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楚小容腦海一片混沌,只記得向來蠻橫的楚家大主君父子倆跪在地上,邊磕頭邊哭着說什麽,最後,還是他那便宜娘來了,面色蒼白地跪在楚六面前說了什麽,楚六才勉強放過他們。

他之後被楚六抱在懷裏,向後模模糊糊看到楚家父子倆跪坐在地上,面色慘白,失魂落魄,沒半點以往橫行霸道的樣子。

楚小容收回目光,安靜地靠在楚六的懷裏,回過神了,才覺得面上火辣辣的痛,一陣後怕也湧上心頭,他縮了縮身體,緊緊貼着楚六,一動都不敢動。

感受到懷裏人身體一陣陣震顫,楚六低下頭,陰冷的目光沉沉落在楚小容的臉上,眉梢間的冷意更甚。

楚小容小心翼翼擡起小狐貍眼,看着楚六現在的神情,打了個寒顫,軟糯地開口:“六姨,小容沒事,您要不放小容下來吧,小容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楚六停下腳步,黑沉的鳳眼定定看着他,把楚小容看得毛骨悚然之後,才輕聲開口:“回哪兒?”

楚小容的直覺一向很準,他被楚六看得頭皮發麻,知道自己一個不好就要惹惱楚六了,他像一只撒嬌的小貓抓着楚六的衣領,狼狽又可憐的小臉用力揚起讨好的笑,聲音軟綿帶着哭腔:“回六姨那裏。”

楚六低下頭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才道:“小容兒真乖。”

楚小容剛才要被亂棍打死的時候都沒吓哭,但看着抱着自己陰晴不定的楚六,想起剛才連楚家大主君都怕她怕得要命,又記起以前聽過一耳朵的腌臜事,被吓得小狐貍眼一熱,止不住抽抽噎噎起來。

才出虎口,又入狼窩。

他沒才又沒錢,楚六救他肯定是看上他的皮囊了,要是能攀上楚六這根高枝其實也不錯,但、但他聽小厮們小聲說過,旁人送給楚六的侍夫,不到一天就都被玩死了!

楚六煩躁地看着懷裏的楚小容又抽噎起來,滾燙的淚水順着緋紅的眼尾下滑,有些淚珠子滾到他臉頰的血口子上了,融了進去,都把自己痛得吸冷氣了,但這淚珠子就是不停從眼眶裏滾出來。

循環往複,心裏害怕,臉又更痛了,故而楚小容哭得更狠了。

楚六抿着唇陰晴不定看了楚小容好一會兒,才冷着聲音開口:“再哭把你丢回祠堂,叫你楚家大主君教你規矩。”

“我不哭了,不哭了。”楚小容揪着楚六的衣領子,眼神哀求,“六姨,別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會死的。”

他嘴上說着不哭了,但小狐貍眼的淚珠子怎麽也止不住,還是一顆一顆滾落下來,他慌張地擡手擦自己臉上的水痕,不小心碰到拿道傷口,渾身一僵,倒抽一口冷氣,小狐貍眼止不住又蒙起一層水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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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咬着牙,拼了命要把眼淚憋回去,一塊料子極舒服的帕子丢到他的臉上,他聽到楚六像是要生吃了他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擦幹淨,淚珠子滾到傷口裏,毀了這張臉,你再哭也來得及。”

“到時候你的謝姐姐她們可就不會對你有半點憐惜了。”

楚小容抓着帕子邊哭邊點頭,邊哭邊擦淚,淚珠子不會滾到傷口裏了,他也就哭得更投入,更傷心了。

直到楚六抱着他回到自己的院子,楚小容還是沒有停下來,楚六抱着他坐到太妃椅上,又将他放到自己的大腿上抱着,之後沉沉看着楚小容哭得又投入又可憐,見那張帕子被哭濕了,還好心地替楚小容換了一張幹爽的帕子。

怕是個淚人做的,這麽能哭,楚六将楚小容臉上的碎發往耳邊扒了扒,更方便瞧着楚小容可憐兮兮的小臉,她邊看邊這樣想着。

沒過多久,一位大夫打扮的女郎被人帶着走進屋子,那人看到楚六懷裏的楚小容,愣了愣,随即不悅地開口:“楚六,你怎麽還動手打人!現在知道心痛了,打的時候怎麽沒想到?”

楚六擡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看着楚小容,懶的解釋:“叫你過來不是來教訓我的,麻溜些。”

大夫打扮的女子沒好氣地說:“你也讓要讓楚小容別哭了啊,就這哭得,藥上了也是白上。”

她低下頭,擺出張和顏悅色的臉來:“小容,別哭了,好不好?”

楚小容擡頭看着這張秀美但對他來說像是閻王的臉,哭得更狠了,一個勁往楚六懷裏鑽,他摟着楚六的脖子,抽抽噎噎着說:“六姨,小容以後全心全意服侍你一個人,把以前那些舊情人全忘了,你別殺小容。”

楚六拿着張帕子輕柔地擦着楚小容淚水,語氣誘惑地開口:“小容兒以前還有哪些舊情人啊,等下給六姨說說好不好?”

