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憂心

景一涵一覺睡到了日曬三竿才起。

捂着快痛到炸裂的頭去浴室洗澡, 刷牙的時候,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突然有一些模糊的記憶湧入腦海, 然後慢慢……清晰。

她刷牙的動作稍有停滞,疑心可能是自己記錯了, 她怎麽可能會跟時煦說那樣的話嘛, 但是……

這對話太真實了!

匆忙漱口, 景一涵跑出浴室去燈櫃上找手機,找了一圈才發現手機在地板上, 撈起手機, 點開微信,看着跟時煦的聊天頁面, 她又陷入了沉思。

她要問時煦嗎?這也太尴尬了吧, 萬一時煦現在壓根沒有結婚的打算, 她這豈不成了逼婚?

想了又想, 景一涵抓了一把濕漉漉的頭發, 還是将手機丢在了一旁。

算了, 如果時煦不提起, 她就假裝忘記好了,反正喝了那麽多的酒, 酒鬼說話沒有可信度。

她打定着這個主意,沒主動找時煦, 這天中午的時候,時煦倒是給她發了消息, 可也沒提昨晚的事, 只是問了下她現在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醉酒後有沒有頭疼。

兩人淺聊了幾句, 時煦就去吃午飯。

景一涵捏着手機對着電腦屏幕發呆,她還在懷疑自己究竟有沒有說過那樣的話,沒有倒還好,但如果真的說了,按照時煦的這個反應……

他會不會不想那麽早結婚,所以今天才不提這茬?

這樣一想,她更難受了。

隔日,景一涵有個約拍的工作在鄰市,錢沅今天和許江南去民政局領證,不能給她當小助理,她只能自己開車前往。

工作大概忙了三個多小時,下午一點鐘結束後她餓的不行,在拍攝地附近找了一個蒼蠅館簡單吃了頓午飯,吃飽喝足才又開車返回江城。

三點鐘的時候,景一涵的車駛入江城市區,正常行駛的過程中,前面有一輛SUV突然失控朝着她的方向開過來,她為了避閃,猛打方向盤右轉,車子撞上路肩熄火。

Advertisement

景父接到交警電話的時候吓得心髒病差點發作,他跟戴舒開車趕到醫院時,景一涵戴着頸托躺在病床上輸液,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經過處理貼着紗布。

戴舒拉着景一涵的手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她這個女兒從小到大一直都很平坦,沒吃過什麽苦,可是最近這是怎麽了,先是辦公樓起火,她身陷火場差點出事,又是突發闌尾炎,還好送醫及時,這次更驚險,竟然出了車禍。

戴舒是越想越心慌、越想越後怕。

她一向不求自己這一雙兒女能有多大出息,就想他們這輩子平平安安就行。

景一涵這一出事,她的心都快被攪碎了。

景父身為男人到底是鎮定許多,去問過醫生景一涵的情況,得知她現在沒有大礙,就是有點輕微腦震蕩,再加上頸椎受了點輕傷,醒來之後觀察一下,沒問題就可以出院回家休養。

他回到病房把醫生原話轉達給戴舒,她心裏才算是好受一點。

晚上的時候,景一涵出院回家,戴舒扶着她,叫她直接去休息,什麽都別做。

她脖子上戴着頸托,行動不便,總覺得自己像個木乃伊,被戴舒攙扶着躺在床上,她問戴舒,“媽,時煦沒給我打電話吧?”

“應該是沒有,我跟你爸是沒接到過。”

“行,我知道了。”

戴舒幫景一涵調了下空調溫度,準備要出去時,又問了一句,“你受傷的事,不打算告訴他?”

“嗯,他知道了也沒什麽用,而且消防站也不能随便請假,他知道了也是跟着白白擔心而已。”

戴舒聽完半晌沒說話,她之前是挺心疼那孩子工作辛苦的,可是心疼歸心疼,這又是另一碼事,當時聽說這倆孩子在談的時候,只想到時煦知根知底的靠譜,一時間被喜悅沖昏了頭,經過這兩次的事,她這當媽的心裏頭便隐隐不是滋味兒。

現在他們這做父母的,子女有事還能跟着折騰折騰,那未來呢?

萬一兩人将來結婚,事事都指望不上他,這日子怎麽過呀!

戴舒有些擔憂,可是看景一涵這樣,現在也不好說什麽。

她又叮囑一句叫她早點睡,有什麽事就叫她,然後便從景一涵房間出去了。

晚上,時煦照例會在休息前給景一涵打一通視頻電話,這通電話打過來卻被她轉成了語音聊天。

時煦納悶,便問:“怎麽不接視頻?”

“嗯,我準備睡了,屋子裏沒開燈。”

“今天怎麽這麽早就睡了?”

