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謂樂極生悲,我想說的大概就是我這一類的人吧。

好不容易從一百伍拾斤減到玖拾八斤,身材凹凸有致。

海邊同學聯誼會的的一場偶遇,讓曾經為了美色棄我而去的前男友望着我火辣的身材暗自流了一地的口水。就當我心底暗爽,決定化身美人魚暢游大海,把勾引發揮的更徹底時,一個浪頭打來,不知怎的,我就被沖出了海邊的安全線……..

嗚呼,誰能告訴我,這是哪裏?這個身上堆了一堆肥肉的人是誰?為什麽我掐來掐去,疼的是我自己。托穿越劇的福,我很快猜中了自己的處境。天呀,救命啊,為什麽人家不是穿成美女,至少也是小家碧玉,姿色秀麗,到我這兒就成了肥婆版的。嗚嗚嗚…………………,我抗議………………………….,我要求身穿!!!!!!!

看着光禿的河岸,我十分懷疑是不是這具身體的本尊太胖,十分不受人待見,被別人捂在河裏淹死的。要不然,為什麽我醒來的時候,是臉朝水面,腳朝岸的呢?後腦勺很痛,用手一摸,哇,好大一個包,要是能吃就好了,肚子好餓。

沒有鏡子,我看不見自己的樣子,流動的河水也照不出自己的影子。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這具身體很胖,比減肥以前的我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每挪一步,都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身上的肉在顫動,如同跳舞,腳下卻是實打實的一步一個腳印。如果你一定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一下我現在的樣子,我唯一能想到畫面只有一個-----------------相撲手,如果一定要加上一個形容詞,那就是上場前喜歡抖三抖的相撲手。我悲涼的嘆了口氣,我的人生為什麽這麽多悲劇呢?

我想想別人穿越時,都有一個窩做為栖身之地,要麽雕梁畫棟,要麽片瓦遮頭,我在這寂寞的河岸邊,怎麽想都覺的不對,以明顯穿着古裝,還能吃成這種體形的人來說,家境絕對不會差到哪裏去。因為缺吃少穿的窮苦人家養不出胖子。我運了運氣,扯開了嗓子嘶吼“有沒有誰家丢了人的,我在這裏。”

撲愣愣,遠處驚起了幾只飛鳥。撲通撲通,驚跑了幾只蹲在岸邊談情的青蛙。

我自己也受了點驚吓,這嗓子有點沙啞,沒有我以前聲音的甜美,也沒有通常女子應有的溫婉。我擡頭望天,不是說上帝對你關了一扇門,就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的麽?我現在要身材沒身材,要聲音沒聲音,連個聽到我喊,願意來撿我的人都沒有,上帝呀,親,你老人家為我開的那扇窗到底開在哪兒了?給點提示行不?

等不到別人來撿我,我就只能自己找有人的地方,看看有沒有誰認識我,最好能

找到這尊身體的老巢。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裝失憶比解決溫飽要容易的多。

不知道這具身體遇到了什麽禍事,竟然就這樣一命嗚呼,也不知道究竟是她倒黴還是我點背?檢查了全身上下,連一件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都沒有,不是說古代的女子都有頭飾的麽,為什麽我的頭上除了飄散在水面的長發,連一件頭鈽也沒有呢,不說弄個金簪,好歹也留只銀釵耳環什麽的,讓我當了好去買個包子吃呀。咕嚕嚕,肚子又叫喚了。

我沿着這條人流量大的街已轉了三個來回了,眼看天色已暗,雖不停的有人朝我指指點點,可就是沒人來認領我,我也試着抓住兩個過路的,問他們是否認得我,他們都一臉驚恐的跑開了,遠遠的還罵上一句“今天真是晦氣,竟然碰上個瘋子”

