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鹹魚二十六天
026：
系統：“……”
啊這……
系統呆滞了。
它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情況。
大反派不知道面前的人是桑洛, 還反請她幫忙殺她自己。
這簡直就是在桑洛的雷區上蹦迪嘛。
然後桑洛呢，二話不說就動手。
動手就動手，還那麽狠, 直接把大反派的臉給踩進淤泥了啊。
像這種精神不正常的大反派被這樣對待，他能忍？
系統開始害怕了：“宿主, 咱有話好好說……”
桑洛：“你的大反派都要雇兇殺我了, 還和他好好說？”
系統：“……”
不是，什麽叫“我的大反派”？？？
以及，“雇兇殺人”的這個計劃不是還沒開始就泡湯了嗎。
那個“兇”還是你自己來着。
但顯然它的宿主不這麽想。
系統愁啊。
雙方這要是打起來可怎麽辦。
它奢侈的在心裏祈禱：千萬千萬不要打起來！
同時也掠過一個疑問：
大反派被宿主歘一槍管給砸地上，這麽弱的嗎？
不對, 人家屬于重傷初愈。
現在肯定是殘血狀态。
實力估計不足全盛時期一成。
要不然也不用“雇兇殺人”, 他直接自己找上門動手。
而它家宿主也不是其他随随便便的異能者。
它又掃不出大反派的數據, 不知道他的真實實力。
也就是說, 刨除大反派，如今全球實力最強的就是桑洛。
殘血狀态的大反派對上滿血狀态的宿主……
出現這樣的結果, 再正常不過。
這麽說來, 肯定是打不起來了。
系統忽然又覺得打不起來更可怕。
大反派這心裏不知氣成什麽樣了。
代入一下大反派——
它瞬間哆嗦了下。
完犢子。
這梁子徹徹底底地結下了。
一旦大反派恢複，那……？
系統驚恐地發現。
要想避免以後出現意外, 以絕後患的辦法好像只有幹淨利落地幹掉大反派。
否則想要化解雙方恩怨, 除非桑洛退一步。
……這可能嗎？
桑洛的手指摳在扳機上。
只需輕輕一壓，子彈就會從槍口脫出鑽入季從無的腦袋。
感知金系異能波動來自密林, 她立刻判斷出來自于棺材的某位——系統尖叫着讓她救的那位終極反派。
桑洛這人吧, 脾氣不好。
還有個習慣, 不喜歡別人稱什麽終極反派。
好牛逼的樣子。
偏偏系統一口一個。
還要她救人。
看在覺醒異能的份上，她随手一救。
對方要是老老實實, 按照便簽上所寫那樣, 找上門來報答救命之恩, 當個仆人之類。
桑洛不介意收下。
反正對她來說，人只分兩種。
有用和沒有。
所以，當從棺材裏出來沒弄清情況的季從無，以報名的方式企圖雇傭招聘者——也就是桑洛本人——來殺她自己時，桑洛毫不猶豫地動手。
之所以沒有立刻摳動扳機。
不是心軟。
而是對方在書裏的地位不亞于男女主，殺了他世界多半會崩潰。
這要是在建立城堡之前，她會毫不猶豫地摳動扳機，世界崩潰不崩潰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關鍵她從下午一直忙碌到現在，就為了把城堡建起來。
一子彈了結季從無的性命，世界崩潰。
她這麽久的辛苦不就白費了？
桑洛做事随心所欲。
然而一旦她在意某件事，膽敢有誰做出有弊于這件事的行為。
她不僅會斤斤計較，甚至會連本帶利地還回來——做出一些別人完全預料不到也想象不出的應對。
正是這個原因，桑洛才不得不按捺住殺意。
人殺不了，于她來說，可太憋屈了。
她心情不好，自然會讓別人心情更不好。
桑洛移動槍口，對準季從無的肩膀。
砰——
槍聲在寂靜的密林中産生空蕩回響。
和槍聲一并響起的還有系統的尖叫。
它跟中了病毒一樣數據紊亂，要是有人的身體，它現在肯定全身狂冒冷汗——
她居然真的開槍了啊啊啊啊啊
桑洛：“閉嘴。”
系統閉不了！
人的腦殼再硬也擋不住子彈零距離地穿入，季從無的腦袋只會像從高樓摔碎的西瓜一樣。
他命就算再硬，反派光環再強，也不可能……等等，她開槍瞄準的不是腦袋？
系統的尖叫戛然而止。
它幹巴巴瞪着季從無的肩膀，劇烈跳動的小心髒緩緩落了回去。
是肩膀啊。
那沒事。
這個位置普通人中彈都不一定有事，何況季從無。
它長長地松了口氣。
竟然生出一種“我的宿主是個好人，她會心軟”的慶幸。
桑洛忽道：“不對勁。”
系統：“……啊？”
桑洛：“手感不對。”
系統：“？？？”
你開槍打人家肩膀，還說手感不對？
是不是因為肩膀沒有腦殼硬，你打得不爽啊。
下一秒，桑洛又打了一槍。
系統一愣。
它猛地明白宿主說“不對勁”的點在哪裏。
季從無被砸倒後到現在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這也能解釋——身為大反派輕松被砸，太沒面子，不好意思出聲。
但是，他的身體一點沒動彈。
人的身體被踩在地面，哪怕再平靜，那一槍打中肩膀必定會帶動身體微震。
這是本能反應。
可桑洛槍下的季從無仿佛木頭一樣。
子彈鑽進身體炸開的小範圍傷口卻沒有絲毫血跡溢出，甚至也不是血肉，而是——
木屑！
木屑？！
系統仔細一看。
真的是木屑。
也就是說，桑洛腳下踩着的季從無，其實是個木頭人？？？
桑洛一腳踹翻“季從無”。
果然是一張僵硬的木頭臉，被污泥沾滿，嘴角卻詭異地咧得很開，像是在無聲嘲笑。
