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逛街

若雲遙大晚上一個人出門桂嬷嬷定是會不放心的, 但若是有了謝彥逍陪同,那便沒什麽問題了。

這可是夫人第一次跟世子單獨出去。

桂嬷嬷見雲遙欣喜,也為她開心, 連忙讓人去準備馬車了。

如今夫人管家就是方便,想套車就套車, 想出門就出門, 不用跟任何人彙報。

謝彥逍先扶着雲遙上了馬車,随後自己才上來。

雲遙自己選擇坐在側邊, 謝彥逍上去後坐在了主位。

一出門, 雲遙就掀開簾子往外看去。走過侯府門前那一條長長的巷子,終于來到了熱鬧的街市。

華燈初上, 街市上人尚不算多, 街邊有叫賣的、雜耍的, 好不熱鬧。跟侯府清冷的後院相比, 簡直是兩個天地。

京城的夜晚果然繁華。

謝彥逍吩咐車夫在街口停了下來, 他先下馬車, 然後扶着雲遙下來了。

雲遙下來後就逛了起來。

一會兒去攤子上買些桂花酥, 一會兒又覺得綠豆糕好吃。吃到好吃的, 她還要跟春杏分享一下。在謝彥逍的注視下, 春杏一開始不敢吃, 後來在夫人的強烈要求下她還是吃了。

不過,吃了幾口之後,連忙退到了後面,跟秋武和冬劍站在一處, 不敢上前。

這時, 雲遙聞到了一股炸東西的味道, 特別香。她四處看了看, 終于找到了吃食所在。在一旁排了好久的隊,終于買上了。

吃了一口後,眼前頓時一亮。

她沒想到雞皮這種東西也能炸啊,不僅炸出來了,還特別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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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皮酥脆,麻辣鮮香。

“春杏,你嘗嘗,可好吃了,回頭咱們——”

雲遙吃了幾口後,轉頭想要分享給春杏,結果沒看到可愛又聽話的春杏,而是看到了面無表情的謝彥逍。

怪不得老板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原來是謝彥逍和兩個侍衛站在了她身後。

雲遙的手正要放下,卻忽然被謝彥逍抓住了。

謝彥逍就着雲遙的手嘗了一口她手中的雞皮,贊道:“嗯,挺好吃的。”

雲遙抿了抿唇,盯着謝彥逍看了片刻。

沒想到這人竟也喜歡吃這樣的東西,她記得前世他不怎麽吃外面的東西。

炸雞皮的香味兒一直萦繞在鼻間,雲遙沒再看謝彥逍,繼續吃起了手中的雞皮。為了不影響老板做生意,雲遙一手端着炸雞皮,一手拉着謝彥逍離開了。

這炸雞皮一開始吃還好,吃多了舌頭辣的不行。恰好這時看到了前面賣糖水的了,她去買了一碗甘草冰雪涼水。

這時,謝彥逍在身後提醒:“夫人少吃些,吃涼的對身子不好。”

雲遙哪裏會聽謝彥逍的。如今天氣熱,剛剛吃炸雞皮她都出汗了,吃幾口冰的才舒服。

謝彥逍皺眉。

見一碗糖水快見底了,終是忍不住又說了一句:“夫人的月事就在這幾日了吧。”

雲遙算了算日子,想到月事的疼痛,口中的糖水頓時不甜了。本着不能浪費的原則,她把糖水塞到了謝彥逍手中。

見謝彥逍皺眉,雲遙道:“是你不讓我吃完的,總不能浪費了吧?”

謝彥逍抿着唇沒說話。過了片刻,還是無奈皺着眉吃完了雲遙剩下的冷飲。

雲遙一路吃吃喝喝逛逛,好不快活。

她卻不知,不遠處有幾雙眼睛睜正盯着這邊看。

“沒想到彥逍對表妹竟然這般照顧。”四皇子看着底下不遠處的二人說道。

他對雲遙的态度漸漸發生了轉變。

顧勉重視他這表妹,謝彥逍也重視,看來以後不能再随便罵她了。

蘇雲婉握緊了手中的帕子。和武安侯世子定親多年,他卻從未帶着她出來逛過,也從未對她這般親昵。有時她主動叫他出來,他也常常借口忙沒時間不來見她。甚至去武安侯府也未必能見着他。

可他現在卻陪着別的女子閑逛。

如今随着她和四皇子親事的推遲,母親對她的态度越發不好,京城中亦有不少貴女明裏暗裏譏諷她。

可蘇雲遙卻與她相反。有些貴女開始去巴結她了,因着前些日子的宴席辦得好,她在京城中的風評竟漸漸轉好,甚至還得到了謝彥逍的寵愛。

她原以為謝彥逍是個冷心冷情之人,是一塊捂不熱的石頭,沒成想這石頭也有被融化的一天。只是融化他的人不是她,而是養在鄉下十幾年粗鄙不堪的蘇雲遙。

原來他不是沒時間,只是時間不能留給她罷了。

她很想問問他,她究竟哪裏不如蘇雲遙?

