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我一眼,他都會嫌我打擾了他和他那些“真愛”相處吧?打你爹納妾之後我才想起,從一開始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我就忘了問他一個問題:你說你喜歡我,那你喜歡我什麽呢?”她将頭轉向自己女兒,“你呢,你問問自己,也問問他,他喜歡你什麽呢?”
徐家慧緊咬着唇瓣,連血絲冒出來了她都沒有理會。她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娘親話裏的意思,她也在心底偷偷地問自己:他喜歡我什麽呢?
賈敏撫着胸口,喘了口氣,才又接着說道:“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他喜歡我年輕時候的好顏色,喜歡我出衆的儀容和才情,更喜歡我那能給他帶來助力的家世。現在我年華已逝,韶華不再,發間的銀絲增多了,臉上的皺紋也出來了,而他的地位提升了,身邊的貌美“才女”一個接一個地出現,我才明白,以色事人,色衰而愛弛。女兒,你得明白,女人長得漂亮是優勢,活得漂亮才是本事,不要喜歡上一個只注重你外表的男人,要不然遲早有一天,你會後悔跟那個人在一起。”
徐家慧撫了撫自己白嫩的臉龐,她知道自己生得貌美,比起自己娘親年輕的時候亦是不差毫分,她也一直為此感到自豪,期待有一天憑此能遇上良人,可今天娘親的一席話卻讓她對世間的感情産生了一種恐懼,将她剛剛冒頭的愛情之花踩得粉碎——心,疼了,也醒了,她自小靈慧,只是從不願意把心思用在該用的地方,現在打破了過往的期待,心思反而沉靜了不少,她想,“從來薄幸男兒輩,多負了佳人意”,說的大概就是那人,以及她父親這一類的人吧。
她和那人相遇的時間太過巧合,場景太過唯美,臺詞太過浪漫,若不是精心設計,哪能那般湊巧?那麽,他圖的大概也不是她的情,而是家世吧——若能得她父親相助,他未嘗不能成為下一個徐揚,平步青雲,步步高升。
賈敏見她終于想通,才放開心思,放心地睡了過去,漸漸進入夢鄉。夢裏,她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賈敏”:十四歲時得太後賜婚,嫁予當朝探花郎林海為妻,婚後兩人夫妻和睦,琴瑟和諧;她生過兩個兒子,可惜都是早夭;她還有過一個生于花朝節的女兒,長得如花似玉,清新脫俗;林海雖然有妾,卻并不看重。而他永遠不會知道,子嗣不豐從來都不是因為他命中無子,而是她給那些小妾下了藥;他也不會知道,他中年身體不适也是因為她為了懷上孩子,給他下過虎狼之藥……在夢裏,她過得既甜蜜又痛苦,享受着丈夫的疼愛,也承受着良心的折磨,可直到死她也讓自己丈夫相信着,她是個溫柔可人的好女人。
她漸漸笑出了聲,笑出了淚,笑得從夢中醒了過來——這一切,到底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她忽然想起她雲英未嫁時父親曾經提過想将她嫁進林家,可是後來這個打算卻被她母親的不作為給破壞個幹淨。她忍不住地想,若是她真的像夢中那樣嫁給林海,那她現在是不是就能幸福美滿?可惜沒有如果。初識,他青春年少,她豆蔻年華;再知,他美人在側,她心系他人;而今,他子孫滿堂,她香魂将逝,而她也将為自己年輕時候的天真與魯莽付出了血淋淋的代價……
三天後,徐府上下一片缟素,與之相識的人都知道,徐大人的正妻,年僅四十的賈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番外親們滿意不?
12、鄉試
蘇州素有“江南園林甲天下,蘇州園林甲江南”的美稱,又因其小橋流水人家的水鄉古城特色,在後世而有“東方威尼斯”、“東方水都(東方水城)”的美譽。每逢休沐,林海便會放下政事,和賈赦一起,帶領全部老小将蘇州的美景游玩個遍,但同時他也要求每次回到家時,每個孩子都得寫一篇游玩心得作為當日的功課。因此,孩子們就這樣痛并快樂地在蘇州過了三年,現如今不說閉上眼也能找到回家的路,但至少對蘇州大大小小的街道了如指掌,同時,他們的眼界也開闊了不少,文采也在一篇篇的游記裏迅速地提高着。
而今賈瑚虛歲十四,林瑾十二,兩人年紀雖然不大,但學問已是不錯,對四書五經了然于胸,詩詞立意新穎,筆法雖還稚嫩,但也時常讓人耳目一新,贏得誇耀無數。
一日,林海剛從衙門回來,就看到老老實實站在書房門口的賈瑚與林瑾,稍微想了想,便知道他們所為何來,他也不說破,只是在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淡淡地說了句“跟上”,但這足夠讓忐忑不安的兩人放下一半的心。
書房裏,林海一邊看着他們送上來的文章,一邊用食指輕擊着桌面,那一長一短的節奏讓好不容易鎮定下來的兩人心裏又開始發憷。許久,逗弄夠了的他才慢悠悠地呷了口茶,道:“你們是想這次就下場?”
