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寸心齋

後來,是向九明及時回來,聽見寸心齋內弟子的議論,沉下臉教訓了他們一頓,才帶着池青珩離開寸心齋。

池青珩對修真一事全然是不熟悉的,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蕭硯書等人告訴自己的。對于弟子們所議論的東西,該是十分迷茫的。

向九明瞧着他失落的模樣,便猜測是聽見了那些話,才這般難過。

“小池,別多想。他們聽風就是雨的,慣會胡言亂語,你別理他們。”向九明停下腳步,看向神色萎靡的池青珩,安慰道。

“謝謝師兄,我……我沒事的。”池青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容。

向九明打量着他像是沒聽進去,還想再勸說兩句。

卻見低垂着腦袋的池青珩突然擡頭,朝向九明笑笑,瞧着又像是好了。

但向九明覺得,這位小師弟不過是不想叫人太過擔心自己罷了。

似乎自己如何想,如何的難過,都是不重要的。

向九明微微皺眉,心中生出幾分不贊同來,但池青珩目前的情況,似也聽不進去。

罷了,待師尊回來再說吧,先帶他四處認認地方,再送他回飛雪峰吧。

向九明沒再多言,只帶着池青珩将太初宮走了個遍,才将他送回飛雪峰。

到了飛雪峰,向九明沒跟進去,只叫池青珩夜裏早些休息,明日早課莫要遲到了。

池青珩聽話地點點頭,站在飛雪峰外等了一會兒,收拾收拾心情,才轉身往飛雪峰內走去。

無論那些人說什麽,既然向九明說水靈根很厲害,那池青珩自然是要将告訴蕭硯書的。

池青珩這般想着,心中多了幾分期待,不斷去想蕭硯書知曉之後,會作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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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讓池青珩忍不住小跑起來,一步步靠近蕭硯書的房間時,卻發現那房門大開着,其中站着蕭硯書與一名衣着富貴的少年人。

那是誰?

池青珩頓住腳步,不知蕭硯書是不是在談什麽要事,也不敢靠近,以免打擾他。

躲在外邊,池青珩便忍不住打量起少年來。

那少年一身皮膚養得嫩白,衣着華貴鮮麗,襯得原本普通的容貌都多了幾分顏色。

只是……二人是在談事情嗎?

為何這少年離蕭硯書那般近,神情……還帶了幾分戀慕。

池青珩忽的想起匆匆離開的蕭硯書,更覺自己的到來是打擾了二人,又退了幾步,猶豫着要不要離開。

就在這時,那少年與蕭硯書告別,從房內走出來,正好撞見池青珩。

少年上下打量池青珩,目光在那身太初宮純白校服上停留片刻,露出純真笑容,“飛雪峰也來了新面孔呢,是硯書兄新收的侍劍童子嗎?還是伺候起居的小厮?”

聽到這話,池青珩臉色一白。

侍劍童子是什麽,他聽不大懂。可小厮是什麽,他還是聽過的。

這少年的意思,是說他像個下人嗎?

池青珩臉色蒼白,胡思亂想間,少年已邁着雀躍的步子遠去。

他忍不住擡眸朝少年的背影看去,瞧着那明顯無憂無慮的人,難免生出幾分羨慕與自卑來。

罷了,不多想那些,還是早些進去将水靈根一事告訴蕭硯書才是。

池青珩不再多想,收拾好心情,才擡腳往蕭硯書那屋走去。

進門時,池青珩瞧見蕭硯書站在桌前,不知正翻看着什麽。他一時間也不敢出聲打擾,只規規矩矩站在門口,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擾了對方思緒,惹人不喜。

待到蕭硯書回頭發現池青珩時,他已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

蕭硯書瞥了池青珩一眼,擡手撤了門口的隔音禁制,招手叫他過來。

池青珩見蕭硯書終于注意到自己,高興地跑上前去,還未開口說出水靈根一事,便被他出聲打斷。

“九明已傳音予我。水靈根不适合修習攻擊性過強的功法,往後你便當個法修,再學一些劍招,免得叫人近身吃了虧。”蕭硯書說話間,翻了翻手中的玉簡,搖了搖頭,“明日再将功法玉簡給你,這些都不好。到時候你往裏邊輸入靈力,便可窺見其中內容。”

“是,徒兒記住了。”

池青珩胸口怦怦直跳,朗聲應下後,心中暗暗想。

蕭硯書心中,是不是除卻修煉,便在沒有旁的事了?那他可得好好修煉,叫師尊滿意才行。

否則……若叫師尊失望的話,會被趕走嗎?

