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孟冬青不是君子, 好在也不算小人。金小輝在氣頭上,談判時提出諸多苛刻的要求,孟冬青自知理虧, 沒有二話, 照單全收。
金小輝豪言五年真心喂了狗, 從今晚就要開始新生活, 誰知喝得酩酊大醉。
孟冬青分手越幹脆,金小輝越意難平。從古鎮回來後, 他意志消沉,吃不下睡不着,猶如生了場大病,人很快憔悴了一圈。
燕以曦去探看他時,難免遇上廖薇。
“後天我有一場交流會,他得知後主動提出要跟我一起外出, 權當散心。”廖薇倚着露臺欄杆,微風拂過她的臉,她擡手把碎發別去耳後,“他願意走出來是好事,希望他能盡快恢複吧。”
燕以曦:“但願。”
秋日的陽光安靜地在兩人身上流淌, 金小輝看了片刻, 打起精神擺弄着手機從屋裏找出來:“我要預約你們明天下午的時間。”
燕以曦回頭:“怎麽?”
廖薇笑問:“你有什麽安排?”
金小輝下拉手機頁面:“訂票了, 陪我看場電影。”
從金小輝那兒離開是傍晚, 今天是中秋,燕以曦駕車去了聞珏巷過節。她和燕霈差不多時間到達,兩人前後泊入車位, 燕以曦下車時瞥見停在角落的一輛車,下意識眉頭一皺。
燕霈過來和她說話, 燕以曦指着那輛車問她:“他怎麽在這裏?”
燕霈順着燕以曦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是童延山的車。
燕霈頓感不妙:“……爸爸是晚輩,過節來看望老爺子老太太,是人之常情啊。”
堂屋裏,不知童延山說了什麽,逗得兩位老人開懷大笑,老爺子拍拍他的肩,話到嘴邊脫口而出:“延山,今天留下來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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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老太太笑容慢慢散去,看着童延山,欲言又止。
多少年了,燕以曦見了他就鬧脾氣,加之他另外有了家,久而久之,都默認他不再需要參與燕家的家庭聚會。
童延山知道自己處境尴尬,主動推辭說:“老爺子,下次吧,下次我來陪您痛痛快快喝幾杯。”
“今天是中秋,他得趕回去跟妻女團聚過節,外公,你怎麽留得住他。”燕以曦抱着胳膊站在門邊。
“阿綽!”燕霈拉拉她的衣袖,“你別說了。”
當着兩位老人家的面,童延山只當沒聽見,他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燕以曦嗤了聲。
童延山臉上挂不住,火氣蹭蹭往頭頂冒。燕老太太見狀,主動說送送他,便和老爺子一起把他送出門。
看他們三人走遠,燕以曦還是臭着臉,燕霈挽住她:“這裏也都是爸爸的親人,他不留下過節,固然是要陪江阿姨和小雪,但更多是在照顧你的心情啊。”
燕以曦:“你什麽意思?我影響你們團聚了?”
“我……”燕霈無可奈何地嘆氣,“算姐姐說錯話,別不開心了,老太太前些天就盼着我們來,我們陪她好好過個節。”
燕雯從餐廳出來,看她們都到了,招呼說:“菜都上桌了,過去坐吧。”
燕霈拉着燕以曦去餐廳:“待會兒吃完,住回家吧,芳姨烤了月餅,你回去嘗嘗。”
燕以曦餘氣未消:“不去。”
撇開童延山這個插曲,燕家的中秋團圓飯是很溫馨的。姐妹倆餐後又陪老太太說話,把老太太哄得合不攏嘴。
結束後,燕以曦駛出聞珏巷,車子開在街道,寬闊的視野中,一輪圓月嵌在天際,斑馬線上的情侶們牽着手過街。
是周末,也是假期,不知道虞莎莎怎麽過節,燕以曦撥下她的號碼,問她:“在哪裏?”
