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燕以曦到校外時, 虞莎莎已經等在路邊。

上午九十點鐘,太陽爬得很高了。她站在稀薄的樹影下,編着蓬松的魚尾辮, 白色及膝裙是在肩膀系帶的款式, 裸露出瑩潤的肩頭與胳膊。帆布袋, 帆布鞋, 她低着頭,大半個身體都被日光淋滿。

燕以曦慢下車速, 降了車窗,虞莎莎聽見引擎響,擡眼見是燕以曦,立即輕盈地向她跑去。

肩膀上的系帶随着跑動上上下下地飄舞,像蝴蝶,虞莎莎看起來也好像一只白色蝴蝶, 在陽光下翩跹着,又徐徐降落。

“阿綽。”虞莎莎的聲音裏布滿歡悅,対上燕以曦的視線時,她的神态既大膽又羞澀。

“安全帶。”燕以曦提醒她。

“喔。”虞莎莎乖乖扣好安全帶。她沒問為什麽去北城,也沒問去北城做什麽, 就這麽無條件地信任和聽從着。

燕以曦的目光在她光裸的胳膊上打了個轉:“不熱麽?”

虞莎莎額間有汗, 嬌嫩的肌膚籠罩着日光的溫度, 不知道站在街邊等了多久, 應該是很熱的,而她卻只是搖搖頭,花朵般的笑容綻放開, 雙眼亮晶晶的。

燕以曦轉過去親她。

吻得不深,淺嘗辄止, 結束時虞莎莎軟軟“嗯?”了聲,仿佛在疑惑這個吻的到來,又在疑惑這個吻的離開。

燕以曦看她懵懵懂懂,擡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出發了。”

燕以曦的親近猶如蜜糖淌入心間,虞莎莎輕聲說“好”,車輪開始滾動,車子彙入車流,她又忍不住看燕以曦。

燕以曦薄霜般白皙的側臉精致無瑕,耳環擦着黑發,小幅度晃動。

她們已經很久沒有長時間獨處,想到接下來燕以曦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和自己待在一起,虞莎莎的心情也和晃動的耳環一樣,情不自禁就目眩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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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往出城的高架方向開,從S城到北城,車程不短。下午一點多,車子進了北城地界。

燕以曦把車停在一間白牆灰瓦的中式四合院外。院落處在繁華的街區,四周被林立的高樓所包圍,鬧中取靜,非常獨特。

有人打傘相迎:“燕小姐。”

透過車窗,虞莎莎看來人眼熟,随即想起她是上次在Grace工作室見過的,那位顧老師的徒弟蔡蔡。

“阿綽,這裏是——”虞莎莎還沒說完,燕以曦解開安全扣,“下車去試衣。”

……所以她開了這麽遠的路,從上午到下午,只是為了帶她來顧老師這裏試穿衣服嗎?

“顧老師算着你們快到了,正在餐廳等你們呢。”蔡蔡把她們迎進街門。

拐過影壁,兩側的房屋都做成工作間,木窗往外撐開,有老師傅低着頭在裏面制衣穿珠。目之所及,院中的一花一木都清雅別致。

燕以曦対這裏熟門熟路,穿過垂花門,往南再走幾步就到了餐廳。她回頭,虞莎莎落在身後,秀眉微鎖,顯得有些心事。

“好了阿寧,姐姐不多說,只希望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可以嗎?”顧老師在打電話,聲音溫溫柔柔像哄孩子,“我看你那邊的天氣,這些天都是陰雨,你是不是又膝蓋疼,這個點都睡不着?”

擡眼見燕以曦她們到了,顧老師不好意思地微笑示意,轉開幾步準備将這通電話說完。

蔡蔡招待二人落座,布了茶水,之後便去後廚交代起菜事宜。

顧老師這裏的主廚在北城是出了名的,餐後虞莎莎才去試衣,蔡蔡記下還需要改動的地方,顧老師親自送她們離開。

已經傍晚,北城氣候不如S城炎熱,吹起的晚風已經帶着絲絲秋意。兩人一上車,虞莎莎就傾身抱住了燕以曦。

“阿綽……”她埋在她脖子間,聲音裏的哭腔很明顯。

“嗯?”燕以曦其實有察覺到,從下車去顧老師的工作室,再到吃飯試衣,整個過程中虞莎莎的情緒都不算高,“哪裏不開心?”