池青珩腦中冒出這個猜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更是下定決心,不許自己偷懶。

隔日一大早,池青珩梳洗完畢,換上太初宮那身純白校服,依照着昨日向九明帶他認過的路,提前來到寸心齋。

因着昨日便已知曉自己的位置在哪兒,池青珩并未到了之後,并不需要花費太多時間去找位置。

因為池青珩來得早,他坐下來一小段時間之後,才陸陸續續有其他弟子進門來。

池青珩的出身,決定他從未在這等場合與人相處過。

他想着,往後還要與大家相處很長時間,自然是要與大家搞好關系的。

池青珩打量着其他弟子,想與他們搭話。弟子們也好奇地打量着他,其中有友善的,有輕蔑的,有單純好奇的,更有譏諷的。

但沒等池青珩絞盡腦汁想出如何開口,向他們打招呼,便見今日授課的長老進門來。

“都坐好,早課開始了,莫要交頭接耳,東張西望。”長老敲了敲桌面,掃過在場衆人,目光在池青珩臉上停留片刻,并未提起他,只狀若平常地開始早課。

只是,除卻池青珩這個剛來的,其餘弟子都能聽得出來。

長老為了照顧剛剛入門的池青珩,撿了一些入門的知識講了講,之前講過的課程,也都放慢了一些,以免他這位新來的聽不懂。

這些自然是蕭硯書交待的,稍稍為他引個路,至于能走多遠,端看他自己。

池青珩什麽都不知道,只顧着認真聽長老講課,絞盡腦汁消化全新的知識。

可頭一回接觸修真界之人,便是長老特意為他提了一嘴入門的知識,他也很難太快跟上。

大抵也是因為注意力都放在早課上邊,池青珩竟連周圍弟子時不時看向自己都沒發現。

太初宮的早課是一整個上午的,中間自然有課間休息的時間。

站在寸心齋最前端的長老宣布休息之後,屋內弟子紛紛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有的去尋自己相熟的弟子聊天,有的與修為高些的弟子讨論今日長老所講內容,有的又跑出去切磋比試,皆是有自己的事情做。

只池青珩一人,坐在原地,只低頭看着課上記下的筆記,也不知道尋旁人說說話,趁此機會與同門熟悉一番。

就在這時,坐在池青珩身後的弟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與他打起招呼來。

“池青珩?我看椅子上寫了這個名字,應該沒叫錯吧。”弟子笑容爽朗,看起來與那些帶了譏諷瞧池青珩的人不同,不覺叫他放松警惕。

“嗯,對,是我。”池青珩說話仍是小小聲的,帶了幾分對新環境的恐懼,卻又想與人交往,一切都仿佛在試探。

試探,自然是有一分不對,便會匆忙躲起來。

“從前沒有見過你耶,聽人說你師祖帶回來的,是從哪個修真世家來的嗎?”弟子打量着池青珩,見他好欺負得很,笑容更濃。

“我……我是孤兒,不是什麽修真世家出來的,從前……都,都在流浪。”池青珩漲紅了臉,也沒什麽防備心,只想着都是同門,早晚都得知道,便咬牙将自己的出身說了出來。

誰知周圍不知誰先撲哧一聲笑出來,頓時哄堂大笑。

刺耳的笑聲擋都擋不住,如同利針一般刺入池青珩心中,叫他更加臉色發白。

“流浪的孤兒?那不就是小乞丐嗎?”

“對呀,對呀,沒想到這張臉白白淨淨,竟然是個乞丐!”

“昨天我就看出來了,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其實他那周身氣質啊……寒酸得很呢!”

“師祖堂堂玉虛劍尊,也不可能收他為徒,想來是帶回來當個侍劍童子吧!”

“侍劍童子都是擡舉他了!瞧他那樣兒!”

……

四周議論比笑聲更為刺耳,其中混雜着幾聲不贊同,但根本蓋不過這些人的吵鬧聲。

迎着這樣的議論聲,池青珩也想解釋什麽,可他說出口的話,盡數被議論聲蓋了過去。

“不是的……”

“其實玉虛劍尊他……他真的要收我為徒。”

這些辯解的話,掩埋在了滿堂笑聲中,好似沒有人在意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們只管說些自己愛聽的、想聽的。

池青珩蒼白着臉,他初來乍到,更是頭一天到寸心齋上課。人生地不熟的,本就生了怯意,偏生碰上這樣的事兒,更是不敢大聲辯駁,只小聲為自己辯解。

卻全然被蓋了過去,也許有人聽見他在說話,卻沒有人在意他究竟說了什麽。

就在寸心齋內的議論哄笑聲幾乎止不住時,卻見門外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

蕭硯書到寸心齋來,本是想告訴池青珩,為他挑好的功法放在他房內桌面上的。

誰知才剛剛走近寸心齋,便聽得裏邊吵吵鬧鬧的,似是在笑話什麽人。

不會是有人欺負池青珩吧?

蕭硯書臉色一沉,心說這些弟子成日不好好修煉,只想着這些不務正業的事情,考核考核不行,修為修為上不去,也不知留在這裏做什麽。

他的目光移到池青珩臉上,看着那張明顯慌亂的臉,更覺坐實心中猜測。

蕭硯書陰沉着臉,往門內走了兩步,拔高音量,冷冷問:“這般吵鬧,做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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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寫着寫着發現個bug,小池這個流浪的孤兒竟然識字

那就設定這個世界掃盲非常成功,大家都識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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