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入V第一更）
喬玉英知道喬夢蕭還帶了個人回來後,就問：“帶的誰回來啊？你在外終于談男朋友啦？”
喬夢蕭則只能無奈地說：“不，是女朋友。”
“真是的…”于是,喬玉英瞬間覺得掃興了。不過，她對女朋友三個字特別淡定不是因為她特別開放，只是她直接将這三個字劃到了‘女性朋友’那一塊兒去。“那你們大概什麽時候到啊？”
“馬上就出發了。”喬夢蕭回答。“不要太想我哦。”
“真是的，又來這套！”喬玉英呵呵笑了笑後,又說了句路上當心點兒,然後就挂了電話。
“哎…怎麽辦呢…”顧恩楠見喬夢蕭挂了電話,然後就癱在沙發上撫着小心髒嘆氣了氣來。
“怎麽？”
“喬老大,你說，同性婚姻什麽時候才能合法啊？說真的,我挺不喜歡這種躲在暗處的生活。就想正大光明地把你帶出去,見到親戚朋友什麽的就理直氣壯地介紹說‘這我老婆，喬夢蕭！’。”顧恩楠說完，又在沙發上打了個滾兒，把頭擱到喬夢蕭的腿上。
“喬老大，目前我最大的心願就是咱倆能夠穿着全世界最漂亮的婚紗宴請衆人，讓大家都接受我們，祝福我們。我也不稀罕什麽天崩地裂的愛情，就像握着你這雙小手一直走下去。你疲憊壓抑難以呼吸的時候，我是你的氧氣；我倒黴不順坎坷無助的時候，你是我的大山。”顧恩楠說着說着，心情卻莫名地低落了。
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的人生有着百般不順，那些不順交錯打結堵在心裏後，就會讓人軟弱。而人一旦軟弱，就會想要放棄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信念，理想，甚至生命。
但是，顧恩楠有時候卻在想，她情願工作上的苦難來得多一些——如果那些苦難可以用來抵消人們對于同j□j情的歧視。
“放心好了，我會一直陪着你。只不過，比起結婚證來，恐怕人們的觀念才是最大的阻礙吧。就算同性結婚能夠合法，可只要身邊的人不同意，對之抱有歧視，也始終不頂用。現在還是別想那麽多了，走吧。”喬夢蕭敲了敲顧恩楠的小腦瓜，然後站起身來。
喬玉英家的房子是喬夢蕭買的，看起來還不錯，只是走進去之後，卻發現裏面的裝修等等都挺胡來的。
“姑姑是窮人家長大的孩子，所以節儉成了種習慣，就算現在不用過苦日子了，她也還是保持着那種習慣。所以我也就由着她來了。”喬夢蕭看出了顧恩楠的疑惑後，就先解釋了。“甚至，那屋子裏的各種家具還是她自己去聯系熟悉的木匠給做的。說是那樣比較便宜。”
顧恩楠聽完，只是點點頭。是呢，一般來講，吃過苦頭的老一輩的人，基本上都是那樣的。就算有錢了，出門在外，還是喜歡往打折的地方逛，買菜什麽的，也喜歡就着一兩毛在那兒計較半天。
“所以，如果她問你身上什麽東西花了多少錢時，你別照實說，不然她會覺得你花錢太大手大腳了。”喬夢蕭将車子停穩當後，一邊開車門一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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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顧恩楠大喇喇地笑着，就跟着喬夢蕭進了屋。
一進屋，飯菜的香味兒就飄蕩了出來。
顧恩楠一邊換鞋，一邊嗅着那味道，然後開口大贊道：“哇！好香！”
“哎喲，原來是你啊！”喬玉英聽見聲音，伸出頭來看了看後，突然說。
