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我知道, 我已經準備好了。”玄機跟步天階道，示意自己對淬體并不是一無所知，并且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好, 我帶你過去淬體。”聽到玄機這麽說，步天階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直接帶玄機前往淬體池。
山海院的淬體池面積不大, 只能容納數人，池中水流翻滾沸騰, “咕嘟嘟”的冒泡，玄機伸手試了一下，發現水溫适中。
“小師妹你才洗經伐髓不久, 進去後很快就開始淬體，淬體時間一共三天，在此期間是不能出來，不能放棄的。”步天階跟玄機道。
突然，玄機耳邊仿佛聽到一聲驚恐的慘叫聲，只是不等她聽清楚, 就見步天階手中掐訣, 為玄機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小師妹你先進去, 我就在附近，等好了後你喊我一聲就行。”步天階笑着對玄機道, 随後不等玄機回答就轉身離開。
“這池子裏面放了不少好東西，可以淬體煉骨，雖然沒辦法改善你丁品的資質, 卻可以讓你的身體變得更強。”
“還有剛才那個體修, 已經把自己的身體淬煉到了一定的境界……”
淬體池旁, 玄機已經開始帶着衣服下水, 聞言看了一眼池邊的青冥，眼帶詫異：“你想幹什麽？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所以特別羨慕步師兄的體魄？”
“誰會羨慕他的體魄，跟誰沒有似的！我的意思是那個家夥的身體，可是用來制作傀儡的上等材料，算得上可遇而不可求的那種。”青冥道。
“……你這話可千萬別往外說，我怕你被人打的魂飛魄散，連累到我。”自覺現在十分弱小的玄機不接青冥這個話題。
玄機把頭埋進淬體池裏，池水越發沸騰，水流湧動間時不時沒過玄機的頭頂。
剛進入淬體池，第一感覺就是舒适，玄機可以聞到淬體池內多種入了品階的藥材味道，加上池水溫度，感覺就像泡澡。
可是很快玄機就感覺淬體池內有什麽東西化作精純的靈氣，直接進入她的體內。
這種感覺在中州大陸的陰陽池也有，精純的靈氣湧入體內，會把修士體內的雜質由內到外的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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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陰陽池內的洗經伐髓不同，如果陰陽池內的洗經伐髓是溫和的潺潺流水，那麽淬體池內的靈氣就是刀片，帶着鋒芒和淩厲。
玄機只感覺頭猛地一痛，顱內猛地一涼，仿佛天靈蓋都被打開。
骨頭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外在的皮膚，還有被體內重重包裹的柔.軟內髒。
所謂淬體，就是把皮肉、骨頭、內髒，甚至血液都徹底的淬煉一遍。
步天階沒有走遠，就在另一邊另一處的淬體池內，耳邊聽着別的淬體池內傳來男修們的慘叫聲，步天階面上沒有絲毫動容。
唯一讓步天階感到詫異的可能就是玄機所在的淬體池內，一直都沒傳來聲音，這不禁讓步天階心裏微微好奇，又不方便去看。
另一邊，玄機當然不是不痛，而是已經痛的說不出話來，玄機緊緊咬着唇.瓣，直把唇.瓣咬的出血，更是摟抱着自己，身體在淬體池內呈現蜷縮的模樣，止不住的顫抖着。
如果說洗經伐髓，洗去的是玄機體內的髒污雜質，那麽淬體池淬的就是玄機所有。
毛發、肌膚、骨頭、內髒、血液，感受着這接連遞增，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可以幸免的痛苦，玄機雙眸漸漸失神，而後開始麻木。
