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示好
謝彥逍離開後,蘇雲遙在外間站了片刻,轉身去裏間換衣裳了。換了身衣裳後,就看到了桂嬷嬷。
桂嬷嬷聽到屋裏吵架了,見世子離開,連忙走了進來。
“夫人,您剛剛跟世子吵架了?世子多日未歸,好不容易回來,怎麽就吵架了?”
蘇雲遙随意道:“有嗎?還好吧,沒吵。”說着就坐在了桌前開始用膳。
桂嬷嬷詫異:“沒吵?那老奴怎麽看着世子離開時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蘇雲遙淡淡道:“哦,是嗎,那可能是他自己的問題。”
桂嬷嬷皺眉,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見自家夫人在用膳了,問:“您不等世子了?”
“不用等。”
瞧着謝彥逍那臉色,估摸着沒個十天半個月不會回來,她也樂得自在。
謝彥逍大步去了書房,孫管事早已經等在了門口,見他過來,随他去了書房內。
“何事?”謝彥逍問。
孫管事打開了手中的布包。
“您讓我盯着侯夫人的舉動,那日夫人把院子中的花賣了之後,侯夫人讓人做了兩件事情。一件是把夫人做的事情散播出去,第二件是讓人偷偷把夫人賣的一盆花買了回來。我覺得此事有些異常,就讓人盯緊了。結果發現那人把花盆摔碎了,從裏面取出來這麽個東西,扔到了城郊的竹林裏。”
謝彥逍皺眉:“這是何物?”
孫管事看了一眼主子的臉色,道:“是食人散,于男子無礙。但婦人若是長年累月地聞,怕是難有身孕,孕婦聞多了會小産。幸虧夫人及時處理了這些花,不然……”
謝彥逍拳頭緊緊握了起來,神色難看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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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早些發現了這些東西,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曹氏為了世子之位對付他便也罷了,竟然連他的內眷也不放過。
“告訴尹大人,明日早朝參曹侍郎貪墨軍饷。”
孫管事微微一怔,從前侯夫人沒少折騰他們主子,主子的反應一直都很平靜,也從未報複過侯夫人。他沒想到主子這回竟然這般生氣。而且,前些時候還請了李太醫來幫夫人。
或許……夫人在主子心裏是不一樣的。
“是,主子。”
孫管事離開後,喬謙和從裏間出來了。
“主子,此刻動曹侍郎會不會影響咱們的計劃?皇上命太子暫時掌管兵部,他正愁着如何把兵部收入麾下。如今咱們把曹侍郎除去,難保太子不會趁機換上他自己的人。”
謝彥逍靠在椅背上思索許久,道:“睿王爺幼子誠郡王早年去過戰場,因救聖上胳膊受了傷,自那以後便沒再出仕。我記得李太醫前些時候去睿王後曾提及,睿王希望幼子謀個一官半職。我聽聞誠郡王文韬武略樣樣精通,為人又極為正直。”
喬謀士眼前一亮,道:“這倒是個好法子。睿王爺一直遠離朝堂,聖上又對誠郡王又多有愧疚。”
說完,又有些擔憂:“只是誠郡王一直賦閑隐居,極肖睿王,如何能請得動他?”
謝彥逍轉了轉手中的扳指,道:“睿王既然透出來口風,只有兩種可能。一則睿王希望誠郡王做官,二則誠郡王自己想做官。無論是哪一種,希望都很大。你去打探一下,究竟是誰的意思。”
“是,主子。”
亥時,蘇雲遙照例放下書,準備就寝。
桂嬷嬷憋了一日了,此刻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夫人,老奴實在是想不通您為何要拔了那些牡丹花。您不是最喜歡牡丹花嗎?”
“誰說我喜歡牡丹花了?我一向不喜這種大花。”
桂嬷嬷皺眉,張了張口,道:“不是您自己說您最喜歡牡丹花嗎?”
蘇雲遙非常詫異,問:“我何時說過這種話?”
桂嬷嬷道:“兩年前您剛來京城時長公主問您喜歡什麽花,您說最喜歡牡丹花。這件事情老奴記得清清楚楚的,還特意吩咐繡房在您的新衣裳上繡了牡丹的圖案。”
蘇雲遙怔了一下。
她說過這種話?沉思許久,她漸漸想起了那件事情。
剛來公主府時,母親一直嫌棄她這不好,那不行,說她太過小家子氣,沒有貴女風範。她為了讨好母親,總是會說一些違心的話。比如明明喜歡看農書,卻說喜歡詩詞歌賦。明明喜歡蟬鳴蛙聲,卻說喜歡聽古筝古琴。
那天藩國進獻了花,皇上賞了他們府中幾盆。她明明喜歡旁邊的金茶花,卻順着母親的意說喜歡牡丹花。不過最終她還是被母親批評了,因為蘇雲婉喜歡牡丹花,母親認為她在跟蘇雲婉搶。最後那盆牡丹花還是給了蘇雲婉。
這件事一出,她被府中下人嘲笑了許久,從那時起她就更讨厭牡丹花了。
想到此事,蘇雲遙眸色微沉,淡淡道:“嗯,以前喜歡過,現在不喜歡了。”
看着自家夫人難看的臉色,想到那兩件帶有牡丹圖案的衣裳夫人也很少穿,桂嬷嬷沒再繼續說下去,服侍夫人睡下了。
當晚,謝彥逍沒回內宅。
蘇雲遙輾轉反側許久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孫管事帶着一位嬷嬷來了瑤華院中。
“這是世子吩咐老奴給夫人送來的銀票,世子說了,您若是用完了再找老奴取。”
蘇雲遙看了一眼桂嬷嬷,桂嬷嬷把銀票收了起來。
接着孫管事給蘇雲遙介紹:“這是衛嬷嬷,世子聽說夫人最近夜間睡不好,特意讓她過來給您看看。”
蘇雲遙早就看到衛嬷嬷了,這也是她的老熟人,前世有了身子之後這位衛嬷嬷就來到了她的身邊。衛嬷嬷平日裏話極少,但醫術精湛。她不知衛嬷嬷的來歷,曾打聽過,但無論是謝彥逍還是衛嬷嬷本人都沒明确告知她,她隐約感覺到衛嬷嬷好像從前是宮中的人,對皇家的事頗為熟悉。
她最近明明睡得挺好的,根本就沒問題。謝彥逍長久不回家,可見對她并不了解。今日這一出也不知究竟是為何。
不過,出于對衛嬷嬷的信任,她還是乖乖地任由她把脈。
過了片刻,蘇雲遙問:“如何?”