“你們認識？”喬夢蕭走到喬玉英旁邊，拉開冰箱準備拿飲料。
“姑姑，沒可樂啊？”可是，喬夢蕭一開冰箱就驚呆了。
“喝什麽可樂啊？又不劃算又對人不好，裏面全是添加劑，那什麽，上邊兒有我自己做的橘子水兒，你拿去喝吧。”
于是，喬夢蕭只好默默地取出那‘一大盆’喬玉英的自制橘子水兒擱到桌上，然後沖顧恩楠搖了搖頭。
“伯母，我們…見過？”顧恩楠觀察了喬玉英一會兒，然後問。
“哎呀，現在年輕人的記性真是差！當然見過啊！就你們上初中的時候，有一次我女兒小婵不是生氣跑了麽？然後我出去四處找，結果就碰到你了，你還和我一塊兒找了她好久呢！”喬玉英一邊說，一邊将一盤爆炒豬肚盛到了一個雪白的盤子裏頭。
“啊，原來是你啊！黃桷蘭阿姨！”顧恩楠聽完，仔細想了想，終于給記起來了。
不錯，她确實見過喬玉英。
是在初一的時候吧。不知道具體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顧恩楠每天晚上放學的途中，都總會看見一個阿姨在路邊賣黃桷蘭。小小的籃子裏面，潔白的小花兒被線串起來擺放在那兒，很是可愛。
于是，顧恩楠就每天都會買幾串回去。有時候，還會和那個阿姨聊聊天兒。沒過多久，她就再也沒有看見那個阿姨了。但她完全不知道，原來這個阿姨就是喬夢蕭的姑姑。
“是我是我，終于想起來了啊？”喬玉英笑着拿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然後又說：“真沒想到，你都長成大姑娘了！”
“是啊，這一晃都過去十二三年了呢。看來我們真是有緣！”顧恩楠樂呵呵地說着，并望了望正在桌邊拿着勺子往杯裏舀橘子汁兒的喬夢蕭。
“茶幾下面有糖，丫頭，別客氣，去拿來吃啊！”喬玉英說着，又開始繼續燒菜。
“好咧！”顧恩楠跑去拿了幾顆徐福記的巧克力，然後又晃到喬夢蕭旁邊，拍拍喬夢蕭的肩膀，擠眉弄眼地說了句：“有緣有緣。”
“是啊，有緣，給。”喬夢蕭笑了，然後将一杯盛好的橘子汁兒放到了顧恩楠面前。
“姑姑，姑父呢？還有小婵呢？”喬夢蕭轉身接了杯白開水。
“哦，你姑父在別人家下棋呢，等會兒才回來。小婵今天在鄰市找了份兒工作，剛去呢，所以不會回來了。”喬玉英回答。
“這樣？那我先上樓給手機充電了，等會兒下來。”喬夢蕭說着，就端着杯開水帶着顧恩楠往樓上走了。
“為什麽你不喝這個？”到了喬夢蕭的房間後，顧恩楠舉着手中的橘子汁兒問喬夢蕭。
“你喝喝看就知道了。”喬夢蕭抿唇微笑，順便将手機充電器取出來插到了插座上。
“嘁…說得好像毒藥一樣，看這誘.人的色澤就知道很好喝，你就是最太挑，我啊，才不會…”顧恩楠喝了一口後，只覺得，那苦不拉幾的玩意兒說不定還真有毒。于是，将橘子汁兒放到一邊兒後，顧恩楠轉換了話題。“原來這就是你房間啊。不太像你姑姑的裝修風格啊。”
“因為我房間是我自己找人裝修的。”喬夢蕭說着，然後指了指擺在陽臺上的一張白色矮桌說：“就那張桌子，我姑姑知道我買那個花了兩萬塊時，還念叨了我半天來着。我跟她說以我現在的經濟實力，兩萬算不上什麽，結果她就說我是什麽日子過舒坦了就忘了世界上還有窮人的存在。說真的，我這兩年來捐出去的款還少了麽。”
“咳，淡定，淡定，你也知道的嘛，你姑姑是苦過來的人。”顧恩楠安慰她。
