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胖子去買藥, 一去不複返。
周寒早料到了，也沒等他，抱着孟勤勤去車上了。
孟勤勤坐在副駕，挽起褲腿, 膝蓋有些擦傷, 不嚴重，但她現在必須嬌弱。
“流血了。”
周寒剛從後備箱拿了備用藥過來, 孟勤勤就開始裝可憐。
周寒抿着唇不說話, 用棉棒給她清洗了傷口，上藥。
孟勤勤一直喊疼, 周寒舉着棉棒, 遲疑了一下，然後俯下身, 對着她的傷口吹了吹。
麻癢的感覺瞬間就傳遍全身，孟勤勤看着周寒的頭頂，呆了。
四處都是他的味道, 孟勤勤心跳加速。
周寒直起身，神色略微不自然，假裝一本正經地看着前方。
孟勤勤翹起嘴角笑了，“謝謝。”
周寒沒說話，發動汽車。他認真看着前方，一言不發。
空氣有些發緊，壓抑得厲害。
孟勤勤有點緊張，死死抓住安全帶。
“那個, 我能問你個事嗎？”
周寒沒說話，眉頭蹙緊了點，接着點了一下頭，随手把收音機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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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苗用你的手機，把我拉黑了，你知道？”
周寒嘴微微張開，半天沒說話，最後閉嘴，點頭。
孟勤勤握着安全帶的手收得更緊，仍不死心。
“為什麽？”
周寒頓一下，剛好紅燈，他停下車，側頭看孟勤勤，“這是我自己的事。”
“但你拉黑的是我。”
周寒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收緊，有些不耐煩的樣子，“孟勤勤，你這樣天天找我，你男朋友不會有意見？”
“我男朋友？”孟勤勤有點懵，“就是你啊。”
“我不是你男朋友，我們很早以前就分手了，醫院裏給你送飯那個才是。”
孟勤勤呆一下，突然笑了，“你吃醋啦？因為這個才拉黑我？”
周寒緊抿着唇，不說話，不置可否。他不想跟她聯系，這是一個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的職業。
孟勤勤見他不說話，以為他真的生氣了，趕緊解釋：“那個是江喬，許達的男朋友。”
周寒的神色松動了點，但也沒有太大反應。
孟勤勤繼續解釋：“我剛去醫院，兒科主任想追我，我拒絕了幾次也沒用。剛好有次許達讓江喬去醫院給我送東西，護士開玩笑，問是不是我男朋友，我就順着臺階，說是的，免了不少糾纏。然後許達就讓他三不五時地去醫院晃晃，免得我被糾纏。”
孟勤勤說完，周寒似乎沒什麽反應。她側頭，細細觀察他的神情。
綠燈亮了，周寒發動汽車，心無旁骛地盯着路面。
“你沒什麽要說的？”
孟勤勤一直盯着他，周寒有點不自在，終于說：“許達把你保護得挺好。”
“我跟他的關系，你很清楚，不會生氣吧。”
“不會，”他不僅不生氣，他很感謝許達，把孟勤勤護得那麽周全，“你應該聽他的話。”
“什麽意思？”
“離我遠點。”
“跟江喬的事，我不是已經解釋了嗎？”
“跟他沒關，我從最開始就說了，我們不可能繼續。”
“可前段時間明明已經開始接納我了，從昨天開始，不知道怎麽了，突然把我拉黑，不肯再理我了。”
“對不起，那是我的錯，有時候不忍心，給了你一些不必要的錯覺。”
“那你至少還會對我不忍心！我摔了，你還會心疼，還會幫我對不對？”
周寒沉默了好一會兒，淡淡說：“就是不認識的人，需要幫助，我也會去的。”
孟勤勤真的要被他氣死，呵呵了一聲，吼道：“你真善良，除了對我殘忍！停車，我要下去！”
周寒不理她。
“不讓我下去，還想我以後纏着你？”
周寒打方向盤，靠邊把車停下。
孟勤勤一把推開門，跳下車，一瘸一拐往前走。
周寒開着車，緩緩跟着。
孟勤勤沒理他，到路口，攔了輛出租。她坐在副駕，可以看見後視鏡裏，周寒的車不遠不近地跟着。
有病！
孟勤勤氣得不輕，掏出手機，給胖子打電話。
電話剛接通，孟勤勤就氣呼呼喊：“讓周寒別跟着我，讓他滾蛋，滾得遠遠的！”
孟勤勤吼完，就挂了電話。胖子舉着手機，一臉懵逼。
周寒慢慢跟着出租，手機響了，剛好前面紅燈，他停車，拿手機看一眼，是胖子發了微信。
死胖子：那個，寒哥啊，女神說讓你別跟着她了。
周寒：滾！
胖子：女神說，你再跟着，她就下來了。
周寒還沒來得及回信息，綠燈亮了，前面的出租過了路口，靠邊停了下來。他開車過路口，跟過去停下。
孟勤勤下了車，氣呼呼拉開車門，“別跟着我了！”
周寒不出聲，也不看她。
“周寒，你再跟着我，就表示你想當我男朋友！”
她盯着他，賭氣，又有些奢望。
“關門。”周寒淡淡說了一句，開始發動汽車。
孟勤勤簡直被他氣哭，砰一下摔上門。
汽車快速竄了出去，到下個路口轉向，從對向車道疾馳而過。
孟勤勤忍不住對着越來越小的車影喊了一聲：“周寒你大爺！”
十一月底，南方城市也冷了起來，梧桐樹葉落了滿地，風一起，四處飛揚。
孟勤勤下了班，直奔醫院外的咖啡廳，許達早等在了裏面。
