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不着急嗎?怎麽還不去雙生潭中修煉?”李淨玉瞥了紀玉棠一眼, 悠悠地詢問道。

“我在想太上道母。”此事多半與冉家姐妹有關,紀玉棠便也直言不諱。她的視線不着痕跡地從李淨玉的腹上掃過,又道, “是孕生太上道祖之人嗎?”要知道在“太上紀”這一紀元的道典記載中, 孕生太上道祖與魔祖的乃是太元聖母, 其化道之後,便不存了。太上道祖要如何誕生?

李淨玉注意到了紀玉棠的視線, 眼皮子一跳。她冷笑了一聲道:“你在擔心你的大道之心嗎?怎麽, 突然發現那些正道玄修才是觊觎你之心的人?”見紀玉棠蹙眉,她又微笑道,“難怪他們非要推動你與冉孤竹在一起。”

“那為什麽不是你呢?”紀玉棠脫口道。

李淨玉似笑非笑地望着紀玉棠, 眉頭一挑道:“怎麽?這麽想是我呀?”

紀玉棠抿唇,眉眼間掠過了一抹羞惱,很不滿意自己的失言。好在李淨玉并沒有在她的态度上深究, 而是慢條斯理地開口:“太上道祖能自魔體之中孕生嗎?我之身軀是魔祖的寄體呢。既然我與冉孤竹一母同胞, 都是太上道祖的血裔, 我可以那她自然也能成咯。不過你也不要失望得太早,畢竟這只是猜測,不是嗎?”

李淨玉意外地望向了紀玉棠,後面半截不太像是她會說的話。李淨玉将紀玉棠的神情收入了眼中, 她往前一步, 忽地擡手摸了摸紀玉棠的腦袋,笑而不語。紀玉棠一驚,面色倏然漲得通紅,她往後退走, 一雙盈動着水芒的眸子滿是警惕地望着李淨玉, 色厲內荏道:“你做什麽?”

“我在安慰你。”李淨玉眼也不眨, 微笑道,“我以為你該習慣了。”

紀玉棠一臉惱怒,咬着下唇沒有說話。只是在內心深處暗暗反駁,這一樁事情如何習慣?除非她的意識沉浸,再度由“本心”操控自身。想到了“本心”,紀玉棠不免記起了先前在祭月洞天中發生的事情,面頰上的緋色燦若霞彩,她擡眸望着李淨玉道:“你要一直留在這裏嗎?”雖然在道書中“二象同照”這一神通修煉之時并不會如何,可她如今的體質不能夠以常理度之。“二象同照”化生“新我”之後,可能性情會與本我截然不同。

“自然。”李淨玉一點頭,眸中笑意越發濃郁。她看着紀玉棠道,“我有分寸,你不用憂心自己做出什麽不合時宜的事情來。”

紀玉棠:“……”她一點都不相信李淨玉的分寸,當初她若是有分寸會直接顯化神宮與神龍相交嗎?她的分寸就是躺下嗎?可看着李淨玉,她一點辦法都沒有,總不能一直與她在這邊僵持着吧?紀玉棠橫了李淨玉一眼後,便化作了龍身投入了雙生潭中。她運轉着龍功上的法門,周身仿佛披着玉屑金芒。

李淨玉抱着雙臂望了一會兒,見她整個人沉浸在修持之中,也找了個角落運轉功法,修持道術。她若是想達成目的,僅僅金丹境界是完全不夠的,如今靠着恩師在背後做倚仗,可要是到了哪一日恩師更上一層樓,離開了九州入那虛空之中了呢?