我也試着打聽,這個地方有沒有哪家的女眷長的和我一樣胖的,可惜,一半人不理我,還有一半戲谑的笑我是他們見過的獨一份。

從醒來的河岸到進城,已耗費了我無數力氣,流的汗水,足夠澆一小片菜地。眼見衣食無着,我想我一大活人,總不能就這麽活活餓死吧。實在找不到人來認領我,也只能自食其力了,尋思了陣,一家家店鋪陪着笑臉去問“需要人麽?不要工錢,管吃管住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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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要求不高,可惜每家牚櫃的一見我這體型,就把我往外攆,還一邊對看熱鬧的人嘀咕“胖成這樣,就算不要工錢,我也不敢收,誰知她一頓吃多少。”于是在問剩下的店鋪時,我換了推銷自己的臺詞“掌櫃的,要人不,不要工錢,管住就行,我吃的也不多。” 看掌櫃猶豫,我狠了狠心,伸出一根超胖的指頭“每頓一個饅頭就夠。” 結果,還是沒人肯收留我,嫌我體積太大,一個人要占三個的地兒,于是我只能聽着肚子雷鳴般的打着咕嚕,身上肉繼續舞蹈着沿街上轉悠。

如果我長的好看,至少我可以去青樓,吃穿不愁,吃飽喝足再想辦法開溜。可惜,就我現在的體型,連母豬都比我更有腰身。如果我嗓音嬌柔,或許我可以賣唱,莺聲婉轉,再編一下自己的身世,也能騙的一餐飽飯,可惜,唉,難道讓我穿越一次,就是為了打擊我對生活的信心

就在我幾近絕望,想着是不是幹脆在回到河岸上恢複原狀時,街上一陣騷動。我看見不斷有人沖着一輛緩緩行過來的轎子,說着不太好笑的笑話,也有一些人風一般的沖出去,換上一身奇裝異服後又風一般的卷進來,沖着轎子做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動作。

雖然肚子很餓,卻沒餓瘦我那與來俱來的好奇心,我朝邊上看熱鬧的人一打聽,才知道這是從京裏來的一位活祖宗,之所

以稱他祖宗,聽說是因為他錢多。據說他來這裏的一路上只要能逗他一笑,讓他開心,一擲幾十兩銀子不在話下。因此常常有人在他出行時以各種方式毛遂自薦,以期能得他青睐入得他的府門,做一個混吃混喝的門客,就算不能入府,哄的他一高興,順手丢下幾十兩銀子也是極好的。

之前成功的案例有多少我不知道,可就目前來看,街上的這些卻是沒有一個入的了他的眼,我尋思,反正入不了他的眼也沒有損失,入了他的眼,就有銀子填飽肚子,抱着試試看的想法,我以排山倒海的方式沖開人群攔在了路中。

我想一定是我出場的方式氣場太強,震住了所有人,本來熱鬧非凡的大街,突然之間鴉雀無聲,衆人皆傻呆呆的看着凜然攔在路中的我,眼裏神色複雜。

後來我才知道,他們那時的眼光是憐憫,是一種看待将死之人的複雜神色。因為我心不夠細,沒留意到街上那些沖着轎子耍寶的人,都很安份的保持行走在路的兩側,只有我,以大無畏的精神,攔在了路中。于是慢慢而行的轎子停了下來,轎邊随從的眼神從怔愣到疑惑再到凜然,大概是他們太久沒見過我這種上趕着送死的,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萬衆矚目的光環讓我有些沾沾自喜,于是我抓緊時機趕緊說出自己的臺詞“我能帶給人快樂,無論你是想聽相聲,看小品,還是聽笑話,我通通都會”,這詞很耳熟,忘了是從哪部綜藝節目裏抄襲的。轎子裏的人很安靜,街上人很沉默。我有些尴尬,覺得自己在跟空氣對話。于是我清清嗓子,再接再勵“給我一個機會,我還你一個奇跡”,有人教過我,産品是靠賣的,牛皮是靠吹的,至于吹不吹的起來,還是吹破,那都是各憑本事,如今我什麽都沒有,只能是見到機會就抓,牛皮吹破,總好過餓死。

