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承諾

按照沈恪言的原本的計劃,他和池意的第一次接吻應該是在浪漫的西餐廳,在金黃色的海灘,在溫暖的月光下,至少是在他們互相表明心意,他能夠坦坦蕩蕩地對池意說出喜歡,能夠名正言順地将他擁入懷中的時候。

而不是現在,在一個逼仄的空間裏,在池意驚詫的眼神裏,在無孔不入的鏡頭後,他們中間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說清楚,他甚至連一個告白都沒能給到池意。

但是他知道自己忍不住的,不是因為那個占據了大半回憶也将永遠被他當作重要的人的李陽,不是因為那些曾在他最意氣的少年時光裏見證過他的成長的人,也會是因為即将到來的坦白局。

想到這裏,沈恪言又向前邁了一步,本來就靠的近的兩個人更加親密無間,而沈恪言也終于如願以償地讓池意眼中只有他的倒影。

池意似乎很意外,但眼神裏沒有絲毫的抗拒,陽光透過月季花叢打在他的側臉,給他白皙的皮膚鍍上一層透明的光,和他的眼神一樣清澈純粹。

沈恪言伸手捂住了這雙仿佛能看清一切卑劣手段的眼睛。

然後另一只手繞到他的後頸,讓池意更深的陷入自己的懷裏,沈恪言就這麽加深了這個吻。

一個從動機到行為都完全沒有紳士風度的吻。

————“沈老師,小池老師,你們好了嗎?”小王駕着機器在花壇外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出來,在看到有人過來的時候沒忍住喊出了聲:“好像有領導來了。”

池意應激性地把沈恪言推開,然後才想起他已經不是需要害怕領導的早戀小朋友了。

唇角還帶着明顯的漲意,清晰地宣告着剛剛沈恪言有多賣力,池意強忍住用手的沖動,擡起頭對上沈恪言的視線:“腫了嗎?”

眼神因為動情還帶着尚未消失的潋滟,耳尖通紅表情卻十分倔強,仿佛想用被肆虐過的唇來引起施暴者的愧疚。

“有一點。”沈恪言還控制着他的後頸,說着又低頭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

眸光深邃:“很漂亮。”

漂亮到施暴者還想要不顧一切的吻上去,在他身上留下屬于自己的印記,沈恪言垂眸,斂下眼中的掠奪。

池意也不是真的想聽他道歉,畢竟剛剛沈恪言只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而已,但憑什麽他這麽害羞沈恪言還能一副坦然處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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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意怒了!

然後他踮起腳,伸手挑着沈恪言的下巴,在上面咬了一口。

“這才公平。”

半分鐘後,衣冠整齊的兩個人先後撥開花枝走了出來,滿臉正經地站到了攝像機面前。

一個唇色豔紅一個下巴上帶着明顯的牙印,小王突然開始擔心自己攝像機裏的東西能不能播出了......兩個人都默契地再沒提起這個吻。

又在校園裏逛了一圈,拒絕了節目組去拜訪一下恩師的建議,池意和沈恪言離開了學校。

“當年教過我的老師今年也剛好輪到高三,現在應該都在頭疼怎麽給學生‘進補’,真要是去了他們面對鏡頭不一定自在不說,還耽誤學弟學妹們的學習就太罪過了。”

為了保證學生有一個安靜的環境,一高建校的時候就專門選了遠離商業街的地方,又是工作日除了對面的餐館還開着門街上很是冷清。

池意和沈恪言就去嘗了粉絲推薦的小炒菜。

第四次拍攝到此結束,節目組的人按照原定的行程離開,池意帶着沈恪言往相反方向走去。

“走吧,是時候切入正題了。”

————池意帶着沈恪言回了自己家。

“有點小,也很亂,希望沒有讓你失望。”池意打開門帶着沈恪言進了客廳,他爸媽提前知道他會帶沈恪言回來還專門準備了新的拖鞋。

和沈恪言住過的房子相比,甚至和池意在清遠租的公寓相比,這個房子确實算小,簡單的三室一廳,站在玄關處整個家裏的布局一覽無餘,廚房和客廳用一扇玻璃門隔着,沈恪言覺得這個距離如果在家裏做飯的話客廳肯定不可避免的會染上油煙。

沙發茶幾書櫃電視冰箱這些能入眼的家具家電從樣式和牌子看就知道已經上了年紀,卻因為被精心照顧所以還算新的樣子,茶幾上和餐桌上都擺着新鮮的百合花,電視後面的牆上挂的滿滿的,中間一張大大的全家福周圍都是各種各樣的獎狀還專門用了玻璃紙蓋着。

