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索要地址
韓清繆看着他，狠絕的話萦繞在 ，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兩人正這麽僵持着，忽然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韓璟淮擡眸望去，便見韓瑜晨正踩着一雙高跟鞋跑了過來，不由的輕皺了下眉頭，呵斥道：“好好走路，慌手慌腳的算什麽樣子。”
韓瑜晨被他這麽一聲呵斥，瞬間便站住了腳步，她望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說話的韓清繆，這才叫了一聲小叔。
韓璟淮瞥了她一眼，又看着不願松口的韓清繆，眸色微沉，只朝着韓瑜晨道：“你先上車去。”
韓瑜晨猶豫着，韓清繆便已經先開了口：“我不回韓家，你們先走吧，我住的地方就在這附近，走過去便到了。”
韓瑜晨就怕韓璟淮硬是要将她帶回韓家，見她如此說趕忙開口，提醒韓璟淮道：“小叔你忘了，今天是爺爺生日，要是他老人家見了清缪不高興，那她也下不來臺不是嗎？”
韓璟淮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期冀的看着自己，生怕自己把韓清繆帶回家的樣子，不由的心中一沉，可想到老爺子，他也覺得就這麽把韓清繆帶回去不妥，便不再堅持，只讓韓瑜晨先回車子裏去。
韓瑜晨心有戚戚，卻也不敢違抗自家小叔的命令，只好慢吞吞的挪回了車裏，看着車窗外的一對人影，心中有種不安的預感。
韓璟淮退一步，看着韓清繆說道：“你住哪裏？”
韓清繆心中一緊，想了一下，還是開口回答道：“就在前面的小區，走兩步就到了。”
“具體地址。”
韓清繆一滞，靜了一瞬，還是開口說：“靜安小區南苑2棟7樓。”
韓璟淮點點頭，又低聲吩咐了一聲：“帶了手機嗎？”
韓清繆愣愣的點頭，見他還看着自己，只好低頭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遞給韓璟淮。
韓璟淮拿過手機，指尖輕按了幾下，便聽到他口袋裏震動的聲音，他将存好號碼的手機遞還給她，說道：“晚點我來找你。”
韓清繆接過手機的手一抖，也不應話，只是錯開了他的視線，看着車子說道：“姐姐還在車裏等着，小叔叔快回去吧，我也該走了。”
韓璟淮點了點頭，身子卻沒動，韓清繆擡眸望了他一眼，見他還目光沉沉的看着自己，不再逗留着，只是胡亂點了點頭，便轉身快步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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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璟淮雙手插兜，看着韓清繆的身影遠遠離去後，這才轉身坐進了車裏。
車內的氣壓明顯比剛才還要低，韓瑜晨坐在副駕駛座上，看着韓璟淮冷峻不虞的臉色，再怎麽遲鈍的人都知道他此刻的心情不好，所以便也安靜着，沒有吭聲。
倒是韓璟淮率先打破了安靜，開口問道：“你見過清缪了？”
韓瑜晨一愣，這才想起來剛才她過來的時候确實是對看見韓清繆沒有絲毫的反應，随即便點點頭，承認道：“我在商場裏便見過她了。”說着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韓璟淮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我剛剛也讓她回家來着，可是她态度十分堅決，就是不願意跟我回去，所以我才讓她離開的。”
韓璟淮聽完，卻什麽表示也沒有，只在車子轉過街角的時候，慢悠悠的開口，像是在談論天氣一般的閑閑問起：“所以她臉上的紅印，是你打的？”
韓瑜晨心中一驚，随即便擡眸望去，見韓璟淮并未轉頭，視線還望着前方，可他冷峻的側臉卻已經沉了下來，韓瑜晨下意識的反應便是韓清繆在她小叔面前告狀，可随即一想，韓璟淮方才的話卻是疑問句，便否決了這個可能。
韓家人雖多，可在韓瑜晨這一輩上都十分忌憚她這位小叔，且不說他在商場上是如何的鐵面無私，殺伐果斷，單就在家裏，連爺爺都不會輕易阻撓他的決定，韓瑜晨最怕的便是這個小叔，自然不敢輕易在他面前撒謊，只好老實的說道：“她不願意跟我回去，還說要跟家裏斷絕來往，我一時生氣，才動手打了她。”
