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1)

姐弟倆正說着話,門外劉雍的小厮就過來低聲禀報:“少爺,三老爺過來了,老爺不在家,您出去見見?”

三老爺劉弘,庶出,成親後分出去另過,沒什麽大事的話,是不會來國公府這邊的。

劉鎏與劉雍的父親劉彥,是如今的英國公,趙國著名的纨绔子弟,一輩子鬥雞走狗沒個正行。

英國公雖然是個超品的爵位,卻沒有實權,府裏沒落得一年不如一年,說句實在話,整個趙國沒多少看得起英國公的人!

劉弘在客廳裏正百無聊賴地喝茶,見劉雍進來,才淡淡地放下茶盞。

“侄兒給三叔請安。”

“該我給大公子請安才是。”劉弘似笑非笑地說着話,卻坐着壓根不動。

劉弘看了看劉雍,并沒有多問他是否受傷,轉而說起別的事情:“年親王世子納妃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劉雍一愣:“聽說了。”

“咱們家只有三個姑娘,未嫁又适齡的,只有二姐兒和你姐姐鎏姐兒。我的打算将她們兩個也送過去參選……你的意思呢?”

劉雍幾乎是下意識地拒絕:“我姐姐不行!”

她剛把許劭給得罪了,回頭又跑去參選,不會被許劭趁機整死?

劉弘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他:“為什麽不行?”

劉雍嘴角一抖,不大情願地答道:“我姐姐太瘦了,不符合世子妃的遴選标準。”

這年頭,哪個美女的下巴沒有個五六七八層褶子?

雖然他覺得自家姐姐長得很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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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當今這世道,劉鎏這樣錐子臉、楊柳腰、屁股不大、胸還小的女子,出門沒少被人笑話,他不願意再讓唯一的姐姐受人羞辱!

說起劉鎏的肥瘦問題,劉弘就樂了:“你先別急着拒絕,聽我說完。”

他不自在地輕咳一聲,大概覺得說人隐私不大地道,靠近劉雍,壓低聲音接着說:“你知道那位世子爺為什麽都二十四了還沒納妃?我可聽說了,大家都猜那位爺,可能不愛肥美人,只愛如柳細腰……鎏姐兒打小怎麽吃都不胖,豈不正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劉雍皺了皺眉:“這個……”

劉鎏如今也是因為太瘦而婚事艱難,萬一,這真是樁很好的姻緣呢?

第一卷 003 狗奴才還敢回來?

第二天一早,劉鎏和陳楊跟昨夜輪值的兄弟們換了崗,繼續在王爺的書房門外站得筆直。

陳楊悄悄對劉鎏豎了個大拇指:“好小子,居然還敢回來,我敬你是條漢子!”

劉鎏挑挑眉,摸了摸一點胡子都沒有的下巴,嘿嘿笑了,随即一臉正氣地答:“我相信世子爺不是那麽小肚雞腸的人,我按照王爺的吩咐辦事而已,難道世子爺還當真會公報私仇?”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不信。

天麻麻亮的時候,王爺許益從寵妃的寝殿裏出來了。

身邊跑腿的公公過來叫人陪同王爺去兵部,劉鎏和陳楊就麻溜兒的跟上去了。

許益上馬車的時候,冷不丁地看到劉鎏,立即笑了:“喲,是你,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卑職劉雍,王爺早上好。”劉鎏身板站得筆直,粗着嗓子答話。

許益滿意地點點頭:“你很好,以後就跟在本王身邊為本王辦事吧。”

劉鎏一咧嘴,笑得牙花白白:“是!卑職謝王爺提拔。”

一行人正在門口說着話,許劭突然從王府大門裏疾步走出來了。

衆人立即噤聲。

許益看見他,也顧不上和劉鎏掰扯,做賊似的,哧溜一聲就鑽進馬車裏去了。

許劭鐵青着臉奔到馬車邊,吼道:“父王,您今天必須去和皇奶奶說,我不納妃!”

許益沒理他。

一轉頭,許劭看到了馬車邊的劉鎏,眸光頓時一縮,寒着臉盯住她:“又是你!你這狗奴才,還敢回來?”

他朝劉鎏靠近兩步,神情變得危險起來,好像下一刻就要下手打死她!

許益及時地在馬車裏輕咳一聲:“都磨蹭什麽呢?出發出發!”

許劭這小子,好生難纏!