就在我以為沒戲,又一次以失敗告終時,轎子裏緩緩響起一個聲音“奇跡?你能給我什麽奇跡?” 嗚,他的嗓音怎麽那麽動聽,沒天理。但願他和我一樣胖,阿門。

拉回自己的思緒,抛開自慚形穢的情緒,我定了定神,斟酌了半天,開口道“我本身就是一個奇跡。我能從身姿窈窕的美女變成全城第一胖,也可以從全城第一胖,再變成大美女。”前半句是實情,後半句純屬虛構。

“變”良久之後,轎子裏的人才惜字如金的吐出一個字。

我一愣,沒反應過來,變什麽?我又不是孫悟空,還能給你玩個七十二變?

轎前的一個小随從好心的将句子補全“我家主子讓你變成大美女給他看看”

我知道這個随從肯定沒那麽好心,看他年級不大,還帶着幾分稚

嫩,八成也是想看看我會不會玩七十二變的變身。哼哼,我要是會變,我就先變一堆金子,還用在這裏吹牛不打草稿。

只是這話也只能想想。我裝做胸有成竹的樣子,氣定神閑的開口說道“變是不難,只是需要時間,畢竟我是凡人不是仙,需要一個漸變的過程。”可見人的潛力是無可限量的,為了騙點銀子,我的謊話是張口就來,不帶半點臉紅。

那個随從透過半隐半現的轎簾,輕聲對着裏面嘀咕“主子,她要慢慢變”

聽不見轎子裏面的人輕聲說了什麽,那個随從直起身子,頗有些居高臨下的看着我發問“我家主子問你變形要多久?”

變形?你當我是金剛?我鄙夷的斜了那随從一眼,語聲恭敬的回道“一月能有小成”

“能變成什麽樣”?我覺得這句話不會是轎子裏的人問的,分明就是這個小随從的好奇心做祟,看他問都沒問轎子裏人的意思,再看他一臉掩不住的興奮,仿佛能透過我看到天仙似的眼神。我一陣負疚,多單純的孩子,就這麽被我三言兩語給忽悠了。

我做高深狀,緩緩說道“一月可減五斤,半年可初見成效,保證改頭換面,身姿窈窕。”實際上我根本沒想減給他看。

能騙就騙,他要信了,我得了銀子撒腿就跑,山高水遠,又沒衛星定位,警車開道,我就不信他找得着我。

可惜我猜錯了開頭,也猜錯了結局。只隐隐聽見轎子裏輕聲說了一個字“殺”,伴着一個似有若無不經意的手勢,只聽的嘩一片響,刀已出鞘。

靠,先沖上來時怎麽沒發現那些随從個個都挎着刀,連轎夫都有。

來不及思考為什麽他們都拔了刀,殺我拔一把刀就夠了,多了也是浪費,雖然我胖,但是我想,內部器官結構應該都是一樣的,一刀足矣。也不明白為什麽實際情況與傳言不符。為了保命,接着前面的對話,我快速加碼,保命要緊。

“一月減十斤”

沒人理我,有人往前走了一步。

我後退一步,身上肉一顫。再喊“一月二十斤”

轎裏的人沒反應,我聲音也開始發顫。狠狠咬牙狂呼“一月三十斤”。我以前憋着一股氣的減肥記錄是平均每月七斤,最多一個月沒超過十斤,足足減了半年才過渡到玲珑有致的樣子。現在張口就喊三十,純粹是被那些明晃晃的刀給吓的。

