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鹹魚三十八天

038:

季從無嘴角勾起噬血的陰涼弧度。

【七十二變走天下】生效的瞬間。

桑洛消失在了他眼前。

沖.鋒.槍落地。

沒等他看清她變小到什麽程度。

下一秒

桑洛又回來了。

季從無:“???”

【能力運作成功。】

【持續時間一秒。】

成功了。

好像又沒有成功。

季從無:“…………”

他幽暗的瞳孔中掠過錯愕。

緊接着他被狠狠掼在地上, 手背傳來被踩碾的痛意,讓他嘴角的那一縷笑意說不出的諷刺和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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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洛涼鞋尖細的高跟踩在季從無手背。

她用力碾壓,力氣大得似乎要将他的手直接貫穿。

男人臉色愈發蒼白。

桑洛彎腰撿起槍, 一管子抽在季從無臉上。

下手沒有絲毫留情。

“啪”的一聲。

他的臉瞬間紅腫一片,頭也順着這股力量重重砸在甲板上。

季從無眼前發黑,喉嚨裏無意識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

桑洛松開踩住他手的腳。

男人腰腹用力,掙紮着站起來。

非人瞳孔中的血色愈發深邃。

他剛爬起來。

桑洛一管子把他抽倒。

爬起來, 再抽。

如此數次。

季從無:“……”

他不動了, 就那樣冷冷地看着她, 好似要将她的模樣刻進骨血裏。

他的身體開始自愈。

桑洛先前傾洩在他體內的子彈盡數擠出, 被槍管抽得鼻青臉中的五官同樣在恢複。

力量也在一點一點重新注入沉重的四肢。

然而對方似乎知道他在等待時機。

桑洛撿起傷到她手指的刀。

一刀捅進他肋骨間隙, 握着刀柄的白皙手指輕輕一擰, 刀身在血肉裏旋轉。

“……”

男人身體痛得痙攣。

刀從血肉裏抽出,緊接着又朝他後腰一捅。

跟戳西瓜似的。

她連戳了好幾下。

圍觀的人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腰。

“傷我兩根手指, 我捅你幾刀, 夠仁慈吧?”

桑洛輕聲細語地說, 語氣溫柔。

男人直接閉上了眼睛。

好似認命了,随便她。

圍觀衆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系統也是一聲不吭。

它看到了宿主的怒氣值前所未有的高。

雖然她表面上看不出來。

剛才, 大反派不知道對她用了什麽能力。

她整個人一下子變小了。

幾乎只有螞蟻大小。

幸好宿主馬上恢複了。

想想就可怕。

如果宿主沒有恢複, 只有螞蟻大小的她, 異能再強又有什麽用。

根本發出不其該有的威力。

更別提還會受到大反派的擺布。

大反派不愧是大反派。

明明虛弱至極,在大家能力和異能都失效的情況下,還能露這麽一手。

系統很清楚。

現在雙方已然是結下死仇。

看大反派這情況, 只要還活着, 肯定會想方設法找桑洛報仇。

簡直沒完沒了。

要不幹脆讓宿主直接了結他算了。

系統被自己閃過的這個念頭吓了一跳。

——它居然想慫恿宿主殺了大反派!

大反派一副了無生氣的樣子, 似乎讓宿主失去了興趣。

季從無感覺到冰涼的手指落在後背, 緩緩下移。

劇痛襲來。

他對身體的感應消失——桑洛切斷了他的脊梁骨。

桑洛起身。

把槍還給陳又雙:“謝了。”

陳又雙莫名其妙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條件反射:“不客氣,你用。”

魚人怪還沒徹底死亡,他們還在這個奇異空間。

槍在她手上,好像比在自己手中有用。

桑洛看她一眼,旋即指了指她挂在腰側的一圈繩子:“借用一下。”

陳又雙連忙取下遞過去。

桑洛朝光頭偏了偏:“綁起來。”

這個“綁起來”的對象不需要點明就知道是誰,

光頭立刻接過繩子,二話不說把只剩一口氣的大反派給掄起來開始綁。

綁的時候他手都在抖。

懷疑聞升是不是騙了他們。

這人真的是S級風系?

怎麽在他主人手下弱得一批。

完全是被按着暴打嘛。

轉念一琢磨。

自己想岔了。

不是此人弱,是他這位主人太強。

“我來幫你。”聞升湊過來。

論起震驚,在場的人誰都比不過他。

他親眼目睹過此人入侵洛神堡時的氣勢,對方給他的威脅感不亞于桑洛。

尤其他還直接撕碎自己融合了胡靈靈的意識。

然而,這麽一個在他看來和桑洛應該勢均力敵的強者,卻在桑洛手中慘敗。

是他高估了此人的實力。

還是低估了桑洛的實力?