劉鎏立即錯開許劭,跟在馬車後疾步朝前走去,順帶着還回頭朝許劭吐吐舌頭,挑釁地做了個鬼臉。

許劭站在原地,傻眼似的看着越走越遠的劉鎏,半晌,才忽然轉身問自己的近衛:“這是什麽意思?”

近衛看着他伸長的舌頭和大白眼,耿直地答:“卑職覺得可能是某種病症。”

許劭立即收起了鬼臉,白了近衛一眼,轉身準備進宮親自求太後收回成命……

劉鎏跟在許益身後去兵部報道,待到快晌午的時候,許益百無聊賴地離開兵部,想了想,吩咐道:“進宮去。”

劉鎏在這個世界呆了七八年了,還是第一回有機會去看皇宮是什麽樣子,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屁颠颠地跟着許益到了皇宮門口,卻被告知……

侍衛與馬,不得入內!

只能在宮門外曬太陽。

好在春天的陽光還不錯,劉鎏和陳楊倚在馬車邊聊八卦,主題無非就是世子爺為什麽到現在還單身。

難道是個gay?不喜歡雌性?

她不厚道地揣測起來,可是想了想許劭看他時的眼神,又立即搖搖頭,因為許劭當時看她第一眼的時候,眼神分明在說“這家夥長得跟個僞娘似的”,這是只有直男才會幹的事情啊……

她正眯着眼胡思亂想,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大喝:“讓開!都讓開!”

第一卷 004 詭異的美感

片刻之後……

劉鎏回過神的時候,她正按着躁動的駿馬,驚訝地發現馬兒的眼睛是一片血紅,原來是**被一根細針給紮了,馬兒才會發狂。

一切發生得太快,至于她是怎麽飛身上來,一個人按倒一匹馬,她自己倒是無暇回想了。

摔倒在棉布攤上的許劭安然無恙,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剛才可是眼看着許劭就要撞牆了。

棉布攤子上,好不容易從一堆布帛中掙紮出來的許劭,剛站起來,就看到了壓着駿馬的劉鎏。

那麽瘦小的人,卻是無敵的力士,輕輕巧巧地壓着高大的駿馬,氣定神閑。

居然有種詭異的美感!好優雅!

劉鎏也看到了從布堆裏鑽出來的許劭。

他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臉色很不好看:“你起開,放了小爺的馬!”

劉鎏一聽這頤指氣使的語氣,不樂意了:她本來不希望在人前展示自己這一身驚世駭俗的力氣,要不是許劭剛才騎着馬亂撞,她能像現在這樣坐在馬兒身上,被大家像是看怪物似的指指點點嗎?

他居然還态度這麽橫?!

“世子爺,您的馬剛才發瘋了,您不知道嗎?”

許劭俊臉鐵青:“當然知道。”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

“您這坐騎的眼睛,被人拿牛毛針給紮了,所以才會發狂!卑職建議您報給京兆尹查一下,看看是誰這麽膽大妄為,敢暗害世子爺您!”

許劭一怔,随即蹲下去,看了看駿馬的眼睛,果然從中拔出一根針來。

針一離體,馬兒痛得慘叫不止,很快聲音微弱下去,還沒等宮裏有人出來幫忙,駿馬已經不動了。

劉鎏也驚訝至極,看了看許劭手裏的針:“世子,這針有毒!”

許劭鐵青着臉,将那根細針捏着用布裹起來,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手指已經灰了一小片。

劉鎏頓時知道不好,這毒看來對馬兒和人類的作用是有差別的,她也顧不上和他鬥氣,一把拉住他往自己背後掄:“我背你去找禦醫!”

中毒的人盡量不要活動,減少血液流動。

許劭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被她扯到背上,随即,被她毫不費力地背了起來。

別看她身材跟他比不算高大,背着他,卻還能一路輕松地小跑着,很快就到了宮門口。

門口的侍衛看到真是許劭,立即躬身過來問:“世子爺,這是怎麽了?”

許劭中了毒,心情很不好,在劉鎏的背上一蹬腿,踹了那侍衛一腳:“小爺中毒了!放我們進去,傳禦醫!”

那侍衛被踹,轉身就哎哎地答應了,立即朝太醫院狂奔。

劉鎏無奈地背着脾氣暴躁的許劭,問道:“世子爺,咱們去哪兒?”