碧海潮生珠旋動,湛然清兮的水芒繞着她的周身旋轉,月相顯化之後,在月芒中浮動着六道魔神的虛影。她雖然将六位魔神吞噬了,可不曾将它們的力量徹底煉化。天海魔宗那邊以為六道魔神寄生在她的體內,終有一日能夠“歸一”,她一直修持下去,的确能夠達到這一步,很可惜此歸一非彼歸一。

至陽之氣與至陰之氣在法殿中各據一角,時而交纏時而分散,晃眼之間,便過了兩載。“二象同照”這一神通極為難練,正所謂“亢龍有悔”“陽極生變”,在修持過程中,一不留神可能本我不存,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意識”。好在紀玉棠有“大道之心”引前路,《道德天書》鎮壓異氣與陰魔,再加上泥丸宮中存餘的“太陰之氣”,使得“陽極之變”不可能誕生出。這兩年時間,她将“二象同照”修成,同時也将神龍之軀修得越發飽滿,周身竅穴之間元炁流轉,龍鱗翕動如金玉碰撞,發出了一陣陣清脆悅耳之聲。

天水紀家。

寧懷真、紀明承唇角挂着淡然從容的笑容,望着座上來自太元道宮的客人,心中則是警鈴大作。

“紀小友失蹤,賢伉俪一點兒都不着急嗎?”開口的是一位身着灰衣的清秀女修,名金碧幽,乃太元道宮的長老,坐在她身邊的則是一臉關切之意的王神玉。

“求道之路我夫婦二人不會阻,是生是死全是她自家的運數。”寧懷真瞪了紀明承一眼,示意他閉上嘴。自己則是轉向了金碧幽溫柔一笑道。

金碧幽眼神一閃,笑道:“倒也是寬心。我還以為寧道友有什麽知曉她蹤跡的辦法呢。”在一開始,魔門與玄門尋求合作,只為找出祭月和紀玉棠,可很長的時間都沒有收獲,玄魔之間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加之有心人的操弄下,這“合作”一事自然宣告終結。

若是尋常的兩名弟子下落,可借推演之法尋找蛛絲馬跡,可偏偏這回一推算便撥動了“天地棋盤”上的天機。天機混亂,異氣流動,始終給不出一個準數。太始道宮那邊在李清洵隕落後便在尋找破除天地棋盤的法門,然而直到如今都沒有一個可行的辦法。若不是冉競日不小心,怎麽會行到這地步?想至此,金碧幽心中多了幾分埋怨之色。

“我們也是擔心玉棠。”王神玉捋了捋發絲,輕嘆了一口氣,“孤桐她性情大變,已經徹底地落入魔道之中,也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紀明承樂觀道:“先前流落到了南疆,不也沒有發生什麽嗎?興許這孩子還有一絲理性存在。”

王神玉笑容一滞,片刻後才道:“可她現在成為魔種,自會與過去不同了。”

“紀某并非不守約之人,只是想問一句,為何會變得這般急切?那兩孩子至少得給她們一段相處的時間,而不是強行将他們牽系在一起,不是嗎?”紀明承注視着王神玉。

王神玉避開了紀明承粲然明亮的目光,她嘆息似的開口:“這事情還是讓師兄同你們說吧。”

“倒也不必如此。”金碧幽瞥了王神玉一眼,轉向了紀明承和寧懷真二人淡然道,“這事情也該教你們知道。

“魔祖臨世,太上歸來。想來賢伉俪聽說過這樣的谶言吧?魔祖臨世這件事情自不必說,天海魔宗的十二魔神樁化生魔神,便是為了讓其歸一,喚回魔祖。我玄門除了針對魔門十二地樁動手外,也有自己的‘太上計劃’。”

寧懷真眼皮子一跳,擰眉道:“這與婚約有何關系?”

“當然有關。”金碧幽笑了笑道,“太上道祖與魔不同,他的歸來是自母體之中誕生的。我太元宮推演天機,找到了兩個可以孕育太上道祖之人。”

金碧幽話還沒有說盡,寧懷真和紀明承領悟過來,神情驟然大變。寧懷真霍然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拉出一道刺啦的尖銳聲響。她怎麽可能還不明白那被太元宮寄予厚望的兩人是誰?一個是冉家女,而另一個則是小棠!大道之心,直通大道之變!

“只是天機有變,不知為何李清洵所誕下的女兒變成了雙子,而你——”金碧幽笑吟吟地望着寧懷真,話音戛然而止。

寧懷真冷着臉大斥道:“出去!”