兩人的戰鬥,聞升看得很仔細。

桑洛确實能使出異能,不過應該是沒有恢複多少——否則不至于全程和入侵者近戰。

至于入侵者,他和桑洛的情況大概差不多。

桑洛消失的那一瞬間,他猜測是入侵者對桑洛使用了某種能力。

轉眼桑洛重新出現。

可見能力對桑洛失效,或者被桑洛破解。

總之,不論是什麽原因。

桑洛非常強。

這是毫無異議的結論。

看來,自己選擇謹慎接近桑洛,是做得非常正确的決定。

在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不宜對桑洛動手。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桑洛似乎不打算殺了入侵者。

這讓聞升有些遺憾。

既然她不出手。

那就換他出手。

光頭對他獻殷勤的行為很不爽,直接拒絕:“不用。”

幹嘛?

搶他活?

看出主人厲害,想抱主人大腿?

光頭從鼻腔裏噴出一道氣息,橫了聞升一眼。

聞升:“……”

一個B級竟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光頭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列入死亡名單。

格開想搶他活的聞升,三下五除二将季從無綁了個結結實實。

反正看主人的意思,只要留一口氣在就行。

聞升擔心表現太過熱情會引起桑洛懷疑,只得後退,暫時放棄。

見桑洛的手指沾血,意識到這是個掙好感的機會。

他上前一步,剛要表露關心,顧青川扶着桑洛坐回按摩椅,從外衣口袋中取出一張手帕,半跪着替桑洛處理傷口。

“我這兒有藥。”陳又雙從腰包裏取出繃帶和一些藥品。

慢了一步的聞升再往裏擠就顯得不太合适了。

他眼神陰沉一秒,旋即恢複正常,将自己定位成可以相互合作的夥伴:

“桑小姐,魚人怪到現在還沒出現,我想它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桑洛眉心微動。

——被手指間傷口疼的。

她淡淡道:“你有什麽高見?”

聞升一臉謙虛地忙說不敢。

“魚人怪多半已經被你打怕了,不會輕易現身。而這是它的領域,我們受它限制,無法使用異能和天賦能力,我傾向于它現在在暗中觀察我們。”

他侃侃而談:

“玩游戲只是它說的借口,沒有怪物會放棄到嘴的食物,它的目的是借由玩游戲來享受獵物的掙紮,以此供它取樂。等我們想方設法以為能逃生時,它再出現欣賞我們絕望的表情,将我們一網打盡。”

聞升停頓,觀察桑洛。

後者沒什麽反應。

倒是陳又雙認同他說的,皺眉問:“不錯,那你說該怎麽辦?”

“關鍵在于領域,”聞升說,“只要破了魚人怪的領域,我們的異能恢複,它再怎麽也蹦達不起來。”

陳又雙:“你知道破除領域的方法?”

聞升神色一滞。

他要知道還能在這兒杵着?

沒人知道怪物還擁有領域的能力。

他之前遇到過最詭異的怪物在他手裏也沒堅持太久。

在聞升看來,他的精神系異讓他的實力絕對排在前位。

殺人于無形。

他完全可以在末世橫着走。

卻沒想到接連栽跟頭,最後落入怪物的領域失去異能。

“我不知道。”聞升掩飾好不爽,說,“但我知道還有另一種方法,找出魚人怪的位置,将它徹底擊殺。它一死,領域自然不攻而破。”

他目光望向桑洛,不動聲色地恭維着她:

“桑小姐一定也是想到這一點,才擊殺魚人怪,只可惜它在領域裏能不斷複活,如今更是躲了起來。”

女人嘛,就喜歡聽好聽的。

而桑洛這種,更是翹楚。

順着她,恭維她,誇贊她,崇拜她,以她為中心。

不怕得不到她的好感。

陳又雙差點翻白眼。

這說的不是廢話嗎?

蠢貨都知道殺了魚人怪,領域不攻自破。

她還以為這個人會說點用的。

隐在領域外的魚人怪聽到聞升說它被桑洛打怕所以不敢現身,氣得渾身都抖了起來。

它會怕那個女人類?

會怕自己的獵物???