“誰不是苦過來的呢。”喬夢蕭走到陽臺，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最苦的時候，一個饅頭買到手後分成兩半，中午一半晚上一半。明明房租一個月只需要五十塊，卻還是總不能按時交清，有一次過生日遇到停水停電，很口渴，想要喝水，可是去超市看見一元一瓶的礦泉水時，又舔舔嘴唇回去了。後來水來了，都顧不得去燒，從自來水管裏倒滿一杯就直接喝了。那個時候，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還好的是撐到月底時，老板終于把之前拖欠的工資結給我了。”
顧恩楠第一次聽到喬夢蕭說到自己遭遇過的事情，真的是既詫異又心疼。
那樣的日子，是顧恩楠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的。
顧恩楠從記事開始，就一直都過着一種衣食無憂的生活。
上幼兒園時，班上所有同學中，她的穿戴最好看。因為，她有着許許多多漂亮的衣服，漂亮的鞋子，漂亮的頭花，漂亮的項鏈手鏈。而且上學下學都有人開車接送。
當時，班上的人都說她是公主。
上小學的時候，她依舊是所有人中家底最殷實的。她有着一大堆看起來既可愛又奢侈的文具盒，她有着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學習用具；她去超市時，買的零食總是很多人只在電視上看過的。
當時，班上的人都說她是千金小姐。
上初中的時候，她擁有了第一部手機。在那個年代，手機還不是什麽普及的東西，所以全班同學都很羨慕，總愛圍上去摸一摸看一看；甚至，有一次手機被人摔壞後，始作俑者說出的原因僅僅是：“我看不慣她顯擺！”
放假期間，她跟着表哥去了很多好玩兒的地方，國內國外到處竄，所以假期作文寫得豐富多彩。老師念出她作文的時候，周圍同學都在議論紛紛，有人尖銳地說她是不是又在裝了。
當時，班上的同學送了她一個綽號：賤.人。
高中，有一次學校來了個男藝人開小型的個人演唱會，然後那個男藝人看見她後就主動來和她打招呼聊天。男藝人的粉絲們真的嫉妒壞了。但其實，她和那個藝人認識，只是因為他是表哥的朋友。
但是，大家還是送給了她又一個綽號：騷.貨。
大學的時候，為了能夠安穩度過學習生涯，她絕口不提自己的家世，也不會将奢侈品擺到大家能夠看見的地方，于是，反而受歡迎了。
即便有人扒出她是富二代，大家也不會覺得和她有什麽隔閡，都很喜歡她。只是偶爾會有人酸溜溜地質疑她的容貌，說她那麽有錢，那張花兒一樣的臉絕對是整出來的。
說實話，一開始，顧恩楠還覺得挺委屈的。她覺得自己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別人會那樣看自己？
特別是有一次，大概是初中的時候吧，她和班上同學出去逛街，她買了許多東西，可是那個同學卻什麽也沒有買。于是，她就好奇地問：“為什麽你什麽都不買呢？”
同學說：“太貴了。”
于是，顧恩楠就順口說了句：“哪兒有多貴？”
再之後，那個同學就再也不和她玩兒了。
當時，顧恩楠還覺得那個同學有毛病。那些東西分明就不貴的。所以，那個同學一定是不想和自己玩兒，所以找的借口。
現在想起來，顧恩楠覺得，那時候的自己真中二，活該被人嫌。
只是，顧恩楠還是沒有想到，身邊有人會窮得和電視裏播放的難民一樣。更沒想到，原來，喬夢蕭也曾是那麽那麽貧窮的孩子。這個世界，遠不如自己放眼望去的那麽美好，這個世界。
“喬老大，我好崇拜你！”想到這些，顧恩楠呼出一口氣，然後走過去，伸手從背後抱住了喬夢蕭。“你真的好了不起。當然，我也真的好了不起，看中的人這麽有實力。”
“你還真是任何時候都忘不了自戀一番，你四面八方難道都擺着鏡子？”喬夢蕭回頭玩味兒地問。
“啥？”
