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翊擰眉，可他剛一想便頭痛欲裂。

沐雲岚連忙攔住他，“好了好了，咱們先不想了，順其自然吧。”

別記憶沒找回來，人反而瘋了，那才得不償失。

阿翊也明白欲速則不達，抿了抿唇，心不甘情不願點了點頭。

沐雲忍俊不禁，“你怎麽跟個小孩子似得，還為了這事不高興？”

“這不是我想不起來，就沒法跟你成親嘛。”阿翊小聲嘟囔。

沐雲岚被他可愛到，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乖啦。”

阿翊這才勉強高興起來。

沐雲岚想了想，又道，“這些時日你先別進山打獵了，就在家裏歇着，等頭不疼了再去。”

阿翊沉思片刻，緩緩點頭。

山裏難免會有野豬或者老虎這些活物，放在平時，他肯定不當回事，可如今卻不敢托大。

他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非但沒法幫小姑娘撐腰，甚至會成為累贅，到時候再後悔都來不及。

可阿翊閑不住，便道，“那我去碼頭搬貨。”

“不行。”沐雲岚直接否決，“搬貨需要力氣，你不小心砸傷自己怎麽辦？”

“到時候不僅你遭罪，咱們還要賠許多錢，別一起露宿街頭，你當乞丐，我當乞丐婆。”

阿翊繃不住笑了，“怎麽會，我就算自己讨飯也不能拉着你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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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你這些時日好好養病，賺錢的事有我呢。”沐雲岚一錘定音，“等你好了，咱們再另外謀劃。”

“好吧。”阿翊撓了撓頭，“雲岚，若是我出身不高，你會嫌棄我嗎？”

“再低能有現在低？”沐雲岚莞爾，“咱們如今日子不過得挺好？”

“你要是身份太高，我才擔心呢。”

“擔心什麽？”阿翊疑惑。

“擔心你家人會瞧不起我，逼着你跟我分開，再娶個門當戶對的媳婦。”沐雲岚說着，嘆了一口氣。

“雲岚，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阿翊認真道。

若阿翊是長寧侯世子那般錦繡窩出來的，離了家族便不能過，沐雲岚必定嗤之以鼻。

可她跟阿翊在一起這麽久，從未聽他抱怨過一句，兩人也未曾紅過臉。

這會兒聽了這話，沐雲岚只覺得踏實。

時間如同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轉眼間，半個月便過去了。

最後一次針灸完，是夜，阿翊突然驚醒，也徹底想起自己的身份。

他生母原是一名低賤的宮女，因生得漂亮，被皇帝借着酒勁強行寵幸，之後難産離世。

沒有生母照拂，阿翊便交由主位娘娘照顧。

可那位卻有幾個皇子，哪裏願意為一個沒根基的皇子費心？

于是将尚在襁褓中的阿翊丢給下人，再沒過問。

因着無人照拂，阿翊日子過得連宮女太監都不如，不僅被克扣吃食，還會被百般折辱。

他卻不是什麽好性子，哪怕拼着被打個半死也要反抗。

久而久之，那些宮女太監也有些憷他，挑更好欺負的去。

阿翊這才磕磕絆絆在那吃人的深宮中長大了。

皇帝貪戀酒色，不惑之年便被掏空身子，力不從心。

幾個皇子也因此鬥得你死我活，等皇帝終于回神，驚恐地發現他只剩下霍瑾翊這麽一個成年皇子。

宗室王爺虎視眈眈，幾次提出過繼之事。

皇帝為了不被竊位，只得立阿翊為太子。

阿翊對那所謂的太子甚至皇位都沒興趣，卻因為皇帝此舉成了諸位王叔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此番重傷失憶，也是他們的手筆。

阿翊捏了捏眉心，想到沐雲岚先前說的那些話，十分苦惱。

若是将真實身份和盤托出，怕是會将小姑娘吓跑。

可他卻不願說謊诓騙沐雲岚。

還是得想個能叫小姑娘接受的說辭才成。

次日清晨，沐雲岚睡醒，察覺到阿翊神情有異，心登時提了起來，“阿翊，你可是想起什麽了？”

阿翊點點頭，含糊其辭，只說自己生母身份低微，還難産離世，另外有許多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在家中并不受寵。

沐雲岚聽了這話，生出幾分同病相憐，語氣也柔和了許多，“那你可要回去？”

阿翊忙不疊搖頭，“我只想留在雲溪鎮，跟你一起過日子。”

沐雲岚對上他真誠的眼，嘴角輕輕翹了翹，“好。”

阿翊耳廓微紅，語氣也難得扭捏，“雲岚，我并未娶妻生子，也未曾定親，你先前說的話還作數嗎？”

沐雲岚沒想到他還記着這個，故意逗他，“什麽話？”

“就是，成親的事。”阿翊深吸一口氣，嚴肅道，“雲岚，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

沐雲岚從前在落花坊聽了無數山盟海誓，那些公子哥兒大多有才情，說得那叫一個感人肺腑。

可她卻覺得那些漂亮話遠不及阿翊這笨拙卻真誠的言語。

“我信你。”沐雲岚握住阿翊遞過來的手，眼弧微彎。

她等今日已經等了很久。

一時間，阿翊仿佛看到了春暖花開，歡喜得不能自已。

他太高興了，以至于有些語無倫次。

沐雲岚靜靜地聽着，時不時給他一兩句回應。

好不容易等阿翊平複了心情，他便迫不及待道，“雲岚，既然咱們要成親，不如添置些東西，好好拜堂？”

“你不嫌麻煩？”沐雲岚莞爾。

“怎麽會！”阿翊瞪圓眼睛，随即又有些洩氣，“只是我現在沒什麽本事，不能八擡大轎娶你過門，不過以後我賺的錢都給你，除了你，我也不會有別人。”

沐雲岚心中熨帖，“好。”

“雲岚，咱們要擺酒嗎？”阿翊突然想到這茬。

沐雲岚搖頭，“送些紅雞蛋之類的就成，沒必要鋪張。”

若是她遇到事，鄰裏街坊幫襯一二倒也罷了。

可那日王媒婆上門，那些人分明就站在門外，也聽到裏面的動靜，卻沒一個幫她。

若不是阿翊，她這會兒墳頭草怕是都三丈高了。

甚至後來事情解決後再開門，那些人也沒為她做主，反而在權衡利弊，猶豫要不要将這件事壓下去。

沐雲岚也因此徹底寒心，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至于推心置腹，還是算了。

更別提許是從前為奴為婢，還當了幾年外室，事事不由己，沐雲岚領地意識特別強，特別憎惡旁人在自己的地盤走來走去。

如今這個小家是她跟阿翊一點點布置起來的，可不願讓外人過來弄得一片狼藉，還在她院子裏吆五喝六。

“也行。”阿翊想到民間鬧洞房的污糟事，也不願沐雲岚被人戲弄，便點了點頭，“只是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

“有什麽委屈的？”沐雲岚捏了捏阿翊的耳垂，雙目含笑，“日子是咱們過的，又不是給外人看的，自己高興就成。”

“好，我聽你的。”阿翊便歡歡喜喜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