“粉紅娘娘,你怎麽搞的,這麽久了還沒收拾完幾只獵物。”

一只有着正常人類男性頭顱和軀幹、下半身卻是八條螃蟹腿的怪物橫着走過來,速度極快。

它帶着明顯的嘲笑:

“你要是不行,就把他們轉給我,我幫你收拾。”

緊接着又有一只怪物出現,依舊是人類的身體。

肩膀往上延伸出三條細細脖子,連接着一顆與海膽相似的黑色頭顱。

它發出渾厚的聲音:“粉紅娘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笑納。”

魚人怪魚臉陰沉,惱怒道:“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麽主意,滾!”

螃蟹怪“啧”了一聲:“我們看你收拾不了,好心過來幫你忙,咋還生氣了呢。”

海膽怪呵呵笑了笑,關切地問:“你怎麽變矮這麽多?獵物裏有棘手的傷了你?粉紅娘娘,我們是鄰居,本就該互幫互助。”

魚人怪氣得粉紅的身體變成血紅。

說得好聽是來幫它忙的。

分明是來搶它獵物的。

海城本土的獵物幾乎已經沒有了。

但總歸會出現一些過路的。

強大的幾只怪物互相約定,獵物出現在誰的區域,默認是誰的,其他誰也不能搶。

魚人怪體積在這幾只怪物中最小,身體也是最脆的。

它其實本身實力算不上多強。

為什麽能和它們平起平坐,甚至每次獵到的獵物最多?

因為它有領域。

一旦進入它的領域,誰都不是它對手,只能任由它宰割。

其他怪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羨慕極了。

尤其與她相鄰的螃蟹怪和海膽怪。

經常看到魚人怪吃香的喝辣的,它倆卻只能幹看着,聞着味兒都快饞哭了。

不過今天,兩只怪物敏銳發現魚人怪情況不對。

它身體變小一大截,氣息也微弱了許多。

明顯受了不小的傷。

趁火打劫是怪物的美好品德之一。

此時不找上門,更待何時?

魚人怪正是知道它們打的什麽主意,才如此暴怒。

在領域裏受了氣,領域外還要受氣。

憤怒之下,它差點把兩只怪物拉入領域。

關鍵時刻,理智回歸。

怪物們之間有條令:互相不得厮殺。

把它們拉入領域,不動它們,它們自然會立刻朝它的獵物動手。

不就相當于拱手把獵物相讓。

所以絕對不能将它們放進領域。

魚人怪按捺住怒火。

準備開始啓動讓獵物們“好好玩”的游戲。

之所以先前沒啓動,都怪那該死的女人類,氣得它一心只想殺了她。

以至于忘了可以用它早先設計好的游戲,慢慢玩死她。

它連續被桑洛殺了兩次,複活也需要時間。

現在準備好了,可以開啓游戲了。

盡管憤怒聞升所言,但魚人怪确确實實不打算再進領域。

絕不是怕了那個女人類!

它在領域外,裏面的獵物永遠不可能發現它的蹤跡。

只要它不放他們離開,他們也絕無離開的可能。

愚蠢的人類。

你終究要為你的無知付出慘痛代價。

魚人怪準備的游戲叫“躲貓貓”,規則是幾個人中選出一個獵物,剩下的都是“貓貓”。

這些“貓貓”必須去找獵物,剝奪獵物的血肉,直到最後把獵物“剝”得一幹二淨。

如果這些“貓貓”不遵守拒絕的話,TA自己就會遭受反噬。

所以,這個游戲就是讓獵物互相殘殺。

為了活命為了逃生。

魚人怪當然指定桑洛當獵物。

她沒辦法一口一口将她吃掉,那就讓她的那些人類同伴代替它,一點點活剝了她。

螃蟹怪和海膽怪發現魚人怪無視了它們。

兩只對視一眼,無聲無息互相交流。

然後左右夾擊,朝魚人怪靠近。

它們還沒靠近呢。

忽聽魚人怪張嘴發出凄厲慘叫。

那聲音尖利得能撕碎空間,兩只怪物駭得不輕,不約而同停下腳步,疑惑地望向慘叫不止的魚人怪。

下一秒。

魚人怪的領域破了。

好似一張透明的玻璃罩被打碎。

通仙橋上。

桑洛等人憑空出現。

對兩只久不聞肉味的怪物來說,獵物出現的瞬間,香甜的血肉味道勾得它們已經不住往外流哈喇子。

……等等。

粉紅娘娘情況太詭異了。

它們一邊吸溜吸溜,一邊謹慎地盯着獵物,沒有立刻動手。

事實上領域內的衆人也沒反應過來領域怎麽破的。

陳又雙還在心裏腹诽聞升盡說些沒用的,打算問問桑洛的意見。

盡管她還不認識這個女孩,卻莫名覺得對方靠譜。

大概得歸功于她表現出來的戰鬥力。

可還沒等她問,眼前的畫面猛地變了,耳邊盡是魚人怪瘋狂的尖叫。

就……很茫然,也賊懵逼。

桑洛要是知道破掉領域的方法,為什麽等到現在才動手?