窗簾、桌布、沙發布都是可愛的小碎花,沙發後牆挂滿了相框,從兩個人到三個人,從只能呆在爸爸懷裏到比爸爸還高的池意,僅僅是一個客廳舊能讓人清楚地感知:這不是一個房子,這是一個家。

“很溫暖。”沈恪言說。

池意笑了笑:“走吧,帶你去看看我的房間。”

池意帶着沈恪言來到一扇藍色的門前,指了指對面的卧室:“這是我爸媽的房間,旁邊那個是書房。不過我爸媽不經常在家辦公所以裏面大多都是我的東西。”

房子是他爸媽結婚的時候買的,兩個剛開始工作又沒家裏支持的年輕人省吃儉用了兩年才終于攢夠了一個小房子的首付,他們都沒什麽親戚所以根本沒想着留客房,連書房都是池意長大了之後用儲物間改造的。

一百平的房子三個人住其實不算小,不過父母都是這樣,總想在力所能及的基礎上給孩子更好的生活,聽說同事給孩子設了鋼琴房他們會考慮換大房子,等池意上了初中覺得孩子大了需要更大的空間了也想過換房子,後來聽說池意這麽大的男生都喜歡游戲室也想過。

但當初買房子的時候是靠近了一高買的,後來清樂的重點初中也建在了附近正中學區房,于是二老就想着等池意上完高中再說,可是後來池意選了表演,他們就再沒動過換房子的念頭,滿心滿眼都是攢着錢給兒子付首付留後路。

池意收回亂七八糟的感概推開了房門:“歡迎來到我的過去。”

知道他要回來,他爸大概又熬夜給他收拾房間了,幹淨整潔空氣裏還飄着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随便坐。”池意指了指地上的小型榻榻米和書桌前的椅子。

沈恪言坐在了他的床上。

池意:......也行吧,反正重點也不是這個。

想到這次來的重點,池意舔了舔唇莫名其妙有點局促,他其實還不知道要從哪裏開始講起。

“我先來吧,”沈恪言淡淡開口:“等我一下,我去拿個東西。”

這跟他想的有點不一樣。

他原本的計劃是他将自己的過去完完整整的告訴沈恪言,然後趁着沈恪言心疼的間隙哄騙他坦白自己的秘密,但是看沈恪言這個态度,好想早就做好了要跟他坦白的準備?

池意眨了眨眼,看着沈恪言走出卧室又拿着一個文件夾回來。

“這是我的,病歷本。”雖然早就做好了準備,但是真的要把自己剝開來給池意看的時候,沈恪言還是不免開始緊張。

“原本是打算節目結束之後找個機會告訴你的。”那個時候沈恪言想,池意雖然演技好但到底還小,擔心他不能好好掩飾自己的情緒在鏡頭前露出馬腳,所以幹脆等節目結束再告訴他。

要留要走随他的意,至少這個節目能成功起到給池意鋪路的作用。

沒想到他竟然這麽早就發現了自己的異常:“與其藏着瞞着讓你自己一點一點去查,還不如我直接告訴你。”

如果你難過,我還能抱抱你,如果你想走,我還有機會挽留。

池意看着被塞到自己懷裏的病歷本:“你知道了?”

“猜的。”沈恪言笑:“是看到我吃藥所以懷疑了嗎?”

沈聽白還沒來得及聯系池意,但池意的确拿着他的“糖”去了心理咨詢所,不過他是怎麽暴露的并不重要。

沈恪言蹲下身和坐在榻榻米上的池意平視:“不要怕,我在呢。”

池意眸子輕顫,打開了手中厚厚的病歷本。

第一頁來自十八歲的沈恪言,視線剛剛落定,池意就被那句“有明顯自殺傾向”刺得雙眼通紅。

耳邊傳來一聲喟嘆,沈恪言溫熱的手陷入他的發間,下一秒他被擁入熟悉的懷抱:“沒關系,都過去了。”

沈恪言第一次知道自己有病是他十三歲那年生日。

那個時候莊妍已經被沈琮的冷暴力和一次又一次的外遇逼到幾近發狂,沈恪言每天最擔心的事就是自己一個不注意她不知道哪裏又會多一道傷痕,更怕她身上再也不會有機會多一道傷痕。

他眼睜睜看着明麗溫柔的母親變得狂躁不安,變得陌生又猙獰卻毫無辦法,那個時候的他除了是沈家族譜上唯一一個孫輩好像沒有任何優勢,什麽成績優秀什麽多才多藝什麽溫柔妥帖在那個每天除了争吵就是嚎啕大哭的家裏沒有任何用處,他只能靠着沈老爺子的疼惜給自己和母親争取一點自由。

