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十七
敬昭坐在圓凳上,用力的拍漆木圓桌,五福上前抓起敬昭的手,仔仔細細的瞧着“少爺,您可別生氣。”敬昭冷笑“我在她手裏時要被她拿捏,現在脫身了她還想拿捏我那就要看她本事了,看好承順。”
漸入深秋,夜晚微涼,月色如戶,敬昭躺在床上睡不着,卻仍閉着眼,想事情。
敬昭在府裏的時候早就練出了好耳朵,只聽到門輕輕的發出響聲,還有人輕邁步子的細碎聲,敬昭假裝睡着,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只感覺到一股涼風,被子裏多了一個人,敬昭漲紅臉坐起身子,“你是誰?”
聽見屋裏的聲音守夜的五福趕緊拿着燈進來,點亮了蠟燭,只見穿着亵衣的敬昭和承順,一時間也愣了神,等反映過來那承順早已備踹下了床。
“誰讓你進來的,五福,你怎麽不看好他!”這會兒敬昭不只臉漲紅,連脖子也紅了,見主子臉紅脖子粗五福也不太敢出聲,只是道“少爺,小的睡着了。”說着扇了自己一個嘴巴,“真是沒用。”
敬昭披上衣服,看着承順,承順一副不成器的樣子,坐在地上抽泣,“你到底是二夫人派來敢什麽的?說!不然從哪來就滾回哪去!”
承順一聽要送回去頓時慌了神,跪在地上只磕頭“少爺,少爺宅心仁厚千萬別送我回南風館。”
敬昭一聽南風館頓時驚訝道“你哪來的?”五福道“少爺那是相公館啊。”
“是蔣媽媽把小的贖出來的,然後讓小的好生伺候少爺。少爺別送小的,那地方不是人呆的。”
敬昭冷笑“真是個好母親。”手重重的捶在床上,五福上前踹了一腳承順“你小子就得把你送回去!”
敬昭忽然擡手,“好不容易買回來的,何必送回去,白白浪費了銀子,既然她都做了,那就順水推舟,見招拆招。”
沒有了躲避白子年的日子,敬善行動十分方便,大房壽安堂那裏常去,得的好吃的也就多了起來,做姐姐的大方,就請了敬蕙與敬敏來。
“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拿來的新鮮水果和點心,邀了兩位妹妹來。”敬蕙笑着點了點頭“還要謝謝三姐姐。”
敬敏則一副不屑,“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折騰一趟。”嫌棄的看了看那點心和水果,敬善笑道“不過幾步之遙,就請妹妹來了,妹妹老悶在屋子裏難不成是練字還是繡花?”說完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也是,父親最近對妹妹嚴得緊,妹妹可是要好好學了。”敬敏憋了一肚子火,也不能太明目張膽的發,畢竟這是嫡長姐。
最近徐嗣安一點也不閑,卻也忙裏偷閑的關心一下自己幾個閨女的教育問題,想是地位到了,也該謀算一下乘龍快婿了,只是要是女兒的資質不給力,乘龍快婿就成了別人的了。三個女兒裏,敬善字寫得不錯,在江南這幾年繡花功夫更是好,經常得徐嗣安的誇獎,敬蕙不溫不火,一切都過得去,再者又是庶女沒什麽太嚴格的要求,只有自己寵大的敬敏,寫字不好不說,繡花也一塌糊塗,上房揭瓦,摔杯砸碗倒是一個不落,徐嗣安一生氣,就給敬敏下了任務,一個月沒有長進,就等着領罰吧。
敬善不是不肯讓敬敏半分,就是不想她在這樣下去,才出口諷刺,明知道這樣會讓敬敏對自己的敵意更深。十歲出頭的姐妹,不管怎麽樣都是沒有隔夜仇的,畢竟血濃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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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敏站起身子,氣呼呼的道“既然三姐姐都發話了,做妹妹的又怎麽能不努力,這果子和點心還是兩位姐姐吃吧,想是妹妹我沒時間奉陪了,這東西父親母親不知給我送來多少。”說完帶着自己的丫鬟離開了。
敬善搖頭嘆氣“孺子不可教也。”
敬蕙低聲道“這敬敏不會到母親那裏告狀吧?”敬蕙似乎對二夫人天生就有一種怯意,凡事都怕,懦弱的性子也就養成,她若是有敬思十分之一,恐怕這些年也不會活得這麽窩囊。
“有什麽怕的,都是我一個人說的,來吃東西。”敬善沖敬蕙眨眨眼,把水果盤子往敬蕙那裏又推了推。
夏竹恭敬的走進屋來,看了看敬蕙又看了看敬善,欲言又止,“有什麽話就說,四妹妹也不是外人。”
“小姐,三少爺從書院回府了。”敬善的手明顯一頓,擡頭看夏竹,敬蕙笑了笑,慢慢起身“我先告退了,正好我要去香姨娘那裏瞧瞧。”
敬善叫來秋菊“把點心和水果打包,讓四妹妹帶到香姨娘那裏。”
“那就謝謝姐姐了。”說完帶着丫鬟離開。
敬善的蔥管兒般的手指不停的在桌面上敲打,“到底怎麽回事?”
