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維護

四皇子看着蘇雲遙的臉色心裏的怒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只是礙于這是自己的表妹,他不能打她。

“你莫要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負婉婉,不然我把此事告知姑母!”

謝彥逍握着杯子的手縮緊。

“哦。”蘇雲遙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不勞煩四皇子了,剛剛我母親也在場的。”

四皇子頓時語塞,只是看向蘇雲遙的眼神有些冷。

蘇雲遙瞥了一眼海棠,道:“來,你跟四皇子說說看,我剛剛如何欺負蘇雲婉了。”

海棠看着蘇雲遙的眼神,心裏微微一緊。她從前自然是不怕蘇雲遙的,只是最近蘇雲遙的眼神無端讓人感到害怕。

四皇子道:“怕她作甚,說就是了,有本皇子在,她不敢對你怎樣。”

有了四皇子這話,海棠底氣十足,朗聲道:“夫人看到婉姑娘的衣裳就說她晦氣,還說……”

海棠正說得興起,一道淩厲的目光看了過來,她頓時心中一緊,後面的話一下子卡在了喉間。

謝彥逍冷聲道:“把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了,誰先開的口,每個人都說了什麽,少說一個字就是在挑撥主子,侯府的規矩你應該懂的。”

謝彥逍一開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蘇雲遙看着他冷峻的臉龐,一時分不清他究竟站在誰那邊。

蘇雲婉心中微微一沉。

四皇子皺了皺眉,道:“彥逍,你這話是何意?”

謝彥逍沒回答,只是看向海棠的眼神很是冰冷。

Advertisement

海棠見識過謝彥逍的可怕之處,吓得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蘇雲婉看了看衆人的反應,手中的帕子握緊了些,柔聲道:“不過是件小事罷了,不用這般興師動衆。妹妹,你莫要生氣了,海棠不是故意的,我代她向你賠罪。”

四皇子心頭的火頓時又上來了。

“婉婉,你就是太大度了。”

蘇雲遙收回來看向謝彥逍的目光,想到今日的正事兒,嗤笑一聲,看向了蘇雲婉:“你确實應該代她賠罪,畢竟這是你的丫鬟,她言語無狀得罪了我,你這個主子可不就得賠罪了麽。”

亭中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蘇雲婉很快反應過來,道:“妹妹這是何意,海棠本就是妹妹的丫鬟,何時成了我的?”

蘇雲遙一臉詫異的神情。

“這話反過來了吧。她不是你的丫鬟嗎?處處維護你,我去偏殿休息她立馬就跑過來尋你,我醒來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四皇子,你身邊若有這樣的一個奴才,該如何處置呢?”蘇雲遙問。

四皇子皺了皺眉。

若真有這樣的奴才,直接打死。

不過——

“你若是個賢主,奴才自不會這般待你。婉婉心性好,待下人和善,所以奴才們才願意跟着她。”

雖四皇子在嘲諷蘇雲遙,但她卻笑了,甚至點了點頭,随後說道:“有道理,良禽擇木而栖。既如此,海棠就給你了。”

蘇雲婉微微一怔。

她知曉海棠的性子,是個貌美愛掐尖兒的,又時不時想要勾搭四皇子,她早就看她不順眼,想把她除去。後來恰好蘇雲遙來了,她便借機把海棠給了她。

如今蘇雲遙就想想把她再扔給她,這是萬萬不能的。

“妹妹,這可是母親給你的陪嫁丫頭,你怎可輕易轉送給旁人?母親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四皇子也知曉這丫鬟不是個老實的,便道:“你自己的丫鬟自己帶走,別把什麽髒的臭的不要的東西都塞給婉婉,就知道欺負婉婉。”

蘇雲遙瞥了一眼海棠的神色,道:“雖說她是府中的丫鬟,但也是個人,有自己的想法,不如咱們問問她究竟想跟着誰?”

聽到這話,海棠眼睛頓時亮了。

“海棠,你自己說你願意跟着誰?你可想清楚了。”

海棠本就不是自願跟着蘇雲遙的。跟着蘇雲遙有什麽前途,還天天讓她幹活。她當然想跟在婉姑娘身邊,說不定婉姑娘将來入了宮她也能一飛沖天。

“我一直都是婉姑娘的丫鬟,只是婉姑娘借給你的罷了,現在侯府也不缺伺候的人,用不着我了。”

目的達成,蘇雲遙笑了,她也懶得再與這幾個人說話,接着起身,理都未曾理衆人,轉身離去。

天氣寒冷,走在橋上瑟瑟冷風吹了過來,正如同她前世嫁人之後走過的路,孤獨而又凄冷。

正這般想着,身上卻突然一暖。

蘇雲遙側身看了一眼身側之人,是謝彥逍。他不知何時跟了過來,還把身上的狐裘披在了她的身上。見她轉身,擡手給她系上了帶子。

蘇雲遙低頭看了一眼謝彥逍的手,這雙手修長而又骨節分明,指腹上有些老繭。她知道這是常年習武留下的,他從未上過戰場,但卻從未懈怠,每天都要在院子裏晨練。

這雙手是拿慣了刀劍的,沒想到還挺靈活的,三兩下就把帶子系好了。

蘇雲遙擡眸看向了謝彥逍,謝彥逍的神色一如往常,肅着一張臉不知在想什麽。他們倆還沒走遠,蘇雲婉還看着呢,他就敢這般做,就不怕蘇雲婉吃醋?