衛嬷嬷恭敬地道:“夫人身子極好。偶有睡不好恐是多思多慮,平日裏盡量少思慮,保持心情舒暢。”
“嗯,多謝嬷嬷。”
孫管事和衛嬷嬷離開後,蘇雲遙看着手中的一萬兩銀票,心裏舒坦多了。
嫌棄謝彥逍是一回事,但不能跟銀票過不去。
前世她從未這般與謝彥逍吵過,謝彥逍也沒一次性給過她這麽多的銀票。沒想到吵架還有這樣的好處,下回再有不順心的事兒她還得跟他吵。
蘇雲遙把銀票交給了桂嬷嬷。
桂嬷嬷看着手中的銀票,喜不自勝。
“世子還是在意夫人的,給了夫人這麽多的銀票,還關心您的身子。”
銀子什麽的還在其次,關鍵是世子的态度。昨日夫人和世子吵了架,世子晚上宿在了書房。但一大早世子就先低了頭,可見還是挂心夫人。
蘇雲遙不置可否。謝彥逍這人話不多,誰知道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她也懶得去探究他為何這般。難道是出于前幾日沒回府的愧疚?算了,她也不想多問,反正錢到手了,他愛在外面做什麽就做什麽。
曹氏聽說謝彥逍和蘇雲遙吵了一架,很是開心。
蘇雲遙來請安時,假模假樣地勸慰了一番。
“老二就是個悶葫蘆,又常年習武,是個武将,不懂得疼人,老二媳婦兒你多擔待些,別跟他置氣。”
“知道了,母親。”
“我雖說是他的母親,他平日裏待我也是如此,你不必放在心上。”曹氏又道。
這夫妻二人吵了架,此時正是拉攏蘇雲遙的好時機。只要穩住了蘇雲遙,讓蘇雲遙站在他們這邊,何愁沒有機會弄死謝彥逍。
“好的,母親。”
不管曹氏說什麽,蘇雲遙反反複複就是那麽幾句話。
“好的。”
“知道了。”
“您說的對。”
說來說去曹氏也懶得與她說,擡擡手讓她出去了。
不過,曹氏的好心情卻沒維持太久。不到午時,她便聽說了幼弟被禦史參了一本,此時已經被停職查辦。
曹氏急得不行,哪還有功夫搭理謝彥逍和蘇雲遙二人。
蘇雲遙不知曹氏為何一連三天免了晨昏定省,不過她倒是樂得如此。每日窩在自己院中,看看農書,日子逍遙自在。
這日,桂嬷嬷快步從外面回來了,一臉興奮。
“嬷嬷這是聽說了什麽好消息?”蘇雲遙好奇地問。桂嬷嬷一向穩重,極少會露出來這樣的神色。
“老奴聽說侯夫人的弟弟入獄了,如今正在被大理寺查辦。”
蘇雲遙微微一怔,問:“可有聽說是什麽事情?”
桂嬷嬷想了想,道:“好像是克扣軍饷。”
蘇雲遙陷入沉思中。曹氏的弟弟的确因為克扣軍饷被大理寺查辦了,因為曹氏父親的軍功,又因武安侯求情,最終按十倍上繳,撸了官職,永不錄用。但她記得這件事是兩年後發生的,如今怎會提前了。
她重生回來并未見過曹家舅父,也未做過什麽大事,應該影響不到他。
難不成……有其他重生者?
不過,不管是什麽緣由,總歸是件好事兒。依着曹氏的性情,王氏再也不會來他們府中耀武揚威了。
很快,謝彥逍那邊就打聽到了誠郡王為何突然有了入仕的想法。
誠郡王的女兒嫁給了戶部的給事中,數月前難産,下人拿着藥方去買藥,回來時太過着急,擋了錢國舅的小舅子的路。那小舅子仗着國舅爺的勢,并不把戶部的一個七品小官放在眼裏。把藥踩爛了不說,還把下人當街活活打死了。誠郡王的女兒也因此事喪命。
國舅是太子的舅父,太子一系的人。
兵部此時被太子掌控着,若是把誠郡王安排進去,太子想掌控兵部就難了。
謝彥逍決定親自去見一見誠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