“慈寧宮。”

劉鎏立即擡腳就走:“世子,卑職不知道路,您指路!”

許劭長大後,還是頭一回被人背着,很有些不好意思。他俊臉微紅地低聲嗯了一下,才別扭地指了指面前的大道:“走到頭,右轉。”

她悶頭快步走過去。

等到了慈寧宮門口時,太後娘娘已經得到消息。

劉鎏默默地低頭将許劭背進了慈寧宮的正殿裏。

太醫很快被宮衛帶過來,太後都吓壞了,急得連往常的儀态都沒了,朝被拉來的醫正低吼道:“愣着做什麽,還不快看看是什麽毒?”

劉鎏站在一邊垂着頭,眼見大家都沒注意到她,正要躲在角落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年親王卻看到了她,奇道:“劉雍?怎麽是你?”

她頭皮一緊,立即走上前,朗聲将事件經過解釋了一遍。

太後看到是她将許劭背進宮來,又聽說是她制住了馬匹,發現了毒針,立即開口問:“你叫劉雍?哀家聽說英國公世子被英國公逼着去王府當侍衛賺零用錢,難道就是你?”

劉鎏硬着頭皮答:“是……正是卑職!”

衆人的神情頓時有些一言難盡:想不到一輩子不幹正事的英國公,居然有個英武的兒子!想不到還有親爹這麽對親兒子的,國公府真這麽缺錢?

“好!你很好!來人,賞金五百兩!”

好大一筆錢!

劉鎏趕緊跪地道謝:“卑職謝太後娘娘。”

“行了,免禮吧。”

她直起身子,轉頭瞟了許劭一眼。

他也正看過來,冷不丁和她對視一眼,倒是先不好意思起來,別別扭扭地轉過頭哼哼兩聲,不肯再看她。

劉鎏唇角一勾,笑了。

如今看他,居然覺得沒之前那麽礙眼了。

一定是因為金子的緣故……

第一卷 005 府上那些狐媚子

太醫很快捧着那根毒針過來,向大家解釋道:“回娘娘,王爺,世子,這毒針上的毒,是少量的砒霜,混合了致幻草的毒。”

劉鎏暗暗搖頭,這些普通的毒物,壓根查不到來源喽?

許劭也想到了這一點,氣得捶了身邊的桌子一把。

太後臉色鐵青,深吸一口氣,随即掐着腰轉頭朝年親王開罵:“肯定又是你府上那些狐媚子,她們就是看不得邵兒好好地活着!就等着邵兒死了,世子之位落到她們生的兒子頭上嗎……癡心妄想!”

年親王被罵得縮着脖子沒膽子反駁,悄悄看了劉鎏一眼。

她頭皮一緊,趕緊低着頭離開了。

乖乖隆地咚,誰能想到太後娘娘居然這麽潑辣?

到了傍晚時分,許劭黑着臉出宮來,走到馬車邊,不自覺地掃了劉鎏一眼,頓時不高興了。

她的小眼神,帶着同情……

他頓時不樂意了:“劉雍,你用這種眼神看着小爺,是幾個意思?”

劉鎏想不到這位爺居然這個時候還要找她的茬,沉默了一會兒,才朗聲地答:“回世子爺,卑職剛才眼珠子抽筋了!”

許劭:“……”

她怎麽總是有這麽多奇葩的理由?

許劭再次被堵得黑了臉,只好默默上車了。

劉鎏當晚交了班回到家,已經累得雙腿像灌了鉛似的,邁進院門的那一刻,就恨不得趴地上爬回卧房挺屍才好。

“劉鎏,我抓到你了,說出去你就死定了!”

足有一百八十斤的女子,像是滾動的肉團子,沖到劉鎏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死活不肯放開了。

是劉家另一位未嫁的少女,二小姐劉沁。

劉鎏不耐煩地甩開她的肥手,白了她一眼:“發什麽神經?”

這種千金小姐,吃飽了沒事幹嗎?

她現在一方面要忙着幫弟弟保住工作,一方面還要應付來自各方面的逼婚壓力,壓根沒心情和劉沁撕逼。

“劉鎏,你真是不知廉恥,女扮男裝到外面厮混,被我抓了現行,态度還敢這麽惡劣?”

劉鎏奇怪地看着她,忽然問道:“诶……你是不是很閑哪?”

劉沁:“啊?”