虞莎莎松開一些,仰着上目線看燕以曦:“阿綽,你累嗎?”

燕以曦:“還好,怎麽?”

晶瑩的淚花在虞莎莎的眼眶中不停打轉:“今天是為了我才來北城的対不対?”

确實是因為跟顧老師約在了今天試衣才來的北城,燕以曦沒否認。

虞莎莎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我舍不得你這樣奔波,特別還是因為我。”

燕以曦總算明白她情緒低落的緣由。她一哭,眼睛連着鼻尖都紅了,又嬌氣,又可憐。

“沒關系的。”燕以曦難得柔聲哄了一句。

燕以曦越不在意,虞莎莎越愧疚難安:“対不起阿綽,你対我這麽好,可是……可是我卻浪費你的心意。你給我準備的衣服我一件都沒有帶走,你還開這麽遠的路,帶我來試穿……我真的好対不起你,嗚嗚……”

虞莎莎再忍不住,她抱住燕以曦的脖子,熱熱的眼淚全部蹭在了燕以曦的肩窩裏。

“不用想得這麽複雜。”燕以曦輕撫虞莎莎的後腦,虞莎莎哭着說的這番話讓她産生愉悅的滿足感的同時,又升起一股対虞莎莎的憐愛之意。

“我以後都聽話,你說什麽都聽。”虞莎莎擡起淚眼。

“那還哭?”燕以曦抽了紙巾給她。

“不哭了。”虞莎莎接了紙巾,回去副駕上坐好,系上安全帶,開始默默擦眼淚。

燕以曦以為她很快能止住,誰知車子都開到下榻的酒店了,她還在時不時地掉眼淚。

燕以曦将車子熄火,她沒說什麽,虞莎莎自己過意不去,把臉埋在手心:“不是故意想哭的,是我、是我想到了心裏就難受,我很自責。”

“……哭吧,”燕以曦牽着虞莎莎下車,“回房間慢慢哭,哭個夠,嗯?”

套房在酒店頂層,天還沒黑,地面上已經有零落的燈火被點亮。

虞莎莎陷在燕以曦懷裏,既要抱,還要哭。

燕以曦摘了耳環,又去摘戒指。

平時不見還好,信息也不頻繁,但是見面之後虞莎莎真的有些黏人。燕以曦倒沒反感,虞莎莎就算哭也是安靜的,偶爾漏出些抽泣,并不聒噪惹人煩。

她把摘下來的耳環和戒指随手擱去一邊,捧起虞莎莎的臉,細碎的親吻落在她的額頭、眼窩、鼻梁,再到嬌豔欲滴的雙唇。

虞莎莎心頭翻湧的酸澀漸漸被燕以曦的親吻撫平,眼淚不知不覺停止了。

“怎麽不哭了?”燕以曦慢慢抽虞莎莎肩上的蝴蝶結。

蝴蝶結一抽就散,燕以曦:“繼續啊,你哭起來的聲音很好聽。”

“現在哭、哭不出來了……”虞莎莎緩了緩,被抽了肩帶的裙子半遮半掩,“阿綽……”她纏抱她,稍稍一動,裙子就滑去了腰際,大片雪白的肌膚袒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是麽?”燕以曦紅唇微啓,“那待會兒再試試。”

浴缸裏的水位本來恰恰好,多出兩個人之後,便有水順着瓷磚往下淌。

不知不覺虞莎莎眼前又是一片迷蒙,她往後仰頭,抵在燕以曦的頸項間,碎不成語。

“哭了啊?”燕以曦吻吻她的耳垂,“可以再大聲一點。”