四皇子看了一眼蘇雲婉的神色,道:“婉婉,你也別再針對她了,對她好一點。那顧勉也很看重她,對她好點對咱們有好處。”

四皇子竟也開始誇她了。

蘇雲婉忍住心頭的憤怒,拿起來帕子抹了抹眼淚,再開口時,聲音有些哽咽。

“她是母親親生女兒,高高在上,我哪裏敢針對她,只要她不來欺負我就謝天謝地了。”

畢竟是自己喜歡了多年又一直想娶的姑娘,見蘇雲婉哭,四皇子心立馬就軟了,連忙賠不是。

“對不起,婉婉,是我說錯話了,都是我的錯。你這麽善良,怎麽可能會欺負她。都是蘇雲遙不好。”

雲遙走了一路終于走累了,看到一旁的一個馄饨攤子,聞着味道走了過去。

“好香啊,阿婆,來一碗馄饨。”

“貴人要大碗還是小碗的?”

雲遙一直在吃,這會兒肚子已有六七分飽,可這馄饨實在是太香了,說不定她能吃完!

“大碗的。”

說完,看着坐在一旁的謝彥逍,問:“你要吃嗎?”

謝彥逍雖然一直在吃雲遙吃剩的,但那些東西又怎麽可能填飽肚子,也要了一碗大碗的。

秋武問:“世子,要不要給您買幾個胡餅?”

謝彥逍瞥了一眼雲遙,道:“不必了,你們自去買便是。”

“是。”

雲遙吃了一口馄饨便愛上了。這裏面放的不是豬肉而是雞肉,肉特別有嚼勁兒,吃起來像是野雞肉。不僅如此,裏面似乎還放了些果仁,又香又好吃。

湯也特別鮮美。

即便是再好吃,雲遙肚子也沒那麽大,吃了四五個就有些撐了,碗裏面還剩下許多。她盯着碗裏的馄饨看了片刻,眼睛不自主地看向謝彥逍。

謝彥逍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雲遙的意思,平靜地道:“端過來吧。”

雲遙立馬喜上眉梢,想要把碗端過去。不過,她剛剛吃,碗還是熱的,被燙了一下。

謝彥逍蹙眉,扯過來雲遙的手看了一眼。

雲遙哪裏有那麽嬌氣,忙道:“沒事沒事,就是碗有點熱,不打緊。”

以前在顧家的時候她經常端飯的,漸漸也習慣了,只不過如今在京城生活了兩年多,手沒那麽粗糙了,也沒了繭子,反倒是不習慣。

不過,說起來顧家,也不知爹娘動身了沒有。之前兄長便說過要把爹娘接過來,上次見他太着急忙忘了,等下次再見時一定要問一問。

謝彥逍仔細檢查了一下,見手上沒有泡,這才放下了,擡手把馄饨端了過來。

一碗馄饨的确吃不飽,但若是算上雲遙剩的,那就飽了,他早就猜到她吃不完。

等衆人吃過飯,雲遙又逛了起來。走着走着,她看到了一處熱鬧之所。

“咦?那是什麽地方啊,好漂亮。”雲遙嘴裏說了一句。

她白日裏逛過京城,怎麽不記得那地方有什麽熱鬧的。難不成是什麽新開的鋪子?說不定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不看看太虧了。

謝彥逍看着不遠處的情形,微微蹙眉,道:“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雲遙卻不想走,想一探究竟。

她扯着謝彥逍的袖子,道:“去看看嘛。”

