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回海裏去

蕭硯書?

怎麽會是蕭硯書?

池青珩瞪大眼,渾身緊繃起來,腦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在這個幻境之中,蕭硯書不是普通人嗎?他怎麽會在這裏……

驚懼疑惑之中,池青珩猛地睜開眼,看見微光照射下的蕭硯書。

仍是一身樸素衣衫,閉着眼不動彈,想是還在睡夢當中。

“呼……原來只是個夢。”池青珩胸口劇烈起伏着,半天緩不過勁來,又察覺自己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麽了?”

蕭硯書的聲音吓得池青珩一哆嗦,猛地擡眸看去,才看見他蕭硯書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

池青珩目光停留在蕭硯書身上,那股子未曾散去的恐懼更加肆虐,叫他忍不住哆嗦起來。

在這般驚懼交加之時,池青珩眼前的蕭硯書仿佛與身處太初宮的師尊身影重疊,心頭湧上的依賴感叫他更是忍不住哆嗦起來,不自覺朝師尊的方向靠了靠。

“做噩夢了?”蕭硯書見池青珩沒回答,聲音都放輕幾分,問。

“嗯……”池青珩胡亂點點頭,腦中閃過夢中情景。

池青珩想,那确确實實是一個噩夢。

蕭硯書也不算說錯。

真做噩夢了?

Advertisement

蕭硯書微微眯起眼,目光停留在那雙微顫的淺灰色眸子上。

是因為他今天說的那些話嗎?蕭硯書打量着池青珩的反應,猜測着原因。

想想池青珩一日都沒出去過,若說能接觸到什麽東西,叫他這般害怕,也只能是今日蕭硯書的話了。

可是……池青珩身為鲛人,不該一直都知道這些事嗎?怎麽還會害怕成這樣呢?瞧着像是頭一回聽說。

蕭硯書盯着池青珩的驚恐神色,伸手安撫一般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鲛人被當做獵物不是一天兩天了,每個鲛人應該都是從小便聽着這樣的事兒,被吓唬着長大的。按理說來,池青珩不該怕成這樣才對。且那反應實在太像是頭一回聽說了,身為鲛人的池青珩也不可能全然不知道這些事。

如今的池青珩,表現得卻好似忘記自己是鲛人一般。

今日蕭硯書回來時,與池青珩提起他是鲛人這件事,他還那般的驚訝。種種異常,都叫蕭硯書不得不懷疑起來。

難道他們并不是同一個人嗎?

蕭硯書不得不懷疑起來,可他并沒有足夠的證據能證明,池青珩并不是小鲛人。

且……池青珩的一些小習慣、小動作,與小鲛人剛來時一模一樣。

真說不是同一個人,那也并不是完全說得通。

難道是失憶了?

蕭硯書又猜。

這時,池青珩又往蕭硯書懷中縮了縮,惹得他朝懷中人看了一眼。

這下意識的動作……

倒不像是今日才換了人。

罷了,再觀察一番。

蕭硯書舒展開眉頭,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拍着池青珩的肩頭,并未多問什麽。

“是因為今日我說的那番話嗎?”蕭硯書裝作才剛剛猜到,問。

“我……嗯,我有些怕。”池青珩本想否認,可想着自己剛聽完當晚就做噩夢,且如今怕成這樣,想也是瞞不住的,便破罐子破摔,點了頭。

“你不用怕,只要我在這裏,就不會出賣你。若不出賣你,你又怎麽會被抓走呢?你就安心養好身子,待你徹底好了,我便送你回海裏去。”蕭硯書放輕聲音,安慰道。

回海裏去?

池青珩沉默了,他并不是從海裏來,談什麽回海裏去。

他應該……回太初宮去。

池青珩暗暗咀嚼着“回海裏去”四個字,心裏無比抗拒。

但當池青珩漸漸緩過勁來,變得清醒幾分時,忽的想到……他是鲛人,蕭硯書說回海裏去,那這會不會是一個提示,提示他該從哪裏出去?

池青珩猛地擡起頭,一瞬間有種向蕭硯書坦白的沖動。

卻在極近距離地與蕭硯書目光相觸時,池青珩回過神來。

他……他怎麽能靠在師尊懷中!

池青珩瞳孔一縮,忙退開來,心中滿是自責,怪自己竟……竟做出這樣的事。

他也說不出哪裏不該,徒弟依賴師尊天經地義,但他就是執拗地覺得是不該靠近的。

懷中人突然逃也似的躲開,蕭硯書眯起眼,異色雙瞳閃過一抹暗色。

在小鲛人逃開的一瞬間,蕭硯書心中竟生出幾分将人抓回來的沖動。

真是奇怪……

竟生出這樣不可控的情緒……

蕭硯書皺起眉,強壓下心中那股困住小鲛人的欲望,露出笑容。

“還是害怕自己被抓走?不會有那麽一天的。”蕭硯書見池青珩躲得遠遠的,只将那躲閃眼神當做是恐懼被抓走。

“嗯。”池青珩點點頭,心中如亂麻一般,也無心回應蕭硯書的話。

蕭硯書也不再多話,只看着眼前可憐兮兮的池青珩,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之後,池青珩再也沒做過這樣的噩夢。

也不知與那日蕭硯書說的話有沒有關系,仿佛池青珩潛意識裏覺得,只要蕭硯書不出賣自己,那種事情便不會發生。

至于蕭硯書會不會出賣自己這件事,池青珩可從來沒想過這種問題。

在池青珩心中,師尊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人。

即便全世界都想要他死,師尊都不會對他刀劍相向。

靠着這樣的想法,池青珩沒再多想,安安穩穩在蕭硯書家中待了将近十日。

而身為普普通通漁村村民的蕭硯書,也只有那一間簡陋的房屋,其中更只有一張床。

所以二人在這期間,一直一直是一塊兒睡的。

剛來的那日,池青珩尚且在驚懼之中,還未反應過來。

待到第二夜,叫池青珩再與自家師尊一塊兒睡,他自然是有些別扭的。

那日夜裏,池青珩低着腦袋小聲問蕭硯書,有沒有另一張床。

生長在漁村的蕭硯書自然比不得在太初宮長大的蕭硯書,聽了這話,只将他往床的內側推了一把,半開玩笑地對他說:“就一張床,不跟我睡,可就只能睡地上了。”

池青珩還真想了想這個可能性,挪着身子就要下床。

但沒等他下床,便被蕭硯書整個兒提了回來。

“幹什麽去?睡地上着涼了怎麽辦?都是男人,你怕什麽。”蕭硯書說着,将池青珩按了回去,攔在床邊那架勢,半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那好吧……”池青珩也不敢再多說什麽,只渾身緊繃地躺了下去。

起初幾日總這般緊張,後來慢慢的,池青珩也習慣了。

到底什麽都沒發生,不似那回在太初宮的夢境那般的……吓人。

池青珩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變化,都讓蕭硯書注意到了。

但蕭硯書其實并不很能理解,池青珩為何緊張不安。

他只在池青珩習慣與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的同時,習慣身邊多了這樣一個人。

習慣池青珩的存在,蕭硯書甚至覺得。

管他換不換人的,如今這般也是不錯的,只是……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