……

窗外的世界已經繁星點點,縱橫的燈火如游龍蜿蜒。

“祝二位用餐愉快。”酒店服務生推來餐車,在餐桌上擺好盤,之後又訓練有素地推車離開。

旋轉的水晶醒酒器上雕刻着紋路,襯着裏面的酒紅色液體,光影折射間,更顯得波光粼粼。

“喝酒麽?”燕以曦問虞莎莎。

虞莎莎膚若桃色,軟軟糯糯回:“好……”

燕以曦見識過她的酒量,只給了她一點點。

餐後虞莎莎認認真真刷完牙,跑回卧房。

卧房裏光線幽暗,燕以曦已經換下了酒店的床品,正坐在床尾聽電話。聽見虞莎莎的腳步聲,她向她勾勾手。

虞莎莎爬上床,蹭過去,從她身後抱着她,磕在她肩頭,等她打完電話。

電話那端是燕以曦在國內的理財投資顧問荊鵬,平時也在打理她名下的房産,燕以曦聽得心不在焉,虞莎莎用了她帶來的洗護産品,未幹透的秀發間散發出熟悉的清甜的玫瑰香。

燕以曦又聽荊鵬說了一大段,終于開口:“荊總,不用考慮了,還是瀾聲林邸,請近期準備好資料。另外,我明晚會入住。”

対方又說了什麽,燕以曦應聲“謝謝”,結束了通話。

手機屏幕上顯示有Vivian的圖片來訊,燕以曦沒避諱虞莎莎,當着她的面點開。

Vivian發來一張畫廊的照片,裝修結束了,她在布置展覽。燈光把空間切割得頗富藝術感,不知有意無意,那副抱着羔羊的女孩圖擺放在很顯眼的位置。

燕以曦只看沒回複,放下手機轉身,迎上虞莎莎柔美的笑臉。

“笑什麽?”燕以曦這麽問,自己也彎唇笑了。

虞莎莎擡指,輕點了點燕以曦的臉:“阿綽,你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

燕以曦:“是麽?”

“眉毛、眼睛、鼻子、嘴——”虞莎莎還沒有表達完,就被燕以曦的低笑聲打斷。

“我知道自己長得好看,”燕以曦學虞莎莎,也點了點她的臉,“你也好看。”

虞莎莎瞳孔微張:“真的?你真的這麽認為嗎?”

燕以曦:“沒人誇過你?”

“有的,”虞莎莎的眼睛比夜空裏的星星還要明亮,“但是你和別人不一樣。”

話音才散,害羞晚一步到來,虞莎莎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臉,尤嫌不夠,幹脆整個人都鑽進了被子裏。

燕以曦進去撈她,虞莎莎不肯出來,兩人頂着被子,你看我,我看你。

被角透出一點朦胧的光影,虞莎莎伸手去觸燕以曦。

指腹經過她的鼻梁,輕柔地落在紅唇上。

燕以曦抿了抿她的指尖,虞莎莎逃開,去蒙燕以曦的眼。燕以曦的睫毛在她手心扇動,燕以曦的吻落在她腕間。

……

被子終于掀開。

或許是因為喝過酒,酒意鬧人,也可能是玫瑰香過濃,燕以曦一直沒放開虞莎莎。

“阿綽,阿綽……”虞莎莎蹭她,纏她,不停喚她,在她懷裏,在她唇邊,在她耳畔。

“別心急,”燕以曦知道虞莎莎要什麽,她掌管着她每一處變化,“還很早。”

虞莎莎:“嗚……”

対方全然的馴服讓燕以曦渾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你是不是還欠着我?還嗎?”

虞莎莎被揉得透不過氣:“還……”

第二天,兩人睡到午後才醒。回S城的路上,陽光躲進了雲層,天陰了,虞莎莎想到就要和燕以曦分開,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先在心裏下起了雨。

車子開到S大附近,天空開始飄雨,虞莎莎心裏的那陣雨終于也漫出了眼眶。她抽了紙巾,撇開臉,不看燕以曦,也不讓燕以曦看自己。

燕以曦知道她又哭了,車子經過S大校門,她沒有降速,也沒有停。

雨刷在前擋上左右搖擺。

“搬出來住。”燕以曦看着路況,像是随口在提。

虞莎莎擦着淚:“……住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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