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燕以曦力道不輕, 虞莎莎小貓般微弱地掙紮了幾下:“阿綽,我疼……”
昨晚她也嬌氣地喊疼,燕以曦聯想到虞莎莎沒有回答的那個問題, 所以果然還是撒過謊的。
燕以曦的目光着落在虞莎莎手腕間的那個兔子發圈上, 松開手, 指了指, 面若寒霜:“給我。”
虞莎莎怯怯地:“阿、阿綽,你是不是生、生氣了……”
燕以曦的語氣很不好, 冰冷,飽含怒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轉眼間電梯到了負一層,虞莎莎把發圈從手腕上摘下,燕以曦直接把它丢進了電梯外的垃圾桶裏。
她一路拉着虞莎莎來到車邊:“上車。”
虞莎莎爬上副駕,燕以曦在她身後重重甩上車門。
虞莎莎吓得一顫,手機驀地響了, 沈心芳來電。虞莎莎等到燕以曦也上了車,舉着手機給她看,戰戰兢兢地請示:“姨婆,姨婆的電話,阿綽, 我可以接嗎?”
燕以曦忍耐着:“接。”
到了餐點, 沈心芳問虞莎莎今天回不回拾光館, 虞莎莎轉向車門, 盡量用平常的口吻:“姨婆,我在學校了,就不回了。”
燕以曦的忍耐在虞莎莎的這句話裏全面告罄, 她一把奪過手機,切斷通訊:“還撒謊!你就這麽愛撒謊?”
燕以曦美得鋒利, 動怒時更具侵略性,虞莎莎驚惶地睜大眼,她的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紅了。
燕以曦胸口起伏,她冷嘲着:“撒謊成性,虞莎莎,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
隔絕外界的車內空間,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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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在眼眶裏急速積聚,短暫的安靜後,虞莎莎傷心地說:“我,我知道,知道撒謊不好,可是……可是我能對姨婆說什麽呢?難道說我和你住在一起嗎?我們是什麽關系,我又,又要怎麽和她解釋啊?……我不想騙她的,可是除了撒謊,我也沒有其他辦法……”
燕以曦聽她帶着哭腔說一些窩心話,咽喉好似被無形的枷鎖扼住,一時說不出話來反駁她。但她很快意識到虞莎莎對沈心芳撒不撒謊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虞莎莎對自己撒謊了,并且沒有任何解釋。
“對不起,阿綽,我知道我今天做得不對,不應該私自和小蔓姐約看電影,你,你先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好不好?”虞莎莎眼中滾動着淚珠,拽住燕以曦的衣角。
虞莎莎話聲很軟,語速慢慢,含着淚,道歉也是嗲嗲的,燕以曦看她梨花帶雨,冷冰冰地哼了聲。
虞莎莎吸了吸鼻子:“九月初的時候,小蔓姐送我開學,……那天很熱,她跑前跑後,陪我報道,又陪我找寝室,我過意不去……”
聽虞莎莎說起開學這件事,燕以曦的眉頭又皺到了一起。氣霍明雩非要打賭,害自己不能及時回國,又氣虞莎莎連多一天都等不了。
“她還拜托淩教授幫我留意兼職,我欠她人情,總得想辦法還她……周三那天,姨婆包了餃子,小蔓姐送來學校給我,我就想,想領了薪水請她吃飯的,可是她更想看電影,我就答應了……”
周三,虞莎莎提到這個時間,燕以曦還記得和燕霈的那通電話,芳姨确實要包餃子,如果那天沒有陪金小輝去劇組,而是回了拾光館,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的這件事發生?
燕以曦心裏又悶又堵,曲蔓每一個接近虞莎莎的機會,好像都是自己意外造成的。
虞莎莎潮濕的眼睛可憐兮兮地注視着燕以曦:“現在小蔓姐的人情還了,這種事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我也絕對不撒謊了。……對不起,阿綽,我以後都聽話的,不會再惹你生氣,你信我好不好?”
她說着,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燕以曦:“你不聽話,我讓你辭掉那份工作,你是怎麽做的?”
虞莎莎焦急道:“我辭了,等過了假期就……”
燕以曦:“誰等?我嗎?”
虞莎莎:“我不去了。”
說完,也不管燕以曦是否願意,虞莎莎往前抱住她,抱得緊緊的,濕潤的面龐貼在她脖頸間,嗓子都急啞了:“阿綽,你對我來說最重要最重要,我很害怕,怕你生氣,怕你不要我,我會乖的,真的,嗚……”
虞莎莎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做的每一個舉動,流的每一顆眼淚,都凝聚成一把小小的熨鬥,熨燙燕以曦皺巴巴的心情。
燕以曦不表态,虞莎莎不知道是乞求還是撒嬌,蹭着她碎碎念:“求求你,求求你了,原諒我吧……”
她軟絨絨的發頂不停蹭着下巴,燕以曦覺得癢,面色不由柔和了幾分,語氣卻還是拒人于千裏:“夠了。”
虞莎莎仰頭:“那你原諒我了嗎?”