“閑得不在你自己家裏好好呆着,大晚上躲在我家門口來找茬?劉沁,你自己想想清楚,我是英國公嫡女,國公府就算再沒落,我也王公之女。就算我女扮男裝,現在也是年親王的近衛,很得王爺寵信,這意味着什麽,你懂的吧?你真的要惹我?!”

劉鎏每說一句,朝劉沁逼近一步。

劉沁肥胖的身軀很快就被擠到了牆壁上。

“啊,對了,你爹只是個鴻胪寺少卿,不如你再想一想,我女扮男裝這件事被你捅出去之後,王爺遷怒下來,最先倒黴的,損失最大的,是我們大房,還是你們庶出三房??”

劉沁被吓住了,她居然無法反駁劉鎏。

劉鎏很滿意自己的威脅效果,擡手拍了拍她的臉,嘻嘻一笑:“二姐姐,閑着沒事兒的時候,就多吃點肉包子,多長點肉。別沒事就出來亂走,很容易變瘦的哦。”

劉沁被渾身肥肉顫了顫,她被這最後一句話氣死了。

在以胖為美的世界裏,詛咒一個人變瘦,很惡毒的好麽!!

第一卷 006 果然不是親生的

劉鎏哼着歌進了院子,迎面撞見了她的父親,英國公劉彥。

他手裏端着一個鳥籠,看見劉鎏,很高興地招招手:“乖兒子,來看看我剛買的八哥!”

劉鎏嘟着嘴走過去。

劉彥一看她:“喲,原來是乖女兒!你來看看這八哥,會說話的,花了你爹我兩百兩銀子!”

劉鎏對自家老爹一點脾氣都沒有,湊近看了看那八哥,鳥兒毛色發亮身形健康,還朝她嘎嘎叫了一句:“恭喜發財!”

她嘴角一抽:“看上去還不錯!”

劉彥立即笑嘻嘻地擠眉弄眼:“乖女兒,待會兒見了你娘,記得說是你喜歡這鳥才買回來的啊,千萬別說是我買的!”

劉鎏:“……”

身後有聲音來了,白白胖胖的王氏帶着丫鬟走過來,一看見劉彥手裏的鳥籠,頓時氣得紅了眼:“老爺,你又亂花銀子了是不是?”

“不是!”劉彥轉首就指着劉鎏,“是咱們乖女兒喜歡這只鳥!我才買的!”

劉鎏覺得,自己就差把自己埋到土裏了,居然也能中一槍,好不爽。

她嘟嘟嘴,朝王氏撒嬌:“娘,我在王府當差一天都累死了,你看看爹,還讓我背黑鍋!”

劉彥拿眼瞪她,轉頭捧着鳥籠就跑。

王氏緊追在他身後不放,絮絮叨叨的,整個國公府都熱鬧了起來。

劉鎏幹脆在回廊上坐了,看着爹媽吵吵鬧鬧,嘴角帶着溫暖的笑意。

外人覺得英國公府沒一個有出息的,遲早全家要玩完,于是內心裏對他們家很是看不起。

可是關起門來,國公府的日子過得很有滋味。劉彥雖然是全國聞名的纨绔,卻有一個全國聞名的優點:一輩子對王氏一心一意,不納妾,不養通房,不好女色。

王氏是商女出身,年輕時因為性情潑辣,善于經商治家,被劉彥死皮賴臉地求娶回來,一輩子過得倒也舒心。

劉鎏回房換衣洗澡之後,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飯,王氏才漫不經心地說了一件大事:“鎏姐兒,年親王世子納妃征選,你的名字和畫冊已經登記在冊了!”

“啊?!”劉鎏瞪眼,看看爹娘,再看看弟弟,“世子爺納妃和我有關系?”

“全國年滿十五尚未議親的女子,都要登記在冊。”

劉鎏忍不住吐槽:“一個世子爺,納妃的架勢,搞得比皇帝選秀女的排場都大,這樣真的好嗎?”

她這話一說,王氏急得趕緊去捂她的嘴:“別胡說八道,這樣的話哪是咱們能亂說的?你的畫冊送進宮裏,太後娘娘一看你這麽瘦,就會過掉的!”

劉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多扒了兩口飯。

就是吃不胖,怪她喽?

“乖女兒你放心,你要是不願意嫁,你爹養你一輩子,咱不嫁人都成!咱家有的是錢,養得起你!”