這一晚上謝彥逍都聽雲遙的話,唯獨這件事他非常執着,并未答應雲遙。

謝彥逍越是不答應,雲遙反倒是越發好奇。

這時,秋武駕着馬車過來了。

雲遙沒再堅持,上了馬車。不過,馬車即将路過那熱鬧之處時,她還是忍不住掀開車簾往外看了一眼。

不遠處“倚紅樓”三個大字瞬間呈現在了眼前。

怪不得她白日路過時冷冷清清的,不記得這裏有什麽熱鬧的店,原來是晚上才開門的倚紅樓。不過,這倚紅樓看起來的确是熱鬧得很。

想到前世謝彥逍常常來這裏,雲遙的好心情頓時消散了幾分。

她放下車簾,看向了謝彥逍,忍不住刺了一句。

“看來你對這地方很熟悉啊,遠遠地就知道這是哪裏。”

謝彥逍微微皺眉,沒說話。

他越不說,雲遙就越想說。

“剛剛不讓我來,不會是怕被哪個相熟的姑娘碰上吧?其實我這人明理得很,不看重身份,也不善妒。若她是個好的,管她什麽出身,只要不阻礙夫君的前程,心地善良,給你納了——”

後面這幾句是雲遙跟姜氏學的。

話未說完,謝彥逍便看了過來。

瞧着謝彥逍淩厲的眼神,雲遙突然心裏一慌,但仔細想想自己又沒說錯什麽,而且還特別賢惠大度,于是壯着膽子繼續說道:“給你納了便——”

一句話沒說完,雲遙就被謝彥逍一把扯入懷中,唇也被堵住了。

馬車搖搖晃晃朝着侯府行去,外面是吵吵嚷嚷叫賣的聲音。

車簾并非是密不透風,随着馬車前行,時不時晃動着,透出來一些縫隙。雲遙能看到謝彥逍的臉在倚紅樓紅豔的光下變得忽明忽暗。

他這樣子竟出奇地迷人。

同樣,她也能看到路邊來往的行人。

他們這模樣,怕是要被人看到了,這可真是太尴尬了。

雲遙推了推謝彥逍,謝彥逍紋絲不動。

車子行過倚紅樓,朝前駛去。城中河上畫舫裏唱着婉轉的曲子傳入耳中,可雲遙的耳朵裏卻是不知是誰的如擂鼓般的心跳。

夜晚的風輕柔,河邊吹過的風微涼。

若說初時雲遙還覺得羞赧,此刻卻突然感覺到了刺激,有些興奮起來。

這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她不自覺地擡起胳膊,圈住了謝彥逍。

馬車不知何時到了侯府,謝彥逍停了下來,雲遙竟還有些意猶未盡。

看着雲遙迷離的眼神,微紅的臉頰,謝彥逍捋了捋她淩亂的發絲,在她耳側啞聲說道:“阿遙,我還有事要去書房處理,你記得等我,咱們晚上再繼續。”

雲遙回過神來,臉頓時漲得通紅。

誰要等他了!

雲遙松開了謝彥逍,坐直了身子,整理好領口,肅着臉道:“你趕緊下去。”

雖是冷着一正臉,還說這嚴肅的話,可一開口聲音都是啞的,溫柔得不得了。

謝彥逍看着她酡紅的面色,可愛的模樣,忍不住在她唇上狠狠啄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發,道:“等我。”

謝彥逍下馬車後,雲遙臉色爆紅,趴在馬車的墊子上久久沒有起身。

真的是太丢臉了!

過了約摸一刻鐘後,雲遙終于從馬車上下來了,又恢複了以往端莊的姿态。

雖然謝彥逍說了讓雲遙等他,但雲遙并未等着他,不僅如此她還早睡了,生怕謝彥逍拿這件事情取笑她。

謝彥逍晚上回來的早,見雲遙已經睡熟,失笑地搖了搖頭。

說什麽來什麽,第二日一早,雲遙發現自己身上來了月事。

她身上沒勁兒,就躺在榻上聽着春杏給她說外面的消息。

春杏說完外頭發生的大事,最後說起了武安侯府。

“夫人,侯夫人失了管家權的事兒不知怎麽傳到外面去了,您可知外面怎麽說的?”

要說第一次曹氏沒了管家權,衆人可能還不覺得有什麽,沒想到這裏面發生了何事。但這是第二次了,衆人得知了這樣的消息又怎會沒什麽反應。

再說了,曹氏那日宴席的樣子大家都瞧見了,并不是一副病容,可見裏面有內情。

想來就是宴席那日衆人開始懷疑的吧。

曹氏不管家一事也不是什麽秘密,最近半個月迎來送往都是雲遙在接洽,衆人自然知曉了如今武安侯是雲遙在管家。

雲遙本是神色恹恹的,一聽這話立馬來了精神,問道:“如何說的?”