金碧幽不在意寧懷真的冷臉,從容起身道:“魔祖臨世不可更改,而太上歸來也是天定之數,太上将指引我等降服魔道,其歸來是我玄門的大事,望兩位道友深思。”說完,也不等寧懷真驅逐,她便一擺袖,飄然而去。王神玉神情微變,對上寧懷真那張愠怒的臉,她露出了一抹歉疚的笑容,緊接着便跟上了金碧幽。

“師姐,為何要這麽說?”王神玉不滿道。

金碧幽回眸望了她一眼道:“這不是實話嗎?”

“可我們只是為了推動兩家結親,從而迎接太上道祖降世,不管對紀家還是玄門而言都是好事情,方才那番話聽起來,像是從與他們相識便是算計!”王神玉急聲道。

金碧幽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她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王神玉聞言一愣。

屋中。

寧懷真連斟了數杯茶都不能降下心頭的怒火,她捏着茶杯,身上氣浪掀動,茶杯頓時便化作了一堆齑粉,而桌椅則是左右搖晃,發出了一連串的響動。“難怪要在太上道祖跟前立誓。”寧懷真冷笑了一聲,目光鋒銳。

“你說這事情冉兄知不知道?”紀明承皺眉道。

寧懷真譏诮一笑道:“你以為呢?”冉競日與王神玉什麽關系?太元道宮都知道,他會被瞞在鼓裏嗎?“所以李師姐的事情是另有隐情是嗎?”

紀明承搖頭道:“我不知道。”頓了頓,他又道,“若是為了玄門、為了太上道祖冉兄大可以直言,現在算什麽樣子?”

“怎麽,你願意為了玄門大義犧牲你女兒的幸福嗎?”寧懷真冷冷地望着紀明承,那股怒氣盡數地灑在了他的身上,“紀明承,動動你的腦子,他們這般隐瞞,會只關系‘幸福’嗎?天機為什麽生變?那不是與大道相悖嗎?在這一過程中,你覺得你的女兒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呢?昔日太元聖母生道祖、魔祖,便自身化道,你的女兒難道要當這個‘道母’嗎?”

“可是魔祖臨世,若是——”

“閉嘴!”寧懷真心中怒意更甚,她斷然道,“我輩修道士為何不能自己對抗魔修,而要将希望寄托在一個虛無缥缈的人身上?紀明承,你給我記住,這親不能結,就算我們應誓而亡了,都不能結,你明白了嗎?”

紀明承滿臉無奈,他點點頭道:“我知曉。”頓了頓又道,“我已經找尋到避過誓約的辦法了,到時候将那東西取回來就成了。”就算沒有這一出,他也不想去強迫紀玉棠。他的确不想做違諾之人,可不是冉家那邊先行背棄的嗎?在冉孤竹逃跑之後,便很難再恢複如初了。

卧龍山外。

崩塌的山石胡亂地疊在了一起,石縫間雜草叢生,在燭九陰被鎮殺後,這裏的魔神樁已經被封鎮,可在中心區域仍舊殘餘着濃郁的濁煞之氣。

紀玉棠立在了雲頭,她回身望着李淨玉,半晌後才道:“你還要跟到天水城嗎?”

李淨玉抱着雙臂,她唇角噙着一抹笑容,反問道:“不成嗎?”

紀玉棠搖了搖頭,她認真道:“你若是執意留在魔門,與天海魔宗諸修一路,那你我之間便不是同道。”

李淨玉不以為然道:“這句話你說過很多次了。”

紀玉棠有些不滿李淨玉随意的态度,她認真地強調道:“這次是真的!”

李淨玉笑了一聲,道:“你是要說‘此地一別,再相見便是拔劍之時’嗎?”見紀玉棠抿唇,她又意味深長地笑道,“我期待那一日,不過想來也用不了多久了。”

紀玉棠:“……”

山風拂面而來,四野寂靜。

紀玉棠不再看李淨玉,轉身便要離去。只是在飛掠出一段距離後,她又折了回來,身上龍功一運轉,一對小杈角便從額頭上冒出。她站在了李淨玉的跟前,咬了咬下唇,卻是主動地抓起了李淨玉的手,在龍角上摸了一把。她壓下了那陣在身軀內激竄的電流,含着水波的雙眸如秋水流轉:“今日一別後,就當你我兩清了。”說着,也不看李淨玉的神情,匆匆忙忙便走。

李淨玉立在原地沒有動彈,她凝視着紀玉棠,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手腕一翻,掌中浮現了一只精巧的草編,她輕呵了一聲道:“想要兩清?哪有這麽容易?”

