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乎高哉
他下去的時候,江裴知正好站起來。
“阿姨把你的早飯放在廚房了,想吃的話,我等你。”
聞闊就看不得江裴知一副反客為主的樣子,邁向餐桌的腳步當即換了個方向,打算去門口換鞋。
他蹲下邊系鞋帶邊叛逆道:“我就不吃,說得這不是你身體似的。”
“随你,我本來就沒有吃早餐的習慣。”
江裴知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到了旁邊,視線掃向鞋架上的幾排昂貴的限量版運動鞋,問道:“穿哪雙?”
聞闊腦子還在上一句話那轉着。
沒有吃早餐的習慣吃什麽早餐?
他遲鈍的冒出一個念頭,哦,江狗是為了他吃的。
行吧。
于是聞闊大發慈悲扭頭,飛快的說了一句:“winng那雙紅色球鞋,穿得時候鞋面別打折,蝴蝶結系兩下。”
江裴知:“……”
“正着系,別反着系。”
司機早就在外面等着他們了,但鑒于聞少爺實在太事兒b,一分鐘能穿好的鞋子硬是磨蹭了好一會,上了車一看表五點五十了才開始着急。
幸好這個點路上不堵車且司機叔叔車技高超,才勉強趕在六點前到了學校門口。
路上早就沒人了,經過的教室裏都是沉悶的背書聲,還有站在門口叨逼叨要求學生再大點聲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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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闊和江裴知剛一上樓,就看到門口站着的英語老師。
他們老師是個很年輕的女Alpha,叫花琳,因為實在太過牛x全年級都尊稱一聲花姐,聞闊劉大眼都不怕就怕她。
花姐的時間觀念嚴苛到變态,說六點進教室就六點進教室,早一秒都不進去,所以同樣的規則落到學生身上就是,晚一秒到都不行。
眼看着實驗樓大鐘的分針幾乎已經靠在了數字十二上,聞闊撒腿就跑,跑兩步想起了後面昨天新來毫無覺悟的那位,頓住腳回頭拉他,剛拽住人轉身,眼看教室近在咫尺,學校就敲響了六點整的“喪鐘”。
“咚——”
綿長厚重。
日。
聞闊心涼了半截,硬着頭皮跟在花姐後面進去了,江裴知那王八蛋果然沒有覺悟,跟在後面吊着個臉喊了個“報告。 ”
報告你大爺。
花姐看着他倆,挑了下眉。
“呦。”
聞闊:“……”
“來新人了。”花姐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我知道你,你們喬老師說這次轉來的學生上次期末質檢時英語考了滿分,是你吧?”
聞闊:“?”
“考得不錯,今早你就背一下那卷子上閱讀理解的四篇英語短文吧,知道在哪吧?”
卷子都沒有,哪知道在哪?!
聞闊憋不住了:“老師……”
“還有聞闊,你倆一起。”
聖旨已下,辯駁無效。
他倆灰頭土臉的回了座位,一路被好奇的一班學生看得身上都多了兩個洞。
剛一坐下,趙嘉許就回頭賤兮兮的問道:“兩位哥哥今早怎麽齊齊遲到了?難不成……”
“趙嘉許。”
花姐催魂索命的聲音穿透滿教室嗡嗡的背書聲砸過來,吓得趙嘉許一個激靈,頓時什麽屁都沒了,連滾帶爬的端起英語書,背得比剛才還起勁。
聞闊很郁悶。
期末質檢全市大聯考是按着高考規格來的,試題藏得要多嚴有多嚴,這會成績剛下來,網上都不一定有完整的卷子,單憑一個月前做題時那點聊勝于無的記憶,聞闊覺得自己不如趁早去講臺上負荊請罪。
比起聞闊,旁邊的江裴知就淡定多了。
這會正在做不知道從哪抽出來的英語報,黑色的筆尖時不時劃過紙張劃下關鍵詞,四平八穩的像個出世的和尚,好像丢人的不是他一樣。
聞闊:“……”
“欸。”
沒反應。
聞闊:“聽到了沒?”
還是沒反應。
“江狗。”
撩了下眼皮,然後這“和尚”掏出了耳機,被聞闊眼疾手快的摁下了:“幹嘛呀?同歸于盡?”
“聽聽力。”
聞闊:“……聽個屁,花姐說得短文怎麽辦?”
江裴知:“箱子裏有個黑色的筆記本,上面摘錄過那四篇文章,自己看。”
聞闊懵圈了,趴下去把本子掏出來一翻,還真是,字母洋洋灑灑飄逸的寫了好幾大頁,出處作者都标得清清楚楚,上面還有明顯學習過的痕跡,很多句子都被紅色的水筆畫過。
聞闊一時語塞。
江狗好像還真有點神。
等等,他誇這王八蛋幹什麽?!
聞闊搖頭把這“荒唐”的念頭甩出去,結果這一個早自習他翻着江裴知的摘錄本,越翻這念頭越清晰。
江裴知簡直就是牲口……
上面摘錄的文章随便一篇都是奔着五百詞往上的,生僻詞多不說,難理解的地道方言俚語一句接着一句,很多都是直接從國外的雜志和新聞報道中直接搬過來的,和時事貼合也和緊密。
聞闊瞬間覺得自己是個垃圾。
英語考140+就沾沾自喜是吧?瞧瞧人家都在幹什麽?!