劉雍在一邊哀怨地說:“爹,咱們家有錢嗎?為什麽我每個月的零花錢只有二十兩銀子?”

逼得他去王府隐瞞身世當侍衛打工,還要出去和人合夥做生意了!

劉彥把眼一瞪,虎着臉教訓:“那是為了激勵你上進!咱們國公府只能頹廢我這一代!你必須上進!”

劉雍:“那為什麽姐姐不需要上進,每個月的花銷銀子有上百兩?”

王氏在一邊和劉彥配合默契地答:“女兒要富養,你不懂!”

劉雍:“……”

他咋不懂?

他懂了!他肯定不是親生的!

劉鎏擡手就在劉雍腦袋上拍了拍:“乖,來,多喝點骨頭湯,養好腿上趕緊回王府打工去!我這兩天臉都曬黑了!”

王氏立即朝身後的仆婦吩咐:“給鎏姐兒準備一桶牛奶,待會兒好好泡一泡。女孩兒家的肌膚可得小心養着不能大意!”

劉雍:嗚嗚,牛奶那麽貴,我要喝都不給,居然給姐姐泡澡!我果然不是親生的!

第一卷 007 劉鎏的畫像

許劭在王府裏,苦着臉,對着燈光看畫冊。

面前一個頭發花白的嬷嬷,是太後娘娘身邊的貼身嬷嬷。

“張嬷嬷,非得今晚看完?”

張嬷嬷笑得很慈祥,看着許劭,像是看着自家孫子,開口答道:“是!世子爺,太後為了您選妃這事兒,寝食難安的,您就當是心疼太後,好歹選一個吧?”

太後這次是鐵了心一定要給他選妃,軟硬不吃,許劭求情數次也沒用,還把張嬷嬷給招來了。

許劭苦笑着捏着畫軸,上面畫着的女子,像是一只白面饅頭,龐大的臉,粗壯的腰身,幾乎看不見的小眼……

趙國所有男人都好這一口。可唯獨他欣賞不來啊!

他就是不喜歡胖子啊!這審美是天生的啊!他也很絕望啊!

他頂着一臉的一言難盡,接連看了十幾幅畫,接連放下了。

張嬷嬷笑眯眯地又遞上一張畫冊,一邊介紹:“這是袁宰輔家的二小姐。”

許劭黑着臉接過來,打開看一眼,就覺得全身都不舒服,壯得跟一座塔似的,他眼睛有點疼!

張嬷嬷看他放下畫冊就捂住了腦門,忍不住笑問:“世子,如何?”

“唔……頭疼!嬷嬷,您今晚先歇在王府,我明天接着看,怎麽樣?”

張嬷嬷笑呵呵地拿了最後一張:“好吧,這是最後一張,看完了歇息!”

許劭心底哀嚎一聲,只好接過來,慢悠悠地展開。

畫冊上,畫着一個幹巴巴的女子,穿着大紅色的鬥篷,站在潔白的雪地裏,笑眯眯的看着他!

許劭突然覺得心底一動,這種感覺,可能叫做……一見鐘情?!

他瞪大眼睛,一時半會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這是……這是誰……”

張嬷嬷看了看畫冊後的名冊,眸光一動,答道:“是英國公嫡長女。”

許劭一愣,覺得這名號有點熟悉:“就是那個……纨绔子弟英國公家?”

張嬷嬷笑得臉上褶子都出來了:“正是。”

許劭嘴角一抽,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畫上的人物一眼,不确定地問:“嬷嬷,這畫像是各家自己送上來的,還是禮部的畫師統一畫出來的?”

“是各家自己請畫師畫了,再交上來的。”

許劭點點頭,心想,如今的女子請畫師畫自己的肖像畫,恨不得兩百斤的人往三百斤畫,哪裏會有人願意把自己畫的這麽瘦骨嶙峋?

要麽是得罪了畫師!要麽是真的這麽瘦!

“嬷嬷您去歇着吧,我明天接着看!”他打發了張嬷嬷,趕緊出門去找蕭翎。

“蕭翎,我記得咱們府裏的一等侍衛有個叫劉雍的,就是這個英國公府的世子?把人叫來見我!”

蕭翎狐疑地接了命令,去找到劉雍傳達了命令,路上忍不住悄聲問:“你得罪世子爺啦?”

劉雍有苦說不出,他沒得罪,可是他姐得罪了啊!