她急吼吼地坐下，氣都沒喘勻，就開始問：“怎麽辦？明天生日了，周寒還沒點表示！”
她一口氣說完，端起桌上的咖啡一飲而盡，大概渴急了。
那天她下了決心，不再搭理周寒，但晚上胖子給她發信息，問她是不是跟周寒吵架了，周寒回俱樂部，抓住沙袋，不要命得練拳，還不戴拳套，指關節全腫了。還發了張偷拍的照片，是周寒紅腫的手。她狠狠回複，讓他去死，但心裏的氣已經消了大半。
她找許達出主意，許達讓她冷靜幾天，很快到她生日，看看周寒會不會有表示。然而周寒屁表示都沒有！
“我能怎麽辦，他現在對你冷得可以。連微信電話都拉黑了，我能怎麽辦？”許達都有點無奈了，他所有招數都用盡了，孟勤勤就是拿不下周寒，兩人還越折騰越僵，“要不買一套情、趣內衣，把自己打包送給他？”
孟勤勤猛翻白眼，“你能不能想點有用的主意？”
“能怎麽辦，繼續纏着，要不放棄。”許達頓了一下，“要不考慮一下盧洋……”
“閉嘴吧你，還不夠給我添亂的。”孟勤勤扶額，盧洋的事她沒跟別人說過，畢竟曾經是同學，不願在背後論人長短。
“我覺得吧，你這樣沒用。根源問題解決不了，你再纏着他也沒用。”
“我知道，可我暫時也沒有能力解決，就我那點工資，估計剛夠我和周寒吃喝。”
“要不跟江喬借點？”
“我知道江喬家條件特別好，借十萬二十萬還行。但是你覺得周寒欠下的只有十幾二十萬？”
孟勤勤愁眉苦臉，拿着叉子，蹂、躏面前的甜點。
“姑奶奶，別愁了。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明天拎着蛋糕去找他，他還能把你趕出來？要我說，周寒真特麽不知好歹。”
孟勤勤狠狠瞪了他一完，許達趕緊閉嘴，若無其事地吃蛋糕。
許達想了會兒，正兒八經出主意，“要不你試試置之死地而後生？”
“說人話！”
“你明天厚臉皮，拎着蛋糕去找他，反正你都厚臉皮習慣了。”
“說重點！”
“他要接受你了，皆大歡喜。他要是還來勁，還得瑟，你就治他。借機發火，就說跟他一刀兩斷，憋住了，死也別搭理他，姑奶奶一定要憋住了。”
“行嗎？”
“雖然我也是男人，但男人吧，有時候就挺賤的，你不搭理他了，他就該觍着臉貼上來了。”
孟勤勤嘴裏啧啧的，“實戰經驗挺豐富啊，江喬被你治死了吧？”
“我好好教你呢！能不能好好聽？！”許達氣呼呼的，大概有點不好意思？
“我錯了，你說。對了，我要不理他了，他也不理我怎麽辦？”
“那就是置之死地沒有後生了呗，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也別耽誤誰。”
“挺冒險啊。”
“賭他還愛不愛你，不敢？”
“敢！”
早起，天氣有些陰沉，大約要下雨。孟勤勤拿了蛋糕，打車到橫街。她已經提前跟胖子通氣了，讓胖子找借口把周寒趕回家。
孟勤勤拎着蛋糕，爬上樓，在周寒家門口停了一下，收拾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
她敲響門。
“誰啊？”
周寒懶懶的聲音響起來，緊接着，門打開了，他叼着一支煙出現在孟勤勤視野裏。
他愣一下，趕緊把煙摁熄。
孟勤勤對他笑一下，沒等他讓開，就自己推開他一點，然後靈巧地鑽進了屋子裏。
周寒跟在她身後走了進來，他張張嘴，猶豫了半天，終于說：“我一會兒就要出門。”
孟勤勤回頭，仍舊笑着，她拎起手中的蛋糕，晃了晃，“今天我生日。你不會忘了吧，我提醒你，剛好比你小兩個月。”
孟勤勤盡量若無其事，假裝看不見周寒毫無表情的模樣。她把蛋糕放下，然後把另一只手拎的菜拿進廚房。
“你喜歡吃魚，我給你蒸魚？”她站在廚房門口，回頭問他，眼裏還有笑意。
“孟勤勤，你夠了！”周寒站在原地，眉毛緊擰，“你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孟勤勤假裝沒聽見，但眼中的笑意已經維持不住，她繼續問：“再做一個蔬菜吧，光吃肉不行……”
周寒側過臉不看她，走過去，從她手中拿過那袋子菜，直接扔了出去。
“我表示的夠明顯了嗎？請你不要再來了，我承認我以前還喜歡你，可是你這麽死纏爛打的，真的讓我很煩，你知道嗎？你已經是成年人了，難道聽不懂話？要我一遍遍說？你煩不煩？”
周寒閉一下眼，像是忍無可忍，他走過去，直接抓住孟勤勤的手，把她拖了出去。
“這樣夠直接了嗎？以後都不要來了。”
孟勤勤擡頭看着他，看了很久，眼眶一點點濕潤。她一字一頓問：“你真的很煩我？”
周寒沒說話，将頭撇向一邊。
“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打擾你。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嗎？”
周寒死死皺着眉，緊抿着唇，咬住槽牙，努力克制自己。
他一動不動地站着。
孟勤勤勉強笑了笑，眼淚一下就滑了下來。她走過，輕輕抱了他一下，低聲說：“再見。”然後松開他，轉身下樓，一路不曾回頭。
孟勤勤邊走邊祈禱：追上來，追上來！已經置之死地了，一定要後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