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魔龍
池青珩怎麽都沒想到,只是去一趟雞武坡,他的境界竟有了松動!
他從前聽人說,結丹過程兇險,若沒有修為高些的修士為其護法,興許會因突破不得當出大事。
掉境界都是輕的,直接毀了靈根,不得再踏入修真之途,也是有的。更別說那些一命嗚呼的,雖說只是小部分人,但誰知道會不會落到自己身上呢。
池青珩自然也是不想死的。
只是,這時候叫他請蕭硯書為自己護法,他是很難開口的。
猶豫了幾日,不等池青珩作出決定來,蕭硯書便瞧出了端倪。
到底是玉虛劍尊,池青珩境界松動一事,根本就瞞不住他。
“到寒潭洞去,師尊會為你護法。”蕭硯書扣着池青珩的手腕,探了探他的經脈,微微蹙眉,只留下這話。
“是……是……”池青珩磕磕巴巴地答應着,直至蕭硯書松開手,都沒回過神來。
等到先一步往寒潭洞走的蕭硯書停下腳步,池青珩才慌忙跟上去。
不知是不是有蕭硯書護法的緣故,池青珩此番突破十分順利。
甚至沒有築基時那般艱難,輕輕松松便進入了金丹期。
丹田處出現一顆金丹時,池青珩整個人是震驚的。
在修煉一事上,他還沒有這樣順利過。
難道是因為……他外出歷練了一番,于修煉之上确實有所精進嗎?
池青珩不解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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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硯書也略有些驚訝,但并未多想,只探了探池青珩的經脈,叫他到暖泉修煉,淬煉經脈。
池青珩幾乎從不反駁蕭硯書,且只要不叫他再與師尊單獨相處,他也沒什麽不願意的。
可到了暖泉,池青珩才剛脫下衣衫,往暖泉之中走,便聽見一陣腳步聲。
是誰?
池青珩猛地轉頭看去,卻見蕭硯書站在暖泉邊,将他往暖泉之中推了推。
“下去,為師助你修煉。”蕭硯書神色不變,只按着池青珩坐在暖泉之中,動作也十分正經,并沒有任何多餘的念頭。
“不……不必了吧……”池青珩哪裏受得了,這般與蕭硯書一同待在暖泉中,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蕭硯書只将雙掌按在池青珩背上,源源不斷灌入靈力,配合着暖泉為他淬煉筋骨。
可池青珩根本就沒辦法集中注意力,導致體內靈力紊亂不已,更因靈力過多而變得臉色發紅。
“專心,你在想什麽?”
蕭硯書不是沒猜到,池青珩為何如此。
但蕭硯書也明白,池青珩不可能,也不能時時都沉浸于過往的某件事之中。
池青珩聽見這話,也知曉這般不好,自是強迫自己不多想,以免靈力紊亂之下,将他的修為給打回原形。
可身後就是曾親密幫過他的男人,他們曾那樣靠近。
男人的一雙手寬大得讓人安心,卻也靈巧地幫過他。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池青珩最親的師尊。
他……很難不多想。
“池青珩,你若是沉浸于過去,師尊也幫不了你。這件事,是要你自己走出來的。”
蕭硯書看着池青珩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才嚴厲地說了這話。
“徒兒……徒兒知道的。”池青珩乍聞此言,叫那話語間的嚴厲惹得渾身一抖,忍不住掉起了眼淚。
好在背對着蕭硯書,他到底也是瞧不見的。
池青珩不敢拖延,慌忙擡手擦去淚水,想裝作什麽都沒發生。
蕭硯書見池青珩似是緩不過來,又是嘆氣,只将修煉的方法告訴他,便站起身,徑直離開。
池青珩仍是坐在暖泉之中,良久才照着蕭硯書所說的方法修煉起來。
那之後,蕭硯書又忙碌了許多。
起初池青珩還擔心,自己需得跟着出門。好在蕭硯書并未帶上他,只叫他待在飛雪峰莫要亂跑。
池青珩本就難以忘懷當初之事,不必跟在蕭硯書身邊,自是松了口氣。
只是……他心中仍是有些苦惱。
他似乎……真的對師尊,生出那樣的心思了。
本是不該,卻控制不住那藏于心底的感情。
池青珩握緊拳頭,心中暗暗想,也許他該走出去,分開一段時間,興許……他就不喜歡了。
這般天真的想法浮現在池青珩腦中,他更沒有半點猶豫,趁着蕭硯書不在飛雪峰,收拾好東西,便動身離開。
只是,池青珩行至山門處時,卻碰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若是外出玩膩了,記得回家。”
向九明站在山門口,身邊是與他形影不離的李雲游,他露出微笑,并未阻止池青珩,只這般說。
池青珩微怔,視線移到向九明身上,想問些什麽,卻一時不知該不該問。
向九明瞧出池青珩想問什麽,搖了搖頭,只對他說:“去吧,再不走,師尊可要回來了。”
蕭硯書要回來了?