但是後來沈老爺子也去世了,沈琮更加肆無忌憚。

沈琮和莊妍就是單純的商業聯姻,最簡單不過的利益關系,沈琮愛玩是圈裏人盡皆知的事情,剛結婚那幾年還有所收斂,面對了幾年不冷不熱之後就連收斂都不屑了。

莊妍不愛沈琮,所以對他的一切漠不關心,一心撲在兒子身上。

沈琮也不愛莊妍,但對她有着極強的控制欲,他要對莊妍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從她一天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到她吃了什麽東西每道菜動了幾次筷子。

連帶着沈恪言也處處受到監視,十歲開始,在學校也好在家裏也好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沈琮的眼中,他卻不能表現出哪怕一絲對沈琮的厭惡,因為所有的這一切都會反噬到莊妍身上。

沈恪言從小就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這樣的人也會比同齡人更加驕矜,他的自尊不允許自己将軟弱攤開給任何人。

所以在外人眼裏,哪怕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冰冷,一天比一天更不喜歡同人接觸,但沈恪言依舊是沈恪言,處處都比所有同齡人優秀的沈家大公子。

“那天沈琮最喜歡的情人查出了身孕,他很開心又害怕外面的人照顧不好所以直接把人接到了家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們身上所以和宋骁偷偷溜出去的我根本沒人在意。”

沈恪言語氣淡淡:“那場生日會很熱鬧,宋骁為了讓我能開心一點請了很多同學,我也确實很開心。”

那天沈恪言終于明白,為什麽那麽怕疼又愛美的莊妍會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身上留下大大小小的傷痕,因為皮膚被劃開的那個瞬間真的很刺激,看着鮮豔的紅色從身體裏慢慢流出就好像那些焦慮、不安和恐懼也在慢慢脫離自己的身體一樣。

他躲在KTV的廁所隔間裏,冷眼看着白色的地板慢慢被染成紅色,十三歲的沈恪言清晰的認識到,他有病。

他跟莊妍說話的時候總是溫柔的,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但放在自己身上就不一樣,有病就是有病,沈恪言不會給自己任何委婉的說辭。

他一度愛上了這種快感,沈恪言的聰明不僅體現在學習方面,他的傷口總在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刀口又快有準地劃過皮膚,卻又每次都會适時清醒過來給自己上藥,他還不能死,因為莊妍還被沈琮折磨着,如果他死了莊妍恐怕真的沒救了。

十三歲到十五歲,沈恪言瞞着所有人隐秘又放肆的病着。

直到他舅舅莊楠回國,從他五歲起沈琮就開始毫不掩飾地玩女人,這麽多年莊家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們什麽都沒說,自然是因為不敢管。

莊氏還要仰仗和沈氏的合作,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莊妍受罪,但莊楠不管這些,他直接沖進聚會把沈琮暴打了一頓,帶着一群人砸了沈家大門把莊妍和沈恪言一起帶回了莊家。

沈恪言知道,莊妍有依靠了。

沈琮雖然從沒想過當一個好父親,卻把沈恪言當成最好的接班人,沈家書房從來不會對他上鎖,所以他掌握了不少沈氏地機密,确定莊楠靠得住之後,沈恪言完完整整的把他知道的東西告訴了對方。

到底身上留着沈琮的血,他最知道沈琮的痛點在哪裏。

莊楠大刀闊斧地對沈氏下手,短短一年就給沈氏造成了不小的動亂,沈琮終于意識到不對,主動開口提出了談判,莊楠也沒客氣,獅子大開口讓沈琮放了次血,然後提出離婚和沈恪言的撫養權。

“離婚還算得上順利,舅舅很快安排了心理醫生給我媽,脫離了沈家那個牢籠她也慢慢有了好轉。”

執念消失,沈恪言對自己的傷害就更加肆無忌憚,但他一向掩飾的很好所以沒有人發現,直到他十八歲那年宋骁回國。

懷裏的人已經淚流滿面,沈恪言低頭吻着他的眼角:“別哭,都過去了,而且你不是看了病例,我在慢慢好轉了。”

“別哭。”

沈恪言語氣輕柔,像是早就已經不在乎那段時光,可他越是不在乎池意就越是心疼。

十幾歲的沈恪言應該還是學校裏的風雲人物吧?不知道被多少男生女生當作男神一樣喜歡仰慕着,可是卻被最親的人傷害,把傷害自己當作解脫,那麽久,甚至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異常,哪怕是早一天呢,哪怕只是讓他少了一道傷痕呢?