“……”
桑洛緩緩擡頭。
那一瞬間，她漫不經心的氣質變了。
系統結結實實地哆嗦了兩下。
地上的木頭人被無形的空間力量切割成無數碎片，散落得到處都是。
桑洛沒有持槍的那只手微擡。
天穹上方懸挂的兩行字扭曲彙聚成嬰兒手臂粗的閃電，徑直落下，乖巧地繞在她周身。
寒涼的空氣泛着麻意——那是雷電賦予的。
指尖掠過，閃電直沖某處空白區域。
異常波動傳來。
系統這才發現那裏的區域是扭曲的。
可它剛才居然沒有掃描出來。
季從無的身形慢慢浮現，他全身被刺目的閃電包圍。
系統看到他在吸收！
是了，季從無是能吸收雷電之力的。
——桑洛覺醒時身體差點被多餘的雷電之力繃壞，她都不願意給季從無。
那她這個舉動是……？
它聽到桑洛一聲輕笑。
季從無身體一僵。
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瘦削的身體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身體理應吞噬掉這團閃電，化作滋養他的能量。
然而閃電裏添了某些其他東西——！
季從無不得不把這團閃電強行逼出體外。
揮向後方，一大片樹木遭到從天而降的橫禍，焦黑斷裂。
他墨黑的瞳孔漠然地望着桑洛，就在系統以為他會說點什麽時，季從無手中同樣出現一把槍。
它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的情況下，子彈脫膛而出，旋轉着直奔桑洛面門。
系統：！！！
能憑空拿出東西，季從無同時也是空間系？！
季從無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憤怒的情緒。
這一次卻真切感受到了。
他如同旁觀者一樣剖析這股憤怒情緒。
得出答案：
——這股憤怒摻雜了被戲耍、被冒犯、被羞辱的氣惱，和他對自己眼睛與判斷力産生懷疑的尴尬。
季從無從被醫生宣布他擁有反社會人格和邊緣性人格障礙時，世界在他面前就是荒蕪和灰暗的。
他受重傷躺在棺材裏，原是為了療傷。
并且當時他把棺材沉入地底。
以免被喪屍或怪物發現。
然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裝着季從無的棺材從地底下跑了出去。
——或許因為地下氧氣有限，他在昏迷中，身體因吸收不到更多氧氣而做出本能反應。
所以棺材在他無意識地操控中破土而出。
果然，更多的氧氣從棺蓋移開的那條縫隙中鑽進來。
豈料有人把那條縫隙給嚴嚴實實蓋上了。
季從無又因傷勢過重，無能為力。
他的傷除了身體，還有精神。
導致他本來不好的身體雪上加霜。
他自己的傷沒能威脅到生命，這個操作等于直接是斷了他的後路。
但凡他當時還有一丁點力氣，其後面結果都不一樣。
可惜沒有。
他甚至連兇手的樣子都沒看到。
以上還能忍。
畢竟後面棺蓋打開了。
直到被厚厚水團牢牢包裹住，連口鼻都沒露時，他實在忍不了了。
偏偏他的意識還無法自主控制身體，只能等。
可保持這樣的姿勢等下去，過不了多久，他遲早得去見閻王。
季從無不得不費勁想辦法從水團裏提出微弱氧氣供自己呼吸。
否則身為反人類，最終落得如此地步，可謂贻笑大方。
到最後總算能操控身體，他終于可以從棺材裏出來。
一只怪物遞給他一張便簽。
上面寫着龍飛鳳舞的一行字，點名讓他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作為仆。
落款是個很像女人的名字。
幾次三番害他只剩一口氣，卻反被她說成她在救他，還要他報救命之恩。
臉大如盤。
季從無氣笑了。
如果沒有她從中作梗，他早好了。
就是這個時候，雷聲滾動，天際字幕高懸。
季從無盯站着看了會兒，有了主意。
他不打算親自對留下便簽的人動手。
一來不想動。
二來，已經被他定義成死人的人，不值得他過多在意。
只是沒想到，一切出乎他的意料。
……
飛速旋轉的子彈被水幕擋下。
好似預料到，緊接着子彈分裂成無數牛毛細針，以強悍的力量蠻橫穿過水幕，連帶着水幕也被攪散——
系統驚呼。
它感知到了。
季從無的異能等級最低也是S！
宿主就算用空間封鎖也擋不……诶？？？
——那些針全部凝滞在半空，一根也沒落下。
擋、擋住了？
它感覺到桑洛空間系的力量在飛速暴增。
幾乎眨眼間升級到了S。
桑洛淡淡：“誰還不是個S了？”
系統：“！！！”
她居然把水系雷電系的能量全轉到空間系了！
伴随她的微笑，季從無身側的空間突然扭曲着“張開嘴”，一口将他吞了進去。
隐約可以看到他似乎在掙紮。
最終……掙出來兩只鞋。
啪嗒落在地面，顯得這片密林愈發安靜。
？？？
系統目瞪口呆。
同樣是S，它家宿主的S為什麽比大反派的更牛批？！
這不科學！
桑洛輕吸了口氣，垂在身側的手指細微顫抖。
系統看出她非常疲憊。
饒是如此，她也從指尖擠出一小縷雷電，對着地上的鞋噼裏啪啦狂抽。
“……”
系統小心翼翼問其意。
桑洛紅唇微啓，雲淡風輕地扔出兩個字——
“鞭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