戰戰兢兢地被蕭翎帶到了許劭的朝陽殿外,他就有些腿軟,等到見了許劭,他額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正在擔驚受怕呢,低垂的眼睛前突然冒出一幅畫來。

只聽世子爺許劭用略微尴尬的語氣問:“劉雍,這畫上的女子,是你的姐姐?”

劉雍定睛一看,嘿,還真是他姐。

“世子,這……”劉雍心裏明白,這是參選世子妃的畫冊,只是不大明白,許劭單獨來問他,是個什麽意思?

許劭的臉上微不可見地一紅,随即把畫冊放下了,淡定地答:“哦,我只是冷不丁地看見這麽個奇特的女子,好奇之下問一問。”

劉雍嘴角一抖:幹嘛不直接說他姐瘦得跟麻杆似的太奇葩?!

“家姐自幼如此,胖不起來,讓世子爺見笑了!”

許劭還真是笑了笑,不過可不是恥笑,他的笑容看上去很有些高興的意思。

“行了,爺知道了,你下去吧!”

劉雍恭恭敬敬地轉身告辭,到了門外,被夜風一吹,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能怪他緊張,整個灈陽城誰不知道,這位世子爺打小性子暴躁,卻又很得太後娘娘、陛下和皇後娘娘的寵愛,是個誰都不敢惹的主。

可偏偏劉鎏就惹到了這位小爺。

他還以為許劭叫他過來,是要親手打死他呢!

第一卷 008 吃錯藥啦?

書房裏的許劭,看着劉鎏的畫像,捏着下巴想了想,随即招手叫自己的貼身近衛蕭翎過來:“蕭翎,你說,咱們倆半夜溜進英國公府,是不是有些猥瑣?”

蕭翎十分耿直地答:“是!”

許劭:“……”

他摸了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白了蕭翎一眼,随即吩咐道:“你去準備拜帖,我們明天下午去英國公府拜訪一下國公爺!”

第二天,劉鎏正在家裏的後院練習射箭,當她接連射出三支箭,每一支箭都将前一支射穿,不遠處的拱門傳來喝彩聲。

“好,乖女兒真是棒!”

她爹吊兒郎當地拎着鳥籠子過來,籠子裏換了一只通體雪白的鹦鹉,那鳥兒很傲嬌地挺着胸,站在籠子裏一動不動。

“爹,又換新寵物啦?”

英國公保養姣好的臉上滿是笑意,笑出了褶子:“乖女兒,這只鳥你看看,漂亮吧?關鍵是這一身氣質,跟你爹我配不配?拎出去長不長臉?”

劉鎏無語地看他一眼:“這鳥兒容貌好,氣質佳,您喜歡就好!”

劉彥心情大好地笑了,走到箭靶前看了看她的成績,回過頭皺了眉:“乖女兒最近力氣大了很多,回頭我讓人給你重新打造一把大弓,保管美美的!”

旁邊的婢女忍不住偷笑:大弓?還美美的?老爺真搞笑!

“老爺!老爺!來貴客啦!”守門的小厮急吼吼地跑進來,見了父女倆,才乖乖行禮,随即激動地說道,“老爺,年親王世子來拜訪您!人快到門外了!”

劉彥掏掏耳朵:“誰??”

“年親王世子!”

劉彥目瞪口呆:“他吃錯藥啦?來拜訪我幹什麽?”

小厮一臉苦笑:寶寶也不知道啊。

“快,給爺更衣,這可是貴客,得罪不起!”

劉鎏聽到許劭來訪,也來了興致,趁着她爹還沒準備好,許劭也還沒到,就悄悄溜進了客廳邊的偏閣裏。

許劭被迎進來之後,劉鎏看着他的身影,忍不住覺得賞心悅目。

大概不走動不罵人的許劭,這麽靜靜地坐着,實在太秀色可餐了。

他身量很高,身形看着消瘦,可是從胸膛和腰身看來,他的身材是健碩的一款。一張潔白如玉的臉,濃眉大眼,深深的雙眼皮,像是刀子刻出來的似的,男生女相,大概就是這副模樣。

據說年親王妃是異國公主,看來許劭的容貌像母親了。

小厮上了茶,許劭淡定地端着茶喝了一口,随即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來,朝身邊的蕭翎誇贊道:“國公爺果然是個會享受的人,這明前的毛尖,可是不可多得!”