在她的計劃徹底落實之前,恐怕是清不了。

紀家。

一草一木都如離去之時,仿佛歲月不曾留下痕跡。

紀玉棠唇角勾起了輕快的笑容,向着母親的小院奔去。只不過等來的并不是寧懷真歡喜的神情,而是一句劈頭蓋臉的質問:“你回來做什麽?難不成想要與冉孤竹成親了?”紀玉棠眼皮子一跳,從寧懷真的眉眼間發現幾分端倪來。

“阿娘?”

寧懷真嘆了一口氣,收起了自己的脾氣。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紀玉棠,見她身上沒有傷痕,甚至連功行都提升了不少,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半是關切半是埋怨道:“你這回來的也不太不是時候了,還不如多在外頭游歷呢。”頓了頓,她又道,“你是與冉孤桐在一起?”

紀玉棠猶豫半晌,老實地點了點頭。

她沒等寧懷真繼續在“冉孤桐”身上糾結,而是詢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寧懷真緩緩道:“太元道宮來逼婚。”

紀玉棠不滿道:“他們就這麽着急?真想成親那為什麽不肯自己去?”

在這一瞬間,她對太元道宮的惱恨達到了極點。

寧懷真望着紀玉棠欲言又止,按理說此事與紀玉棠有關,應該告知她。可她又怕紀玉棠因為一時的慈悲而放棄了自我,同意與冉家女結親。

“是……因為太上道祖嗎?”寧懷真還在猶豫,紀玉棠已經問出口了。

寧懷真神情大變,脫口道:“你怎麽知道?”

紀玉棠垂着眼睑,輕聲道:“孩兒遇見了太始一脈沖虛真人的遺府,在裏頭發現了王敬之前輩的屍骸和遺物。他的遺物中有一枚留影玉簡,上頭記載了一些畫面。冉師伯當初與李前輩在一起,就是因為她是太上血裔,能夠孕育出太上道母——一個能夠承載太上道胎的母體。”

寧懷真在得知“太上道祖”之事時,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測,可現在被紀玉棠點破後,更覺得體內的寒意一重重奔湧來。既然與李清洵的相遇是冉競日刻意的算計,那麽他們同自己、同明承呢?當初的往來都是冉競日勾勒的假象,就是為了在太上道祖跟前立下誓約嗎?

“阿娘?”紀玉棠擔憂地望向了寧懷真。

寧懷真勉強地笑了笑,道:“我沒事。”她按了按眉心,又道,“你快離開天水,不要留在這邊。眼見着到了最後一步了,他們可能會做出一些我等意想不到的事情來。”

紀玉棠反握住了寧懷真的手,皺眉道:“那您呢?”她抿了抿唇,又道,“到底是玄門,不至于做出那樣強買強賣的事情。”

“你忘了淨蓮禪嗎?”寧懷真擡頭,幽幽地注視着紀玉棠。

紀玉棠回憶起了那場血腥的殺戮,寒氣陡然滋生。她讷讷的,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寧懷真心緒煩亂,她道:“淨蓮禪因執而入魔,誰說太元宮不會呢?待你父親找尋到破解誓約之法,我們一家就離開天水。”她是散修出身,雖然玄門道法號稱盡數出自太上,可作為散修的她對太上三宮不見得有多少尊崇,在面臨這等事情時,她只能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

紀玉棠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

天水是不能留了,她回來也是想與父母親一道離去。回憶着沖虛道人道場中瞧見的壁畫,她不認為太上歸來之後,會引領玄門走向更好的未來。在屋中坐了一陣子,始終不見紀明承歸來,紀玉棠有些憂心,起身腳步匆匆地走向了門外,只是在即将踏出的時候,驀地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一擡眼,便望見了翩翩如君子的冉競日。

“玉棠侄女,是要去哪兒呢?”冉競日望着紀玉棠,溫和地開口道,“兩年不見,阿竹也是極為想念你的。”

紀玉棠面露警惕,她如今不過金丹,并沒有對付冉競日的把握。

“冉競日,你要做什麽?”寧懷真在這個時候飛掠而出,在得知真相時,她已經單方面斷去與冉家的牽系,此時看着冉競日開口,語調一點都不客氣。

冉競日從容笑道:“紀道友也在冉家,你母女二人一道過來,恰好商議婚事。”見寧懷真神情冷漠,他又道,“想要抹去誓約最好的辦法不就是踐行誓約嗎?”