池青珩臉色一白,忍不住後退一步,頓時升起幾分害怕來。
說來他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蕭硯書的去向,去哪裏,何時回來,都是不知道的。
此番若非向九明告訴他,他不可能知曉蕭硯書即将歸來。
可池青珩都打算走了,他怎麽可能再留下來。
走,得趕緊走。
池青珩暗暗想着,迅速朝向九明二人告別,擡腳往山門石階跑去。
李雲游看了池青珩的背影一眼,良久才将視線移到向九明身上,問:“為何讓他走?若師尊回來了……”
向九明搖了搖頭,只道:“他們僵持着,也不是辦法,不是嗎?”
李雲游沒再說下去,只拉着向九明往主峰走,絮絮叨叨囑咐起旁的來。
而就如向九明所說,池青珩才剛離開太初宮不久,蕭硯書便回到了飛雪峰。
此番比平日多走了兩日,雖說解決了變異妖獸的問題,但與仙門會鬧得十分不愉快,蕭硯書的心情并不算好。
但他想着,小徒弟還在飛雪峰上,得快些回去,便也沒有橫生枝節。
不過,讓蕭硯書奇怪的是……
之前無論誰來,都難以解決變異妖獸之亂。
可這回他一去,竟就輕松解決了。
回去途中,蕭硯書忍不住生出無數猜想。
但猜想的最後,還是對池青珩的思念占了上風。
離開幾日,連蕭硯書都沒想到。
他竟是那樣不習慣,不習慣身邊少了一個池青珩。
明明池青珩在身旁時,并未有什麽不同。
可池青珩在時,蕭硯書一回頭就能看到他。
誰知回到飛雪峰後,蕭硯書瞧見的,卻是空無一人的房間。
“珩兒?”蕭硯書皺眉,當即放出神識在整個飛雪峰中搜尋。
沒有。
飛雪峰上哪裏都沒有。
蕭硯書不願去想池青珩自行離開,他只将神識往外放,放到整個太初宮。
可還是沒有。
整個太初宮都見不着吃池青珩的身影。
蕭硯書臉色難看起來,擡手掐了個法訣,眼前瞬間出現池青珩離開前的畫面。
什麽都沒發生,沒有人抓走池青珩。
是他自己走的。
可池青珩……他為什麽要走?