夏竹彎下腰,低聲道“聽李媽媽說,少爺帶了個小厮回來,說什麽也不要再回書院,說是臉都被丢光了,這會子正在老爺書房裏挨訓呢。”
“小厮?”
敬昭跪在書房的地上,徐嗣安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怎麽就不回去讀書?書院不是好好的?起什麽勞子?”
敬昭背脊跪得直直的,“父親,士可殺不可辱,我不想回書院被嘲笑。”
徐嗣安氣得直發抖“誰嘲笑你了?憑什麽嘲笑你?”
敬昭一副迷茫的模樣擡起頭,“父親不知道?”徐嗣安也皺起眉“知道什麽,說!”
敬昭低下頭一字一句陳述“前些日子母親往書院送去一個小厮服侍我,說是怕五福一個人不得力,只是那小厮生得一副眉清目秀,怎麽看都像是個男倌兒,兒子不敢留他在自己屋裏,就派五福看着他,不許他進卧室,誰道那小厮膽子大,半夜進了兒子卧房還上了兒子的床。”說道這裏徐嗣安早就按捺不住,一把拍了桌子,敬昭繼續道“兒子還沒說完。”
“繼續說!”徐嗣安早已氣得吹胡子瞪眼睛,“被兒子發現給踹了出去,問了之後才知他是從南風館買來的,可母親送的兒子又不好退回去,只好讓這小厮跟在我身邊,不料他卻被陳公子看上帶了回去,在書院被院長抓了個正着,院長要陳公子不要再來書院了。陳公子說那小厮是兒子身邊的,現在書院都在讨論,兒子是個愛男倌兒的。”
徐嗣安一手摔碎茶杯,茶水濺了一地,“豈有此理!那小倌是哪來的?你母親送去的?真是無知婦人,害得我兒臉面盡失!”
說完大步跨出書房,敬昭站起來揉了揉自己跪了好久的膝蓋,從褲子裏掏出兩塊棉墊,搖了搖頭“還是跪得有點疼。”
二夫人本在房間裏選料子,左看看右看看,見徐嗣安走進來也沒注意他的表情,徑直的拉過徐嗣安“老爺,你看這哪塊料子好看?幫妾身挑一挑。”
徐嗣安甩開二夫人的胳膊,一把把桌子上的布料推掉在地上,二夫人整個人都愣住,徐嗣安吩咐“把這那兩匹料子送到夢姨娘那裏去,這匹送去香姨娘處。”蔣林家的見徐嗣安朕動了火氣,二話沒說讓丫鬟抱起料子就退了出去。
二夫人本就因夢姨娘肚子裏那肉嘎達不爽快,現在更是點了火,“怎麽又是那小蹄子吹了什麽耳邊風?讓老爺跑到我這裏來動氣!”話語中的不滿不言而喻。
徐嗣安瞪圓了眼珠子,“夢姨娘什麽都沒有說,你真是個肚量小的女人!”
二夫人冷笑,扭頭坐過去,“那是妾身又做了什麽讓老爺生氣?難不成妾身成天沒事做就知道惹禍?”
徐嗣安剛舉起手,眼看就要打在二夫人臉上,手頓在半空中又停住了,夫妻情分不是一點都沒有的,徐嗣安顫抖着指着二夫人“你是不是給昭哥兒送了一個小厮?!”
二夫人有些虛心轉了轉眼睛“不就是個小厮,妾身不是心疼昭哥兒沒人照顧。”
“那你就找來個南風館的小相公去照顧昭哥兒,你腦袋裏到底是如何打算的?!”徐嗣安心裏對二夫人的最後一點信任都被磨滅。
“我怎麽知道是南風館買來的?難不成我是故意送去給昭哥兒的?老爺你可真是冤枉妾身,這些年妾身為這個家兢兢業業,怎麽老爺就什麽都看不見?記得的都是妾身的不好?”二夫人一邊說一邊抽泣,還拿着手帕擦淚珠子,那淚珠子像是連成了串一般,一股腦的往下掉,一哭二鬧三上吊,女人慣用的招數,只是這次徐嗣安卻感到的只有不耐煩,一個男人如果對你的信任降到了最低值,那麽不管女人怎麽做,都是沒有的,女人再狠心,終究沒有男人決絕。
徐嗣安道“哭什麽哭,還說這些年,你以為我真看不出你對昭哥兒的有意縱容?昭哥兒這些年來的纨绔還不是你養成的?如今我兒願意學好,你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敢給他送小相公,傳出去說不定你這繼母會在京城落下怎樣的話柄!你自己好好想想身為母親你做的如何,好自為之!”說完徐嗣安大步流星的離開。
只剩二夫人一個人,咬緊了嘴唇,徐嗣安何時對她這般兇,看來這對兄妹真是自己的宿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