可是等麻木到一定程度，玄機神魂自動屏蔽痛覺，這讓玄機有了一絲喘.息之機，強忍着身體的抽疼，在水中擺出盤坐的姿勢。
而後，神魂再次勾動玄機的痛覺神經，霎時，擺好姿勢的玄機于水中爆出一團血霧，徹底融入池中。
那是玄機體內所有的污血，直接被簡單粗暴的從萬千毛孔中排出體外。
伴随着體內的大量失血，玄機耳邊突然傳來“咚咚咚”的心跳聲，心跳的聲音在玄機耳邊越來越大，越來越重。
伴随着心髒的劇烈跳動，無數新生的血液噴湧，迅速給玄機體內完成了一次換血。
血液可以進行更換，內髒卻不可以，待到淬體.液蔓延淹沒玄機的內髒，玄機只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放在沸水中煎熬，仿佛有火在她體內煅燒着脆弱柔.軟的內髒。
還沒等玄機耳邊內髒們的跳動聲下去，骨頭就開始不受控制的“咔吧”做響。
人的體內，骨頭的堅硬程度排名第一，可是越是這樣，淬體的時候就越痛。
相比起體內的翻江倒海，改天換日，玄機外界肌膚的變化就微不足道了，先是玄機肌膚上的毛孔，在排出污血的時候變得更加細膩滑嫩，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纖細和白皙，可是玄機知道，她的肌膚已經變糙。
那種糙不是肌膚變黑，毛孔粗大的糙，而是整體的承受能力開始增強的糙。
除此之外還有變化的就是玄機的毛發，只見玄機的頭發、眉毛、汗毛都在快速的離她離去，只是不等那些毛發融入淬體池，就被淬體池內憑空生出來的火焰燒的一幹二淨。
舊的毛發離玄機而去，沒一會兒，新生的毛發快速長出，玄機滿頭秀發變得更加濃密，直到腰間，眉毛越發纖柔，根根分明，周身心生的汗毛顏色分外淺淡，襯得玄機的肌膚越發白裏透紅，吹彈可破。
不知過去多久，玄機睜開眼睛，纖柔眉下是兩顆杏眼水玉一樣的眼眸。
眼睛同屬于器官，自然也逃不過此次的淬體，被淬體過後玄機的雙眼明亮，眸含水霧，俨然一副長開的模樣。
看到玄機睜眼，青冥就知道玄機已經撐過最難的一關，再看玄機現在的樣子，青冥跟玄機道：“淬骨讓你骨頭拉長，你現在比之前高了不少。”
聞言玄機手在空中一劃，淬體池內分出一股水流，在玄機面前變成一面鏡子，清晰照出玄機現在的樣子。
只見現在的玄機比起之前九歲的模樣，長了兩三歲不止，眉宇間仿若長開。
玄機不由慶幸，“還好是煉氣期淬的體，要是煉氣期之前，我這個年紀，估計避免不了赤龍。”說着玄機嘴裏吐出一口污血，被火焰煅燒個幹淨。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疼嗎？”青冥問玄機。
“還好，不再像剛才那麽疼了……”玄機道，身上還殘留着之前疼痛過後的痙攣，不過比起剛才來，玄機舒适許多，畢竟淬體已經徹底完成，現在正被淬體池水溫和的滋潤着身體。
突然，玄機耳邊再次聽到男修的慘叫聲，只是這一次數量多了不少，玄機不由好奇道：“已經過去了多長時間，他們還沒适應嗎？”
“已經過去兩天，就要第三天了，他們不是适應不了，而是某種痛苦無法讓男修們徹底适應。”青冥說完不由沉默。
玄機眨了眨眼，很快回神青冥說的是什麽，不由好奇的問青冥道：“真的有那麽疼嗎？”
“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我，應該去問你那個步師兄。”青冥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信你以前沒淬過體。”玄機聽了撇嘴道。
“神識可不是擺設。”青冥只道，也就只有體修會這麽淬體，其餘修士身體真要是身體疼的無法忍受，會用神識暫時切斷痛覺神經。
不同于玄機，和玄機同時淬體的男修們此時只想徹底逃離。
他們從沒想過入了山海院需要承受這樣的‘酷刑’，讓他們實在難以忍受。
