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避
漁村的人都知道，蕭硯書父母早亡，只一個姐姐拉扯他長大，讓他得以成長到今日。
而蕭硯書的姐姐前年嫁到鄰村去，今年生子時大出血，雖撿回一條性命，但從此纏綿病榻，不知能活到什麽時候。
蕭硯書自然不願看養大自己的姐姐性命垂危，他四處找來郎中，可每一位郎中，都說姐姐沒有救了。
不過是拖時間罷了，不知能拖到什麽時候。
因漁村有捕捉鲛人的生意，常與修士打交道，蕭硯書很快便想到一個法子。
救命的丹藥靈草，修士手上定然是有的。便是沒有，若能請來醫修為姐姐治病，那定然是能好轉的。
可蕭硯書沒捕捉過鲛人，也難以融入早已形成小團體的村民們。
直到那天，蕭硯書在海邊撿到受傷的池青珩，一個想法在他腦中浮現。
如今池青珩靠在蕭硯書懷中，乖巧聽話，想來便是将人送出去換些靈丹妙藥，換個醫修為姐姐治病，都是很好哄騙的。
但……蕭硯書心中是萬般不願。
且不說姐姐當初見蕭硯書偏執尋醫，便囑咐過他，不許他走上歧途。
只說如今蕭硯書對池青珩生出的心思，都斷然不允許他做這等事。
将池青珩送到那幫修士手上，倒不如殺了蕭硯書。
有別的辦法，一定有別的辦法的。
蕭硯書凝視着池青珩，久久不語。
這樣長的時間，又靠在給予自己安全感的蕭硯書懷中，池青珩漸漸緩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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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池青珩的雙手仍下意識抓緊蕭硯書，心中有種直覺，若是不抓住，眼前人便會消失無蹤。
但很快，池青珩便徹底回神。
看着眼前黑發黑眸的蕭硯書，頓時與那身處太初宮中的師尊區分開來。
池青珩頓時醒過神來，明白自己并未處于那虛幻夢境當中。
可醒過神之後，池青珩更覺自己剛才所作所為是不妥的。
怎麽能那樣抱着蕭硯書，即便眼前蕭硯書只是幻境中人。
可那張臉……對着幾乎與師尊一模一樣的人，池青珩方才又是抱又是蹭的動作，怎麽想都是不該的。
回去之後，這事兒可千萬不能叫師尊知曉。
否則……池青珩腦中閃過夢中情景，整個人打了個寒顫，忙掙紮起來，如小魚一般滑溜溜地從蕭硯書懷中鑽出來。
懷中突然變得空蕩蕩，蕭硯書頓時不習慣起來，只覺心底空落落的。他擡眸朝池青珩看去，按下那将人拽回來的念頭，眯起眼打量着那呆呆的小鲛人。
二人都不說話，蕭硯書又這樣看着池青珩，更別說方才二人還抱得死緊，屋內氣氛一點點變得暧昧起來。
池青珩只覺得尴尬，他也不是沒察覺蕭硯書正看着自己，他想事情很少先想到暧昧不暧昧的，更不會将與自家師尊生得一模一樣的幻境蕭硯書與暧昧挂鈎。
他直覺尴尬非常，別開眼去，死死盯着別處，裝作若無其事地說：“你……你去哪裏了？”
蕭硯書同樣別開眼，沒再看池青珩，垂眸掩去眼底暗色，答道：“出去瞧瞧，看有沒有別的活計。”
池青珩聽見這話，轉頭朝蕭硯書看去，不禁想起在千山鎮時的自己，同樣為生活所困擾。
那時候的自己離開了千山鎮，不再為生計困擾，而蕭硯書……應該也可以離開這裏吧？
思及此，池青珩鼓起勇氣看向蕭硯書，問道：“蕭硯書，你……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這裏？”
此話一出，四周瞬間變得安靜，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
仿佛死一般的寂靜。
池青珩只當自己說錯了話，屏住呼吸，一時間更是不敢動作。他捂住嘴巴，又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擡眸朝蕭硯書看去，自責地想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蕭硯書神色有些複雜，垂眸與池青珩對視着，更是叫他心生恐懼。
池青珩不斷想，他是不是又說錯話了？他一向是比人笨拙一些的，時常笨笨地瞧不出人家的臉色，聽不出人家話中意思。
若說是池青珩說錯了話，似乎……也是合理的。
越是這樣想，池青珩越是蒼白了臉，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補救一番。
誰知蕭硯書在這時搖了搖頭，伸手安撫般揉了揉池青珩的腦袋，“別多想，只是我自己不想走，不會離開，也沒有別的原因。”
池青珩眨了眨眼，盯着蕭硯書瞧了小一會兒，心中暗暗分辨這番話究竟幾分是真。
會不會……只是蕭硯書在安慰他？
池青珩的直覺告訴自己，蕭硯書不離開是有原因的，絕非僅僅是自己更願意留下來。
只是，池青珩覺得，既然蕭硯書這般說，定然就是不願意叫人知曉的。
若池青珩再問，那怎麽想都是不好的。
可……池青珩仍舊有些在意。
這件事可是與蕭硯書有關，池青珩如何能不去想，不去想蕭硯書為何不願離開。
且這個幻境之中，只蕭硯書與自己有些聯系。
按理來說，離開的方法，應該也與這個人有關系。
越是想，池青珩便越是在意，且也更加的胡思亂想。
甚至想到，蕭硯書留在此地，興許有什麽苦衷，有什麽很大的隐情呢？
大抵與白日裏發生的事有關，待入夜睡覺之時，蕭硯書竟也不過來，只抱着被子下床去。
“你去哪裏？”池青珩不解地看着蕭硯書的動作，其實已然猜到對方打算到地上去睡，卻仍是問出口。
“到地上去睡。”蕭硯書沒有解釋，只回答池青珩的那個問題。
“為什麽去地上睡，不是可以睡床嗎？”池青珩已然習慣與蕭硯書一塊兒睡，如今對方離開，卻是叫他有些不習慣。
蕭硯書動作一頓，腦中閃過白日裏之事，好似仍能感覺到懷中柔軟觸感。
只見蕭硯書別開眼，微微蹙眉，想了想有什麽由頭，良久才說：“兩個人太擠了。”
太擠了？
池青珩微怔，瞥了一眼寬大的床板，想起今夜之前，兩個人躺在床上的情景。
那也叫……太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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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稍微的，劇透一下，前面夢會成真，不是全部都成真，成真的也不會完全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