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不适合

時煦走過去坐在景一涵旁邊,将手中花束放在空着的椅子上,景一航看見那花好奇問:“喲,還帶着花兒來的?送給誰的?”

從方才他進門時,景一涵就注意到了,聽到他哥問起不由得多看幾眼。

心裏隐隐猜測到什麽,但又不能十分确信,于是轉眸看向時煦。

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來的路上看見一個賣花的小姑娘,覺着她挺不容易,就買了一束。”

林黛指間掃過臉頰,眼神在時煦和景一涵之間劃過,想到什麽,不由一笑,卻未多言。

景一航不知是真信了他的解釋,還是故意刺他,“當年賣火柴的小女孩兒終究是差點運氣,沒碰上你。”

林黛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一只手探到底下悄悄在他腿上掐了一下,景一航疼的一咧嘴,皺着眉頭問:“怎麽了?”

“人到齊了,一涵,我們點東西吧。”林黛主動說。

景一涵從花束那回過神來,忙點頭,“好的。”

用餐時,景一涵有意無意的往時煦那處看,發覺他一直心不在焉的,也不怎麽和他們聊天,就連她哥都怪怪的,以往兩人若是湊在一起,總有聊不完的話,雖然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事,但最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誰也不理誰。

她覺得奇怪。

難道他們兩個發生什麽矛盾了?還是瞞着她的?

這事倒是未可知,但眼下似乎也不太好詢問。

用餐中途,林黛要去洗手間,叫上景一涵陪同,兩人離開後,時煦到窗口點了根煙,起身時未注意,錢包掉在地上,景一航瞥見了,走過去幫忙撿起,正要出聲,卻發現錢包裏塞着一張小姑娘的照片,乍一看沒看清,還覺着新奇,仔細一瞧,發現端倪。

照片上的小姑娘不正是一涵那丫頭?看照片上的年齡,還是十一歲時照的。

景一航想到之前給時煦介紹女朋友他不接受,以及這麽多年他不肯談戀愛的原因,諸多疑點都指向這張照片。

太陽穴狠跳了兩下,一時間覺得頭疼不已。

他的兄弟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喜歡他親妹妹這麽久,他竟然一點察覺都沒有?

景一航心情十分複雜。

室內有種詭異的安靜,時煦察覺出不對,一轉身,看到景一航捏着他的錢包,注意力都在那張照片上,他眼皮一跳,三兩步跑過去,作勢要搶回來,景一航卻過分嚴肅的将他的錢包扣在桌面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我當你為什麽多年單身不找女朋友,感情早就惦記我妹了是嗎?”他語氣嘲諷,還帶着一絲怒氣。

時煦也冷靜下來,到這時,反而變得坦然多了,“既然你看見了,我也不瞞你。”

“我就是看上你妹了,你有意見?”

“有。”

時煦語氣堅定,“有也沒辦法,小姑娘,我追定了。”

聞言,景一航額頭上的青筋凸起,一把扯過他的衣領,憤怒的質問時煦,“你什麽時候看上我妹的?十一歲?你他媽變态是吧!”

聽他這話,時煦突然笑了。

見他笑,景一航松開他的衣領,理智稍稍回歸,“你笑什麽?”

時煦沒應聲,身體靠在餐桌邊沿,目光帶笑的看着他,那眼神看的景一航有點心虛。

方才是他太激動了,腦子裏一瞬間産生了不太好的想法,現在平靜下來仔細思考,心覺自己可笑。

“咱倆認識二十多年了,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時煦語氣輕飄飄的,聽不出是不是有點傷心。

景一航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畢竟是他沖動了。

時煦看着他,從襯衫口袋裏摸出錢包,給他指那張照片,“這是我當.兵那年你親手塞進我錢包裏的,你忘記了?”

景一航猝然看向他,神情錯愕。

忽然,他記了起來。

激動說:“那……那照片上怎麽就我妹自己?我呢?”

這張照片原本是景一航和景一涵的合影,時煦參.軍離家的時候景一航怕他适應不了部.隊生活,會想他們,于是矯情了一把,親手把兄妹倆的合照塞進他錢包,還叮囑他,想他們的時候就看看照片。

年頭太久遠,這茬他早就忘了。

時煦:“剪了,有你在,太礙眼。”

景一航:“……”大意了。

時煦又回到窗口,重新點了根煙,看向窗外,景一航走過去,在他身邊站了幾秒鐘才問:“你什麽時候對一涵……有想法的?”