春杏笑着說道:“如今外頭都在笑話咱們侯夫人,說她被您一個晚輩給壓制住了。”

雲遙也笑了。

這事兒跟前世何其像。

前世是她按照母親的命令想要跟曹氏争奪管家權,結果被曹氏和周氏算計了,在宴席上出醜,被京城的世家夫人笑話。管家的權力也被曹氏拿走了。

如今她辦得宴席非常成功,管家權也落在了她的手裏,曹氏反倒是因為一些錯事被武安侯訓斥了,奪了管家權。

風水輪流轉。

可真有意思啊。

“還誇您有本事,又能力,把宴席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說聽着真舒心。

一想到曹氏如今手中沒了權力,還被公爹厭棄,外面風評也不好,雲遙就覺得開心,肚子也不覺得疼了。

轉眼間,皇後娘娘的壽辰要到了,帖子上請了曹氏、雲遙,今年還多了一個名字,姜氏,如此被落下的便只有周氏了。

周氏覺得很是沒臉,好幾日都沒來雲遙院中巴結她。

這邊,自打蘇雲婉和四皇子的親事推遲,長公主府就一直陰雲密布,琳琅長公主很不高興。她不高興了,下面的人自然也開心不起來。

晚上,吃着廚房端過來的菜,長公主重重放下了筷子。

“這做的什麽飯菜,竟這般辣!”

琳琅長公主一向喜歡重口味的飯菜,滿公主府皆知,廚子自然也是根據她的口味來做的。

可誰知她今日不想吃辣的呢?

“今日誰做的飯,給我狠狠罰!”

玉嬷嬷知曉長公主心情不好,連忙安撫了幾句,道:“我這就去辦,讓廚房再做一些您愛吃的。”

玉嬷嬷去廚房了,把今日廚房當值的一幹人等全都打了板子。

“昨日做的這種口味的飯菜,今日竟然還做同樣的,主子養着你們是來伺候主子的,不是來享清福躲懶的!不好好揣摩揣摩主子愛吃的吃食,就知道躲懶。若是再有下一回,統統發賣了!”

廚房的人跪了一地,全都戰戰兢兢的。

玉嬷嬷又吩咐其他人去做飯。

看着做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色,她放心離開了。從廚房出來時,侍衛們正擡着那些被打了板子的罪奴往外走。

叫嚷聲、血腥味兒讓人心情煩躁。

玉嬷嬷換了一條路,走了一條偏僻的小道回正殿。

天色已黑,偏殿旁裝着雜物的廢棄小院裏,舊床上有兩個人正抱在一處,衣裳散落一地。

顯然剛剛二人經歷了一番事情。此刻正抱在一起,嘀嘀咕咕說着什麽。

“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怎麽笑話咱們的女兒,你聽了也忍心?”

“我自然是不忍心的,可我也沒辦法,這是皇上的命令。”

“你沒辦法,你去求她啊,她是公主,總能有法子的!”

“哎,我求過了,她最近也在想辦法。”

“哼,不是親生的,她哪裏會真心為婉兒着想,最近她都不待見婉兒了,那日我瞧着她訓斥了婉兒,我這當娘的心裏真不是滋味啊。”

“她……她……她對婉兒倒也是真心。”

“哪裏就是真心了!若不是她,咱們婉兒早就嫁給四皇子成為高高在上的王妃了!”

“這……這……”

“你不是說過麽,是因為她跟皇後争權才導致婉兒沒能嫁給四皇子。她那麽喜歡你,你去求求她,勸她別跟皇後争權了。說到底,皇後娘娘才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她不過是個另立府的公主罷了,争什麽争。”

“哎,你是不了解她,她把權勢看得極重,哪裏就會同意這樣的事情。”

“蘇哥哥,我從小就認定了你,即便是你娶了旁人我也沒名沒分地跟着你,為了你我自甘下賤賣了身,就是想日日見着你。你有衆多兒女,可我只有一個婉兒。別讓她再跟我似的受苦好嗎?”

提及往事,蘇驸馬心裏一片柔軟。看着面前柔弱帶淚的女人,心裏升起濃濃的愧疚。當初是他為了前途抛棄了她,才導致她如今過得這般凄苦,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啊。

他此刻下定決心,定要成了此事。

“好,我——”

“誰在那裏!”玉嬷嬷淩厲的聲音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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