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寒進了衛生間，孟勤勤耐着性子等他。沒一會兒，衛生間裏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孟勤勤留意聽着，水聲響了一會兒，沒有停的意思。
孟勤勤：？？？
這是一言不合，就洗上澡了？
孟勤勤扶額，她完全跟不上周寒的腦回路。
沒一會兒，水聲停了。
叮咚一聲，進了一條微信。孟勤勤一看屏幕，發信人是問題學生，不知道又玩兒什麽幺蛾子。
問題學生：幫我找件衣服遞進來。
孟勤勤：穿剛才的衣服！（發火）
問題學生：不，有味兒。
孟勤勤：那你就在裏面待着吧！！（抓狂）
過了幾十秒，沒有收到周寒的回複。
難道生氣了？是不是太過分？孟勤勤剛想喊他，他的微信就過來了，是一條語音。
問題學生：【那我就裸着出來了】
孟勤勤覺得他是故意的，就是要氣跑她。孟勤勤再度重複生氣，瞪眼，深呼吸，平複的步驟，然後回複他。
孟勤勤：我下樓了！給你五分鐘，趕緊收拾完！
孟勤勤下了樓，掐着表，五分鐘後，再次回到周寒房間。
周寒已經收拾好，坐在凳子上，兩條大長腿搭在桌上，悠閑自在地翻雜志。
“我們該寫作業了吧？”孟勤勤走過去，敲了敲桌子。
周寒放下雜志，擡頭看她，大概是剛洗過澡的原因，他的眼濕漉漉的，有點無辜的樣子，“可是我餓了。”
“你……”
“已經十二點多了，我早餐還沒吃呢。”
孟勤勤握拳，從牙縫裏蹦出一個好字，她總算明白周寒為什麽能氣跑那麽多老師了。
兩人到餐廳，趙姨早準備好了午飯，孟勤勤是兩菜一湯，葷素搭配，營養豐盛。而周寒的，看起來就沒胃口：一碗米飯，一塊白水煮牛肉，一個白水煮蛋，半個牛油果。
孟勤勤挺嫌棄地指了指他的飯，“就吃這個？”
周寒舀了一勺米飯放嘴裏嚼，“保持身材。”他說完，想到什麽，放下勺，往前湊了湊，“我身材好嗎？”
孟勤勤：……
“不知道。”她不清楚周寒是故意逗她，還是認真的在問意見。
“是嗎？”周寒認真想了想，笑起來，“你再看看？”
“不用！謝謝！”
吃完飯，兩人上樓，進了房間，孟勤勤讓寫作業的話還沒說出口，周寒已經把自己扔在床上了！
“周寒，改寫作業了！”
“可是我困了。”周寒翻個身，趴在床上，腦袋從床沿半垂下來，要死不活的樣子，“我吃完飯就愛犯困。”
“能不能晚點再犯困？”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這種客觀事實，沒辦法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那你什麽時候不犯困？”
“沒有老師的時候。”不講道理的話，他說得理所當然。
“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孟勤勤挺生氣，上前去拽他。誰知道周寒剛好翻身，一下把她的手壓在身下，她整個人則被力道一帶，撲了過去。
孟勤勤猛一下撲周寒懷裏，力道之大，席夢思大床都被帶的震了震。她下巴狠狠磕在周寒肩膀上，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這叫肩膀？明顯是鐵疙瘩！！
周寒倒是沒事人似的，僵硬地躺着，只是一下不知道怎麽反應。軟綿綿的觸感，讓他不敢去碰她，好像他碰一下，她就該疼得哇哇哭起來。他第一次有了女人好柔軟好嬌弱的感覺。
周寒躺在床上，孟勤勤一只手被壓在他腰下，整個人趴在他身上。看起來就像孟勤勤摟着他，窩在他懷裏一樣。
孟勤勤臉有點燙，想爬起來，卻發現手抽不出來了。
看着這麽瘦，沒想到這麽重！
“那個，你擡一下腰，我手拿不出來了。”聲音低低的。
有點丢臉，孟勤勤不敢看他，目光盯着被子上的英文字，假裝看不見眼下尴尬的場景。
周寒抿唇，嗯了一聲，聽話地擡腰。
手拿出來了，只是剛才挺腰的動作……
孟勤勤感覺不是很好，臉上更燙了。周寒似乎也反應過來了，喉結輕微的滑動了一下。
孟勤勤趕緊爬起來，可是手忙腳亂的，讓被子絆了一下，砰一聲，又撲了回去。
這回徹底沒臉了，就像她說許達的話，丢了的臉，撿不回來了。
這下，周寒都無奈了，躺在床上給她當人肉墊子，不敢亂動，低聲笑，“要不，你跟我睡會兒？”
刷一下，孟勤勤幾乎都能聽見自己臉紅的聲音。
窗外響起車鳴，把孟勤勤從尴尬到想自我放棄的境地裏拉了出來。她回過神，快速爬了起來。
“應該是阿姨回來了，我下去看看。”
孟勤勤紅着臉，飛快跑了。她沒敢下樓，去了走廊那端的客用衛生間。她捧了一把涼水洗臉，等臉上的熱度和心底莫名翻滾的情緒都消散了，才從容下樓。
