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夢
有了蕭硯書那番話，池青珩深受鼓舞的同時，修煉得也更加勤奮，他本就不是蠢笨之人，起初不過是心有雜念，叫那幾分自卑絆了腳步，如今認真勤奮起來，自是修為大增。
不過一個月時間，池青珩便從剛剛學會笨拙地運轉靈力的煉氣初期，成功進入煉氣後期。甚至就差一步，便能踏入煉氣大圓滿。
只是修士的一步，也許只是一夜之間頓悟，也許積年累月都難以跨越。
但這樣的道理，蕭硯書并沒有告訴池青珩。
小徒弟心思敏感，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本就搖搖欲墜，若叫他知曉有難以寸進的可能，豈不是又要胡思亂想。
蕭硯書仔細檢查了一番池青珩的課業，如是想着，面上卻是露出放松神色，大大誇贊了小徒弟一番。
“學得不錯，若能一直如此，想不久之後，便能進入築基期。”蕭硯書說得并不算誇張，他當年跨過煉氣期與築基期時，并未廢多少時間，修為增長甚至可以說是神速。
因此，修真界才一直将蕭硯書當做仙門千年難遇的天才。
那速度，若非老掌教早确認過他身上沒有魔氣，仙門衆人還當他以入魔這等歪門邪道來增進修為呢。
“謝謝師尊！徒兒會繼續努力的！”
池青珩的聲音将蕭硯書的思緒拽回來，他擡眸朝小徒弟看去，對上那雙亮晶晶的淺灰色桃花眼，叫那其中雀躍惹得一愣。
蕭硯書也是沒想到，自己簡簡單單一句誇贊，便能叫小徒弟高興成這樣。
若是再說些別的激勵一番，池青珩還要更高興幾分？
蕭硯書想着，輕輕笑了一聲，對池青珩道：“與進入煉氣期不同，進入築基期這等突破境界之事，是伴随着危險的，你不可擅自突破，需得有師尊在場，才可以嘗試突破境界。往後的每一回突破都是如此，你明白嗎？”
池青珩用力點頭，并未多想沒有師尊，或是師尊忙碌顧不上徒弟的修士，又該怎麽辦。他只想師尊待自己真真是極好，還助自己突破境界，為他護法。
蕭硯書自然也瞧見了，小徒弟臉上藏也藏不住的欣喜，笑着再補上一句，“待助你突破築基期，便在主峰舉辦拜師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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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大典？
池青珩眼睛亮了亮，瞧蕭硯書微微一頓，想是後邊還有什麽話，眼中更是盈滿期待。
“喝了拜師茶，你我便真正成了師徒，此後漫漫修仙路，便由師尊陪你走。”蕭硯書的目光停留在池青珩臉上，聲音放輕幾分，腦中忽的浮現當初老掌教收自己為徒的情形，再看如今對修真之途滿懷憧憬的池青珩，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池青珩如蕭硯書所想那般，更受鼓舞一般，用力地點着頭，眸中更染上幾分堅定，道：“師尊放心，徒兒定會努力修煉，早日突破築基期，正式拜入師尊門下。”
蕭硯書卻是搖搖頭，在池青珩變得錯愕的目光下，對他道：“修煉需得穩紮穩打，不可急于求成。這樣，為免你急于求成，一個月，無論你是否踏入築基期，為師都會為你舉辦拜師大典。”
無論是否踏入築基期，蕭硯書都會收他為徒……
池青珩心底咀嚼着這話，一股酸澀湧上心頭，瞬時紅了眼眶。
蕭硯書哪裏想到自家小徒弟這麽容易哭，微微一怔，擡手拭去他眼角的淚，幹巴巴地安慰：“別哭了，接着修煉，傍晚記得去吃飯。”
池青珩的眼淚止都止不住，糊得眼前一片水霧，看不清蕭硯書的神情，只能胡亂點着頭，又擡手将木劍提起來。
蕭硯書看向那柄木劍，心中暗暗想，是時候為小徒弟尋一柄趁手的劍了。
時間流逝，在池青珩忘我的修煉之時，一日的修煉時間漸漸過去。
夜裏池青珩回到自己屋內，簡單收拾一番後，匆匆上床睡覺。
他想着，早些休息，明日上早課之前，還能多修煉一會兒。
許是一整日的修煉實在累人，池青珩很快便沉沉睡去。
只是……睡得并不很安穩。
他又夢見了從前。
夢中的千山鎮下着小雨，四周霧蒙蒙的，透着一股死氣沉沉。
池青珩一身破布衣衫，躲在橋洞下瑟縮着身子，不願叫雨滴落到自己身上。
着涼了就得吃藥，可他沒錢吃藥。
他不敢着涼。
不知這場雨下了多久，池青珩再睜眼時，天色仍是陰沉沉的，只是雨已經不下了。
他趕忙爬起來，想四處去瞧瞧有什麽活計做，零零散散賺些錢，好叫自己吃上飯。若運氣好一些，東家瞧他做得好，給了賞錢，興許還能攢下一些。積年累月的，他或許能用積攢下來的錢尋個地方住。他也不必住多大的房子，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能叫他有個吃飯睡覺的地兒就好。
池青珩帶着對來日的期待，領了個替人跑腿的單子，剛剛送到茶館，卻碰上淋淋漓漓的小雨。
又下雨了，怎麽辦呀……
他過會兒還要去酒樓做幫工的。
瞧着眼前不停的雨，池青珩的神色難免焦灼起來。他坐在檐下等呀等，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卻已經過了很長時間。
說好的時間早已過去，池青珩不敢不去，只踩着地上一灘灘的水，往酒樓的方向跑去。
途中如最初那般，忽的一切都靜止下來，池青珩一回頭，白發白衣的仙人踏雷電朝他走來。
不知何時是個頭的苦日子，在這一刻結束。
也是在這一瞬間，池青珩猛然驚醒，才知那一切是在做夢。
黑暗之中，他一瞬恍惚，才顫抖着指尖去摸自己的臉頰，指尖觸及之處更是一片濕漉漉。
沒關系，從前那些事，都過去了。
從今往後，他有師門，有師尊，有師兄弟，他再不會回到從前了。
安慰一般想着，池青珩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隔日一早，池青珩沒能如願早起，只匆忙洗漱過後，便小跑着往寸心齋趕去。
到了寸心齋，已到了不少弟子，練紅雪也到了，正埋頭不知看着什麽。
池青珩走過去，主動朝她打了個招呼，才拉開椅子坐下。
練紅雪正忙着，本想擡頭也打個招呼，便埋頭接着幹自己的事，誰知這一瞧卻發現池青珩雙眼紅腫，吓得忙問起來。
“這……這是怎麽了？”練紅雪也怕旁人議論，拖着椅子湊近一些，壓低聲音問。
“沒什麽，就是做了個夢，沒事的，別擔心。”池青珩瞧練紅雪滿臉緊張，忙搖了搖頭，卻不願多解釋。
練紅雪也沒多問，瞧他哭得雙眼紅腫，只當是做了什麽噩夢。
“好，那你有什麽事一定要說哦！夢都是假的啦，你別多想，看你哭得。”練紅雪将目光移到池青珩紅腫的雙眼上，心中輕輕嘆氣。
夢都是假的？
池青珩搖搖頭，垂眸不知想着什麽，呢喃道：“不，夢都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