“怎麽這麽能哭,”沈恪言幹脆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将池意整個人環到懷中:“看了醫生之後真的就好了,其實我對看心理醫生這件事沒那麽抵觸。”

是因為覺得無所謂吧?好不容易有了關心自己的人,聽聽他們的話又能怎麽樣呢,是這樣想的嗎?池意心中一恸,人生中第一次産生了怨恨的情緒。

池意埋頭到他的頸間,語氣輕顫:“不喜歡去醫院,是因為怕身上的傷被發現嗎?”

溫熱的濕意讓沈恪言的心猛地一顫,預設好的說法就換了一套。

“只是單純不喜歡消毒水的味道,”沈恪言盡量挑輕松的方向說:“那段時間我媽每天都要請家庭醫生,靠各種各樣的藥活着,我讨厭看到她痛苦的表情,就連帶着讨厭醫院和藥了。”

“莊家請的是很厲害的心理醫生,我又很配合所以病情穩定的很快,後來之所以會繼續治療這麽久是因為進了娛樂圈。”

演員是一個随時需要情緒刺激的職業,沈恪言又是體驗派的演法剛出道的時候會容易失控,所以一直和醫生保持着聯系:“你看我現在其實已經很好了對不對?”

他口中的很快穩定也持續了三年。

“很痛苦吧?剛接受治療的時候。”三年,每個月都要進行兩次痛苦的心理咨詢,明明很不願意,卻因為怕身邊的人擔心所以乖乖地親手把自己的傷口撕開再縫上,因為重複這麽多次所以現在才能這麽淡定地講出來嗎?池意覺得自己像一個劊子手。

何必一定要知道真相呢,何必要逼着他坦白呢,就算不知道不是也可以好好的走下去嗎?

“沒有很痛苦,而且我遇到了你啊。”

沈恪言說的是三年前的歲歲平安,池意卻理解成了現在。

“我應該早一點出現的,”池意抽着鼻子在他下颚蹭了蹭:“要是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

如果能遇到十八歲的沈恪言,他就可以陪着他一起度過那些痛苦的歲月,如果能遇到十三歲的沈恪言,他就可以阻止他自我傷害,如果更早一點......“我卻覺得這個時候是最好的,”沈恪言失笑:“我十三歲的時候你七歲,還在上一年級吧?見到那麽恐怖的我說不定只會想這輩子都要離那個人遠遠的;我十八歲的時候你十二歲,正是中二又熱血年紀,也許會因為同情對我很好,那我肯定會忍不住動心的,但是我總不能對對成年下手吧?”

“我二十歲的時候你十四歲......”“十四歲的我也在經歷和你一樣的痛苦,”池意替他把話說完:“那個時候相遇的話,我們可能只會互相傷害。”

“你也知道了對不對?”

池意用的是疑問句,語氣卻很篤定,按照沈恪言的個性,如果不是知道了自己想要坦白的是什麽,何至于用這麽直接的方式将傷疤袒露在自己面前。

他在用他的傷口安慰他,也用這道傷口試探他。

安慰他不要為了過去的事情難過,試探他對他的心疼足不足以讓他冒着擁有一個情緒随時會爆炸的戀人的風險留在他身邊。

池意伸手環住了沈恪言的脖子:“我承諾。”

承諾滿足你的所有願望,承諾留在你身邊,承諾給你心疼和聯系,也承諾我會愛你。

池意太過赤忱,讓他的卑劣無以遁形。

沈恪言想起他剛出道那年,所有人在誇他的演技的同時都會提一些小的瑕疵,但他的

第二部 電影上映的時候這種聲音就幾近消失,直到現在所有人都會說他是名副其實的影帝。一個名副其實的影帝,不僅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和臺詞,也早在一次一次角色演習中學會了如何揣摩人的心思,知道怎麽樣的坦誠會給對方留下餘地。

而沈恪言不想給池意留退路。

哪怕是出于憐惜和心疼,他想讓池意永遠留在他身邊。

所以他選擇把自己放到這場坦白局的主導位置,先一步撕開自己的過往,把所有的殘忍毫不掩飾地展開在他面前,問他:你可憐我嗎?

池意如他所料地心疼了,可他也很聰明。

這麽短的時間裏就将他陰暗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卻又明明白白告訴他:我知道你這裏有多髒,但我想在這裏種花。

沈恪言覺得所有的刀尖也同時雙倍紮在了自己的心髒,讓他幾乎快要窒息。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沈恪言,能遇到十四歲以前的池意該多好。

他一定會用盡所有的溫柔和愛意,掏空所有的溫度去擁抱池意,告訴他:“我承諾。”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滴更新~有點難過,兩個崽崽要永遠幸福才行。

感謝在2021-11-10 23:55:12~2021-11-11 23:24:0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tella_900813 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沖動是魔鬼 8瓶;葉淩雪 1瓶;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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