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疫醫(9)
戲鶴講述完自己的籌碼。
他擡起頭, 看着這位在第1個世界裏合作愉快的玩家,信心十足。
系統面板正在旁邊展開,高達70的信任度足以讓他說服眼前人。
“原來如此, ”戚煥點頭,“你這次的身份還真是占盡天時地利, 和你合作當真是個絕佳的主意。”
戲鶴擡頭微笑起來, 嫣紅的嘴唇在蒼白的臉上扯出一道奪目的弧度。
戚煥目光不自覺被這一抹顏色吸引,伴随着被人牽着鼻子走的焦躁一起燃起在心裏。
他最不喜歡這種被控制被算計的感覺。
所以,戚煥反應出乎意料, 他甚至倒退一步,雙手環胸, 完全是抗拒的姿态:“夫人的意見為夫當然不敢不從,只是……”
戲鶴盯着突然下降五點的信任度,挑眉:“戚先生莫不是怕了?”
他似笑非笑:“您可比上一個副本優柔寡斷的多。”
激将法。
然而,戚煥還是被他挑動戰意,轉而冷笑起來:“上一個副本。”
他上前一步, 将戲鶴抵在牆邊:“我只是希望夫人也能像上個副本的我一樣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戚煥低頭,一點點湊近那在上個副本就無時無刻不吸引他注意力的紅唇。
戲鶴沒想到是這種代價,下意識收緊手, 紅繩勾連起心髒, 引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戚煥沒有停下動作, 而是用牙齒輕輕研磨撕咬唇瓣,直到一滴鮮血湧出,被他卷入唇齒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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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您需要支付的代價, ”戚煥總算是在這個人運籌帷幄的表情裏看到一絲錯愕, 整個人神清氣爽, “我學的怎麽樣, 戲老師?”
可惜,那一點措手不及,很快就從戲鶴的臉上消失。
他平靜的一推眼鏡,抽出手機:“既然已經達成合作,那麽,幫我處理安對手機的入侵吧,你們應該有手段應對黑客。”
這倒是開始使喚起我來了。
戚煥心想,暗地裏磨一磨後槽牙,一把把手機拿走:“可以。”
他大步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半路回頭,突然笑起來:“那麽,晚上見,我親愛的戲醫生。”
剛好打開門準備出門的安還沒有邁出一步,就聽見樓梯上傳來對話,下意識後退撤到門邊就聽見兩人後半段的對話。
他想:晚上見,這話聽起來真暧昧。
安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回頭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下:“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位戲醫生是個gay,而那位看上去一臉正直的大人是他的情夫。我讨厭一切同性戀,神應該把他們放逐到地獄裏。”
耳機裏他的好友好像還在說些什麽,安笑笑:“那種肮髒的感情,當然比不上我們之間純潔的兄弟情。”
夜晚如期而至,晚餐後的事情耗盡了所有人的精力,大家都疲憊的入睡。
不知從何處起,輕輕的吱吱聲響起。
它好像響在天花板上,又好像響在牆壁裏,像是有某種齧齒類的小動物在頭頂,在四周狂奔。
一聲又一聲凄厲的貓叫在院子裏響起。
安捂着腦袋醒來,從窗戶看去,剛好可以看見一灣冷冷的銀月照在花園中,我不斷發出清麗叫聲打擾他好眠的貓此時弓起背正在欄杆邊,對着別墅狂吼。
夢境裏似有若無的老鼠的聲音已經消失,安只覺得貓叫刺耳,但也慶幸貓叫為他悄無聲息的行動提供了掩護。
“在嗎?”他對着耳機另一邊的好友提問,“你起床就好,我可以告訴你,我這邊看到了什麽。”
安先在門口聽一聽:沒有人活動的聲音。
他安心地把門推開一小條縫,小心翼翼的走出去。
感謝今晚明亮的月光,它從窗戶裏照進來,照亮大半客廳,成功免去安還需要提燈照路的煩惱。
同樣的,明月的光輝也照亮了在花園裏行走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袍,臉上扭曲的面具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
那尖嘴的面具昭示了一個身份——戲醫生。
“我看見戲醫生了,”安壓低聲音,“這個點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月色下那個影子穿過凋敗的樹木,終于靠近別墅旁邊一小排平房。
安終于想起來,喃喃自語:“我記得那是手冊裏面安排給潛在感染者和已經确定的感染者的隔離房……”
“我一開始就覺得這一點很奇怪,”他拿着筆記寫寫畫畫,“我們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一個獨立的房間,完全可以鎖在別墅之中,為什麽要在外面安排平房,還是這種粗制濫造的東西。除非一開始就是殺人犯準備好的。”
他摸回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個小型望遠鏡(作為一個夢想成為偵探的人,他自然會備齊這些偵查工具),對準戲鶴的方向放大,仔細觀察他手裏拿着的東西。
那是一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裏面一個瓶子露出藍色的瓶蓋。
那個瓶子裏面是什麽?