周寒的父親周建偉回來了。周寒跟他長得很像，很英俊。眉毛又黑又粗，鼻梁又直又挺，薄薄的嘴唇總是抿着，顯出剛毅的模樣。最好看的是眼，黑眼珠似乎比普通人更黑更亮，像一顆黑寶石，濃黑，且光輝熠熠。即使周寒經常耷拉着眼皮，一副慵懶的樣子，也沒法遮住他眼裏的光彩。這種黑亮的光彩，即使在他刻意懶散的外表下，也能閃現出本質的堅定和不屈。
如果他成熟一點，丢掉吊兒郎當的掩飾，他應該會是一個堅強有擔當的男人。
孟勤勤有點訝異，自己對周寒居然有這麽高的評價？
“勤勤來啦？這是你周叔叔。”
孟勤勤有點發愣，被張芳的聲音拉回了現實。她趕緊上前問好，“周叔叔好。”
“你就是勤勤？真是個好孩子。聽你阿姨說在醫科大讀書？有出息。你一個人出門在外不容易，有事就找叔叔阿姨，別不好意思開口，啊？”
周建偉是個挺和善的人，不像周寒，十足的讨厭。
三人聊了會兒，周建偉發現沒見到周寒，問：“寒寒呢？”
孟勤勤決定替他撒個謊，“他在屋裏寫作業呢。”
話音剛落，周寒出現在走廊，大聲搭腔，“剛寫完作業。”
孟勤勤吓一跳，回頭看他，他站在走廊上，也在看她。
孟勤勤覺得臉又開始發燙，連忙回頭告辭，“叔叔阿姨，今天的課都上完了，沒事我先回學校了。”
“你這孩子，急着回去幹什麽？你叔叔回來了，咱們一塊兒吃個飯。”張芳說着，拉着她的手，生怕她走似的，“你看看你，軍訓大半個月，都瘦了，學校的夥食哪裏比得上趙姨做的？留下來吃飯，我讓趙姨做幾個家鄉菜。”
別人剛回來，自己就要走，确實不合适，孟勤勤沒辦法，只能答應下來。
“今天的課上完了？”周寒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來了。
孟勤勤感覺他是故意這麽問的，這一天，連筆都沒找出來。他就想看她撒謊的窘迫樣。
她快速回答，“上完了。”
“下周繼續？”
他絕對是故意的，繼續兩個字被他咬得很重。
“嗯。”她随意應了一聲。
周家夫婦剛進門，還有好多東西沒收拾，都各自忙開了，只剩下孟勤勤和周寒。孟勤勤突然覺得，跟他獨處有點不自在，前幾次從沒有這樣的感覺。大概是摔那兩下，讓她有點擡不起頭。
下午的時光挺好過，周寒本來想出門，被周建偉轟回房間複習去了。孟勤勤猜，他才不會複習，不是看視頻就是睡大覺。
孟勤勤跟張芳交流了一下周寒的情況，然後張芳就忙着幫周建偉收拾出差換下的衣服，讓孟勤勤自己看電視玩電腦。
孟勤勤樂得自在，自己刷手機，打開朋友圈，果然，周寒刷了一堆的拳擊視頻。
晚上吃飯，因為飯桌上多了周寒和周建偉，張芳顯得活躍了很多，不時說一些玩笑話。
周建偉興致也挺高，夫妻倆一唱一和，周寒和孟勤勤一個置身事外，一個不時應兩聲，表示在聽。
“寒寒小時候真可愛，對吧老婆？”
周建偉說起了周寒小時候的事，周寒就像突然被刺激醒了的植物人，猛然有了反應，他放下筷子，喊了一聲：“爸！”
他的聲音挺不耐煩，但周建偉根本不理他，繼續說他的趣事。
“勤勤你不知道，寒寒從小就淘氣，”周建偉拉着孟勤勤當聽衆，“從小沒少惹事，孩子王，打架永遠第一，不過他是個小小男子漢，從不打女孩子。然後一年級的時候，他不知道怎麽回事，老揪前排小姑娘的辮子。”
“能不能別老說這個？”
周寒有點不爽了，周建偉談興正濃，繼續繪聲繪色地說，他是周寒的老子，周寒能怎麽辦？
“人小姑娘哭着去告狀，老師教育寒寒好多次，他就是不改。最後搞到人家長都找學校去了。老師沒辦法，找上我，跟我說了這事。我特別生氣，回家就揍了他一頓。”
周寒的臉越來越黑。
周建偉還在繼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我問他為什麽要揪小姑娘辮子，你猜他怎麽說的？他當時被打的一把鼻涕一把淚，邊哭邊說，他覺得小姑娘好看。”
說完，大家笑得不行。只有周寒黑着臉，忍住想要掀桌的沖動。
他一扭頭，準備走，剛好看見笑得臉蛋發紅的孟勤勤。她一笑起來，眼彎彎的，像一彎月牙，甜到心裏。
他愣一下，想要擡起的屁、股又踏踏實實坐了回去。
呃……
他突然覺得，這件丢臉的事，也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抽風的席夢思大床——
被震了震的席夢思大床：該震的，總是會震。只是我希望，下次能不能震久點？剛做好被震的心裏建設，突然就停了，作為一張床，我覺得有點絕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