今年國慶中秋連在一起,學校放了假,室友們都回家了,虞莎莎也被沈心芳召回拾光館過節。
皎潔的月色從庭院淋漓進客廳的落地窗,電視裏在播中秋晚會,虞莎莎留意到客廳牆上多出來的畫,畫中是一個抱着羔羊的小女孩,她總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沈心芳看她對着那副畫出神:“是,你上次來還沒有呢,剛挂上去的。”
虞莎莎:“秾秾姐新買的嗎?”
沈心芳:“不是,阿綽送給秾秾的,秾秾可喜歡。”
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虞莎莎的思路被打斷,她拿出手機,是曲蔓截圖影片信息發過來。
【蔓蔓:想看這個】
虞莎莎點開圖片,她相信曲蔓是真的找不到朋友陪她看電影了,因為她想看的是一部輕松益智類的動畫片。
【蔓蔓:明天下午可以嗎?】
虞莎莎回複了一個“好”字,還沒發送,屏幕忽然切換成燕以曦的來電提醒。
鈴聲響起的剎那,虞莎莎條件反射按了接通。
她愣了兩秒,還是把手機移去耳邊,聽見燕以曦問:“在哪裏?”
“……”虞莎莎沒法回答燕以曦自己在拾光館,如果她這麽說,沈心芳肯定會好奇是誰打來的電話。
不過虞莎莎顯然低估了沈心芳的好奇心,她都沒開口,沈心芳就看了過來:“誰的電話呀?”
虞莎莎只好撒謊:“……推銷電話。”
今晚和童延山碰面産生的不快,在虞莎莎這句“推銷電話”裏煙消雲散。
燕以曦輕笑了一聲:“知道了。”
虞莎莎聽得耳朵麻麻的,可是想起兩人之間靜止的對話框,想起消失在朋友圈的吳曉曉那條動态,她的心又好像蒙了一層灰。
燕以曦說不回拾光館住,結果還是跟燕霈前後停進地庫。燕霈以為她是口是心非,開開心心挽着她上樓,一出電梯就喚:“芳姨,可以吃月餅了嗎?我昨天帶回來那支酒你收哪去了?我們今晚喝一杯呀!”
“就等你們回來呢,”沈心芳從沙發上起來,“我去拿酒,莎莎,你去把月餅端來切。”
虞莎莎和走進客廳的燕以曦打了個照面,其實也只是三天沒見而已,卻好像和她隔過了千山萬水。
庭院裏秋風習習,燕霈和沈心芳在喝酒,兩人酒量都淺,幾口下肚就開始暈乎。
“芳姨,你這不行啊,”燕霈揉着太陽穴,又給她添酒,“再練練。”
沈心芳歪在躺椅上:“行、行行……了。”
客廳裏,虞莎莎坐在地毯上,只有她一個人在認真吃月餅。
燕以曦從院子裏進屋,随手擱下酒杯。
虞莎莎捧着月餅碟子,目光跟着她轉。
燕以曦在沙發坐下,低頭和虞莎莎對視。
柔順的黑發垂在肩頭,燕以曦喝酒有些上臉,她神色懶散,動人的嗓音裏帶着一點笑:“我推銷什麽了?”
虞莎莎:“……”
燕以曦支着胳膊,上半身探向虞莎莎,烏黑長發傾瀉,笑意從聲音擴散到唇角:“說啊。”
虞莎莎心裏有些酸澀委屈,又有些說不清的期待。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或許什麽也沒有發生?燕以曦不是當事人,只是旁觀者?
虞莎莎往燕以曦靠近,翻過她的手,把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的手心裏,輕輕蹭着:“阿綽……”
手心觸感那麽細膩柔軟,虞莎莎仰望着她,燕以曦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庭院廊下,沈心芳撲騰着從躺椅上起來:“我、我得去煮醒、醒酒湯!”
燕霈舉手:“好!”