韓璟淮神色不虞，車內的氣壓在她那句話說完後便低了下來，韓瑜晨雖然害怕韓璟淮生氣，可從她心底深處卻沒覺得打了韓清繆有什麽錯，韓清繆至少也在韓家白吃白住了那麽些年，難道她韓瑜晨還動不得她一下嗎，笑話。
韓璟淮眼眸深沉，眼底氤氲的情緒讓人看不分明，車內一路無話，直到車子開進了韓宅，韓瑜晨打開安全帶要下車的時候，才聽韓璟淮說道：“沒有下次。”
韓瑜晨有些回不過神來，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剛才她打了韓清繆那件事，頓時便有些隐約的不滿，可韓璟淮就坐在旁邊，她自然沒有表現出來，只乖巧的點頭道：“知道了。”
韓瑜晨下車後，等走到大門前才意識到身後并沒有跟上來，不由納悶的回頭望去，她遠遠瞧着，只模糊的看見韓璟淮正坐在車內，手上拿着手機，一臉的沉思。
韓瑜晨心中隐隐有一種感覺，五年前的那件事之所以會那麽順利，或許是因為小叔他……
“瑜晨，你怎麽站在門口不進來？”
張瑤芝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門內，看着站在門口表情呆滞的韓瑜晨問道。
韓瑜晨回過神，連忙回過頭來叫了一聲：“媽。”
張瑤芝點了點頭，只說到：“你這孩子，待會見了你爺爺不許這麽冒冒失失的，小心他待會又罵你，知道嗎？”
韓瑜晨癟了癟嘴，心中嘆道，他什麽時候看我順眼了。可心裏這麽想着，嘴上卻讨巧的說道：“知道了媽，我待會一定會端端正正的，讓爺爺老人家開開心心的。”
張瑤芝滿意的點點頭，正要繞過她看向門外，韓瑜晨連忙手快的扶着張瑤芝往屋內走去，避開了張瑤芝的視線。
韓清繆在嘉實商場跟韓璟淮分開後，便獨自攬着東西回了小區，徑自走向了南苑一棟的電梯。
回到住處，将東西放下後，她便給遠在國外的朋友發了一條平安的信息，随即看着即将沒電的手機，眉頭一皺，便将它随意的丢在了沙發上，再沒有去搭理過它。
夜幕漸沉，靜谧的韓宅也因為迎來了韓家老人的生日而顯得格外的熱鬧。
韓瑜晨回了家後，便立刻回房間洗了個澡，精心的裝扮着自己，等将一早便準備好的禮裙換上了之後，韓瑜晨這才心滿意足的在落地鏡子面前轉了一番，十分自信的下了樓，因為是韓氏的前董事長，所以在商界地位也是極高，不多時，樓下便站滿了商界名流。
韓瑜晨視線輕轉，在整個大廳處晃了一圈，也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道身影，心中不覺有些沮喪。
張瑤芝正坐在一處沙發與衆太太閑聊着，轉頭瞥見自己的女兒一臉失望的站在樓梯處，不由的輕輕斂眉，客氣的跟幾位太太說了幾句，便起身朝着韓瑜晨走去。
韓瑜晨一眼便看見了自家母親朝自己走過來，連忙端正了身子，等她走近了之後才叫了一聲：”媽。“
張瑤芝望了一眼四周，見沒人注意着這邊，才拉着她走進了拐角，問道：“你今天是怎麽了，從回來後就一直怪怪的。“
韓瑜晨情緒低落，便問道：“媽，我剛剛怎麽沒有看到琛然啊？今天爺爺生日，我看卓伯母有在，怎麽就沒看到他的身影。“
張瑤芝嗔了她一眼，這才回答道：“什麽琛然，他比你大了三歲，你應該喊他一聲哥哥，他今天剛好臨時有事，所以便沒來，剛剛卓太太已經講過了。“
“噢。“韓瑜晨低低的應了一聲，神色卻有些飄忽，張瑤芝越發覺得她不對勁，便追問道：”你今天出去，是不是遇着什麽人了？“
韓瑜晨一驚，連忙擡頭看向她：“媽，你怎麽知道？“
張瑤芝見她這般，倒是放下心來，只問道：“你遇到誰了，這麽魂不守舍的，別是在外面闖了什麽禍吧？“
韓瑜晨搖了搖頭，輕咬着嘴唇思考着，可到底掙紮到最後，還是将今天在嘉實商場看見韓清繆的消息告訴了她。
張瑤芝乍然聽到韓清繆回國的消息，也是吃了一驚，畢竟是已經消失了五年的人，突然間出現在衆人的視線中，着實令人措手不及。
韓瑜晨見張瑤芝這麽大的反應，倒是有些奇怪，以前她對韓清繆的态度從來都是漠視，眼不見為淨的，怎麽如今她不過是回來了，張瑤芝竟然會有些慌張的感覺。
她心中一個咯噔，悄聲問道：“媽，她回來了，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張瑤芝瞪了她一眼，冷靜下來後，這才慢慢回憶道：“你不知道，當初我知道她要被送走的時候，有多高興，她在這個家一日，我便覺得渾身不舒服，好不容易老爺子開了口，讓我把她送到國外去讀書，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韓瑜晨點了點頭，這才明白當初爺爺要将韓清繆送走時母親為何那麽主動料理的原因。
她再次看向張瑤芝，只見她閉了閉眼，慢慢說道：“我原本想着，讓她在國外待着也好，不用放在我面前，我倒也顯得清淨，于是後來每個月該彙錢過去的時候，我便把這件事給按了下來，想着她既然已經十八歲了，也用不着花韓家的錢了，便不再管過她，後來索性将號碼也給換掉了。“