兩人連忙像小雞啄米般不疊地點着頭。
林海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讓茶杯茶蓋時不時地發出清脆的撞擊聲:“可以。”
Advertisement
如此幹淨利落的回答反而讓兩人一下子适應不過來,等到看見林海唇邊那抹玩味的笑時,兩人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只怕就算他們不提出來,林海也有這個打算。
一直跟父親“鬥法”的林瑾一下子“騰”地紅了臉,心想自己果然還是太嫩,鬥不過父親這只“老狐貍”;賈瑚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支支吾吾地問道:“林叔,您覺得咱們這次下次能過嗎?”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只是長時間地被挑剔的林海打擊,再有自信的人也會有些不确定。
林海也想到了這個,連忙放下戲谑的表情,正兒八經一本正經地說道:“十拿九穩。其實你們的文章已經很是不錯,但若想中進士只怕還遠遠不夠,所以我一直壓着你們,不讓你們出頭,就是怕你們驕傲自滿,只是現今你們能夠自信卻又不自傲,文采斐然,不出意外的話,舉人的名頭指日可待。”
兩人一陣欣喜,一直以來被打擊得不剩多少的信心也漲了許多。
“只是,”林海話語又是一個轉折,“你們還太小,若參加會試,就算文采再好,也會為年齡所限,拿不到好名次,我的意思是你們先只參加鄉試,等到三年後,你們一個十七,一個十五,再參加會試的話也不打眼,你們覺得呢?”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遲疑,但最後兩人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八月九日一早,已是秀才的賈瑚、林瑾兩人就來到考場外做準備,本以為他們已經來得夠早,沒想到等他們到那的時候,那裏早已是人潮擁擠,一時間讓兩人咂舌不已。他們也知道考試前的檢查極具侮辱性,但當真的解開衣裳,左手拿着筆硯、右手拿着衣襪排着隊站在甬道裏聽候點名,依次被兩名搜檢軍仔仔細細、裏裏外外地檢查一遍的時候,心中仍是悲憤莫名,這哪還有半分禮賢下士的樣子?真真是有辱斯文!
好在他們的氣性都還不錯,沒有像前一個考生一樣破口大罵、以致被扔出考場,因而當他們進入考場,按照號找到自己的號舍之後,便能迅速地靜下心來開始作答。
三場考試,歷時九天,不少考生還沒考完就已支持不住,黯然退場,更有甚者直接暈倒在考場上,被人擡了出去。
當林家管家林誠看到林瑾從考場裏走出來的時候,差點沒心疼得哭出來,這還是他家那個風度翩翩的少爺嗎?那淩亂的頭發,泛青的下巴,加上蠟黃的臉,怎麽看怎麽憔悴,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心酸。顧不得多想,他連忙迎了上去,讓随侍的兩個小厮将林瑾賈瑚扶上馬車,讓兩人蓋上被子在榻上躺好:“少爺,家裏已經備好熱水,等你回去就能泡着解解乏,老太太和太太為您……”他還沒說完,一旁的小厮便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別再說話。他轉頭一看,便見兩人早已沉沉地睡了過去,于是便閉上了嘴,替少爺掖了掖被角,并示意車夫将車速放緩一些,以便讓馬車更穩一些。
将賈瑚先送回家,轉個彎便是林府。剛停穩車,便見得到消息的林海等人早已守在大門口。見兒子還沒醒來,林海急忙給兒子把了把脈,知道林瑾只是因為疲勞而睡了過去後,才放下心來輕緩地将兒子抱下來,而站在一邊的巫行雲等人也都默契地放輕腳步圍了上來,一群人簇擁着林海,一同回了林瑾的院子。
林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