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九·僞裝(上)

那時,楚以華的一句話,改變了他的心意。

因為,他原本并不是這麽打算的。

「子伶。」

那略為淡漠的聲音穿過那道走廊,推開門,掀開簾子,雙眸帶著如常的關心,從身後走近他。

身旁的二人,草生和蘇安轉過身,退了二步,低頭示意。

這對孿生兄弟眉眼之間的神情相似極了,幾乎難以辨別。

紀子伶正坐在梳妝臺前,除了一面銅鏡外,面前擺放著許多工具,他這時正想先看一下銅鏡裏,自己的臉,然而紀言星的手已經伸了過去,輕輕替他抹平面頰邊緣上不自然的地方。

這個有些過於親密的動作并沒有引來紀子伶的不适,他的反應僅僅只有臉上瞬間閃過一點稚氣,随後又恢複正常,他回過頭,問:「怎麽樣?」

紀言星又用手指在他額頭上仔細地抹了幾下,才說:「你的聲音呢?」

「絕對沒有退步,」

紀子伶幾乎沒有停頓,下一句變成是非常輕柔的女聲,模仿著相對淘氣的語調故意有些遲疑的說:「不會吧?應該沒有生疏吧?」

「你真的要進宮?」

紀言星聽了之後,只吐出這句平淡的問句,讓紀子伶微微一楞。

皇宮,對兒時的他們并不陌生,但是他們對皇宮的記憶,卻只有殘忍而無情。

那是剝奪了他們家的地方。

随著年紀增長,認知也産生了改變,但是對於那樣的地方,紀言星知道,紀子伶還是不太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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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子伶隔了一會兒乖乖地回答:「真的。」

有點緩慢,卻十分肯定。

草生和蘇安看起來波瀾不驚,仍舊站的十分恭順,紀子伶頓了頓,說:「昨天東西送到了,大哥要不要看看。」

他雖然是詢問的話,語氣卻是肯定的,草生與蘇安已經安靜地一同從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只不起眼的劍匣,并将之打開,用布将裏面一把通體漆黑的劍雙手呈到了紀言星面前。

紀子伶看了那把劍一眼,便将目光轉向紀言星說:「仿制品,已經請尚文先生看過了,面上這道族徽的顏色,用了珍珠粉去摻,劍身是用據說與真品材料相近的寒鐵所造,劍身上的一些痕跡也是盡量仿制,半年為期,可以假亂真。」

「那真品呢?」

紀言星伸手觸摸了一下,這麽問。

紀子伶知道他在問什麽,「真品比較光滑一些,原來不是劍,好像只是某種法器。」

紀言星停了一會兒,也不多談此事細節,轉而說:「你去倒也無妨,從皇宮的寶物庫置換一把劍雖說不是太容易,卻也不大難,只是要跟夏晴走一趟夏族,這一去,至少也要半年吧。」

「嗯……」

紀子伶想了想,上前說:「大哥,你生氣嗎?」

這是他最在意的事情,紀子伶的語氣有一點點撒嬌,臉上一點也看不出開玩笑的意味。

紀言星搖搖頭,轉身拿起桌上的衣裳,他早就看到了,紀子伶準備出門就穿的衣服──女裝。

不錯,是不折不扣的女裝。

除了這一套,還有其他許多衣服,但是紀言星熟知自己弟弟的習慣,順手一拿就是他要換的衣服。

「我生氣什麽?」

他開口反問,紀子伶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的單衣,臉上貼著人皮面具,看的見的皮膚都仔細地抹過,紀子伶站起身,換上衣裳,原本是草生與蘇安要幫他的,現在變成紀言星在做了。

紀言星的動作不緊不慢,淡淡說:「只不過,一個伶女進宮,風險比夜探宮城還大而已。」

紀子伶笑著,語氣依舊用著一點點的撒嬌:「大哥擔心我?」

「擔心。」

紀言星倒不避諱說出這類的話,他說:「草生與蘇安在你身邊,我會比較放心。」

那套衣裳不僅僅只是做工精細,更是特制而成,一件件穿搭下來,紀子伶看起來就是一個半大成熟的大姑娘,瘦瘦的,胸前飽滿,卻絲毫不露,只露出一些漂亮而潔白的頸子。

紀言星說:「在紀府你有許久不曾出手,有他們阻止你,可以省去宋爺許多麻煩。」

「……」

紀子伶默然無語,搞半天,紀言星居然是比較擔心他惹麻煩。

「你不會想頂著這模樣去見皇上吧?」

「他不知道啦。」

紀子伶的聲音有一點不自在,「大哥,我很奇怪嗎?」

「草生,把鏡子立起來。」

吩咐完,紀言星偏頭,微微笑了出來:「一點也不奇怪,只不過第一次看見你對誰那麽上心,好像除了紫英之外吧,他是第一個。」

他伸手梳理著紀子伶的頭發,又說:「其實叫涼兒去也是可以的,不一定要你去,我那日只是随口說說。」

夏涼兒在紀府平日是婢女,舞女出身,是個混血兒,紀府私底下不僅賣消息,也賣人命,這夏涼兒就是其中一名女殺手。

紀子伶自然知道讓誰去更适合,也更不會讓人起疑,他不等紀言星說話,便說:「大哥,你真的沒生氣?」

紀言星對他這種問話也不生氣,有些好笑地問:「沒有,換我問你,我為什麽要生你的氣?」

「因為……」

「因為你跟來往?因為他知道了你的身分,想抓你去做官?因為那個『林清倌』上了紫英的床?還是因為你也許想藉著這件委托,去察探皇上?」

紀言星語氣愉悅,聽不出一丁點火藥味兒,但聽在紀子伶耳中就不是這樣了,他正想說話,紀言星已經将左手食指與拇指輕輕點住他的唇,繼續說:「不管怎樣……其實你出門一趟也好,這樣我也比較放心,雖然假公濟私去夜探情郎不太正當。」

這句話說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紀子伶聽的一頭霧水,只最後一句話讓他臉面微紅,草生與蘇安二人卻是不約而同忽然間微微擡起眼,面容上有著一絲頓悟,随即又溫順地伏下頭,一個動也不動地拿著鏡子,一個則垂手靜立在一旁。

「什麽假公濟私,什麽夜探情郎,呸呸呸,我像是那種人嗎?」

他才不是……不是什麽?

「像。」

「大哥……」

紀子伶的語氣變成了無奈。

紀言星忽然正色道:「你去看他無妨,但不要爬上他的床。」

紀子伶一楞,饒是臉皮再厚也經不住了,他的面頰像是火燒般的紅,「我、我又不是去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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