“師弟，這事你們再忍忍就過去了，而且這樣淬體可不是沒好處，為什麽那麽多女修都喜歡找我們體修做道侶，還不是因為我們體修的本錢比別的修士足，而修士要想身體本錢足，堅持不懈的鍛煉和磨砺是必不可少的。”一旁陪着剛來山海院的新師弟們淬體的師兄們說道。
“可是好疼，真的好疼啊，我以後不找道侶還不行嗎？師兄們能不能讓我出去。”淬體池內，男修們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說道。
他們年紀大都不大，那些師兄說的道侶什麽的，對他們的吸引力根本就不大，現在他們心裏只有正在承受的痛苦。
“淬體真的好疼啊，怎麽辦，我後悔選山海院了，早知道淬體這麽疼，我就選別的修煉之路了。”淬體的男修們身體抽疼的說道。
之前他們被體修健碩的體魄和陽剛所吸引，可是誰能想到他們想要變成那樣，剛開始就那麽艱辛。
“唉，你們現在都還小，不知道這樣做的好處，而且想要離開已經晚了，你們現在是山海院的人，在築基期圓滿之前，是不能離開山海院的。”體修師兄們直接說道。
既然已經上了賊船，想要離開哪有這麽容易，山海院身為白玉京三大修煉之地之一，可不是任修士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存在。
“為什麽？不是說修士們有修煉自由嗎！”淬體池內的男修們震驚道，連身上正在承受的非人之痛都差點忘記。
“說是這麽說，可是哪有那麽容易，先不說修士的時間寶貴，就說修士們真要是那麽跳脫，白玉京還怎麽培養弟子，更不用說山海院的情況比較特殊，算是一個例外……”
“什麽例外？”淬體池內的男修們心頭浮現出一絲不祥道。
“數百年前，山海院在白玉京剛建立的時候，除了某些修士外，其餘修士都不是特別能适應的了山海院的修煉風格，因此他們很多沒待多長時間，就離開了山海苑，一度造成山海院的修士數量凋零。”
“後來山海院的高階修士們一看不行，就向白玉京申請‘入了山海院的修士必須得築基圓滿以後才能離開’的許可，從煉氣到築基，這段時間下來，能堅持下來的會一直堅持下去，堅持不下去的，也會努力修煉，争取早日離開山海院，當初白玉京批準了山海院的申請，并持續到現在。”
所以經過數百年的大浪淘沙，山海院的體修從不甚大衆的三千大道中殺出，成為如今白玉京三大修煉體系的扛把子之一。
聽完體修師兄們說的，淬體池的師弟們只覺得眼前猛地一黑，絕望道：“我們這輩子還有機會走出山海院嗎？”
築基期，看似不遙遠，并且只是煉氣期的下一個境界，好似對他們這群煉氣修士來說觸手可得一樣。
可是別忘了煉氣期的修士們平均壽命也就一百五十歲左右，可以說只要他們修煉速度慢一點，把餘生歲月都蹉跎在山海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師弟們不用這麽悲觀，體修身為白玉京三大修煉體系之一，怎麽可能很差，實際上和所受的磨砺相比，體修的修煉速度向來都能排進前三，甚至保二争一也不是問題。”體修師兄們說道。
“真的嗎？”新弟子們不由精神一震道。
“當然是真的，否則光靠一點留弟子的小手段，可支撐不起整個山海院。”
體修師兄們的話讓淬體池內師弟們眼中有了光，終于度過這難以忍受的三天。
等新弟子們從淬體池裏出來，身型或多或少都有拔高，玄機身上的道袍已經短了一截，剛好可以換上山海院的新道袍。
不同于廣袖飄飄，身姿飄逸的法修道袍，山海院的道袍是練功服的款式，整體貼身透氣，袖口和褲腿處紮緊，再在腦後梳個高馬尾，整個人看上去幹練不已。
體修注重的是體術，對外物不是很看重，玄機直接把靈劍和拂塵收入弟子令牌，把弟子令牌挂在腰間，就出發前往山海院的練武場。
等到了地方，步天階已經到來，不知是不是錯覺，玄機感覺不少體修師兄臉上隐隐有菜色浮現。
“來，小師妹，把手環和腳環戴上。”見到玄機過來，步天階把特地準備的東西拿出來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