景一涵喉嚨一癢便咳了一聲,動作太大,抻到了脖子,痛的一皺眉,但也沒敢發出多大聲音。

“今天去鄰市給客戶拍照,忙了一整天,有點累。”

時煦還是覺得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但也沒多想。

“累的話那就早點睡吧,明天有空我再找你。”

結果後來的第一天第二天,時煦打來的視頻通話她都不接,都會轉成語音,問的話,景一涵都是找各種理由跟借口,他才終于發現不對勁。

他琢磨了一下,轉頭給錢沅發微信,收到時煦微信的時候,錢沅頭皮都麻,她不想撒謊,但是景一涵拜托她在先,她也只能硬着頭皮說謊。

她支支吾吾的跟時煦打馬虎眼,時煦沒從她這問出什麽來,就越想越煩躁。

消防站最近來了一批新人,他每天負責帶訓,忙的不可開交,根本就出不去,恰好這天他聽說時染要回江城跟大學同學聚會,就拜托她順便去見一見景一涵。

他這兩天眼皮總是跳,心也慌,總覺得景一涵有事瞞他,就怕不是什麽好事情。

時染電話裏吐槽,“為了讓你娶到老婆,你老姐我快成職業跑腿的了。”

“有空請你吃飯。”

時染嗤笑,“別拿吃飯糊弄我,誰沒吃過飯怎麽着,有點誠意行不行。”

“那你想要什麽,你說。”

“買包,新款包。”

“行。”

時染笑了,“算了吧,你那點工資攢起來娶老婆吧,行了,我去給你看,到時候給你消息。”

景一涵接到時染電話的時候還坐在沙發上戴着頸托艱難的吃着西瓜,聽到時染說要來找她玩的時候,她驚得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聽出她言語裏的遲疑,時染問:“怎麽了,不方便嗎?”

然後她就來家裏找景一涵了,見到景一涵這副樣子的時候,時染吓了一跳,“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還戴上這個了?”

景一涵撓撓頭,“前兩天開車去鄰市,回來的時候出了點小車禍,然後就這樣了。”

時染嘆了口氣,“難怪你不接那小子視頻,怕他知道擔心?”

“視頻……視頻的事,時染姐你怎麽知道?”

“還能怎麽知道,他告訴我的呗,我來江城跟同學聚會,他知道以後特意要我來看看你,說不放心你。”

景一涵啞了口,半晌沒說話。

時染一拍腦門,“你別多想,那小子沒別的心思,就是擔心你,估計怕的就是你有事不肯告訴他。”

景一涵笑了下,“我這傷怎麽着都是受了,也沒有什麽大事,他知道了也是跟着白擔心,還不如不知道。”

“我當然明白你的心思,就和我爸媽一樣,有點什麽事都不敢告訴他。”

景一涵搓搓手沒說話。

這會兒戴舒洗完水果從廚房裏出來,熱情的招待時染吃,兩人閑話家常聊了幾句,不知話題怎麽就引到了時煦身上。

戴舒問:“時煦那孩子進消防站有些年頭了吧?”

時染點點頭,“我算着差不多□□年是有的。”

“那沒考慮轉行做別的?”

景一涵一聽就覺得不對勁,之前她們一家人聊天時,父母從沒介意過時煦的職業,但因為有他哥那件事擺在前頭,她心裏總隐隐擔心,本以為一直沒人提起,應當是沒事了,誰知這個雷在這兒埋着呢。

她悄悄在旁邊捏了捏戴舒的手臂,戴舒沒動,不聲不響的将手收了回來。

時染混跡商場多年,跟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跟個人精一樣,怎麽可能聽不出戴舒的話外音,于是便笑笑說:“我父母是有想過讓他轉行的,但他這個工作做久了,也有感情,而且就算退了,出來再換一份工作,也不容易,畢竟年齡在呢。”

這話是實打實的,她不扯空話,也沒必要替弟弟說一些假大空的虛話。

這兩人處的若是好,不出多久就要奔婚姻去了,這會兒說什麽都有可能影響到他們關系的走向,她實打實的說,不摻假,至于其他的,就讓景一涵自己去考慮吧,畢竟在一起之前,很多事都是有考量過的,又不是三歲孩子。

聽到時染這樣說,景一涵忙開口将話圓回去,“我也覺得,能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不容易,堅持住更難,媽你之前不也總說我做攝影東奔西跑不靠譜麽,可是我熱愛這個,換了其他工作也不見得能做出成績。”

這女兒明顯是胳膊肘往外拐,戴舒為她操心,但也不能把事情做的過火,把話露出一點苗頭,過後的事就叫他們自己商量去。做母親的到了這個時候才是最難的,女兒找男朋友,母親總得幫着把把關,看着不合适了,有心想幹預,又怕毀人姻緣,落得埋怨,不聞不問呢,又擔心她之後若是過得不幸福,做父母的看着糟心。

怎麽着都是愁。

戴舒在心裏默默嘆口氣,後來也就沒說什麽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