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車展晚宴的假面舞會即将開始。
所有嘉賓都被打散, 從會廳的四個角門繞行走廊,領取面具後進入舞廳。
沈靜松拿到了一張淺金色的蝴蝶面具,纖薄的蝶翼镂刻優美的花紋。
她跟着人群緩緩流動, 擡起手腕,把金色的镂花蝴蝶戴上鼻梁。
走廊狹長,光線迷離, 浸泡在陌生的聲音。
轉彎,眼前景致一變,豁然開朗,樂聲在寬闊的舞廳裏流淌,花花綠綠的面具四處走動, 舞池中央已有幾對舞伴翩翩起舞。
沈靜松從舞池的邊緣走過, 尋找夏逐溪的身影。
端香槟的侍者和她擦肩而過,舞步不熟練的賓客背着身子後退,險些踩到她的鞋尖。
桌布下突然竄出一只迷你約克夏, 毛茸茸的從沈靜松小腿蹭過,她吓了一跳,驚慌地躲開。
驚心甫定,一枝玫瑰送到沈靜松面前, 她擡起頭,看到一張黑色的面具,卷發的外國男人用蹩腳的中文向她邀請:“美麗的小姐,你願意和我跳一支舞嗎?”
沈靜松颦眉, 她不喜歡這種陌生的親近。
在她拒絕之前,男人的玫瑰驀然被抽走, 他們一齊看去,戴白色面具的女人走過來, 擋在他們中間,把玫瑰放進一旁桌上的香槟裏。
女人在男人的面前牽起沈靜松的手,讓她把手搭在自己肩膀,輕輕摟上她的腰,對男人說:“你找錯舞伴了,她只能是我的。”
男人遺憾地感嘆一聲,潛入舞池繼續獵豔。
沈靜松撫摸身前之人的領結,由她帶着走,“小溪,我的國際舞跳得不好。”
夏逐溪一手環抱她,一手和她手指相扣,“我也跳不好。沒關系,跟着感覺随便跳,反正沒人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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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靜松莞爾:“好~”
沈靜松跟随夏逐溪的節奏,或前進,或後退,或在夏逐溪的手掌之下翩然旋轉,而後躺進她的臂彎,纖腰彎折出優美的弧度。
和夏逐溪說的“反正沒人看”相反,當她們邁着纏綿的舞步融入舞池,旋轉的光束照在她們身上,好像雪花在驕陽的光芒下飛舞,夢幻奪目。許多跳舞的伴侶都停下來欣賞,為她們獻上贊美的掌聲。
沈靜松深情地凝望帶領她舞蹈的愛人,夏逐溪白色的面具下是挺拔的鼻梁,嘴角天然上揚,仿佛永遠都在微笑。
永遠對她和煦溫柔。
舞廳驟黑。
所有的燈熄滅。
人群裏響起驚呼,略有騷動。
沈靜松的雙眼還沒适應驟黑帶來的短暫失明,兩片濕熱的溫軟落下,含進她的唇瓣。
“唔嗯......”沈靜松慢慢地适應黑暗,看清眼前貼近的白色面具,還有熟悉的眼形,她安心地合上眼,環住夏逐溪,與她唇舌交舞,逐漸沉溺。
周圍的賓客熙熙攘攘,繁雜的人聲掩蓋她們綿澤的吻聲。
不知吻了多久,沈靜松快喘不上氣,渾身發酥,從腰軟到腳後跟,嬌嬌地伏進夏逐溪懷裏。
舞廳的燈光逐一複明,沈靜松感到臉頰很熱,如果不是金色的蝴蝶遮掩,她一定是滿面紅雲,全被夏逐溪收進眼底。
樂聲繼續,舞池重回熱鬧。
沈靜松耳旁一熱,夏逐溪跟她私語:“剛才的滅燈是主辦方故意的,在舞會裏有個戲稱叫‘小偷時間’。”
沈靜松腳步虛浮:“嗯?”臉頰貼在夏逐溪胸口,聽她的心跳,很快,熱熏熏。
夏逐溪趁沒人注意,啄了一口她的耳垂,“就是偷親你呀。”
沈靜松仰臉瞧她,媚眼如絲。
這樣呀。
晚上回房抓小偷。
翌日,法蘭克車展正式開展。
第一天早晨安排了開場表演,接下來是主持人互動。
下午兩點嘉賓入場,舉行車展座談會,邀請了夏逐溪和一個外籍車手。
夏逐溪給沈靜松定了一個前排的座位,她在舞臺上和主持人交談,目光時不時掃過臺下的沈靜松,笑容就會變得格外的甜,攝像師非常喜歡抓拍夏逐溪燦爛的表情。
主持人聊完常規話題,把對話往車迷最熱衷的八卦引,“我們知道科特尼已經有兩個小孩了,現在是幸福的爸爸,大家一定更關心夏神的感情狀态。”
現場小小的喧鬧。
全場的鏡頭都對準夏逐溪。
主持人:“夏逐溪,能透露一點信息給支持你的粉絲嗎?”
夏逐溪微笑的時候露出潔白的虎牙:“透露什麽?”
主持人:“比如你有沒有意中人之類的?”
夏逐溪幹脆:“有。”
現場沸騰:啊啊啊啊啊——
主持人微怔,旋即露出第一線吃瓜的表情,“嗯......方便說一下,ta是男生,還是女生?”
夏逐溪很大方:“很溫柔美麗的女生。”
臺下的粉絲們都快爆炸了:啊啊啊啊啊!!!
有磕cp的:是誰!快告訴我是誰!
有唯粉失戀的:我要回家喝酒,三天三夜,三更半夜......