系統“哇”了一聲:“宿主,你怎麽做到的?”

它壓根沒看到桑洛出手。

但除了桑洛,還能是誰?

桑洛目光望向倒在地上慘叫不止的魚人怪。

片刻後,眼中有淡淡笑意浮現。

魚人怪停止慘叫。

一只迷你詭影妖蝶從它眼眶裏鑽出來,落地變大,漸變的翅膀華麗展開。

蝶美麗長長的口器不住點在地上,yue得不行。

它喜食人腦。

自從成了魔鬼桑的坐騎後,被迫吃素。

從一開始的生無可戀,到現在習慣。

詭影妖蝶最不喜歡怪物的腦子。

是臭的。

寧子秋讓它到海城找桑洛送情報,它中途看熱鬧耽擱不少時間。

總之一邊摸魚一邊趕路,終于飛到海城上空。

剛進去,啪一下給摔地上,把它摔懵了。

它居然無法在海城飛行!

詭影嬌蝶試了幾下還是沒辦法飛起來,剛想就此擺爛,靈機一動,變小再試。

等變小後,它能飛了。

無法擺爛的它只好根據對契約主人的感應,飛着去找桑洛。

它來到通仙橋。

感應到魔鬼桑的氣息就在這兒,奇怪的是找不到她的人。

倒是在魚人怪身上捕捉到魔鬼桑的氣息。

随後又聽另外兩只說什麽獵物,它頓時反應過來。

找不到魔鬼桑估計和魚人怪有關。

甭管什麽情況,幹掉魚人怪肯定沒毛病。

詭影妖蝶本就是偷襲的好手,二話不說,直接鑽進魚人怪腦子裏。

……

完全不知道自己立了大功的詭影妖蝶看到桑洛,邊yue邊過去:

“就上次把我埋土裏的那個變态闖家裏來了!狗日的他來找你報仇,見你不在,就把胡大廚給抓了,你……”

它說着說着,猩紅的複眼瞥到五花大綁的季從無,聲音戛然而止。

“主人您真牛批。”它咂巴了下臭哄哄的口器,谄媚地說,“我能吃掉這變态嗎?”

陳又雙在展開翅膀足有四五米大的詭影妖蝶走過來、而桑洛毫無反應時,她渾身肌肉緊繃,脫口而出:“小心!”

當即就要使用出了領域便恢複的異能攻擊。

還沒來得及,聽到女孩吐出兩個字:“不能。”

陳又雙:“……?”

這兩個字好像是對詭影妖蝶說的。

正當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時,除了翅膀外、長得恐怖怪異的詭影妖蝶似乎失落地垂下口器,然後收攏翅膀,溫順地趴在桑洛腳跟前。

陳又雙:“???”

她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是不是出幻覺了。

這是怪物詭影妖蝶!

不是阿貓阿狗喂。

魚人怪奄奄一息。

它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在海城當了這麽久霸主的它,毫無預兆地栽在一只詭影妖蝶手中。

“救……我……”它朝螃蟹怪和海膽怪發出求救信號。

兩只怪物:救是不可能救的,不過獵物也是不能放過的。

毫無預兆的情況突生——

它們猩紅的眼珠子在眼眶裏骨碌碌瘋狂打轉,接着互相厮殺起來。

聞升沒打算在桑洛面前隐藏異能。

“多虧桑小姐才能脫離領域,這兩只怪物就不勞桑小姐辛苦了。”

兩只怪物互相下死手,并在聞升的控制下遠離通仙橋。

魚人怪見狀,瞪大魚眼,頗有些死不瞑目的氣勢。

意識徹底消散的剎那,它發出了一道信息。

陳又雙瞳孔一縮。

這個男人的異能好詭異,沒看他做什麽兩只怪物卻互相打起來。

聞升餘光掠過她,想起在領域裏對方下他的面子。

他直接往陳又雙腦海裏種了個精神印記。

桑洛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在他身上停留片刻。

聞升以為她要說什麽,卻見她又一次無視他,徑直走到季從無跟前。

“我的人呢。”她踹醒季從無。

男人眼皮一掀,又閉上了。

“不說是吧。”

桑洛冷笑,取出一把西瓜刀,扔給顧青川,輕柔吩咐:

“剁他小叽叽。”

季從無:“!?”

他猛地睜開眼睛,生動形象地表演了什麽叫——

垂死病中驚坐起,否則太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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