沈心芳輕一腳重一腳走進來,虞莎莎急忙跑過去扶她。沈心芳打了個酒嗝,甩了甩腦袋,看看她,又看看沙發上的燕以曦:“你……你們怎麽回事?”
虞莎莎心裏一緊,以為剛才和燕以曦的親昵被她看見了,慌張道:“什麽……什麽……”
“你,沒有喝酒,”沈心芳搖搖手指,“阿綽,喝酒了。”沈心芳捧住虞莎莎的臉,揉來捏去:“……莎莎啊,你的臉,怎麽比,比阿綽的還要紅?!”
虛驚一場的虞莎莎:“……”
燕以曦:“我先上樓了,醒酒湯給我留一份。”
虞莎莎好不容易掙開沈心芳的揉搓,說:“喔……”
沈心芳:“你‘喔’什麽嘛‘喔’……你給,我們阿綽,送上去啊!”
燕以曦:“……”
虞莎莎的臉更紅了:“……姨婆!你先休息啦,我去煮湯!”
月亮那麽圓,那麽亮,近得好像觸手可及。
虞莎莎趴在落地窗上,屬于燕以曦的那份醒酒湯早就涼透了。
“對芳姨撒謊駕輕就熟,”燕以曦側頭,從身後咬她的脖頸,“那對我呢?”
虞莎莎站不穩了,身前的玻璃上全是她汗濕的手掌印。
“有沒有對我撒過謊?”
燕以曦的聲息燎燒着神經,虞莎莎吸着氣:“阿綽,別、別咬,疼……”
燕以曦改去抿吻她的耳垂。
虞莎莎:“嗚……”
微涼的秋意裏,相觸的肌膚卻那麽熾熱。
燕以曦抱起虞莎莎,虞莎莎後背貼窗,肩帶滑去臂彎,她意亂情迷地摟住燕以曦的脖子,低頭貼在她唇上:“親親我……”
燕以曦輕喃:“哪裏?”
……
虞莎莎掙紮着調了個淩晨四點的鬧鐘,沈心芳和燕霈都在家,她不敢待到太晚。
“明晚回瀾聲林邸。”燕以曦擡起手,指尖在她背上慢慢爬。
虞莎莎困得快要睜不開眼,她重新鑽進燕以曦懷裏:“好……”
第二天,虞莎莎很早就離開拾光館去書咖上班,湯笛下午來換班,她剛好趕去電影院。
曲蔓挑的影院離S大不遠,節假日的影院總是人滿為患,只是坐在一群小朋友中間看電影,虞莎莎還是忍不住笑了好幾回。
曲蔓給人的感覺一直是成熟而妩媚,原來也有反差這麽大的一面。
“如果兔子最開始選擇了另外那條路,你說她還會遇上狐貍嗎?” 散場後,曲蔓意猶未盡的向虞莎莎提出了一種劇情上的假設。
虞莎莎:“……應該也會遇到吧,他們很有緣。”
曲蔓:“莎莎,你喜歡狐貍還是兔子?”
虞莎莎:“兔子,她好可愛呀。”
說話間她們随着人流走出了影廳,過道上,曲蔓拉住虞莎莎的手:“喜歡兔子的話,這個就送給你啦。”
她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小的兔子玩偶發圈,圈在了虞莎莎的手腕上。
虞莎莎定睛一看,竟然和電影裏的兔子是一模一樣的:“小蔓姐,這個是電影的周邊嗎?”
“是呀,”曲蔓掏出另一個狐貍發圈,圈在自己的手腕上,舉着手向虞莎莎展示,“看電影的儀式感。”
虞莎莎忍住不笑她:“你真的好喜歡這部電影。”
曲蔓:“被你看穿啦,果然喜歡是藏不住的。……嗯?阿綽?”
曲蔓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虞莎莎并沒有反應過來,只是順着曲蔓說話的方向轉過身。
兩三米外,燕以曦停下步子,她身邊站着吳曉曉鏡頭裏另外的那個女人。
虞莎莎腦子裏嗡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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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有兩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