回頭她要是仍舊饞了,也可以再做的,而不是一天到晚就蹲在爐竈前,不停的熬煮鹵味。

陳屠夫差不多懂了,甚至連合夥人都想好了:“那行,回頭我去找錢貨郎,求他幫我引薦一下周家酒樓的負責人。”

說是求,但是吧……

作為坑爹小能手周大姑娘的親兒子,陳屠夫的坑爹技能也是不差的,這屬于祖傳手藝,也就是天賦技能。

反正趙桂枝是完全不擔心他搞不定錢貨郎的。

她只道:“你先把這樁買賣談妥了,然後把需要的佐料和細棉紗布給送去我家裏,不用做成布包,這個我會托我嫂子幫着縫的。別的事情我就都不管了,到時候你直接算錢給我,我嫂子幫我做事了,我也是要給她分紅的。”

頓了頓,趙桂枝想起薛氏那性子,恐怕一來不好意思拿錢,二來也拿不住錢,因此又臨時改口道:“不然你幫我買一些普通的筆墨紙硯,不用太好的,初學者用的就成。我拿那個給我嫂子當報酬。”

陳屠夫想也不想的就一口答應:“等我跟錢貨郎敲定了細則,就立馬給你答複,東西也一并送過去。”

比起不容易保存的生豬肉和豬下水,佐料的情況就完全不同了。莫說現在天氣已經轉冷了,哪怕是在盛夏好了,像八角桂皮這類東西,只要小心別受潮了,是能放很久都不會壞的。

“哦對了,還有一個事兒。”趙桂枝想起來了,“你回頭也讓錢貨郎給你引薦一下我表叔,我打算讓他給我現場直播帶貨。”

直播帶貨……

江母是直接沒聽懂,事實上從趙桂枝提出了新的合作方案後,她整個人都處于了懵圈狀态之中。

而陳屠夫,則是露出了“妹子你可以”的表情,跑來古代直播帶貨,确實蠻可以的。

“具體的方案,我下回再跟你說。”頂着陳屠夫好奇的眼神,趙桂枝殘忍的來了個下集預告。

“不是……老妹兒啊!”一個激動,他都忘了有江母在場了,不過也沒啥,反正他們這輩分是有夠亂的了,“來,稍稍給我透露一點,你打算找你表叔帶什麽貨?他最近在幹嘛?”

不對啊,劉童生不是個讀書人嗎?

陳屠夫絞盡腦汁的回憶着關于劉童生的情況,因為兩人平時的交集不多,他真就不知道劉童生跑去說書了。到目前為止,他對劉童生的印象還停留在,被二傻子砸成了骨折,走路都一搖一晃的可憐人兒。

當然,劉童生已經痊愈了,是還沒到活蹦亂跳的地步,但起碼日常生活已經完全不受影響了。人家甚至還發展出了第二愛好,跑去茶館裏說學逗唱。

面對陳屠夫的疑問,趙桂枝微笑的回答:“我表叔啊,他打算搞個德雲社。”

陳屠夫:……

這個理想,很偉大。

反正比起人生目标是吃軟飯的錢貨郎,劉童生确實不賴。

“歹竹出好筍,好竹出歹筍。”陳屠夫最終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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