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十五·神采(下)

追丢了。

林卿仁站在街口,他還不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此刻的他只是有些遺憾地看著再度失去蹤影的目标,明明只差一步。

不要緊,總會見面的……不要緊。

他這麽告訴自己,掉頭隐入人群中。

林卿仁是誰,恐怕就算是紀子伶前一晚才看過林卿官的調查資料,也不見得會多詳細的記住這麽一個人,不過問他的話,他确實可以回答出來,林卿仁此人便是林卿官的胞弟。

只是這時候,這件小小的事情,紀子伶雖然察覺,但沒有放在優先順位,對他來說,或者就算是對宋品來說,「回京的四王爺」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這透漏的不僅僅是改朝換代,還牽扯到許多人的利益,而當今聖上與紀子伶的那點暧昧不明的關系放在這時候就顯得非常重要,這一連串的事情有太多疑點。

紀子伶自己其實也心知肚明,宋品不可能不拿來利用,畢竟他就是做這行的,幫你的同時,我也順便拿點好處,你不會怪我吧,宋品當時直接詢問紀子伶對於當今聖上的看法時,紀子伶便隐隐察覺。

事實證明,紀子伶确實不會怪他,宋品會暗示的這麽明白,這也是一種态度。

從慕容家的消息看來,不斷有人透過買兇的方式追殺四王爺,而四王爺這邊又是雇了人馬分好幾路回京,這件事已經證實裏面确實有楚以華的影子,而他擺了八百裏的儀仗迎接「四王爺」,不排除是想引出其他人,換句話說,很有可能,當初在紀府要殺害楚以華的黑衣人馬,很可能和追殺四王爺的人馬一樣。

一樣都是來自於同一個人,或是同一個陣營的委托,而受委托的人知道紀府的名號,當時有所忌諱才沒有成功。

紀子伶記得,當時因為楚以華跟林卿官在場,情急之下,即使他想叫朱流留下活口,也沒辦法,仍舊一劍穿喉,院裏的殺手一個都沒留下,沒有留給楚以華任何找尋線索的機會,卻因為屍體都在,反而給了紀府機會。

這大概也是楚以華始料未及的吧,對他來說,當場看見紀府派人清理院子,并不覺得有什麽,他只看見一些逆賊被像清理垃圾那樣清走,也只看見紀子伶對他表現出了一些懷疑,卻沒有意識到其中代表了什麽,當地官府是不敢管的,就算查下去,恐怕也是「當天什麽都沒發生」這樣的證詞而已。

楚以華眼力跟腦筋再怎麽好,要比歷練是遠遠比不上紀子伶,對於地方上的種種不成文規矩,他恐怕還不如一些當地百姓清楚。

「公子。」

紀子伶回過神,蘇安掩起布,轉過來低聲說:「刀子問說,前面不遠是成爺的商鋪,是否繞繞去打個招呼。」

「現在只有何公子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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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蘇安說:「成爺一旦不在,何公子說的話就等於成爺說的話了。」

紀子伶一笑,「既然這樣,我們得給何公子這個面子。」

這句話似乎另有涵義?

蘇安擡眼看著紀子伶,只見紀子伶考慮了一下,說:「我們現在不去,派人送點東西表示心意,王爺的事情告一段落再去見他。」

蘇安仔細地詢問:「公子,讓人就這麽說嗎?」

「他是成爺的心腹吧?」

紀子伶淡淡地說:「那就這樣說,不需要客氣。」

「那麽,該送什麽呢?」

平時紀子伶一開口,會明确地指出該送什麽,剛剛卻是說「送點東西」,蘇安也不猜測,低聲這麽問。

紀子伶微微一笑:「彤仙穿的那套舞衣,連同發飾、舞鞋、手飾及妝品,找個盒子裝好給他送去吧,我對他這個人很好奇。」

「公子的意思是?」

紀子伶想了想,偏頭看向蓋著薄布,有點模糊卻還是能辨認的大街小巷,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忽然笑了出來,面容依舊帶著習慣性的溫和,眼底卻泛著幾絲笑意,又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找個素點的盒子,畫上吉利茶坊的标志,再著人送到何公子手上。」

「是,公子。」

這回蘇安點點頭,恭敬地應了聲,轉身掀開布簾往外探身。

紀子伶一發話不去,刀子便駕車走另一條事先準備好的路線,其實紀子伶私心很想好好查查林卿官,但他從來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自然知道宋品是因為他,才特意做了這種安排。

× × ×

何家客棧今天忽然來了個新夥計,那漢子叫做何軍,說是店家的遠房親戚,要來投靠一陣子,類似的閒言雜語每天都有,起初兩三天熟客紛紛還好奇的問東問西,再過幾天就習慣了,這個新夥計在市井間并沒有掀起多大波瀾。

「這位客倌可是想打尖?」

門口的店小二熟門熟路地招呼著一個沒見過的生面孔,一見到生面孔,那招呼跟介紹就格外詳細,那何軍也混在一堆店小二裏面,殷勤地為客人帶路入座,這時迎面又走進來一個男人,那男人面容十分乾淨,理得沒有半點胡渣,容顏算得上是清俊,眉梢沉穩,不帶半點輕浮之氣,何軍眼神微微一閃,随即堆滿笑容地走了上去:「客官是生面孔啊,要不要來個乾拌面條?那可是這裏的招牌菜呀。」

何軍話還沒說完,對方就示意他停話,而後微微一笑,道:「有什麽好菜,都端上來吧,再上點酒。」

「好哦,客官您稍等。」

何軍一轉身,又招呼了幾個客人入座,報了菜名,才一閃身進去找掌櫃。

「怎麽了?」

這個掌櫃也是最近從別處調過來的,長相年輕斯文,說話不帶一點傲氣,何軍掃了一眼還在跟掌櫃商談事情的一個廚子,笑笑說:「就是客人有點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那廚子一聽,識相了,這個何軍是店老板親戚,和這掌櫃也是親戚,攀親又帶故的,做事也沒什麽差池,就是手腳還生疏些,為人倒也禮貌,一聽這後輩有事要請教,正要說話,掌櫃點點頭:「不急,有什麽事晚點再說吧,我正在忙。」

說話擺擺手,話裏有點譴責的意味,這話倒是不偏袒誰,廚子心生敬畏,就看這何軍一臉抱歉,連連道歉才又退了出去。

等他退了出去,掌櫃才搖搖頭說:「這小子初來乍到,莽撞了都不知道。」

廚子笑笑說:「沒有沒有,蘇掌櫃言重了。」

不過何軍想說的話早已經說了,當然不用繼續留著。

蘇掌櫃,或說蘇安,眼神透出一點思索,面上還是流利地和廚子說著話。

那個眉目清俊進店用餐,特別被注意的客人,叫做林卿官。

林卿官,他來這裏做什麽?不會真是放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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