她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四皇子正笑着,側頭跟蘇雲婉說着什麽,蘇雲婉神色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

見狀,蘇雲遙微微一笑,故意挽上了謝彥逍的胳膊。

“謝謝你,夫君。”

謝彥逍身子微微一僵,沉聲道:“莫要為了好看就穿這麽少衣裳。”

蘇雲遙愣了一下。

所以他剛剛盯着她的衣裳看是因為覺得她穿得好看,而不是顏色太俗?至于話裏的其他意思,她全當沒聽到。

“多謝夫君誇贊。”

謝彥逍皺了皺眉,他何時誇她了。

“彥逍倒是寶貝這個鄉下來的野丫頭。”四皇子輕嗤一聲說道,“不過,我這表妹雖是土了些,但長得還是挺好看的,滿京城也找不出來一個比她更好看的了。”

說罷,他瞥了一眼蘇雲婉。

他一直都喜歡蘇雲婉,但也知曉她與謝彥逍的親事。後來謝彥逍娶妻,主動放棄了蘇雲婉。如今他與蘇雲婉也馬上要成親了。

蘇雲婉回過神來。她剛剛竟然在嫉妒蘇雲遙。不,她不能這樣做。如今她已不是長公主的親生女兒,只是個養女,從天上跌落到了泥土裏。

好在四皇子對她情根深種,又有母親在皇上面前極力争取她才能跟四皇子定親。萬一失了四皇子的寵愛,她将萬劫不複。她不能再失去這一門親事了。

蘇雲婉壓下心裏的酸澀和嫉妒,拿起來帕子抹了抹眼睛,哀戚地道了一句:“哎,終歸妹妹才是親生的,而我……”

四皇子頓時不敢再誇蘇雲遙,轉而安撫蘇雲婉。

待遠離了湖邊,蘇雲遙就把手放下了,臉上也沒了笑。

“世子且去忙吧,我去女眷那邊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謝彥逍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上面仿佛還殘留着淡淡的桂花香。

“主子,四皇子那邊?”随從秋武詢問。

謝彥逍瞥了一眼正在湖心亭中你侬我侬的二人,神色微冷,沉聲道:“不用去了,走吧。”

他剛剛已經從四皇子和蘇雲婉口中得到了昭國皮毛商隊的信息,也就沒必要再理會這二人。

蘇雲遙剛走到小花園,還沒到正殿,迎面就走過來一人,是蘇潼關。

“父親。”蘇雲遙朝着蘇驸馬行禮。

往日蘇潼關對蘇雲遙還算和善,今日見着她神色卻有些冷淡。

“嗯。”

“父親特意等着女兒?可是有事?”蘇雲遙問。

蘇驸馬道:“遙遙,雖然婉婉不是我和你母親所出,但畢竟養在咱們家多年,你對她尊重些,以後也莫要再欺負她,當衆說那般難聽的話。”

蘇雲遙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蘇驸馬。無論前世今生,父親算是公主府對她最好的一個人。在母親訓斥她後總是會偷偷安慰她,給她送些東西安撫。他從未因為蘇雲婉的事情跟她紅過臉,現在為何會如此。

“父親,您也覺得女兒欺負蘇雲婉?”

蘇驸馬看着女兒眼底的失望,心裏有些難受,想到剛剛養女哭着對他說的話,他還是狠了狠心,道:“你身份擺在這裏,何必跟她計較?她如今沒了爹娘,也是個可憐人,你莫要再說她不是親生這種話。這些年她沒少替你盡孝,你叫一聲姐姐還是應該的。”

一陣北風吹過,冷得人瑟瑟發抖。不過,再冷也比不上蘇雲遙的心冷。

“父親,難道我就不可憐嗎?我剛剛出生被一個賤婢偷走賣掉,病重後又被人牙子扔在路邊等死。若不是顧家爹娘把我撿回了家悉心呵護,我怕是沒命活到現在。蘇雲婉在公主府錦衣玉食多年,她究竟哪裏可憐?”

蘇驸馬看着女兒的眼淚,心裏一痛:“我……我……哎,為父不是這個意思。”

蘇雲遙突然明白了什麽。前世父親的确從未因為她與蘇雲婉之間的關系說過她,那是因為她一直被蘇雲婉壓着,也從未當衆說過蘇雲婉一句不是,也從未辯解過,每次也都客客氣氣叫她一聲姐姐。

今生的确是不同了。她沒再忍着蘇雲婉,當衆怼了她,說了她的不是。

所以父親才會這般待她?

難道她就得任由蘇雲婉欺負嗎?做夢!

蘇雲遙抹了抹臉上的眼淚,道:“今日的事情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是蘇雲婉欺負我在先。想讓我叫她姐姐,下輩子吧!父親若無其他吩咐,女兒就告退了。”

說罷,朝着蘇驸馬福了福身,朝着大殿走去。

蘇驸馬看着女兒的背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