劉鎏卻驚訝地一挑眉:許劭這個脾氣暴躁的粗人,居然喝得出來這是什麽茶?

“哎呀,還真是世子爺大駕光臨,真是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劉彥笑呵呵地走進客廳迎客,和許劭兩廂見禮。

劉鎏看得出來,許劭對她爹的态度,和灈陽城別家豪門貴族很不一樣,別人家暗地裏都很看不去劉彥這個纨绔,和劉彥說話,永遠都是皮笑肉不笑的。

可是許劭的神态,很真誠的禮貌,可見教養不錯。

劉鎏不知不覺地,對許劭的感觀好了一些。

第一卷 009 救命之恩上門拜謝

“國公是長輩,晚輩現在才來拜訪,是晚輩失禮。按輩分,國公還是晚輩的表叔,表叔就不要和我客氣啦!”

老一輩的英國公,也就是劉彥的爺爺,是趙國的開國功臣,跟着趙國開國皇帝打天下時,娶了開國皇帝的堂妹。

按輩分,許劭還真該稱劉彥一聲表叔。

劉彥呵呵地笑了兩聲,也就随了許劭的意思,笑眯眯地問:“不知道今天表侄登門,可是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許劭朝蕭翎打了個眼色。

蕭翎拍拍手,客廳外就有王府仆役走進來,将一盒子禮物捧給了劉彥。

“這是?”

“表叔,我日前在宮門前遭人暗算,險些喪命。好在有劉雍在場,救了我一命!今天是特地來感謝的!”

劉彥眉頭一挑,随即笑了:“犬子在王府當差,是王府的一等侍衛,護衛世子的安全,是理所當然的。世子實在不必客氣啊!”

許劭一臉堅定:“救命之恩不比其他,是必須要親自登門感謝的。”

蕭翎在一邊默默地看了自家世子爺一眼:世子爺我也救了你很多次命你咋不登門感謝我?

劉彥也就笑眯眯地收了禮,大不了回頭送份回禮去王府就是了。

許劭送完了禮,才起身,漫不經心地說了句:“聽聞表叔與夫人伉俪情深,正巧前些時日我進宮時,得了太後娘娘兩匹輕雲紗,就贈與府上夫人和千金吧。”

門外立即有仆從擡了兩匹華麗的布走進來。

劉彥啞口無言,只好吞了口唾沫,轉頭讓人去叫王氏和劉鎏出來見客。

王氏一早知道劉鎏躲在偏閣裏,特意從側門接了劉鎏出門,沒好氣地點了點她的額頭,才拉着她進客廳。

許劭和王氏見了禮,劉鎏才走上前給許劭行禮:“臣女見過世子爺。”

“無須多禮。”

許劭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狠狠地愣住了:劉鎏和劉雍長得也太像了吧?

王氏在一邊看到他的神情,立即笑着解釋:“世子爺可能不知道,小女和犬子,是雙生子,長得相似了些。”

許劭的目光沒在劉鎏臉上停留太久,叫人将輕雲紗交給王氏,客套了幾句,就轉身告辭了。

一走出王府門外,他就一臉懷疑地朝身後的蕭翎咕囔一句:“世間竟然有這麽相像的姐弟?”

蕭翎點點頭:“卑職也很驚訝。”

許劭皺眉想了想,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前兩天看到的劉雍,是個娘裏娘氣的小白臉,昨天看到的劉雍,好像黑了點??

…………

客廳裏,王氏也皺了眉。

“老爺,這位世子爺的來意,我有些猜不透。”

劉彥摸着胡子,想半天,發現自己更想不明白,反正家裏的腦力擔當是王氏,他就一甩手:“夫人都猜不透,我更不明白了。乖女兒,你明白嗎?”

劉鎏看着擺在一邊的兩匹輕雲紗,每一匹布的價值都在三百兩以上,這許劭到底幾個意思?

“爹,娘,世子爺會不會……看到了我的畫冊?”

看上她啦?

王氏眸光一亮:“對!有可能!”随即忽然臉色一變,“不行!年親王府情況那麽複雜,咱們鎏姐兒可不能嫁進去遭罪!”

她本來打賞了畫師一百兩銀子,讓他特意照着劉雍畫的畫冊,就是要把劉鎏顯得瘦削粗糙一些,好落選的。

他們家要爵位有爵位,要錢財有錢財,大不了給劉鎏招個上門女婿,才不會去攀龍附鳳呢!