時煦猛吸一口煙,煙霧散出去,一圈一圈在他頭頂繞,窗外打進來的光映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半眯着眼睛,沉聲說:“不記得了,反正不是在她小時候。”

想想,又補一句,“我沒那麽變态。”

景一航心虛的咳嗽一聲,又問:“你今天這花……”

“表白……小姑娘長大了,惦記的人太多,我等不起。”

他這麽直言不諱的樣子倒是讓景一航有些不适應。

景一航沉默着,在做思考,良久後才開口,“兄弟,實話實說,你不适合我妹。”

時煦有些意外卻也不算太意外的看向他,沒說話。

“首先,你的職業就注定了不能時常陪在她身邊,她有個頭疼腦熱的,你能照顧麽?遇到難事了,你能及時出現幫忙解決麽?其次,她的職業,一涵是攝影師,總要往外跑,你倆真要結了婚,誰顧家?犧牲一涵的事業麽?我不認可。”

他擲地有聲,句句在理,時煦想反駁什麽,可字字句句的剖析,發現,自己真的無言以對。

這話,景一航不說,他自己心裏也是個坎。

外面,景一涵和林黛有說有笑的推門進來,方才在去洗手間時碰上這的老板娘,沒想到她也是林黛的粉絲,激動的跟林黛要了簽名,聊了幾句才回。

一進包廂發現氣氛不對,于是緊張詢問:“哥,時煦哥,你們怎麽了?”

時煦看着她,久久未移開視線,眼中神色複雜,還帶着一種莫名的痛色。

景一涵心中駭然,越發覺得莫名。

“你們怎麽不說話啊?”她強撐着笑臉

時煦将錢包放回口袋裏,抓起座椅上的外套,“朋友找我有事,我先回了,改天再聚。”

路過景一涵身邊時,她下意識伸出手拉住時煦的袖口,叫着他,“時煦哥……你……”

總覺得她哥跟時煦可能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但想到兩人的性格,也鐵定問不出細節來。

“你……你的花。”

時煦:“送你了。”

……

夜裏,景一涵坐在客廳裏看着茶幾上的花發呆,半個小時之前給時煦發的微信消息到現在還沒回複,于是心裏開始打鼓。

今晚是個陰天,夜色濃黑沒有一點光,客廳裏開了幾盞小燈,黯淡的光線營造出幾分沉郁的氣氛。

她又靜等了十分鐘,終于失去耐心,起身在衣架上撈起一件薄外套穿好,拿上車鑰匙出了門。

開車去時煦家。

上樓,按門鈴,響了很多聲才有人來開。

時煦看見她有些意外,“你怎麽來了?”

她正要回答,卻聞到一股酒味兒,“你喝酒了?”

“喝了點。”

看他手臂撐在門框上,不準備請她進去,景一涵也沒顧及太多,直接從他手臂底下鑽進屋,徑自走到沙發那坐下。

時煦無聲的嘆了口氣,關上門,轉回身走過去。

“這麽晚了,找我有事?”

景一涵擡起眼睛看他,他的眼睛紅紅的,布滿血絲,神情卻又冷漠,簡直不像從前認識的那個時煦,“你跟我哥吵架了?”

時煦撈過茶幾上的空酒罐扔進垃圾桶,聞聲語氣淡漠的說:“沒有。”

“撒謊,你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麽告訴我的?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問我哥,他也不告訴我。”

時煦看她一眼,避而不答,“已經很晚了,你找我要沒什麽事,我送你回去。”

“誰說我找你沒事的。”她撈過一旁的抱枕放在腿上,做出一副絕對不走的樣子。

時煦點根煙,到陽臺推開窗,夜風帶着幾分潮腥的氣息,是下雨的前兆,景一涵說的話他沒理會,一個人獨處時,尚能把那些複雜的情緒嚼碎了一點點咽下去,可她在身邊時,就覺得那些情緒又逐一冒了頭。

景一涵瞧着他的背影,以前很少見他吸煙這麽頻繁,除了有煩心事擾着他,實在想不到還有其他理由。

他穿着黑色的運動背心,同顏色的松腳運動長褲,孤拔的身影立在窗前,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無端品出幾分寂寥的滋味,是以,她心中也變得五味雜陳。

她起身走過去,一高一低的兩個身影立在窗前,她165的身高,看時煦時,總要仰起頭。

不想一直這樣壓抑,她試圖活躍氣氛,于是笑着問:“那束花其實是你買給我的吧?”

聞聲,時煦低下頭來,她的嘴唇有嫣紅的色澤,不像是塗了什麽東西,栗色的卷發将她一張小臉襯托的更加白皙可人,她微微笑着,眼底光輝可比星月。

盯着她的唇看了幾秒,遂僵硬的扭過頭。

“不是,随手買的。”

雖然有些失望于這個答案,但景一涵卻未表現出來,仍是說:“是嗎?那我也很喜歡。”

有她在身邊,時煦将煙掐滅,語氣很淡道:“喜歡就好,至少不算浪費。”

景一涵眼底的光漸漸暗下去。

他回房間拿一件外套穿上,叫景一涵,“我送你回家。”

她愣了下神,沒動。

想起自己來這的目的,本不為閑聊,結果卻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出口,她拉住時煦,正要說什麽,時煦卻掙掉她的手,有幾分淡漠的語氣道:“一涵,我……站裏的工作比較忙,以後可能沒有那麽多時間和你見面,聊天也會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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