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寒追到門口，看見孟勤勤的背影，瘦小得讓人害怕，好像随時會倒下，随時會受到傷害。他突然有一瞬間分心，不明白，這麽小小一個，沒人護着，怎麽好好活？
孟勤勤聽見動靜，轉過身。
周寒莫名其妙有些窘迫，他把手機遞出去，卻不知道說什麽。
孟勤勤接過手機，抿唇，然後說了聲謝謝。
她看見手機是通話狀态，來電人是許達。她轉過身去接電話，邊走邊說，将周寒扔在了身後。
“勤勤，你沒事吧？”
“沒有。”鼻子又開始發酸。
“剛才怎麽是周寒那兔崽子接的電話？”
“我剛才有事，出去了一下。你找我有事？”
聽着孟勤勤聲音沒什麽異樣，許達松口氣。
“沒事不能找你？我說你怎麽不給我回信息啊？擔心死了，以為那個兔崽子又出幺蛾子呢。”
孟勤勤眼睛酸得厲害。
“我沒看見，我先挂了，看一下信息，微信聊。”孟勤勤發現自己聲音開始抖，她立刻挂了電話。
打開微信，看見許達的信息。
總攻大人：小天使，怎麽樣？你的愛心有沒有融化周寒？死皮賴臉讓老板把收藏玩偶賣給你，大庭廣衆，那無賴樣，我都替你臊得慌。
總攻大人：上課呢？
總攻大人：你花那麽多心思和錢給他買生日禮物，周寒那小子要是還不識好歹，我就該燒他們家房子了。
總攻大人：還沒休息？
總攻大人：我覺得有點心塞，你什麽時候也花點心思給我準備準備禮物？咱倆多少年交情了……
孟勤勤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模糊了視線，看不清別的信息了。她想起那個人偶，大概是掉在閣樓了，算了，反正什麽也沒寫，死不承認是自己的就行。
那個小人偶就是她丢掉的臉，撿不回來了。
周寒看着孟勤勤離開，心裏有些煩，他悶着頭走回去，想上閣樓練習會兒。走到二樓走廊，他突然停下腳步，看了看敞開的房門，猶豫了幾秒，然後回了房間。
地板上還散落着書本，他走過去，把書撿起來，一本本整理好，放在桌上。又把滾落到各處的簽字筆一支支撿回來。
十一支，少了一支。
周寒四處找，最後在床底下找到了那支筆。他想去拿，趴在地上嘗試了半天，怎麽也夠不着。
他更加煩的厲害，幹脆不去管它了，自己上閣樓練拳。
上了閣樓，剛走到過道裏，周寒就踢到一個東西，是個巴掌大的盒子。他把盒子撿起來，去了休息室，他窩在榻榻米裏，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個q版拳手，黑色底座，四四方方的透明罩子。
周寒把盒子拿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想起剛才接的那個電話。
孟勤勤買的？送給他的？
心裏突然有點難過，他一手捏緊了盒子，一手拿出電話，找到孟勤勤的微信，編輯信息：對不起。
他看了半天，又把信息删了。他給玩偶拍了照，發到朋友圈，寫了兩個字——謝謝。
發完朋友圈，周寒突然無比忐忑，他幹脆扔了手機和玩偶，躺在床上發呆。
過了沒多久，他又扒拉出手機看朋友圈，有了幾個點贊和一條評論——跟你挺像。
周寒看着那條評論，愣了愣，然後将人偶拿過來，左右打量了好久，撇了撇嘴：“我看起來這麽兇？我比較溫柔吧？”
他說得挺嫌棄，嘴角卻偷偷翹了起來。
孟勤勤回到學校已經四點多了，她從公交車上一下來，就看見站在路邊等她的許達了。
“怎麽樣？懷柔政策有效嗎？”
許達迎上去，把手裏的飲料遞給她，順手把她的包接了過來。
孟勤勤笑笑，打開已經擰松的瓶蓋，“效果不錯。”
“走，吃飯慶祝去，我新發現一家火鍋，味道特別好。”
兩人走到路口等出租。
新校區位置偏僻，出租車少，兩人等了一會兒，沒有出租，一輛白色polo停在了他們身邊。
孟勤勤以為是黑車，剛準備拒絕，車窗落下，露出盧洋的臉。
“去哪兒？這片不好打車，我送你們。”盧洋笑着，露出酒窩，很溫暖的樣子，目光卻不易察覺的從許達身上繞過。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
孟勤勤話還沒說完，就被許達拉到了身後。
他彎着腰，笑着對盧洋說：“謝謝，我們去前面火鍋城，你吃飯了嗎？一起？”
盧洋愣一下，大概沒想到這個男生會這麽熱情。
“對了，我叫許達，你可以叫我達達，是勤勤的……嗯，哥哥。”
孟勤勤暗暗扶額，她這是有多少哥哥。
盧洋終于找回了表情，笑了笑，下車，“我是盧洋，勤勤的大學同學。”
他邊說着話，邊打開車後門，讓孟勤勤和許達進去。
三人上了車，盧洋邊開車邊跟兩人聊天。孟勤勤上了車，趁盧洋沒看見，狠狠瞪了許達一眼。許達笑得賤兮兮，沖着她眨眼。