王氏心裏,對皇族的許劭是一百個嫌棄。

第一卷 010 看過,就是不喜歡

被嫌棄的世子爺,正心情激動地進宮了。

很快就是皇家春獵的時節,他要求一求皇奶奶,今年把英國公府加進名單裏。

進了太後的慈寧宮,哪知道遇到個他不喜歡見到的人。

他的表妹陳寧兒,正依偎在太後膝邊,笑呵呵地給太後講宮外的趣事呢。

許劭在門外,就聽見陳寧兒笑嘻嘻地說:“太後你覺得好笑嗎?那英國公府的小姐,去繡春閣買成衣,居然是一件都沒買到,大家都說啊……瘦成那樣真省布料……”

太後哈哈笑了兩聲:“還是胖點兒有福氣,太瘦了處處都不好……”

許劭眉頭一皺,進了大殿。

門口的太監高聲禀報,陳寧兒的說話聲一頓,回頭看着走進來的許劭,神情有些驚慌,大概想不到她正說着劉鎏的壞話呢,就被許劭給撞見了,這可不太好!

許劭進了殿,就問太後:“皇奶奶和郡主在說什麽好笑的事情?”

太後一見了許劭,就高興得跟什麽似的,趕緊招招手:“邵兒來,坐到哀家身邊來,身上的毒可好全了?”

“早就好了,皇奶奶別擔心。”

他一坐下,就覺得陳寧兒的目光黏在他身上,讓他忍不住皺了眉,冷冷地看陳寧兒一眼:“郡主在背後這樣說人閑話,可不是高門嫡女的行事風範啊。”

陳寧兒頓時面上一紅,又一白:他果然聽見了!

他果然對英國公府那個嫁不出去的大齡女感興趣。

“邵兒,你在雪山宗門呆了九年,剛回灈陽城沒多久,不知道這城裏各家的情形。寧兒也只是把大家口口相傳的事情,當做趣事講給哀家聽聽,你這話可就太重了些。”

太後訓完許劭,轉頭就安慰紅了眼圈的陳寧兒:“寧兒別跟你表哥一般見識,這小子上山磨練了九年,性子還是這麽臭!”

陳寧兒含情脈脈地看着許劭:“表哥教訓得對,寧兒以後不會這樣了!”

許劭淡淡地看她一眼。

陳寧兒長到十六歲,很是豐滿壯碩,偏偏此時要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樣來。

許劭垂眸,轉而和太後說道:“皇奶奶,今年的春獵,我想邀請英國公府一家去獵場游玩,可否?”

太後一頓:“英國公府??他們常年不參加這些活動的,叫他們做什麽?”

“他們家大郎救了孫兒一命,情面上,理應報答他們。再說了……”他擡頭朝太後看了一眼,“英國公是老牌世家的代表,拉攏他們,對太子也有好處。”

太後一聽這話,仔細一想,也對,當今陛下對老牌世家都很猜忌,重用的都是沒什麽根基的草根人才,世家們的利益,理應由下一任君王來權衡。

許劭就是知道,太後雖然明面上最寵愛他,可是事關國家社稷的時候,她的心底裏還是偏向太子的。

他的提議,太後一定會同意。

果然,太後沉吟了一會兒,也就點了頭:“也好,回頭哀家叫人傳旨就是了。”

說完正事,太後才笑眯眯地問許劭:“張嬷嬷可有叫你看那些參選的畫冊?你可有中意的?”

許劭臉上一紅,垂頭咬牙答道:“還沒有。”

陳寧兒在一邊緊張地看着許劭,等到他和太後高了辭,她也趕緊辭行,在太後似笑非笑的目光裏,紅着臉追上了許劭。

“表哥。”

許劭看她追上來,冷淡地說:“郡主還有事?”

“表哥……”陳寧兒臉色緋紅,“我的畫冊,你可看到了?”

問完,她一臉希冀地看着許劭:說沒看到,快說還沒看到……

“哦,看過了。”

看過了,可就是不喜歡。

第一卷 011 來者不善啊

陳寧兒的臉頓時白了。

她看着許劭,哀哀切切地索性把話說透了:“表哥,真的不願意娶我?”

許劭皺眉:“郡主,我是年親王

簪纓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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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回當值,就遇上了年親王父子倆鬧別扭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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