聞闊一早上都沒再吭聲,他
背書本就是不怎麽出聲的默背,江裴知也沒反應,所以他們這就安靜得很詭異。
臨到下自習時,聞闊很突兀的聽到前面飄出一句:“危乎高哉,難于上青天。”
一擡頭,趙嘉許那二百五已經困得神志不清了。
花姐無意掃了一下這邊,看到他正勾着嘴角笑,然後就直直下來了,聞闊一個哆嗦,趙嘉許還在那“危乎高哉”,嘴巴偏癱一般嘀咕“難于上青天”,就被過來檢查他和江裴知背誦的花姐順手一個提溜。
口水都沒來得及擦幹淨。
花姐死亡凝視了一會,目标轉移。
“英語這麽難呢?難于上青天是吧趙嘉許?”
“沒沒沒,不難。”
“不難你把他倆今早背的四篇短文背過,下午大課間來我辦公室。”
趙嘉許:“???”
饒命的話還沒出口,下課鈴聲就響了,花姐頭也沒回的出了教室。
沉悶的早讀氛圍瞬間被打破,半死不活的祖國花朵們伸着懶腰,嗷嗷的哈欠聲跟猿人返祖似的,返了一會就滿血複活,從桌肚裏掏出面包牛奶開始進食。
而趙嘉許想到自己的小短文,悲從中來,慘叫着倒在了桌上,一丁點困意都沒了。
果然,高中生的悲喜并不相通。
周五是一班最難熬的一天,因為這天英語課賊多,從早上到晚,一天下來能脫層皮,花姐昨天發了一套題,今天上課就要講,按照慣例,班長會在上課前十分鐘把選擇題答案抄在後黑板上。
所以早自習下課這四十分鐘是他們最後的救命時間。
做完題的開始哐哐翻着磚頭一樣的英漢大詞典查生詞,沒做完的正咬着筆頭摳短文。
補作業的時間總是短暫的,班長拿着答案往後面走的時候,教室裏傳來一陣哀嚎,此時高中生的痛苦又相通了。
“朵拉,等會再抄!等我一分鐘!”
“救命救命,我昨晚不應該和老段那個崽種打游戲的,我才做到完形填空!!!”
“我直接抄答案花姐會不會殺了我?”
班長叫林多,是個剪着蘑菇頭的女孩兒,因為發型神似“愛探險的朵拉”被大家親切的稱為朵拉,小姑娘長得挺秀氣,但性格火爆得很,班裏的糙A基本都遭過毒手。
她對着某個方向就是一陣狂噴:“眼睛長你臉上你不會先別看?我上課再抄你就能寫完了?等死吧你李棋。”
不知道哪個地方傳出一聲口哨。
“班長大人威武!”
“李棋那b寫不完作業就是常态,他就應該和趙嘉許搭夥去辦公室唱jingle bells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剛開始背小短文的趙嘉許:“???”
林多鐵面無私,對着答案就開始抄,五個選項一組,剛抄了幾行,身後探着脖子跟大鵝一樣對答案的學生就開始捂着卷子叫。
高中英語選擇題對答案時經常出現的幾種情況:看起來不一樣,但能對好幾個,看起來一樣,五個錯四個。
“tmd完形填空答案ABDCA,我選的BACDA,朵拉你确定你沒抄反麽!”
“我更絕,我連選五個A,做得時候就心裏一涼,果然,花姐看到能把我頭擰下來。”
底下吵吵鬧鬧驚險刺激的對完了答案,有的人因為錯太多正在懊惱沒偷偷拿黑筆改幾個,讓花姐看到卷子上滿江紅能當場撕人。
還有人依然在糾結:“完形填空第六個怎麽可能選C,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我不信!難道不選A嗎!”
“哦草,我也是A。”
“巧了麽這不是,我們這前後六個人都選的A。”
“像這種能讓人全軍覆沒的爛題,不做也罷。”
李棋坐在林多後面,人高馬大的擡一下眼就能看到林多的卷子,他瞥了眼然後就開始鬼叫:“朵拉也選的A!!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看今天花姐還能有什麽話說……”
“砰!”
從前排飛來一本書,正中門面。
林多:“再bb我把你嘴撕了。”然後她拎着自己卷子走到後排,想問問班裏兩個大神那題情況怎麽樣,如果大神也做錯了那這道題肯定有問題,要是大神能做對那就是他們垃圾。
結果她走過去看到,“聞闊”正塞着耳機做英語報,“江裴知”端着一本厚厚的習題奮筆疾書。
那本厚厚的書還有點眼熟,她在聞闊那見過。
林多:“……”
是花姐發的卷子不配了嗎?
林多正要默默轉身,“江裴知”就開口了。
“看題是麽?”
林多懵了一下:“?”
對方已經把卷子給她塞過來了,同時還帶着另一份寫在紙上的答案。
林多接過來,差點看得眼黑了,上面的答案寫得端端正正,仿佛剛才照着黑板抄下來的。
但是林多知道,在大佬這裏,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兩個牲口一個題都沒錯。
作者有話要說:
背英語串到蜀道難是真的,我證明qvq
評論區揪小可愛背全篇蜀道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