這時金小輝打電話過來,燕以曦推開虞莎莎:“坐好。”
金小輝問她人究竟去哪了,電影還看不看,燕以曦說:“就來。”
虞莎莎去擦眼淚,眼底閃過失望。
“安全帶。”燕以曦也沒有任何解釋,只說:“我先送你回去。”
虞莎莎心神不寧地去系安全帶:“……等一下,阿綽,我的包包還在甜品店。”
燕以曦發動車子。
虞莎莎扒住她的胳膊:“裏面有我的專業書……”
正說着,和金小輝一樣,久等不來人的曲蔓也撥了電話找過來。
虞莎莎沒敢接,只央求燕以曦:“阿綽,我的書……”
燕以曦松開方向盤:“我去取。”
“那我請小蔓姐把,把包包寄存在服務臺吧……”虞莎莎拉着燕以曦的手不讓她去,越說越小聲,“要是小蔓姐問我去哪了,我就說,說室友找我有急事,我先、先回學校了,等等再去服務臺拿包……”
燕以曦:“……”
剛剛才保證不再撒謊,這麽快就出爾反爾,虞莎莎自己也覺得很過分。她怕燕以曦又發火,一邊觀察燕以曦的反應,一邊膽戰心驚地找補:“我就再、再撒最後一次謊,……可以嗎?”
對曲蔓撒謊?
“可以。”燕以曦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燕以曦把虞莎莎送回了瀾聲林邸,之後折回影院,金小輝就要和廖薇一起出國散心,看完電影,她又請他們吃了晚餐,算作踐行。
結束後,燕以曦到家的時間并不算晚,虞莎莎卻已經趴在沙發上睡着了。
虞莎莎自己的衣服都在學校,身上的家居服是燕以曦準備的,袖口繡了只肥嘟嘟的小羊。長發貼着柔嫩的臉頰,輕暗的燈光下,她身形嬌小,輪廓柔和。
燕以曦想喚醒她去房間睡,走近了才發現她的手邊是翻到一半的自己在W市拍的那本宣傳冊。
燕以曦看着她,眼神逐漸變得柔軟,末了彎下腰,輕手輕腳把虞莎莎抱回了房間。
“阿綽……”虞莎莎呓語。
燕以曦以為她醒了,低頭去看,虞莎莎卻仍是閉着眼睛,眉間緊蹙,又喃喃着:“別走……”
有濕意沁濕她的睫毛,虞莎莎在睡夢裏哭。
夢見什麽了?
燕以曦小心地把她放在床上,還是因為下午的事情在害怕?
虞莎莎小小聲抽泣着,燕以曦輕撫她的背:“沒走,回來了。”
在燕以曦的輕哄下,虞莎莎變得安靜,在她懷裏睡安穩了。
隔日,虞莎莎沒有去書咖工作,待在瀾聲林邸,一直緊張兮兮地關注着燕以曦。
燕以曦早上沖淋她遞浴巾,燕以曦坐在梳妝臺她拿着風筒給她吹發,燕以曦去廚房,她已經把早餐都準備好了。
燕以曦轉身往餐廳走,虞莎莎端着托盤跟在她身後,燕以曦悄悄揚了揚唇角。
吃過早餐,燕以曦坐去露臺看畢業大戲的劇本,沒過多久,虞莎莎又窸窸窣窣給她捧去一大堆零食。
燕以曦從劇本上擡眼,目光定在虞莎莎臉上。
早晨的清風吹拂着虞莎莎的發絲,她戴了個素圈發箍,露出光潔圓潤的額頭與小小的美人尖。
“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虞莎莎把零食擺在小桌子上,表情顯得有些局促。
“有話想說?”燕以曦放下劇本,不動聲色地看着她。
虞莎莎磨磨蹭蹭地移去燕以曦身旁,曲着腿,試探着趴去燕以曦膝蓋,仰起布滿愁容的面龐:“……阿綽,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她的眼睛眨啊眨的,和等着被主人愛撫的小寵物一樣,燕以曦把她拉坐在自己腿上,紅唇微啓:“怎麽樣是還在生氣,怎麽樣是不生氣?”
“還在生氣就是不、不理我,”虞莎莎支支吾吾,“不生氣了就是……就是你親親我……”
燕以曦:“……”
燕以曦拿劇本輕拍虞莎莎的臉:“得寸進尺。”
虞莎莎圈住燕以曦的腰,貼在她胸口,燕以曦就懷抱着她,翻開劇本繼續看。
虞莎莎陪着她一起看,看了兩頁,她伸出手指,小心地點了點劇本上被劃了色的人物臺詞:“阿綽,這個是你要扮演的角色嗎?”
燕以曦:“嗯。”
虞莎莎:“好多臺詞要背喔……”
說着,她又仰起臉看燕以曦:“等到你們演出的時候,我可以去看嗎?”
對視間,燕以曦低頭,輕輕吻在她額心。
扶欄下,被燕以曦從拾光館帶來,從水培改成土培,精心養在花盆裏的那半截胡蘿蔔,正在微風中愉悅地舒展着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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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喜歡成熟溫柔攻可戳專欄裏《她屬于我》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