孟勤勤用嘴型對他說了兩個字——無聊。
三人行，氣氛卻相當融洽，許達充當醜角，說一些亂七八糟的笑話。
期間，盧洋去了一趟洗手間。
許達趕緊擠眉弄眼地問：“這盧洋對你有意思？”
“你能不能別亂搭cp？我們班長，熱心。”孟勤勤自己都挺心虛。
“勤勤，”許達聲音低了幾分，難得正經，搞得孟勤勤有點緊張，“好好把握，不然我要以死謝罪了。”
孟勤勤踢了他一腳，“那你現在可以從二樓跳下去了。”
“二樓死不了，殘了你養我？”
“行，你趕緊去吧。”
兩人正鬧着，盧洋回來了。許達馬上說要去洗手間，給兩人制造機會。
“你哥挺有意思的。”
“別理他，二了吧唧的。”
盧洋笑了笑，給她倒了一杯果汁，“下周有時間嗎？”
“啊？”孟勤勤放下筷子，“有事？”
“沒有，我朋友家有個果園，石榴熟了，你想去玩兒嗎？”
“下周不行，周六我們寝室去姜小艾家燒烤，周日我有家教。”
“是嗎？那下次吧。”
盧洋表面仍舊笑着，聲音卻顯出情緒不高，有些失落的樣子。
“我不是敷衍你，你可以問姜小艾，”孟勤勤急忙解釋，甚至掏出了電話，“家教也是真的。”
盧洋噗嗤一下笑了。
孟勤勤拿着手機，愣了一笑，不知道他笑什麽。
“你真可愛。”
盧洋笑着說，唇邊的酒窩一蕩一蕩的，若隐若現。
孟勤勤臉有些燙，她沒說話，将頭扭向一邊，看着窗外，假裝沒聽見他的話。
“勤勤……”
“你們聊什麽呢？”
盧洋想說什麽，被從洗手間回來的許達打斷了。孟勤勤暗暗松了口氣。
吃完飯，盧洋開車送許達和孟勤勤回學校。飯店離師大比較近，盧洋先把許達送走，才開車回醫科大學。
到了醫大門口，車速放慢，盧洋回頭看孟勤勤一眼，“走回去嗎？飯後散步。”
孟勤勤點頭。
盧洋将車停在路邊，下了車給孟勤勤開車門，順手接過她的包。
晚上八點多，學校裏學生不少，很多情侶牽着手在校園裏散步。
從教學區到生活區有一條槐樹大道，寬闊的柏油路，兩旁種滿國槐，僻靜氣氛好，被譽為醫大情人路。
樹葉還沒落，遮天蔽日的，蓋住原本暗淡的路燈，更多了一些暧昧。路燈下的長凳上，情侶依偎嬉鬧，氣氛很好，但對于孟勤勤和盧洋這樣的非情侶男女來說，有些尴尬。
孟勤勤加快腳步，只想趕緊走過去。
突然，她微握的手被抓住。
她回頭，看身後的盧洋。
盧洋臉上終日挂着的酒窩不見了，他沉着臉，有些嚴肅。
“盧洋？”
孟勤勤叫了一聲，想要抽出手。盧洋卻握得更緊，然後邁開長腿，拉着她往前走。他的力氣很大，孟勤勤的丁點掙紮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很快，孟勤勤被他拉着跑到了槐樹後。
樹下陰影很重，一瞬間，孟勤勤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到手上有濕涼的汗。
“對不起，”他松開她，“沒吓到你吧？”
孟勤勤趕緊收回手，兩只手緊緊握在一起，心跳突然就快了起來。她想逃跑，卻提不動腿。
“勤勤。”盧洋的聲音有點幹，他叫了她一聲，又不知道說什麽了。
孟勤勤低着頭，不去看她，裝鴕鳥，假裝什麽都看不出來。
“你不用送我了，我先回寝室了。”
她說完，側身，想從盧洋和槐樹間的空隙處逃跑。
一只手臂撐在了槐樹上，輕輕松松将她攔下。
“我喜歡你。”
說出來了，快僵住的空氣松動了，又以更快的速度僵住。
孟勤勤微張嘴，不知道說什麽，意料之中，但還是驚訝。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我不是故意了，我原打算再等等，等你生日……可是剛才，我大概太沖動了，你走在路燈下，我有點亂……”他不知道自己說什麽，有點胡言亂語，他想說，她走在路燈下，朦朦胧胧，那麽嬌小，那一瞬間，他忍不住想抱她。但他不敢說，她縮在他和槐樹間，盡力縮起身子，不讓自己碰到他，她擡頭，瞪大眼看他，像受驚的兔子。這幅樣子，讓他什麽也說不出來。
孟勤勤盡力縮起身體的樣子，多少讓他有些受打擊，他松開手，苦笑了一下，“對不起……”
“沒關系。”孟勤勤打斷他，“只是剛開學，我現在還沒考慮過這些事。”
“你不用有壓力，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盧洋停了很久，有些猶豫開口，“那你能從現在開始考慮考慮嗎？”
孟勤勤低着頭，想了很久，終于輕輕說了個“好”字。
作者有話要說： ——腦殘對話——
腦殘寒：盧洋，亮出你的拳套，決鬥吧！
淡定洋：不，勤勤喜歡溫柔的男人
腦殘寒：是嗎？那不用決鬥了，我贏了
淡定洋：（捂眼）你特麽從哪兒來的自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