還有意義不明的,咧着嘴嘿嘿嘿~
主持人趁熱打鐵:“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嗎?圈內,還是圈外?”
夏逐溪:“圈外,我不知道你們都知不知道。”
主持人:“她知道你對她有好感嗎?你們是不是已經芳心暗許了?”
夏逐溪怎麽可能進主持人下的套子:“這就不方便說了,哈哈~”
突然,粉絲裏有個豪邁的女孩站起來,踩在凳子上大喊:“沈靜松!是不是沈靜松?!!”
夏逐溪面上保持鎮定,心裏震動,有種想要昭告天下沈靜松是她老婆的沖動。
這一刻,她甚至不敢去看就坐在第一排的沈靜松的臉。
起哄的粉絲越來越多,竟然舉起#夏天松鼠#的燈牌,在人群裏閃呀閃。
夏逐溪拿起話筒,游刃有餘地打太極:“我和沈老師的關系很好,謝謝大家支持我,也謝謝大家喜歡沈老師。”
臺下一片高呼:哦哦哦哇哦!!!
節目的話題度有了,主持人熟練地圓場:“謝謝夏神透露給我們這麽多,讓我們把掌聲送給夏逐溪,祝願她心想事——”
“就是你這個不要臉的騷狐貍勾引我老公!死小三!看姑奶奶不打得你滿地找牙!”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闊太沖上舞臺,周圍的安保都被一群黑衣保镖控制住,只見那闊太憤怒地咆哮,手裏提着根鋼管就往夏逐溪頭上砸。
“打死你個破鞋!賤蹄子!小三去死!”
夏逐溪眼前壓下黑影,鋼管帶出刺耳的風嘯,嘭咚一聲悶響,鋼管砸在什麽軟物上面,緊接着夏逐溪瞳孔緊縮,抱住身前墜落的人,兩手沾滿猩紅,“沈靜松!”
方才千鈞一發之際,沈靜松反應敏捷地沖上前,替夏逐溪受了一悶棍。
嬰兒小臂粗的鋼管,結結實實地在沈靜松的後背一記猛砸,粗粝的管口刮傷她的後頸。
現場頓時尖叫四起,會場安保和闊太帶來的保镖打成一片,觀衆抱頭逃竄。
夏逐溪抱着沈靜松躲避,撥打120急救,安保救援趕到,很快制服發狂的闊太和保镖。
闊太被保安反剪胳膊摁在地上,夏逐溪用力踹她,“你tm誰啊!你要弄死誰?信不信我現在送你見閻王!”
闊太紅了眼:“弄死你!你個賤人有臉問我是誰?你勾引我男人的時候記得你媽給你取的名嗎!”
會展中心對面就有一家大型公立醫院,救護人員很快趕來,夏逐溪連忙送沈靜松上擔架,轉身指着闊太怒斥:“你給我等着,回頭收拾你!”
安保辟出一條通道,醫護推着擔架跑向救護車,夏逐溪跟在後面,心髒快要蹦出喉嚨,“沈靜松,你不會有事的,堅持一會,我們馬上就到醫院......”
混亂之中快門閃爍,擁擠的人群後面,一個黑影快速地跑開。
嘀。
嘀。
病房的儀器毫無感情地響着。
白大褂走出房門,輕聲把門掩上。
“從片子上來看,沒有損傷骨頭和神經,但是鋼管打到了後腦,造成輕微的腦震蕩,皮膚組織受傷比較嚴重,需要住院治療。”
夏逐溪聲線顫抖:“謝謝醫生。”
醫生點一點頭:“病人需要靜養,先觀察一天,24小時內蘇醒就沒有大問題了。我先去別的病房看看,有什麽事叫我。”
“好的。”夏逐溪送走醫生,回病房關好門。
沈靜松安靜地卧在病床,合着眼睛,清麗的容顏十分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
夏逐溪坐在病床邊,只能心痛地看着她,不敢握她的手,擔心任何觸碰都會加重她的傷勢。
過了一會,楚韞的電話打過來,夏逐溪去外面接。
“查到了。”楚韞說:“雷宇的老婆。那姓雷的在下街做生意,道上混得還行,他老婆也是狠角色,一個流氓頭子的女兒。你要想對付他們,得我給你搖人。我說王牌,你怎麽跟雷宇老婆結上梁子的?”
下街是盛京的灰色地帶,龍蛇混雜,混什麽的都有。
夏逐溪越聽越懵:“操,我根本沒見過她!雷宇我聽都沒聽說過。”
楚韞:“那就是有人想搞你。你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其他不用擔心,我去跟下街那邊打聲招呼。”
夏逐溪心亂如麻,挂了電話在消防樓梯踱步,想起楚韞最後說的話,猛然回過味,立馬跑回病房。
“靜靜。”
夏逐溪推門而入,醫療儀器正常運作着,白色的床鋪上,沈靜松包着紗布,半睜着眼睛望着她。
“小......溪。”
夏逐溪抽噎着包住她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靜靜,我在呢,你別怕。你怎麽能幫我挨棍子?遇到那種情況你該躲得遠遠的,不能讓自己受傷。”
沈靜松努力做出笑臉:“我是對的。因為棍子打在我背上,是小傷。可是如果我沒有攔住,你的腦袋會受很嚴重的傷。小傷和很嚴重的傷,當然要選小傷。”
“靜靜......”夏逐溪眼睛濕潤,無法擁抱,只能緊握她的手,親昵地摩挲。
沈靜松勾住她的小指:“我是姐姐嘛,要照顧好你的。”
熱淚在眼眶翻湧。
夏逐溪親吻她的手背:
“我是你太太,要照顧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