蕭硯書想不通。
但外邊尚且不能說太平,蕭硯書怎麽可能讓池青珩獨身在外。
不必多思考,蕭硯書奪門而出,腳步都亂了幾分,循着池青珩的氣息,禦風而去。
池青珩知道,外邊還是不太平的。
但他覺得,自己已然是金丹期修士,不可能一輩子躲在太初宮,躲在蕭硯書的羽翼之下。
可是……
雖說池青珩自己也知道絕不會順利,但危機來得也實在太快了些。
在池青珩發現鼻尖萦繞的香氣之時,他已經來不及逃跑。
昏迷來得極快,不知對方到底下了多少藥量,竟是起效得這樣快。
再睜開眼時,池青珩看見的……又是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李呂茶。
一身緊身黑衣,神色間帶着幾分癫狂的李呂茶。
“你……”
池青珩意識到危險,猛地坐起身,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大變樣的李呂茶,遲疑地出聲。
“看看,這個可以吧?”李呂茶瞥了身旁黑衣人一眼,朝池青珩揚了揚下巴。
“這樣的鲛人可是少見,不過……他還沒覺醒血脈吧?”黑衣人看了池青珩一眼,眸中閃過一抹驚喜之色,卻又迅速皺起眉。
“你一定有辦法,讓他快速覺醒血脈。”李呂茶笑起來,陰毒視線落在池青珩身上。
池青珩叫李呂茶瞧得渾身一哆嗦,更不明白他們說的鲛人是什麽。
其實他并非沒有懷疑過,只是那太過荒謬,他一時間……很難輕易去相信。
如今李呂茶那般篤定,池青珩也開始動搖了。
難道……他真的身負鲛人血脈嗎?
池青珩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卻又下意識否定。
怎麽會呢……
他自出生以來,都沒到過……
不,他有一段十分模糊的記憶,似乎就是……大海。
池青珩臉色蒼白,在閃過那模糊記憶的畫面時,他已然确定,李呂茶說的并不作假。
“自然是有辦法的。”黑衣人看了池青珩一眼,冷笑起來,“不過這鲛人,可要受罪了。”
“他受不受罪不打緊,重要的是硯書的魔龍血脈即将覺醒,覺醒之後想要飛升,必得借助鲛人心口那顆鲛珠。”李呂茶輕笑,輕蔑地看了池青珩一眼,笑得更是癡狂,“而且……我巴不得這個賤人多受罪呢!”
池青珩叫李呂茶的模樣吓得縮了縮脖子,又敏銳捕捉到李呂茶話中的“硯書”二字,他瞪大雙眼,忍不住問:“什麽魔龍血脈?是……是師尊嗎?”
李呂茶聽見“師尊”二字,猛地站起身,面色猙獰地吼道:“住嘴!你這個下賤坯子也配喊他師尊!”
池青珩從未見過這樣的李呂茶,但他更加關心蕭硯書的魔龍血脈。
他曾見過魔龍的佩劍,那東西的魔氣實在是強得令人害怕。
且魔龍與仙門該是勢不兩立的才對,若蕭硯書身負魔龍血脈,那……池青珩不敢深想,只要稍微一想,便覺得不寒而栗。
怎麽辦?若李呂茶所言是真,那蕭硯書該怎麽辦?
“哼!動作快些!我好替硯書剝了他的鲛珠!”李呂茶不欲與池青珩廢話,只催促身旁黑衣人。
“是,是,你急什麽。”黑衣人啧了一聲,手中捏着一股暗黑色的靈力,朝池青珩走了過來。
什麽?
替師尊剝了他的鲛珠?
池青珩這才隐隐回想起,方才李呂茶似乎說過,蕭硯書飛升需得鲛人心口那顆鲛珠。
那這句替蕭硯書剝了他的鲛珠,其中的意思……難道,難道是師尊的意思?
可不等池青珩多想,黑衣人的靈力便朝他砸了過來。
因那靈力直接堵住他所有退路,池青珩無處可退,叫那靈力砸了個正着。
也不知那是什麽邪門的法術,才剛觸碰到池青珩的身體,那股暗黑色靈力便鑽入經脈當中,蔓延四肢百骸。
痛。
是鑽心刺骨的痛。
池青珩痛得整個人蜷縮起來,不斷冒着冷汗,渾身發起抖,又開始抽搐,抽搐到全身上下濕漉漉的。
至于他的意識,更是在這樣的疼痛當中變得模糊起來,翻着白眼伸出雙手,胡亂想抓住什麽,抓住一個可供支撐的地方,如同救命稻草一般……
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