“還有,這是六姨請來的大夫,醫術高超,不會害了小容兒的。”

楚小容将楚六摟的更緊了,他當然知道宋翊是大夫了,但她也是裴越親口說過的至交!要她醫自己的臉,那豈不是這張臉甚至這條命都要醫沒了!

“六姨,不、不用了,随便給小容敷點藥就可以了,不用勞煩宋大夫。”楚小容看起來乖巧又善解人意地開口。

楚六的鳳眸半眯起,另一只摟着楚小容細腰的手收緊,有些危險地開口:“小容怎麽知道這位就是宋大夫的?宋大夫快有三年沒有回京城了,小容三年前就見過宋大夫嗎?”

站在一旁的宋翊不忍直視,撇開頭,心裏痛罵裴越的惡趣味。

楚小容身體猛地一僵,他擡起頭僵硬地開口:“是、是三年前偶然見過。”

“是嗎?小容放心,宋大夫醫者仁心,不會嫌你麻煩的。”楚六強硬地掰下楚小容的手,将楚小容的兩只手抓着,讓他無法掙紮,之後才對站在一旁的宋翊說,“宋大夫,來吧。”

楚小容驚恐地瞪大小狐貍眼看着宋翊拿着一瓶看起來還泛着綠光的藥瓶靠近他的臉,恐懼地亂搖着頭,淚珠子掉的更狠了。

楚六面色更加陰沉,她看了楚小容一會兒,對站在一旁的下屬開口:“去庫裏,拿些貴重的玩意兒來。”

她頓了頓,補充道:“拿純金做的東西。”

懷裏的祖宗只怕看到她典藏的字畫,會覺得在忽悠他,然後哭得更狠。

沒一會兒,屬下就拿着一個裝滿金元寶的小匣子過來了,楚六随意拿起一塊,在楚小容的眼前晃了晃,楚小容立馬安靜下來,呆呆看着楚六把玩着的金元寶。

金元寶在哪兒,他的小狐貍眼就骨碌骨碌跟着轉到哪兒,連自己性命危在旦夕這件事也抛在了腦後,小狐貍眼裏滿心滿意都是那塊看起來金燦燦的元寶,剛才還說止不住的淚一下子也止住了。

亮晶晶的小狐貍眼擡起來,乖巧又惹人憐愛地看着楚六,聲音還帶着哭後的軟綿:“六姨,這塊元寶真好看。”

不知道是誰嗤笑了一聲,楚小容面紅耳赤地回過神,發現傷口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被處理好了,他覺得受傷的地方有些癢,小狐貍眼一動不動盯着金元寶,小爪子卻忍不住想去撓那塊地方。

“養好了傷,這些都是你的。”

楚小容的爪子瞬間安分地放下來,他怯生生地開口:“那六姨,能不能先讓小容拿一個?”

楚六挑了挑細長的眉:“當然可以。”

楚小容忙半直起身,無比迅速地抱住楚六的手,把金元寶拿到手裏,想起自己以前看到別人都會咬一口,他也用力咬了咬。

一口下去,他的牙龈發酸,但小狐貍眼更亮了,這麽石更,絕對是真的!

看見楚小容專心把玩那塊金元寶,楚六擡起頭看了眼宋翊,語氣和緩些許:“還有哪些要注意的事情?”

宋翊将楚小容要用的藥留下,又開了張方子,說:“沒什麽要注意的,不想破相,就別沾水,還有這藥效猛,傷口會癢,你注意些。”

“對了,你也知道他天生底子弱,這次雖然沒什麽其他傷,但還是喝副安神滋補的藥好,你這兒藥材什麽的都全,命人按這方子抓就好,平日裏也可以讓他一天兩副好好補補。”

楚六挑起楚小容的碎發,低低應了一聲。

正當楚小容看着金元寶撫平心中的悲傷和害怕的時候,一股子濃郁的藥苦味鑽到他的鼻子裏,他一開始只當是楚六自己要喝藥,唇邊的笑意加深,悄悄幸災樂禍了下。

這藥聞着就忒苦了,喝在嘴裏滋味還指不定怎麽難喝呢?

果不其然,楚六端起了這碗藥,楚小容的小狐貍眼暫時從金元寶上挪開,滿含期待地看着楚六。

楚六瞟過楚小容幸災樂禍甚至忘了掩藏的眼神,冷笑了聲,将盛滿黑汁的藥碗矜貴地端到楚小容的面前,聲音更加溫柔了:“小容,該喝藥了。”

楚小容看着面前黑不拉幾的藥碗,小狐貍眼猛地瞪大,眼裏剛剛消下去的霧氣又起了,他皺着漂亮的小臉,開口哀求:“六姨,小容身體健康得很,不、不用喝藥的。”

“再說,是藥三分毒,萬一……”楚小容的聲音在楚六的目光有意無意落在他攢在手裏的金元寶上後消聲。

作者有話要說:

楚六:大郎,該喝藥了

楚小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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