韓瑜晨目瞪口呆的聽完，像是有些消化不了這樣的事實，原本她以為，是韓清繆單方面切斷了與韓家的聯系，不願再跟韓家來往，而母親當時跟爺爺也是這麽說的，她仍舊記得那時爺爺聽完後，靜默了片刻，便只說了一句：“終究不是韓家的血脈，罷了，随她去吧。”
可現在看來，竟然是她母親将原本要彙給韓清繆讀書生活的錢給扣了下來，若是這件事被爺爺和小叔知道…
韓瑜晨半天也沒從方才聽到的消息中回過神來，還是張瑤芝抓住了她的手緊了緊，提醒道：“這件事你既然知道了也給我爛在肚子裏，方才你說她不願意回來，那便更好，這件事不會被你爺爺知道，以後誰也不要再提，知道嗎？”
韓瑜晨愣愣的點頭，張瑤芝見她點頭後，這才理了理發型，帶着她走出了拐角。
可誰知，韓璟淮竟然就站在拐角處，身形筆直的站在那裏，漆黑的眼眸沉靜的看着她們。
韓瑜晨在看到韓璟淮的一瞬間便驚呼了一聲，想到剛才的那些對話若是被他聽到的話，後背便驚起一陣冷汗。
張瑤芝則要顯得比她鎮定的多，回頭瞪了她一眼，見她垂下眸去，這才回過頭來，臉上挂着一絲得體的笑容問道：“小叔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可是去見過爸了？”
韓璟淮看着她依舊笑意連連的模樣，只覺得心中一涼，他忽然間覺得，往日裏笑靥如花，大方得體的她是不是骨子裏又是另外一番模樣，而韓瑜晨若是跟在她的身邊，又會被教成什麽樣子呢？
他視線輕轉，望了站在張瑤芝身後的韓瑜晨一眼，見她幾乎都躲到她母親身後了，這才輕咳了一聲，回了一句：“見過了。”
說完後，也不等張瑤芝開口，擡步便轉身離開。
韓瑜晨看着韓璟淮離去的身影，心中已是焦急萬分，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張瑤芝，問道：“媽，怎麽辦，看小叔的樣子想必是聽到我們的話了，他要是告訴了爺爺可怎麽辦？”
張瑤芝冷笑了一聲，冷靜的說道：“即便他告訴老爺子又怎麽樣，那丫頭既不是韓家的種，養到十八歲便已經是仁至義盡了，難道還指望韓家養她到老嗎？”
韓瑜晨默然。
不管是不是韓老爺子的本意，這場壽誕舉辦的十分盛大，而作為主角的韓老爺子卻也只在宴席開始的時候出現了片刻，便已經離場休息了，衆人只聽說這段時間韓老爺子的身子大不如前，倒是沒有想到病的這麽嚴重。
韓璟淮一直站在韓老爺子身邊，在他疲倦的時候便順道扶着他回了房間。
韓老爺子坐下後，看着韓璟淮竟也不打算出去似的坐了下來，有些好笑的問道：“這是怎麽了，不出去待着倒是想起來窩在我這裏。”
韓璟淮伸手撫了撫額角，早先聽到的那些話還萦繞在腦海中，怎麽都揮之不去，他曾經也天真的以為，是韓清繆單方面切斷了他們之間的聯系，真的是她那麽心狠，以至于這麽些年來，他竟從未想過要去找她。
韓璟淮從來都沒有想過，也不敢輕易去想，孤苦伶仃的她，沒有了經濟來源，是怎麽在那個陌生的異國他鄉生存下來的，她是否會害怕，無措，亦或是絕望，只要一深想，他的心便像是被針紮似的，一陣一陣揪着疼，疼到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他将手搭在臉上，遮去了全部的情緒，整個人異常的沉默和蕭索。
韓老爺子見他不說話，又這般沉默，忽而便意識到了什麽，可他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只是輕嘆了一聲，說了一聲：“走吧，想去哪就去哪，別在這困着。”
韓璟淮沉默半響，終究還是直起了身子朝外走去，只是他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停了下來，問道：“爸，前些年給清缪寄過去的錢，都被嫂子扣下來了，這事你知道嗎？”
韓老爺子一愣，還未說話，便聽他又說了一句：“爸，這麽多年了，你也清楚，害死哥的人不是那丫頭，歸根到底，她并不欠我們韓家什麽，不是嗎？”
說完，他便沒再耽擱，快步離開了韓宅。
韓老爺子沉默了片刻，面色一沉，便吩咐人将張瑤芝叫了進來。
韓璟淮出了韓宅後，并沒有立即出發，而是停在路邊，手中拿着的手機屏幕明明滅滅，不知道亮了多少次，也不知道暗了多少次，他才終于撥出了那串號碼。
可電話那頭機械的女音響起時，韓璟淮只覺得本就冰冷的心瞬間又涼了幾分，像是有一種快要抓不住的恐懼緊緊纏繞着他。
沉寂的夜色中，只遙遙看見一輛黑色的轎車絕塵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