“衆所周知,在大部分影片裏面一個連環殺人犯,尤其是藏得很深,表面斯文暗地裏敗類的殺人犯,都會有一個看起來合理,實際上一點都不合理的地牢。”
他的思維開始狂奔,為他勾勒出一連串迷幻的猜想,曾經看過的無數偵探故事故事在他眼前上演,瞬間為他指出一條明道。
“地牢裏的受害者被人砍去胳膊砍去腿,用鎖鏈牢牢的束縛着,沒有任何掙脫的機會,明明有那麽多的人,就在他們不遠處行動,卻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災難,只能夠在無人知曉的地方被折磨,被□□,然後悲哀的死去……”安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悲傷地訴說着,“不知道那裏已經關了幾個人,現在戲醫生已經在給他們送飯。”
一道靈光劃過他的腦海:“對,這個別墅肯定不止隔離我們一批,說本事上一批被報送是感染者的,都是被戲醫生處理掉的受害人!朋友,我們得趕緊行動起來!”
安在此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行動力,旋風一般從樓梯上沖下去,在推開大門撲向那一系列隔離房之前,扭頭沖向廚房,先拿上一些水和食物,跟好友解釋:“我們先準備好水和食物,到時候救出來的受害人肯定需要這些東西才有力氣!戲醫生帶過去的食物和水裏面肯定沒下過藥!”
他似乎又陷入無邊無際的幻想,站在原地恍惚走了兩步:“都是毒藥,水和食物都不能碰。”
下一秒,安奪門而出。
戲鶴剛要推開隔離間的門,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大吼:“戲醫生,你在這裏幹什麽!”
緊接着是一套近乎刺目的白光,從少年手上發射出來。
安還帶了強光手電筒!
戲鶴本能地眯起眼,手中的袋子摔落一地,後退兩步舉起手:“安,你要做什麽!”
在質問的同時,作為特派醫生的他,毫不猶豫按下鑰匙上的按鈕,一瞬間刺耳的警報聲就響徹整個別墅!
在最開始的行動手冊上告知過大家,在特殊事件警報聲發聲的時候,所有人必須立刻起床到花園裏集合。
玩家們當然不會忘記這一生存要點,幾乎是立刻就從床上彈起,一下子沖到這裏。
戚煥早就約定好,根本沒睡過,幾乎是在警報響起的同時沖進花園,一把制服剛剛被警報聲吓一跳的安:“你在做什麽!”
安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人抓住,擡頭看見戚煥,掙紮着豎起一個中指:“f**k!”
一對奸夫淫夫!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到這裏。
杜春舂見到花園裏劍拔弩張的一幕,就已經皺起眉:糟糕! NPC裏面已經分陣營打起來了,而她居然還一無所知!
毫無疑問在這一場沖突之中,戲醫生早就拉攏好一個玩家,占盡上風。
她的目光停留在安臉上。
這張屬于少年的臉面色潮紅,雙眼閃爍着激動和憤怒。
杜春舂暗自希望她發現的重大線索刺客還有用。
安看到他們來,趕緊掙紮着開始指認:“我可以确定殺人的就是戲醫生,他不僅幹掉可能通過溝通亡靈發現他是兇手的神父,還把以前在這裏隔離的那些人關在隔離房裏,那是他的地牢!”
杜春舂是不相信一個中二病小孩子的證詞的,但是這一排隔離房平常都被鎖着,也确實是他們這些玩家希望探索的地點。
所以,她和搭檔對視一眼,都沒有作聲。
戲鶴知道玩家的想法,表面上無可奈何地嘆口氣:“在這種特殊時期,希望我們可以保持信任。我可以讓你們看看裏面。”
咔嚓。
他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一個又一個隔離間被他打開,露出裏面鋪的整整齊齊的床鋪和幹淨的衛生間,完全不像是有人住過的樣子。
安迷茫起來:“那你為什麽要拿着水到這裏來,你不是來給困在這裏的人送食物的嗎?”
道具沒在這裏檢測出異常。
杜春舂有些失望,但在看到這些房間裏面早就放好的一些包裝食品之後臉上又有一些喜色。
說不準這裏會是一個關鍵庇護所。
她收集好信息,也打算對這位思維清晰位高權重的關鍵NPC投桃報李,便從地上撿起袋子裏的東西。
“安,你可以看看清楚,這裏面都是些什麽?”
藍色蓋子的瓶子被怼到眼前。
從标簽上看,裏面并不是他以為的礦泉水,而是消毒液。
“我帶這些東西來為隔離間做消毒,至于為什麽是半夜,”戲鶴淡淡道,“妙妙叫的太吵,醒了之後不知道幹什麽,幹脆提早做明天的工作。”
他一步步靠近此時還在恍恍惚惚的安,一只手溫柔地摁在他的肩膀上:“你的妄想症似乎又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