“如果不是，那為什麽不管幹什麽你都能往自己身上扯呢，小松鼠？”喬夢蕭回過身戳了一下顧恩楠的眉心。
“再敢笑我，我就咬死你！”顧恩楠滿目怒氣地瞪着喬夢蕭。
之後，兩個人便又下樓去幫喬玉英做事了。
到了飯點兒的時候，果不其然，喬玉英的老公秦大柱準點兒回來了。
大家打過招呼後，就坐下一塊兒吃飯了。
喬玉英很熱情，一直不停地夾菜給顧恩楠和喬夢蕭，那仗勢就好像恨不得将所有的菜都塞到她們肚子中一樣。
“今天在外面和你的狐朋狗友們玩兒嗨了吧？”之後，喬玉英又夾了一塊叉燒肉放到秦大柱的碗中。
“什麽狐朋狗友，這話難聽得…”秦大柱本來還想說什麽的，可是被喬玉英一盯，就瞬間縮縮脖子，把想說的又全都給咽了回去。
“那個老張的兒子回來了，你知道不？”過了會兒，秦大柱擡頭說。
“張浩？”喬夢蕭望向他。
“他回來了？哎喲他娘該高興壞了吧？是不是又開始到處炫耀她兒子給她買了多少東西啊？”喬玉英将一粒毛豆丢在嘴裏，又伸出筷子去夾水煮肉片中的豆芽。
“高興什麽啊，聽說張浩帶了個男人回來。”秦大柱繼續說。
“這是什麽意思？”喬玉英停住了筷子。
喬夢蕭和顧恩楠則互相看了看對方，也不再吃東西了。
“就是有人去他們家打算借東西，結果敲門前聽到裏面張浩她媽在哭着喊‘我沒你這種不孝的兒子！你們兩個大男人攪和在一起丢不丢人啊，還敢跟我說什麽要去國外登記結婚，我告訴你，你要敢這麽做，我就喝藥死給你看！’”秦大柱一邊說，一邊比劃。
喬玉英聽完，微微眯了下眼睛，然後感嘆道：“這…哎，他媽可真慘。”
“是啊。她媽媽去年還說兒子相親成功，打算今年年底就和女方把婚事辦了，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抱孫子孫女了呢。可現在…”秦大柱搖了搖頭。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況且這可不光是有後無後的問題了！居然搞同性戀，是要遭天譴的吧？而且這種事兒傳出來，他們一家子的名聲都得掃地了吧。不是我說啊，我如果是張浩他媽，我也喝藥去！”喬玉英說完，重新扒飯。
“哎，現在這社會就是這樣，風氣不好，風氣不好！”秦大柱付應了一句。
“我就不明白了，同性之間怎麽談得了戀愛？完全違背天理的啊。”喬玉英想了想，繼續說：“要是我家小婵喜歡上了女人，我就把她給削了！”
顧恩楠只覺得，聽了他們剛才的那番話後，整個胸腔都變得一抽一抽的。很不好受。
握着筷子在米飯上戳了戳，她只覺得，什麽胃口都沒有了。
再看旁邊的喬夢蕭，顧恩楠卻看不出她有什麽異樣的神情。
“對了，顧同學啊，你看起來也不小了，有交往的男朋友麽？”喬玉英突然話鋒一轉，開始問顧恩楠了。
“我…還沒。我想先多闖蕩一段時間。談戀愛什麽的，以後再說吧。再說，女人又不是非要靠男人才能活。”顧恩楠略顯勉強地笑了笑。
“哎，現在的女孩子啊，我真是搞不懂了。夢蕭是那種思想，你也是那種思想，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們了。我們那一輩啊，嫁人生孩子就是人生的大事。女孩子要是一大把年紀了還沒嫁出的話，想再嫁啊，別人還看不上了。再說了，你們這一代的人不是愛美麽？早嫁早生育才能恢複得好啊，那樣不容易老…”喬玉英話匣子一打開，就有種剎不住的趨勢。
“姑姑，飯桌上就別逮着這些不停地說了好吧？”喬夢蕭終于忍不住了。
“好，吃飯——”喬玉英一邊說，一邊斜睨了她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