“刷”,大概是得了指令,那些随從的刀回了鞘,害我又流了一身汗。想着一會趕緊開溜,離開這地方,省得下次再被遇上,拿刀跟我算舊帳。

不知道轎子裏的人對着那小随從說了什麽,那小随從一點頭,一溜煙,鑽進人群不見蹤影。

我見沒人理我,趕緊幹笑兩聲“既然沒人肯給我這個機會,還是算了。”我學着電視裏看的樣子文绉绉的一拱手“青山不改,綠水常流,在下告辭”。

可惜我腳只轉了半個彎,就聽到一片熟悉的拔刀聲。我抽了一口冷聲,強裝鎮定的站正,刷,刀全部收了回去,再試一次,依然如故。這下,我算是明白了,那轎子裏的人沒發話,走是不能走的,否則就拔刀伺候,我本想試試走了會怎樣,很遺憾我的膽子和我的身材成反比,先前被饑餓壯大的膽子,被這一吓,老早就縮回去了。

可我也不甘心就這麽被拿捏住,于是我不停的左轉,立正,左轉,立正,耳邊就不停的聽到訓練有素的拔刀聲,嘩,再聽到整齊劃一的入鞘聲,刷。周圍的看客已經有不少人忍不住笑出了聲,可轎子裏的人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我十分懷疑他感官神經有問題,否則怎麽會一點反應都沒有,跟個木頭人似的,那些随從也一樣,面無表情,動作機械的如同機器人似的,果然是物以類聚。

我頭轉的有點暈的時候,那個說話最多,鑽進人群的小随從蹭的一聲,回到了轎子前站着。把手上的一大塊東西往我腳一下扔,真準,差一分就砸到我那雙勞累的腳。

我定睛一看,哇,好大一塊豬肉,做什麽?莫非不願意給銀子,換成豬肉了?也好,聊勝于無,賣一半,留一半拿到河岸邊燒烤,這裏的豬肉可都是正宗的土豬肉哇,我吞了吞口水。

街邊看熱鬧的人也都紛紛猜測,這塊肉是賞我的,還是做什麽的。可見看熱鬧的人,比我要了解這位祖宗的性子。

這次沒讓那小随從當傳聲筒,轎子裏的人懶洋洋的發話了“這是三十斤豬肉,你說一月內能減三十斤,我給你機會,看看你所說的奇跡,要是你減不了,我就從你身上割下三十斤肉來喂我的愛犬”

我對這地方不了解,只是有些半信半疑。随便割人家肉,不犯法麽?不怕我告你人身傷害?就算是古代,也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說法,我就不信你敢真這麽幹。電視上演的那是娛樂大衆的,沒有可考性。

相對于存在一半風險的事情,我更想腳底抹油。那小随從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眉毛一揚“你若是現在說不行,那就只能留下你的命了,當街無故攔了我家主子的轎子,誤了我家主子的正事,是為死罪。”

聽這語氣,分明是沒得選擇。于是争取最大利益“我沒場地”

“跟着主子回府,有的是場地。”

“我忙着變身,衣食無人打理。”

“主子說了,自會安排妥當。”

我心一橫,得寸進尺“我要是減不了,你就要割

我肉,我要是減成了呢?有什麽好處?”

周圍響起一片抽氣聲,不知是不是沒見我這麽不識擡舉讨價還價的人。

“你若成了,府內供給你的衣食住行,皆不收你銀子,再按每斤一兩銀子算錢給你。” 這次開口的不是那快言快語的小随從,而是轎子裏那個只聞其聲的祖宗。

周圍一片竊竊私語,我聽到幾個極小的聲音說我的肉很值錢,豬肉才幾十個錢一斤呢。我憤憤不平看着他們,心裏暗罵“我叉,割生豬肉它叫喚我不會疼,可割我的肉,我一定心疼加肉疼,能一樣麽,有可比性麽?”

越想越覺得自己虧大了,張口就喊“太便宜了,二兩銀子一斤肉”

轎子裏沉默了片刻,壓着嗓子應允“依你”

我嘆氣,早知道這麽好商量,我應該說三兩銀子的。他如果嫌貴,我正好甩手走人,省得風險太大。看他這出價的樣子,也不像別人說的那麽有錢,忒小氣。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一兩銀子能買多少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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