“你——”寧懷真怒聲道。瞬間便明白了冉競日話中的意思,想來紀明承這些年的奔走都落在了他的眼前,所謂抹去誓約的辦法,可能只是冉競日扔出了誘餌。畢竟在得知真相之前,他們對冉家不曾設防。

紀玉棠的心驀然下沉,她冷冷地望着冉競日,抿唇道:“我去。”不出意外的話,在她與冉孤竹成親前,冉競日不會放他們離開了,甚至成親之後,若是不能孕生太上道祖,就不得自由。而太上道祖降臨後,她還會繼續存在嗎?不管怎麽樣,她都不會走到這地步的,李淨玉大概也不想看到這一幕吧?此刻的她會在天水哪一處?這一次她會放過冉家嗎?紀玉棠眸光閃了閃,一低頭壓下了眼中的沉思。

福來客棧,別有洞天。

在送紀玉棠回到天水後,李淨玉并沒有打算離開。

“紀家一家人都被請到了冉家。”師清塵淡然地開口道。

“冉競日竟然無恥到了這一地步?打算逼婚?”李淨玉挑眉,詫怪道。

“或許吧。”師清塵眸光閃了閃,她同樣從李淨玉口中得知了“太上道祖”的相關事宜。她望着李淨玉道,“這事情你準備如何?不打算讓天海魔宗知道嗎?”

“他們若是知道了,紀玉棠還有活路嗎?”李淨玉開口,她知道師清塵指得是“太上道祖”之事。

“那你準備如何借助天海魔宗的力量?”師清塵點點頭,又笑道。

“我是冉家之女不是嗎?”李淨玉笑吟吟,慢條斯理道,“我要如忘情宗修士一般了結俗世因果,這不是很正常嗎?他們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魔種嗎?至于此事中有太元道宮的身影,他們沒必要知道了。”等她修成至上法門,便可滅去那幫烏煙瘴氣的魔修,可如今不是未修成嘛,那就只能借着旁人來消耗魔宗的力量了。

師清塵颔首,又道:“還有一個消息,冉家人打探過你與紀家那丫頭的事情。”

李淨玉“嗯” 了一聲,她單手撐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撥弄着桌上的草編。冉競日這般急迫,其實還有其他的目的在吧?她與冉孤竹是雙生,按理說都是太上血裔,可誰也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道母”。難不成讓她們兩姐妹都去試一試?或者将她們煉合為一體?不管他采取什麽辦法,總是要将她給抓住,才能夠繼續做的。

冉家。

荒蕪的院落中野草萋萋。

但是有一處被鮮血澆灌,只餘留一片寸草不生的赤土。

冉競日負手立在了院子前,不期然想到了過去的一幕幕光景,他的眉頭緊皺,眸光不由得深邃了幾分。

“冉師兄,你果然在此處。”王神玉款款而來,她深情地注視着冉競日,故作不經意道,“是在想李師姐嗎?”

冉競日轉頭,淡聲道:“我在想除了天地棋盤外,她還做了什麽事情。”

王神玉蹙眉道:“你在擔心太上計劃?”

冉競日不置可否,只是道:“她當初推算出了一些事。我在想,那短暫的五年時光中,她時不時消失一次——後來我們也證實了她并未回太始道宮,而是前往他處。而且每一次歸來後,她便将所有的關注都放在了阿桐的身上。

“這是不是說明,阿桐才是那個人呢?”

王神玉皺眉道:“可她是魔種。”

冉競日輕呵了一聲:“不要忘記了,魔祖與太上道祖都是太元聖母所生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